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拆下“捉妖箍”上的红绸在遥远的地方,或天上,或地下,有一个男人戴着另一半手镯,一条无形的红线将彼此拉近。她悠悠地抬起眸,应该叫什么天涯一线牵?不,比喻成手铐也不错。一只坚不可摧的金镯,一颗永不变的真心,牢牢锁住了她的心,逃不了,更不想逃。

豆花悄声无息地蹭到她脚边,它似乎能读懂秋樱桃的心情,安静得不发出半点声响。

“豆花,你相信慕佳男还活着吗?”

她痴痴一笑,“明天全看你表现了豆花,慕佳男会保佑咱们平安无事的。我生平第一次违法乱纪,他却没机会参与,呵呵”

豆花轻吼了一声,秋樱桃就当豆花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她蹲下身搂住大虎头揉了揉,自言自语道:“我是穿越女,来自未来世界的人,你不会相信吧?”

豆花眨巴一下眼睛,嗅了嗅秋樱桃身上的气味,轻吼一声更为贴近。

“我知道你不信,连我自己都觉得像做梦一样,可阎王爷就是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而牛小妞早已不在人世了”秋樱桃下巴搭在豆花头顶:“我在想,如果牛小妞活着,她会不会像我这样不安分?她又是怎样的性格?我不认识她,却占据了她的身体,还占领得心安理得,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还是她是我的前世呢?”

豆花扬起虎头,舔了舔秋樱桃的手背,似乎迫切想表达某种情绪,它扯了扯秋樱桃衣角向屋外拽,秋樱桃不明所以地跟上,直到走到一棵大树下,豆花才放开她,随后用爪子使劲刨地秋樱桃指了指地面:“这下面埋了东西?”

豆花吼一声继续刨,秋樱桃很好奇,找来铁锹挖土,豆花坐地一旁观望,神情还挺愉悦。

当铁锹撞到一个深深埋藏的瓷罐时,秋樱桃不由眼前一亮,她挖到宝藏了?她跪在土坑拨开泥土,从一米深的坑中取出一只黑色小罐子。她托在手中端详一瞬,罐口用红纸封住,这不就是普通的酒罐吗?她又摇了摇,罐中空荡荡的不像有东西一阵冷风吹过她脖颈,秋樱桃忽然将罐子丢出八丈远不会放出妖怪或鬼魂吧?

豆花似乎不屑地睨了秋樱桃一眼,自顾自移到滚动的罐子前,用爪子拨动封口

“别碰那个!——”秋樱桃惊叫一声,吓得豆花缩了缩爪子。她跑上前蹲在罐旁分析:“月黑风高闹鬼夜,如果是鬼魂会吃了咱们吗?如果放出神仙,会帮咱们吗?”

豆花眨巴眨双眼皮,忽然在地上来回打滚,那劲头明显带出嘲笑的意味。

秋樱桃嘴角一抽:“不许笑,我可打开喽,你别吓得尿裤子!”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掀开封口,然后以时速百公里的速度跑到树后躲避她等了一会儿,吞了吞口水,才伸头探脑地看向黑罐,貌似没有青烟飘出

豆花将爪子探入罐中,引得罐内沙沙作响。秋樱桃觉得安全了,干咳一声走出树后,她眯起半只眼看向罐内,发现罐里只有一张纸她不由失望地耷拉下眼皮,没有宝藏更没有妖魔鬼怪现身,果真是自己吓唬自己。

她取出那张纸,纸上绑着一条红色的丝带,看这鲜艳的颜色,应该才埋在地下不久她轻手轻脚揭开红绳,打开那封好似信函的纸张

“啊?这是牛小妞写的吗?”她先看了眼落款,不由浑身哆嗦一下。

豆花扬了扬下巴,然后躺倒在地闭眼睡觉。

秋樱桃盘膝而坐,沉了沉气开始看内容,牛小妞毛笔字真不错,清秀干净,而信函内容似乎像一封希望被牛大牛看到的信件——

爹!恭喜你找到宝藏,奖励您今晚可以喝酒!

我,牛小妞,今年十六岁,天生是个哑巴,但力气很大,所以不怕被人欺负,当然!谁敢欺负我,我爹是世间最强的男人!爹啊,闺女以后一定嫁给一位跟您同样强悍又和蔼的好男子做夫君。那个男人也要如爹这般宠我爱我,嘻嘻

咳咳,正题来喽爹,女儿告诉您个小秘密,女儿喜欢上一个男人,他叫慕佳男,爹千万别骂女儿啊,他是山贼不假,也不是爹那种憨厚的模样,可,可女儿一眼就看上他了,虽然还未说过话,但女儿相信他的声音一定很好听。所以爹啊,快去帮女儿提亲吧,就是他就是他,强取豪夺也无所谓,女儿要定他了!非他不嫁!

——羞答答的小妞留。

看完信,秋樱桃木讷地眨眨眼,这是两年前的信函,天呐牛小妞一早就看上慕佳男了?而且牛小妞跟自己一样厚脸皮,先拍老爹马屁,好话说尽后就要强取!所以牛小妞才时常与山贼作对,就为引出慕佳男出现吗?可牛小妞盼来盼去却等来慕佳旗的戏弄,所以不堪受辱自杀了?

而这封信不知什么原因石沉大海,牛大牛当然也不知道牛小妞的心意。

秋樱桃不禁五味杂陈似乎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不由信心倍增!她的穿越是完成牛小妞的梦,为了她们命中“要定”的男人,灵魂同心其利断金,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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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包计

要说皇家办事就是手脚麻利,大批奴婢在黄昏时进入牛氏镖局,打扫清理,转眼间张灯结彩喜气洋溢。

由于奴婢们各自穿梭忙碌,导致秋樱桃没地放待,只有带着豆花在庭院里干坐着。虽然这么做对不起宋韩儒,但他毕竟是皇子,他在不知情的情况被自己利用一把是不厚道,不过他受害者,皇帝老儿应该不会怪罪儿子头上。

秋樱桃已经琢磨好,开开心心当新娘,当走到法场与牛爹诀别时,豆花扑上去恐吓侍卫,即刻启动劫法场行动,问题是她要不要劫持个把人质,电视里都这么演的,手中有人质好办事,劫匪要车要飞机要现金,都是这么得手的,但是但是,古代人吃不吃这一套呢?

话说,她还这没想好完全的对策,只是一门心思要救牛爹,后路什么的都没安排好,万一俩人逃不出去就一起上西天。她认为吧,人就是这样,不怕狂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唉,据说牛小妞武功不错,怎么就不给她留点必杀大招呢?秋樱桃惆怅地把玩着花瓣,确实没想到牛小妞也喜欢慕佳男,而且暗恋了两年,这就是牛小妞一直不愿成亲的主要原因吧,人就是这样,有了惦记的人就不打算考虑其他人,没有理由,喜欢是没道理可言的。慕佳男这家伙真是香饽饽,也证明这副身体的正主跟她一样是色女。

一夜辗转难眠,新娘子是兴奋地睡不着,秋樱桃是发愁地没法安心睡,她担心宋韩儒从中作梗,因为她从七王奴婢口中得知,明天迎亲的队伍由百人侍卫队组成,这哪是结婚,整个是押送犯人,宋韩儒不敢得罪皇帝老儿,他也难,秋樱桃知道。

反正打死不嫁,她死过一次的人还害怕什么?苟且偷生活着也没劲。

天刚蒙蒙亮

奴婢们已开始为秋樱桃梳妆打扮。新娘红妆,各式各样的头饰,琳琅满目摆放在屋中,她意兴阑珊地扫了一眼,是女人都憧憬结婚的这一天,可她却要肆意破坏婚礼,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还好宋韩儒不想娶她,她万一阵亡了,更让人省心。

待二个时辰的漫长等待后,新鲜出炉的新娘子算是打造完毕。秋樱桃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看她的人会是诸葛蕙兰。诸葛蕙兰今日一袭皇室华服,金装金饰,华贵得体,落落大方。

秋樱桃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虽看上去有些疲惫又少几分喜气。但红妆俏颜,亮丽夺目,她瀑布般的乌黑长发泄在肩头,鸳鸯式的金色发簪斜插在盘花发辫间,一缕缕金灿的细长流苏垂落在发丝上,映合了艳红色的新娘服,在柔光下泛起点点星光,像一位婀娜多姿的仙子。

诸葛蕙兰朝秋樱桃浅浅一笑,由衷道:“真美,也难怪王爷对你一见倾心。”

“谢谢”秋樱桃也不知该聊什么,在诸葛蕙兰亲自祝福的同时,她却邪恶的要大闹婚礼,可对得起别人就对不起自己的真心,所以她必须硬着头皮演完这出戏。

“今日你可是新娘,莫愁眉苦脸的。”诸葛蕙兰就是担心牛小妞还在闹脾气,如她所料,牛小妞在强颜欢笑。

“蕙妃想听听民女和七王如何认识的吗?”

诸葛蕙兰怔了怔:“本妃甚是好奇,请讲。”

秋樱桃也没个说话的人,难得出现位女同胞愿意跟她聊,她不由诉说起往事:“当初我可着急嫁人了,甚至去大街上抓男人,呵呵”她勉强扯一丝笑容:“就是在我出门找夫君的那一天,与七王相遇,说是相遇不如是相撞,马蹄撞在老虎身上,我见宠物额头重创,气急败坏之下出手打了七王一拳,但七王不但没发火还亲自前往牛氏镖局道歉,但我依旧态度很差,甚至有些无理取闹,不但不接受七王善意地和解,还一怒之下跑上山躲清闲就在上山路上,遇到我命中注定的男人”

“山里?那此人是”

“山贼,呵呵”秋樱桃痴痴一笑:“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爱上他,他当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这个男人,为了帮我治好嗓子,不惜独闯重重关卡带我求医治病,一路艰难险阻不是三两句能道完的为了替我采药,铤而走险攀爬悬崖,不幸坠崖了”秋樱桃吸了吸鼻子:“一个愿我出生入死的男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放手。”

诸葛蕙兰似乎被这番话触动到心底,而此刻才真正了解牛小妞为何如此执着。生死与共,生死离别,若换做自己也会为之动情:“那你为何还要答应王爷提亲?”

“怪我太迟钝太自私,伤了七王的自尊。”秋樱桃抬起眸,再次为诸葛蕙兰打气:“说起生死,七王遭人埋伏暗杀的事你应该听说了,那一次我也在场,无意中替七王挡了一下袭击,所以,应该是感激我,如七王那般善良的人,或许他觉得欠我人情,并非是喜欢。”

诸葛蕙兰眸中掠过一丝惊喜:“如此说来,你不怕对那个,山贼,也是出于感激之情吗?”

“不是,我一早就看上他了,只是不敢面对真心,也曾自私地为自己考虑过许多。女人嘛,比较务实,嫁给皇子当然比嫁给一个山贼强多了,而且他当初也没表明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他是那种很会掩藏情绪的人,每天说笑打闹看似自由自在,何况我自认也没那么大魅力拴得住他的心,是我笨,早该对他出手就对了!”秋樱桃毫无保留地吐露心声,她想让世间所有人都知道,她爱慕佳男,爱得无法自拔。

诸葛蕙兰沉寂许久,似乎触及到同样的伤疤“我太懦弱,你我半斤八两”

秋樱桃挥去不快,拍了拍诸葛蕙兰肩膀鼓励道:“你比我幸运,至少可以守在爱人身旁,好好珍惜七王,他值得你努力争取。”

诸葛蕙兰扬起一抹笃定的笑容:“我会的,你也是。”

两个原本南辕北辙的女人,彼此鼓励互相安慰,共同迈向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们在这一刻会心地笑了。

※ ※ ※

巳时一到,门外顿时敲锣打鼓鞭炮声四起。

诸葛蕙兰此刻应该留守七王府邸等新人进门,但她并未离开,亲自将红艳艳的盖头落在秋樱桃头顶:“你想好了?”

“嗯,请蕙妃替我向七王爷道声抱歉,真的对不起他”秋樱桃心意明确,她将削铁如泥的三寸匕首藏在袖口里,取义成仁,在所不惜。

迎亲队伍气势磅礴的屹立在牛氏镖局两旁,百姓夹道路旁看热闹,此欢腾的气氛与宋韩儒的心境却大相径庭,他安坐马鞍之上,一袭华贵的新郎红装显得格外出众与耀眼。

媒婆搀扶新娘出门子,他却面无喜色,深邃的黑眸凝视在新娘子身前,注视她一步步走出门槛他为迎接这一日的道来,足足等了一百天,虽看不到盖头下的人儿,但他相信新娘子一定很美,美得倾国倾城。

微叹口气,可他心仪的女人,却不愿为自己展现半分娇柔。

宋韩儒亲自下马将新娘子扶上八人抬大花轿,掌心里轻轻握着那只芊芊玉手,他喉咙里滚出一丝沙哑:“尽管做你想做的事吧,本王不会阻拦”语毕,宋韩儒毅然放下轿帘跃身上马。侍卫长一声令下,披红挂喜的迎亲队伍在锣鼓喧天中开拔——

马蹄踢踏响起,宋韩儒趋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沿,祝福与欢腾声不绝于耳。但他眼前却空白一片,脑中盘旋着他与牛小妞相处的一幕幕画面,往日的欢声笑语清晰地回荡在耳边,他扬起嘴角,笑得很温柔,心里是那般眷恋。

宋韩儒已为牛小妞安排好一条畅通无阻的逃跑路线,若有突发状况,百人侍卫队可在法场抵挡一阵。宋韩儒再三斟酌后,依旧决定助牛小妞劫法场之举。再者说她一个女子根本逃不脱士兵的重重包围,她把法场想得太过简单,蛮力又有何用在旁人眼里,这是一场欢天喜地的接亲队伍,而迎亲队伍中的每位当事人,都怀着沉重的心情。

牛小妞或许已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她可以不管不顾地去送死,可他宋韩儒,决不允许心爱的女子以身涉险。

坐在轿中的人儿更为忐忑不安,红盖头下是一张不满疑惑的脸孔王爷那话何意?难道王爷已料到牛小妞要劫法场了?而且打算放行吗?

诸葛蕙兰撩起红盖头不由惆怅且欣慰,她确实未选错夫君,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若法场一事怪罪下来,她愿与宋韩儒一同受罚,虽会动摇家父在朝纲的地位,但她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她选择了这个男人,就要陪他走到底。

诸葛蕙兰嫣然一笑,她的前半生平静如水,以为那便是生活,原来骨子里并非那种安于现状的女子,那么,后半生为爱而奋斗吧。

秋樱桃听到豆花发出的暗示,戴好大斗笠从门口探出头,豆花扭着长尾巴跟在花轿身旁回头又是一声吼叫

秋樱桃朝豆花的方向翘起大拇指,即刻跑进宅院,翻墙奔赴刑场。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上花轿的那一刻,诸葛蕙兰居然提出要做假人质护送她与牛爹出城,她的胜算率更高了,真是意外的惊喜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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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事件

正午十分

牛大牛脖套枷锁,在侍卫推推搡搡之下送上断头台。行刑官一派威严不苟言笑,手里把玩着斩杀令牌,只等七王爷的迎亲队伍路径此地后,便执行斩刑。

侩子手取下牛大牛身上的枷锁。砍头有砍头的规矩,侩子手率先要询问行刑犯人吃饱没,还要问有无家人送行,这是所谓的积阴德。

牛大牛花白的发鬓凌乱飘散,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围观的百姓当中。断头台下,牛氏镖局的镖师们,哀伤垂泪地挤在最前排为牛镖头送行。牛大牛坦然大笑,朝他们挥挥手,接过侩子手手中的酒碗,豪迈道:“男子汉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老夫前走一步,替老夫照顾好妞妞,老夫先干为敬!——”语毕,牛大牛将大碗白酒一饮而尽。

“总镖头,一路走好”年轻的镖师们已哭得泣不成声,他们无不为镖头难过,虽无人知晓牛镖头为何杀人,但牛镖头是有目共睹的大好人,难道好人都不长命吗?

这边一片悲悲戚戚,而不远处锣鼓喧天的队伍已缓缓而行,形成极为讽刺的两道风景。

牛大牛抬头一望,他最遗憾的,便是不能亲眼见闺女嫁人。这是谁家办喜事摆这出般大的排场呢?他却等着砍头,红白相冲,见血见光对新人不好,真够不吉利的哟他眯着昏花的眼眸望去,当看清新郎官后,顿时眼前一亮,牛大牛拖着沉重的脚镣不由自主挪步,侩子手见状急忙横刀拦下,好言相劝道:“老爷子,今日正巧赶上七王爷大婚之日”

不等侩子手说完,牛大牛顿时喜上眉梢,他兴奋地抓起侩子手的手臂猛晃,迫不及待地与众人分享这一天大的好消息:“我闺女!新娘子是我闺女——”

刽子手乃外乡新来的执行者,他不由一愣:“您说七王爷娶得是您家小女?老爷子莫紧张,我刀法很快,保证不让您感到丝毫痛苦。”

“真是我闺女”牛大牛笑容满面地重复着,完全忘了自己马上要去见阎王,他踮起脚翘首以盼,不禁热泪盈眶太好了,太好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妞妞,在狱中日夜为闺女担心,此刻,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呐!

侩子手看惯了死囚百态,以为老头临死前吓疯了,他手持斩刀伫立一旁,只待七王爷的迎亲队经过,不过这七王爷也够怪的,不绕道而行居然横穿刑场,多晦气啊。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靠近,百姓即刻退到街道旁让路秋樱桃则按与诸葛蕙兰事先安排好的布局,趁乱站在距离行刑台最近的位置让路。她扬起一点斗笠看向牛大牛,见牛大牛老泪纵横一脸欣慰嘿嘿,小老头,别哭了别哭了,马上救你走啊,乖!

宋韩儒并未看牛大牛一眼,回眸向侍卫长使眼色,侍卫长立即一声令下驱赶百姓,顷刻间,街道内闲杂人等退避三舍。秋樱桃没想到宋韩儒会出这手,不过也好,免得伤及无辜不好跑,她随人流假装离开,又趁乱跳到树干后躲避。不大会的工夫,宽敞的街道间,唯有迎亲队伍与刑场官员侍卫面面相觑。

行刑官抱拳起身,三两步走上前,跪在道旁行礼恭迎七王爷。侩子手拽动铁链命牛大牛退后,因为老头已快激动得跳下行刑台了。

宋韩儒面色平静,驻马直言道:“吾妾要与死囚话别。”

“遵命,下官正候着您呢。”行刑官知晓死囚乃七王岳丈,虽然新娘送行不妥,但谁叫人家是王爷,他可得罪不起。

宋韩儒微叹口气,沉寂的目光落在花轿轿帘上,注视久久,眼底依旧泛起不舍他猛然撇开头,策马让出一条笔直的去路妞妞,这一别,后会无期了,保重。

轿帘缓缓撩起,红艳艳的盖头落在头顶,诸葛蕙兰提着裙摆款款而出,她手心沁着冷汗,每走出一步,心情便越发不安,并非怕了只是担心宋韩儒误会她别有用心。

秋樱桃心中摸摸计算诸葛蕙兰靠近行刑台的步子,握在手心的树叶快要被汗水浸湿,树叶是给豆花发出攻击信号亲爷爷祖奶奶们,保佑我一定要吹响树叶啊,千万别给我出任何状况,成败在此一举了!

此刻,豆花已呈现前驱匍匐状,时刻做好扑跃的趋势,双眸锐利,竖起耳朵等讯号,一旦听到叶哨声,它便冲上行刑台率先制服侩子手。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七王的侍卫们无不沉下情绪,而这其中有太多情绪,防御,紧张,出击,各怀心思恪守待命。

执行官眯起眼,握住剑柄谨慎戒备气氛十分诡异,莫非正如宰相所料?

当假扮新娘的诸葛蕙兰走上第一阶台阶时两声轻柔的叶声忽然隐隐穿入每一个人的耳孔

一道强劲有力,一道则婉约

豆花顿时一记猛虎下山般地飞跃,直径越过诸葛蕙兰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抓将侩子手压倒在地。

牛大牛还在状况外,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闺女身上,怎豆花忽然冲上来了?!牛大牛急急命令豆花不可伤人。

没等秋樱桃冲上前现身,只听四周顿时响起“唰唰唰!”兵器声、拉弓声,埋伏在茶馆酒楼里的弓箭手将矛头指向豆花,将所有人严丝合缝地牵制在刀箭之中。

宋韩儒顿感大事不妙,父皇居然事先埋伏了弓箭手,可他此刻已管不了触犯王法,一声令下:“所有人听命!保护新娘与行刑者——”话音刚落,所属宋韩儒的侍卫剑拔弩张用身体当人墙挡在新娘与牛大牛身前。

僵持不下的情形另行刑官瞠目结舌,他确实未想到七王爷居然真会为了一个女子忤逆犯上。

一阵阴冷的笑声从酒楼中传出,宰相诸葛侯大摇大摆走上阁楼阅台,阴阳怪气斜起嘴角:“七王爷,您这是何苦呢?圣上得知此事后该有多寒心啊”宰相为帮皇后出口恶气,也为彻底瓦解宋韩儒在皇上目中的地位,派人在暗处监视宋韩儒的一举一动,他精心策划了这次反抓捕行动,势必一举将宋韩儒拉下台。

宋韩儒神色依旧坦然,心中却不由自嘲。他本着相煎何太急的心态不与皇后追究,却纵虎归山陷自己于窘境,正所谓一念之间铸成大错。宋韩儒清冷一笑:“忤逆犯上的,何止本王一人?宰相曾说过,本王过于心慈手软,果、真、不、假。”

宰相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嗤之以鼻道:“老臣不懂七王此话何意,不过,您安排朝廷侍卫劫持刑场一事,老臣可是有确凿证据。”

秋樱桃心中大惊,宋韩儒居然早就打算帮她劫法场了?!而她还真就傻乎乎地以为宋韩儒厌烦自己了,怎么那么蠢,别人都看出她的心思了,可自己还以为演得惟妙惟肖!

她刚欲冲出树后,只见牛氏镖局的镖师们手持刀剑冲上行刑台,保护在侍卫外围,将牛大牛与新娘子里三层外三层保护其中。

其中一位镖头义愤填膺怒喊:“誓死保护牛家父女与七王爷,你个该死的老奸臣!——”

宰相怒目圆瞪,怒发冲冠下令:“大胆刁民!弓箭手准备!除了七王爷之外,杀无赦!——”

此情此境,令秋樱桃震撼得说不出话,她万万没想到所有人都在暗中帮她劫法场,这是一种何等的情意,她除了感动还是无以复加的感到,大家都在为她忙乎,她怎么可能还躲在暗处看局势?她一把擦去感到的热泪,摘下斗笠向行刑台跑去——

“且慢!”牛大牛终于明白这是为他而来的恶战,他率先向宋韩儒抱拳行礼,随后转向宰相,义正言辞道:“宰相莫冤枉七王,是老夫贪生怕死!老夫利用七王爱慕小女之情恳求七王出手相救,此事与七王无关,更与在场的每一位兄弟们无关!老夫自刎便是!——”语毕,牛大牛气运丹田,高举起拳头欲打向自己胸口心门处此刻,还是豆花反应机敏,它转头扑倒牛大牛,制止他自杀的举动。

“爹!不准死——”秋樱桃大喊一声跳上行刑台,举起三寸匕首,狠狠砍在脚镣上,脚镣应声断裂,秋樱桃扶起牛大牛,大怒道:“大伙都在为你拼死拼活,你这臭老头死了对得起谁?!”

这一瞬,所有人再次愣住,既然牛小妞在这,那新娘子又是何人?

目光落在红色的盖头上,诸葛蕙兰缓缓地摘下红盖头,一双泪眸凝视在父亲那张惊讶的老脸上,她除了寒心就是伤心,为何要她夫君命的人居然是亲爹。

宋韩儒一怔:“蕙兰?”

诸葛蕙兰泪光盈盈,欠身朝宋韩儒行礼,笃定地一表真心:“妾身愿与王爷同进退。”她再次看向老父:“爹,难道荣华富贵依旧满足不了您吗?您可想过,您置于死地的男子,是女儿的夫君啊?”

诸葛侯未料到一向循规蹈矩的女儿也参与了此次反动事件,他故作镇定地一甩袖口:“宋韩儒平日如何待你,你当为父不知情吗?不知巩固自身地位居然还帮着外人违法乱纪,你是痴了还是傻了?!”

诸葛蕙兰跪身行大礼,平静的话语好似变了个人:“女儿此生认定了王爷,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爹若执意放箭伤人,女儿愿死在爹的一声令下。”

众目睽睽之下道出心声,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宋韩儒宋韩儒注视诸葛蕙兰绝然的神情,她娇柔的容颜在此刻染上几分坚决,似乎他从未了解过位默默守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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