秋樱桃缓慢回眸,宁静皎洁的月光下,本该恋人情意绵绵时,却只有她和另一个女人焦急等待,那么无助,她看得出某种情绪,只是不说罢了。

就在此时,山涧发出沙石滚落的沙沙响动,凝车紫即刻按住琴声,与秋樱桃迫不及待走上前仰望峭壁之上——

她二人敛气屏息全神贯注,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希望

等了一会儿,只听岩壁间再次发出石块陨落的响动,而这次并非细碎声响,而是轰隆轰隆的大颗石块向地面砸来,震荡了宁静的山谷,接踵而来的石块犹如陨石般翻滚坠落。凝车紫见状即刻将秋樱桃拉到十丈外只见落地的石块摔得粉身碎骨,秋樱桃下意识的抱住头,但飞溅的石子依旧打在她身上,应该很疼,但她却觉察不到痛感。

待一阵飞沙走石过后,她们看向石块的散碎度,显然是由高处掉落,俩人互看一眼,不由高兴地彼此相拥,是慕佳男制造的响动吗?一定是。

秋樱桃双手合十抵在胸口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滑落眼角,晶莹剔透的泪滴是那么滚烫,只要让她感受到一丝关于慕佳男的生机,就算天崩地裂也无所谓。

因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引来关注慕佳男的各路武林人士半夜上山,燕归大师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急急命人将他搀扶出洞。坐立不安地千丈行者奔到燕归大师身旁,不禁有感而发,说了一句话他人不敢去想的大实话:“那小子还活着——”

燕归大师泪光冲眸,颤抖的手指握在千丈指尖:“是,正是我儿还活着”

喜悦的气氛萦绕在漆黑的山峦间,空气似乎暖了,阵阵暖流盈盈环绕。

秋樱桃这会才意识到,不止他们几人在担心慕佳男的安危,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虽没在这里守候,却也是寝食难安,否则不会一点响动引得四面八方人群相拥而至。

慕佳男,许许多多的人在等你,回来,回来吧。

当每个人紧绷的情绪刚刚舒缓时——

只见峭壁上急速坠落一枚人形黑影,紧接着由高至地,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滑落响起,人影如闪电般倏然划过所有人的视线,就像流星,转瞬即逝,顷刻坠入无垠的山涧之中——

空气停止了,声音停止了,所有人的表情僵持了——

秋樱桃脑中瞬间空白,她疯了似的奔跑道悬崖边,跪在悬崖边大口抽吸依旧无法呼吸,黑暗吞噬了视线,熄灭了最后一丝光亮。

她无声的嘶喊久久,喉咙骤然一热,呛出一口墨汁般的黑血。

“慕佳男!慕佳男!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她的泪喷出眼眶,凄厉的嘶吼直冲云霄,贯穿了黑暗,撕碎了每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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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诀别信+回皇城

天苍苍,路茫茫。

一盏灯,望窗外。

泪千行,盼君归。

“慕佳男——”秋樱桃猛然坐起身,醒来了,人躺在床上,床边却不见她呼唤的人。

她多希望自己做了场噩梦,一切都是假的,她偏偏可以开口说话了。

谷梦雨被师父派来照料秋樱桃,因为此刻只有她还能承受得住这噩耗。其余人正在寻找慕佳男的尸首,但因山涧万丈深,好似一只无底洞,云雾弥漫无法辨清视线,何况没有一条绳索的长度可抵达谷底,更无人有能力只身进入山谷确保万无一失。此刻,所有人都在出谋划策想法子。

秋樱桃见谷梦雨推门而入,急忙走下床,却因双腿无力跌倒在地。谷梦雨即刻跑上前搀扶起身,秋樱桃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找到慕佳男了吗?”

“你先冷静”谷梦雨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慕佳男福大命大,也许正好有树枝托住,在未寻找到尸体前,万不可乱猜”她起身倒了杯茶递给秋樱桃,尽量安抚道:“或者慕佳□本未出事,只是跟咱们开玩笑,你看现在多好,你也可以说话了,没准过两日那家伙忽然就冒出来也说不定呢,呵呵”

秋樱桃还未开口已成了泪人她的穿越是一场灾难,如果害死了慕佳男,她这次毫不犹豫地下地狱受惩罚,不想活了,她活着只会害人。

她卧在被褥里,把头和脸都埋在其中不可能,慕佳男不会死,他是不死鸟,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去,他还要娶她,不许言而无信,不许。

谷梦雨凝望她颤栗栗的背影,原本哑疾不治而愈是件天大的喜事,却落得这般悲悲戚戚。她不禁一阵长吁叹息,一旦坠崖必定万劫不复,她当然也不希望慕佳男就这死了,但残酷的现实不容多存幻想。

这几日来的紧迫搜找依旧无果。

而噩耗接踵而来——

当秋樱桃再次晕倒时,是因有人在山涧树枝上找到了属于慕佳男的腰带,那条血迹斑斑的腰带飘零在树枝间,带走最后一丝希望。而这条腰带是秋樱桃亲手替他系上的。记得当时,她为了好玩还在腰带上打成蝴蝶结,虽竭力找出不同点,但,是这条黑色的腰带没错。

所有人似乎都放弃了希望,即使一个人坠崖侥幸未死,但从种种迹象不难断出,慕佳男必定受伤不轻,几日得不到救助,生还可能几乎为零。

燕归大师得知此事后深受打击,一蹶不振,唯有在梦中默默流泪,不停呼唤妻儿的名字。

所有人都认为慕佳男死了,无不为之惋惜垂泪。还为慕佳男打造了一尊空墓碑祭奠。

只有秋樱桃,她不相信。英勇无敌的慕佳男不会这样轻易死去,她什么也不想听,不要跟她说节哀顺变,不要逼她听那些狗屁不通的安慰话,谁允许他们给活人立碑了?这群混蛋。

凝车紫几日来消瘦一大圈,她走到墓碑前,见牛小妞盘膝而坐,一动不动凝视碑上的字,时而也发出傻笑声。凝车紫拭了拭眼角,强打精神走上前,她看向牛小妞的神情,好似在嘲笑何事,笑得比哭更凄惨“想哭就哭吧。”

“为什么要哭,慕佳男并没死,谁见到他的尸骨了吗?”秋樱桃问得理直气壮,她此刻顾不得别人爱不爱听,这就是她的想法。

她斟了两盅白酒,一盅递到凝车紫手边,她展现一缕笑容,却笑得毫无意义:“陪我坐回吧,难得我可以开口说话了,呵呵”

凝车紫应了声,并肩坐下,聊起那些无谓的事:“你的嗓音很好听,慕”她欲言又止地抿了口小酒,不再多话。

秋樱桃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曾幻想过无数,当能开口说话时第一句说什么,对谁说,内容是什么,想过很多”她惨淡的笑容里逐渐溢出泪花:“我要对慕佳男说一百声谢谢,然后控诉他欺负哑巴,到时候他肯定说不过我,必定会哑口无言了,呵呵”秋樱桃吸了吸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灌入喉咙,沁着一丝辛辣:“现实与理想相差十万八千里,没想到第一次开口喊他的名字,他却很没礼貌的不作回应。祈求老天给我奇迹,但老天爷根本不知我是谁,而我能做的,就是静心等待”

凝车紫注视秋樱桃许久属于慕佳男顽皮,开朗,忧郁,沉着的神情一幕幕浮现眼前。他们可以称得上是乐友,虽然彼此交流甚少,但她懂慕佳男,更懂慕佳男对牛小妞的感情。或者说,没有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为另一个女人出生入死,所有人都看得出慕佳男对牛小妞的感情,而牛小妞也勇敢的袒露心声,当美好的生活即将来临时,却又无力抓住凝车紫似乎可以理解那种心情。即便所有人都说慕佳男没救了,但牛小妞不哭不闹,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因为这个女人依旧不相信,而她从心底迸发的声音是:不能失去他。她的灵魂早已飞入飘渺的峡谷,携着痛彻心扉的呼唤,呼唤挚爱的男人回来。

“我也不信慕寨主舍得丢下你独自离开我陪你等。”凝车紫紧了紧秋樱桃肩膀:“他生性灵动,头脑机密,定不会有事。”

秋樱桃朝凝车紫抛去感激的浅笑:“嗯!那家伙很聪明心眼又坏,人们不是常说嘛,祸害遗千年,呵呵,险象环生对他又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会耐心等待,一天见不到他的尸体,我绝不相信他死了。”

秋樱桃仰视黑兮兮的天际星空灿烂闪烁,却在她眼中变得黯淡无光,风景再秀丽也要有适合的人陪着一起看才觉得美丽,原来真是这样。

“燕归大师近况怎样?”秋樱桃几日来将自己包裹在密不透风的隔离墙里,对那位老人家却疏于关切。

提起此事,凝车紫不禁微微蹙眉:“燕归大师独自下山了,据说要回祖屋看看,我们都未阻拦,让老人家冷静冷静也好”

“哦,散散心也好,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等待的事,我来就好。”秋樱桃叹口气,燕归大师真是可怜,一大把年纪了终于寻到亲生骨肉,还没来及相认便要再次遭受离别的煎熬。燕归大师的一生够苦了:慕佳男,不止我在等你,还有你生父,你找了十几年的亲人就在这里,盼星星盼月亮,盼你回来。

※ ※ ※

尘埃满地的故居中

燕归大师杵着拐杖缓慢步入,自从柳怡一离开后,他便再未踏入这间曾经充满爱意的卧房,有太多的回忆留在那里,他想将自己从思念中解脱,毅然决然离去,却越陷越深,无论走到何处,思念无处不在,牵扯着他的一生。

一事一物犹如昨日,昏花的视线落在梳妆台前,浮现出爱妻柳怡一坐在镜前梳妆打扮的娇容,妻子娇滴滴的秀颜充满爱意,而他每每不禁暗自感叹,世间唯有他最幸运。

一晃二十载,往日地欢歌笑语早已不复存在,陈旧的床榻布满凄凉,物是又人非。

燕归大师木讷地坐在床榻旁,苍老的手指抚摸在枕边,他拿起满是尘土的绣花枕掸了掸,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一张泛黄的纸页平平整整地压在卧房枕下——

而那清秀的字迹,既熟悉又亲切,是一封柳怡一的亲笔信函,字迹由深入浅,好似心情越发哀伤,烙印着滴滴干涩的泪痕。

子涵:

郎中说我有喜了。我抚摸着小腹一阵欢喜,想象咱们孩子的模样,若是男孩就像你,若是女孩便像我,定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我迫不及待与你分享这份喜悦,可你总是在忙,我就等。知晓你痴迷打造兵器,而你那专注的样子着实很迷人,我自然不愿打扰你,只是等你忙完再告知你这喜讯,你是否会欢喜得像个孩子呢?呵呵。

子涵:我默默在一旁守候你十日,你却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懒得对我说,我安慰自己,也安慰咱们的孩子:你爹在做喜欢的事,咱们母子俩不该去打搅。所以,我依旧乖乖坐在一旁等你有空看我一眼,但我无法再把笑意挂在脸上,看着一堆堆铜铁在你手中妙手回春,你欣喜若狂的模样。我在想,废铜烂铁在你心中的位置比我来得重要,忽然觉悟我为何这般可怜。

子涵:我在你常用的工具旁留下一张字条,写下我有喜的事,你却看都不看一眼便当碍眼的废纸丢掉,我再一次受到打击,你不再爱我了。

而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者已过往数年,或者永远不会被你看到,又或者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因为你早已忘却了,这张空床榻上曾经有一个女人在痴痴等你。

我走了,带着咱们的孩子,我会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不再打扰你,永远不

柳怡一在此诀别。

泪滴模糊了视线,燕归大师将这张泛黄的信函盖在脸颊上是他逼走了爱妻,他甚至到了今时今日才大彻大悟,当信誓旦旦自认至死不渝时,当自认将一生挚爱刻骨铭心时,却才明白忽略了爱妻的感受,柳怡一并不在乎他的江湖地位有多高,只想听他一语缠绵爱意。一转眼恍如隔世,失去了才珍贵吗?他依旧是这般自私。

造化弄人怡一,你一手抚养成人的,咱们的儿子,我却再无缘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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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城】

时光荏苒,自从慕佳男坠崖那日起,秋樱桃守在悬崖边整整十日,而她离开皇城也快三个月了,时间过得又快又急,还没品尝到胜利的喜悦,就先要学会舔舐伤口。

正所谓祸不单行,玄器护法从皇城匆匆赶回燕还山,带回一个更令人崩溃的噩耗——牛大牛因犯杀人罪,关入死牢,择日问斩。

受害者据说姓鲁,也是皇城一处镖局的总镖头,但名号不及牛氏镖局来得响亮,平日也就送送小标,勉强支撑镖局而已。说起这位鲁镖头,恰巧与牛大牛有段渊源,据玄器护法打探,牛镖头好似与之为师兄弟。但多年不曾来往,也不知为何一刀砍死鲁镖头。

鲁镖头这一死,鲁氏家眷自然不依不饶,率领自家镖师去牛氏镖局评理。未曾想,牛大牛不但理直气壮大骂鲁镖头死有余辜,牛家镖师甚至还与前来闹事的鲁家镖师大打出手,最后闹得两家百来人因聚众斗殴全部关进大牢。

为此事,皇城内闹得沸沸扬扬。七王爷宋韩儒全力救助,乃至不惜遭受徇私舞弊的非议,也要动用权势竭尽所能暂时保住牛大牛的性命。但鲁氏家眷岂能罢休,昼夜静坐在衙门门口抗议,要求官府将杀人犯牛大牛绳之以法。

原本朝廷局势不稳已闹得文武百官惶惶不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原本挺平常的事却因宋韩儒这一插手,引得百姓极为不满。皇上得知此事后甚为震怒,况且皇上此刻只想着如何安抚民心,对牛大牛杀人一事的来龙去脉并不关心。皇上勒令宋韩儒不准再从中作梗,但宋韩儒执意要保全牛大牛,在劝说不用下,皇上只得先将其软禁在七王府之内。但皇上也给出承诺,此事绝不会牵连到牛小妞,该成亲便照办。

一纸诏书:三十日后,杀人犯牛大牛午门问斩。

秋樱桃神色恍惚地愣在原地,十天,她必须赶回皇城见牛大牛。在她的请求下,玄器护法答应走暗道送她回皇城。而此刻,已不容她在逗留片刻她摸了摸刻有“慕佳男”名字的墓碑,将那条柳叶项链挂石碑边缘,泪水在不自知间滑落牛爹要被砍头了,他杀了人。而你仍旧下落不明,我该怎么办慕佳男?你不帮我出出主意吗?现在的我,很无助

在玄器护法几声催促中,她不得不拭去眼角的泪滴,义无反顾地向皇城那边走去,现在有一个人更需要她,她没有怨天尤人的时间,坐以待毙只会令自己后悔。

慕佳男,保佑我成功救出牛爹吧!

八日后,他们日夜兼程终于赶回皇城脚下,玄器护法为避免身份暴露先行让秋樱桃进城,对她千叮咛万嘱咐,遇事要三思而后行。

秋樱桃答应得很干脆,她迈着急促的步伐奔入城门。城内到处张贴着牛大牛问斩的告示。当她一鼓作气跑到牛氏镖局门前,大大的封条斜在门板上,官兵站岗把手禁止入内。百姓们用异样的眼光从她身边掠过,大多在指责她的内容分为两派,一派说她不孝顺;另一派则鄙视她利用七王爷的地位仗势欺人;还有些人占中立看热闹:亲爹都要被砍头了还惦记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总之闲言碎语,喋喋不休。

当指责声越来越肆无忌惮地传入耳膜时,一声响亮的咆哮,愕然制止了百姓的指指点点。

秋樱桃感到腿边有团毛茸茸的东西,她转过身,居然是老虎豆花,豆花见到秋樱桃归来异常兴奋,摇着尾巴摇头晃脑,它守在牛氏镖局门口几日,只为等她回来。

一夜之间失去家园,牛大牛和一干镖师关入大牢,豆花似乎知道发生了可怕的变故。官兵不敢对老虎强行轰赶,只得任由它在门前徘徊。几位老邻居是看着豆花长大的,也不怕它,偶尔会弄点食物喂它填肚子,众云云劝老虎豆花尽早上山回归森林,牛氏镖局败落,它再无栖身之所。但豆花就是不走,因为它坚信,牛小妞会来接它。

秋樱桃颇感意外地蹲下身,看了看豆花脑部的伤口已完全愈合。在最无助的时候,只有豆花知道她有多难过,她搂住暖融融的大虎头,在它皮毛上蹭了又蹭,豆花眯着眼蹭回来,眼底好似流露出笑意,熟悉的暖流在彼此之间逐渐升温人们在议论是非时,有没有想过那些道听途说的事,妄加评论的恶言恶语,会伤人很深。

秋樱桃站起身,家被封了,她可以去哪?这不禁让她想起大宅门的衰败,荣华富贵过眼云烟,留下的,只有那些幸灾乐祸的丑陋嘴脸。

豆花默默跟在秋樱桃身后,秋樱桃率先向衙门的方向走去。她现在依靠不了任何人,哭本来就没用,还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努力。

秋樱桃沿路买了一大袋肉包子,带着豆花拐入胡同,她靠墙坐下,取出几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递到豆花嘴边:“你看你,瘦得像只病猫”

豆花一听母老虎会说话了,两只虎眼瞪得像铜铃,随后又欢快地摇了摇尾巴,用下巴顶了顶秋樱桃手背,好似要她也吃,因为牛小妞瘦得更厉害。

似乎很久没有事值得她笑了,秋樱桃一大口咬在包子上,豆花见她开吃,才迫不及待地咬走几只包子,趴在地上大口咀嚼,它伸出粉色的大舌头舔了舔唇,神态极为满足,虽然没有大鱼大肉来得过瘾,但能和牛小妞一起吃饭就是香。

秋樱桃揉了揉豆花脑瓜,歪头看向对角处的衙门一群身着镖局服装的男子在衙门门前徘徊这就是死者的家属吗?他们聚集在这应该是怕牛大牛逃狱。不过话说回来,牛爹为什么要杀人?牛爹在城中是出了名的热心肠,无论走到哪都有人跟牛爹热情地打招呼,而且牛爹为人随和,向来不作欺软怕硬的恶事,也没听他提起跟谁有深仇大恨啊。所以,一定是这个死者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否则绝不会闹出人命。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见到牛爹,问清真相,有了证据才能喊冤。

而现在能帮她的人只有宋韩儒,也是她对不起的人。秋樱桃一筹莫展地垂下眸,据玄器护法

讲述,宋韩儒为他们家的事已惹得龙颜大怒,何况她爱上了慕佳男,负了这好男人,怎好意思厚着脸皮再去求他

正在此时,一位穿着讲究的小书童上前行礼:“请问您是牛姑娘吗?”

秋樱桃点点头,这位书童又道:“七王爷候您多时了,随小人来吧”

宋韩儒在衙门与牛氏镖局周边各地都安插了眼线,一旦秋樱桃回城,他第一时刻便会知晓。

秋樱桃犹豫了一瞬,最终站起身跟上小书童,据说宋韩儒为了牛爹的事被皇上软禁,怎么也得说声谢谢和,抱歉。

她一路想了很多,怎样跟宋韩儒解释自己离开皇城的这段日子去了哪里?追问下来的话,她唯有坦诚相告,然后再想办法见到牛大牛

只是,她没想到一进七王府大门便被宋韩儒一把搂入怀中,搞得她有点措手不及了

宋韩儒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注视秋樱桃的脸颊,人整整瘦了两圈,眼底泛着黑影,他眼中充满担忧:“你为何憔悴成这样”

秋樱桃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勉强一笑,随之深鞠躬:“谢谢你为我爹的事东奔西走,谢谢。”

宋韩儒听她开口说话并未惊讶到瞠目结舌,但秋樱桃疏离的态度确实那般明显。他只是顿了顿“你,声音很好听。”

“还得劳烦您一件事,能否让我先见到爹?”

宋韩儒干咳一声,尽力抽回思绪:“本王会想法子,但牛镖头已承认杀人,且不说为何行凶,似乎一心求死,本王想帮他说话亦无从下手。”他见牛小妞不语,看向她身后的老虎:“这只老虎通人性,一直等着你回来。”

秋樱桃一弯身揉了揉豆花毛发:“它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本王也坚信这一点,不止它在等你。”

秋樱桃嘴角一僵:“对不起七王爷,其实我此次出城是”

“本王见你平安归来,并不在意你曾经去了何处。” 宋韩儒抢先开口,眸中多了些异样的情绪:“你记得我在临别前说过的话吗?等你,无论多久。”

秋樱桃吸了吸鼻子,心中五味杂陈翻滚。当初她真想和宋韩儒好好过日子,过安分守己为人妻的生活,但有事状况说来就来了,她毫无准备,此刻心里除了慕佳男就是牛爹。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能那么无耻再搭上宋韩儒的感情。

她从脖颈上摘下那块龙玉配:“对不起,我食言了”

宋韩儒接过那块玉佩,托在手心好似沉甸甸的。

也许他懂,也许不懂,秋樱桃看不到他真实的想法。

“若你爹问斩你”他迟疑许久才开口,却闻得侧妃门外求见。宋韩儒敛了敛情绪,请侧妃进书房。

七王侧妃诸葛蕙兰款款而入,奴婢左右服侍,尽显尊贵派头。秋樱桃不由眼前一亮,娇滴滴的江南女子,秀美的容颜透着几分精明。

诸葛蕙兰并未看秋樱桃一眼,欠身行礼:“王爷,妾身冒昧前来,可扰到二位,倾诉?”

秋樱桃微挑起眉,虽然她话音柔软,但话里有刺,而且还是明显的大鱼刺。不过也是,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抢她老公的坏女人,诸葛蕙兰不高兴实属正常。

宋韩儒似乎也不太理解诸葛蕙兰前来为何事,自从诸葛蕙兰回府后他们只交谈过一次,还是说起迎娶牛小妞之事,当时诸葛蕙兰态度很平和,并未言辞不满。

“蕙妃有何急事要与本王商量吗?”他的语气好似在和一位大臣交谈,平稳的语速听不出任何起伏。

诸葛蕙兰并未在意,她优雅地坐落:“王爷可否为妾身引见一下?”

不等宋韩儒开口,秋樱桃起身鞠躬:“你好七蕙妃,我是牛小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