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严家老爷子过世,严家兄弟便分了家,长子一家与老母亲占了中间三间,西边两间给老三一家,严其华行二,则住在东边两间。

这会儿指桑骂槐的就是长房的大伯母孙氏。

严清怡默默地低下头。

也不知谁眼尖瞧见她买了肉,又跑到孙氏跟前挑唆事儿。

前天她卖杏子得了十几文,就已经拿出一大半买了五斤肋排送到长房,长房家的肉香飘了一整天,祖母吃没吃到她不清楚,反正堂姐跟堂弟们都是满嘴油汪汪的。

严其华也听到孙氏的叫骂,脸色一沉,用力“啪”拍下桌子,“快点吃,吃完了一起摘杏子,下午再卖上二十文,夜饭还买肉。”

严青昊跟严青旻都极机灵,大声答应着,一个说要吃红烧肉,一个说想吃酱牛肉。

严其华道:“行,今儿吃酱牛肉,明儿吃红烧肉。”

隔壁便传来“哇哇”的哭声。

薛氏嗔怪地盯着严其华,“说这些有的没的,平白招惹她干什么?”

严其华扫一眼面前的三个孩子,低声嘟哝着,“分家时,她借着老娘的名头没少往自个家里搜刮东西,还因为院子里有这棵杏树,白白让她三两银子。现在看阿清会赚钱,又开始眼热…腰身跟水桶似的,恨不得横着长,也不撒泡尿照照。她又不是没闺女,有本事让阿芬和阿芳也去卖杏子。”说罢“滋溜滋溜”地喝着小酒。

严清怡只是冷笑。

当年,严其华跟孙氏可是搂着睡过的,也曾心肝肉地叫过…

第3章 重生

只晃这一会儿神,严其华已经喝完酒,拿筷子挑着碗里面条,稀里哗啦吃了个底儿朝天。

严清怡也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问:“爹爹什么时候得空,能不能再编几只篮子?不一定用竹篾,用柳条也使得。”

这顿饭严其华吃得舒心,话回答得便痛快,“行,铺子里还剩下些竹篾,我先编两只,再泡些柳条子,柳条去掉皮才好看。”

严清怡赔笑道:“辛苦爹了,爹还是照着以前那种样式编,不用太大,能盛下七八只杏子就成。”顿一顿,又讨好地说:“今儿得的钱,想给阿旻买点写字的纸,再给阿昊做件衣裳。”

严青昊今年九岁,已经开始跟着严其华学木匠,严青旻八岁,严清怡做主,去年送了他到府学胡同的老秀才家中学认字。

读书才能知事明理,分辩善恶,不至于结交损友被人哄骗了去。

严清怡眼窝一酸,又想起净心楼那人揶揄又不失爽朗的声音,“七爷不赏,小爷我赏。”

以前他就是这样的性子,经常捏着她的脸颊道:“阿梅,你想要什么尽管吱声,娘不给你买,哥给你买。”

她前世的名字叫做罗雁梅。

他是她一母同胞的二哥,叫做罗雁回。

他说到做到,但凡市面上有什么吃的用的玩的,只要他看上眼,就会买了送到她房里。

对她出手大方,对朋友也掏心掏肺。

可就是曾经跟他称兄道弟的所谓朋友,害得他们罗家家破人亡…

严清怡沉浸在往事中,忽觉手臂被人推了下,却是薛氏。

薛氏慈爱地看着她笑,“昊哥儿跟旻哥儿不用你操心,再过七天是你生日,十一岁就是大姑娘了,该好生打扮起来。”

严清怡下意识地先觑着严其华脸色,见他面上并无异样,才低头瞧自己身上鸦青色裋褐,笑着应道:“我做条裙子,给阿昊裁件衣裳,爹爹也该添新衣了。”

薛氏见严青昊身上衫子已有些紧,严其华的褂子也破旧的瞧不出先前的颜色,遂满口答应:“也行,那就都做。”

从荷包掏出一把铜钱,数了数递给严清怡,“这是三十文,你爹跟弟弟他们用一匹,你做衫子跟裙子各半匹就够,要是余下钱,你看有好看的绢花就买两朵带。”

严清怡推辞不要,见薛氏极是坚持,只得收了。

严清怡自打有了弟弟,就开始穿短衫裤子。一来方便,不管是在家里干活还是在外面走动,打扮成童子总比姑娘便利;二来省钱。她穿衣裳轻,等穿小了基本还有七八成新,严青昊能够接着穿,可等轮到严青旻时,衣裳就得打补丁。

好在严青旻懂事,从不曾因为穿旧衣吵闹。

这般下来,每年单是衣裳就能省下十几文钱。

商议好此事,严青昊帮助薛氏收拾了饭桌子,严其华则架起梯子上树。

杏子正当时,成团成簇地点缀在绿叶中,底下的尚有些青绿,枝头的已然尽红,金灿灿得惹人心喜。

严其华不用剪刀,直接伸手掰,不一会儿摘下来十余只,装了一竹篓。

严青旻心疼地说:“爹,别摘了,留着长姐到外头卖。”

严清怡揽着他肩头笑道:“今天不卖了,咱们摘着自个儿吃,熟透了的杏子挂不住,夜里起风掉下来,白白摔坏了…再说,哪有那么好的运气,一天能遇见两回贵人。像大勇他们,在外面蹲一天也卖不出去多少。”

严青旻最信服长姐,况且她说的也是事实,街上熟透了的大杏子才两文钱一斤,长姐能卖到十几文钱。

春天里,大家都摘了玉兰花卖,也独独长姐卖得最好。

少顷严其华从树上下来,严清怡舀一盆水将杏子洗了洗,摆在碟子里。

碟子是粗制的陶瓷碟,可架不住严清怡手巧,将杏子泛红的一面都朝向外面,又衬着绿油油的叶子,看上去令人垂涎欲滴。

“到底是姑娘家,愿意花这种心思,”薛氏瞧见,弯起唇角,伸手拿起最上面的递给严清怡,“你天天卖杏子,自己都没吃几只,快尝尝。”

严清怡笑呵呵地咬了一口。

熟透的杏子甘甜馨香,像是浸了蜜,比她在外面卖的美味许多。只不过表皮上有深褐色斑点,不若刚熟的颜色鲜亮。

拿到外头卖的杏子,都是严清怡特意挑的个头大颜色好的。

错落有致地摆在竹篮里,上面覆几枝杏叶,隔上大半个时辰往杏叶上洒点清水。

看上去漂亮雅致不说,也显得干净新鲜。

有钱人图的就是这两点。

就如净心楼,正因为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衣衫干干净净,又总带着纯真灿烂的笑,这才得到茶酒博士青睐,次次点她进去。

富贵人家的心思她再明白不过。

前世她生在名门,祖父罗振业乃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内阁次辅之一,权倾朝野。

父亲罗士奇则是国子监博士,才名远播。

身为罗家嫡女,罗雁梅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从不知疾苦为何物。

岂料十三岁那年,她刚议亲,家里突遭变故,男丁或赐死或流放,女眷尽数发卖为奴。娘亲不愿受此屈辱,在监牢里用发簪刺破了喉咙。

罗雁梅不想死,她要活着,活着才能查清真相,才能报仇雪恨。

她洗过衣裳扫过院子,因为活计干得好且知礼数,被主家要到身边伺候。

怎想主家丢了金簪,头一个就怀疑她做贼。

罗雁梅怎可能承认?

她是富贵窝里长大的,上好的羊脂玉簪戴腻了,转手就赏给下人,岂会将区区金簪看在眼里?

主家见她不认,吩咐人打棍子。

婴儿手臂粗的棍子生生捱过二十下,被人牙子带了回去。

人牙子嫌她浑身血污怕弄脏床铺将她扔到草棚里。

那个夜晚是她有生以来最难熬的夜。

蚊子不停歇地在她身边叫,说不上名字的虫子在她身上爬,她躺在潮乎乎的稻草上,时而像置身冰窟冷得刺骨,时而像架在火炉热得钻心。

草棚屋顶搭着树枝,透过枝叶的缝隙,能看见暗沉沉的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有的只是沉闷和压抑…

再度睁开眼,她瞧见了一盏油灯。

就放在炕桌上,灯芯如豆,发出昏暗的光。

而她被个年青妇人抱在怀里。

妇人两眼迷茫,脸颊上亮闪闪水样的东西。灯光将妇人的影子投射在贴着八仙贺寿画帖的墙上,映出好大一片黑。

正是夏日,妇人搂她搂得紧,严清怡热得难受,忍不住“嗯嗯”两声。

妇人犹如听到天籁,立时低下头,将严清怡对着灯光仔细打量。

灯光虽暗,可照在眼上仍是不适,严清怡下意识地皱了眉,侧头躲开。妇人却硬板了她的头,非得往灯下照。

半晌才松开手,眼泪却“滴答滴答”往下掉,接着又将她濡湿的脸颊贴在严清怡脸上,哽咽着喊一声,“我可怜的清儿…”

音调生硬,根本不是京都那边的口音。

严清怡茫然不知所措。

她不是躺在人牙子家中的草棚里,怎么会来到这里?

更为惊悚的是,她小胳膊小腿的,赫然是个小婴儿了。

正疑惑着,旁边传来男子略带嬉笑的声音,“我就说没事,刚才可能睡得沉,幸好拦着你没请郎中,否则这样闹腾开来,岂不又招惹娘跟大嫂不喜。”

妇人哭得更凶,“这是什么话,难道清儿生病还请不得郎中?你亲眼看见了的,清儿小脸憋得青紫,连气儿都没了…这是咱们的孩子,你竟忍心…也不知是哪个丧了良心的,奶娃娃哪里吃得炒豆子?”

男人低声宽慰:“我哪里是不管,不是觉得…唉,清儿没事就好。今儿人来人往的,兴许哪家孩子见清儿生得稀罕,才把零嘴儿喂给她。这事儿就算了,闹出去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都是亲戚才来给清儿抓周,你说来一趟还要担上人命官司,以后谁还愿意来往?”

妇人抽泣着没说话,忽然撩开衣襟,解开小衣,将白花花的胸凑到严清怡嘴前。

严清怡吓了一跳,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差一个月就及笄了,怎可能再去吃奶?

何况还是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妇人。

下意识地侧开头。

妇人越发往前送得近了些。

那股子奶味醇香浓郁,严清怡紧紧闭着嘴,拼命躲闪。

妇人又落下泪来,抽泣道:“你看看,孩子真是吓傻了,往常看见奶恨不得两手抓着往嘴里塞,这会儿竟不要,硬往里塞也不成…还是请了郎中来瞧瞧吧。”

男人有些不耐,“兴许不饿,待会饿了就吃了。都什么时辰了,还出去折腾?要不就是你身上汗味儿重,又哭又闹这半天。”

妇人许是觉得有道理,万般不舍地将严清怡放在炕上,趿拉着鞋到外头倒水洗脸。

严清怡松一口气,微闭了双眼打算理一下零乱的头绪,却感激一股陌生的气息热热地扑在自己脸上。

睁眼一看,面前多了张男子的面孔。

男子年纪不大,只刚二十岁出头,白白净净的,相貌还算周正,只嘴唇过于单薄,显得有些寡情。

男子仔细端量她片刻,手指轻轻捏着她脸颊,目光不满语气冷淡,“你倒是个命大的,眼瞅着你已经没了进气儿,怎么没真死了去?”

严清怡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是什么意思?

害原身那个小奶娃娃死去的,难道是他?

严清怡讶然之余,竟然忘记要开口哭泣,只傻傻地任由他的手指由脸颊再滑到自己咽喉处。

停得片刻,那手终于移开。

严清怡已是满身汗湿。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怎忍心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

第二天,严清怡就得到了答案…

第4章 缘由

妇人,也就是她现在的娘亲薛氏,要到菜园子浇水,便将她送到祖母处照看。

自她进门,祖母张氏就拉着脸爱答不理的。

炕上另有个二十出头的妇人,五官不算好看,面皮却很白净,在纳鞋底子,是大伯母孙氏。见到严清怡,孙氏笑了笑开口道:“昨天也不知为什么,客人还没走利索,我听弟妹屋里嗷嗷地哭,寻死觅活的,幸亏不是外人,要不传出去多难听。”

张氏脸色更加阴沉,瞪一眼严清怡,没好气地说:“都是些赔钱货…一个两个没个带把儿的,那来那么大底气?”

孙氏没想到给薛氏上眼药,自己却遭受池鱼之灾,讪然道:“也不能这么说,不都说先开花后结果吗?娘也知道,阿芳跟阿芬多省心多好带,我奶水足足的,两人生下来就没让人受过累,这个可好,简直是个活祖宗。大的要下奶,天天鸡汤鱼汤不断着,小的三天两头病,一年间光请郎中就花了两三两银子…有这银子,咱全家能吃一个月饱饭。”

张氏重重地“哼”了声,眼角瞥眼严清怡,“早知道这么拖累人,刚生下来就该溺毙了。”

孙氏愣一下,没接这话茬,却是道:“弟妹看得可紧,跟眼珠子似的,宁肯当嫁妆也得请郎中,这才刚周岁,以后花钱的地方少不了,可弟妹花的是私房银子,咱也不能拦着不让…话又说回来,先前爹病得瘫在床上下不了地,弟妹却是一声不吭。”

“我看就是让老二惯的,”张氏恶狠狠地说,“仗着认识两个字,把自己当成香饽饽了。要真有本事,怎么不嫁个状元郎?回头让老二狠狠地揍两顿就老实了。”

孙氏心愿得偿,满足地抿了抿嘴。

严清怡在旁边静静地玩弄自己的脚丫子,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三五日的工夫,就大致了解了现在所处的情况。

外祖父是个科考成痴却屡试不中的读书人,家中三个女儿,前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了,只留下行三的娘亲薛氏。

外祖父本打算招个上门女婿给自己养老送终,可正经好男儿都不愿意入赘,蹉跎了好几年没能成,无奈之下,从求亲的小伙子中选了严其华。

严其华兄弟三人,个个身体壮实,在街坊邻居中的名声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严其华亲口应许,如果成亲后能生两个儿子,小的那个可跟随母亲姓薛。

薛氏定亲不久,外祖父便撒手人寰,因怕她守孝耽搁亲事,临终前特特吩咐她务必在热孝里成亲。

祖母张氏因此对薛氏颇有成见。

严家上一代三个男丁,轮到这一代,大伯母孙氏先后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见。

薛氏还算争气,虽是带着热孝进门,但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子。

张氏等着盼着好几个月,谁知道又是个孙女,而且许是因为薛氏郁郁寡欢,孙女的身体瘦弱多病,隔三差五就得看郎中。

张氏失望至极,数次在严其华跟前明示暗示,让他将严清怡扔掉,免得带累家里。

严其华只洞房那夜尝了鲜,而后直到薛氏守足九个月的孝才再度亲热。可没几个月,薛氏查出有孕,因怕伤着孩子,就不怎么让他沾身。

他正血气方刚的年纪,初尝女人滋味心里正热乎,哪里受得了这种冷淡,故而对严清怡半点父女情分都没有。

加上被张氏三天两头念叨,渐渐生出厌恶之意。

只碍于薛氏看得紧,严其华始终没找到机会,再者抱个婴儿扔出去也实在打眼,倘或不小心被人瞧见于名声有损。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来个彻底的。

所以就趁严清怡周岁这日,薛氏忙着招待客人不得闲,严其华偷偷往严清怡嘴里塞了几粒炒豆子,眼看着她小脸被憋得紫涨才离开。

谁成想,隔了一个多时辰,人都差点凉了,被薛氏一番折腾,豆子从嘴里掉出来不说,严清怡也缓过气来了?

严其华暗自庆幸严清怡仍是个不太会说话的奶娃娃,又庆幸自己做得隐蔽,不曾被旁人察觉到。

而严清怡却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要么梦见前世被打棍子,要么梦见严其华扼住她喉咙想要她的命。

自此便对严其华生了戒心,尽量不在他面前露面,更避免与他独处。每每见情形不对,就大哭着喊娘亲,直至有人过来察看。

战战兢兢地熬过半年多,转念春天,薛氏又有了身孕。

怀严清怡时,薛氏肚子浑圆,而这次怀孕肚子却是尖的,张氏估摸着多半是个男胎,脸色好看了许多。

严其华也怕薛氏伤心落胎,没有再打严清怡的主意。

腊月里,薛氏生下严青昊。

彼时严清怡已经两岁半,可以满地跑了。

薛氏用自己陪嫁的布料给她做了身大红花的棉袄棉裤,又扎一对羊角辫,打扮得粉雕玉琢。严清怡也乖巧,虽是黏着薛氏几乎寸步不离,但都是安安静静地,一点也不吵闹。

正月里,远近亲戚都要上门拜年,张氏怕吵着薛氏坐月子,更怕吵着唯一的男孙,就把她挪到最西头的屋子,让孙氏帮忙照顾。

严清怡百般不愿,也只能跟着严其华。

上元节那天吃过午饭,严清怡照例躺在炕上打算歇晌觉,刚眯缝着要合眼,孙氏跟严其华前后脚进来,话也不说一句,先抱着互相啃。啃过一阵儿,严其华关紧门,将孙氏摁到炕上,两手急火火地扒她的衣裳。

孙氏比薛氏大两岁,生得更丰满些,刚褪去肚兜,胸前那对白兔就颤巍巍地蹦了好几下。

严其华已旷了有些日子,见状立时直了眼,扑上去啃着那对雪白的大馒头里连声叫“祖宗”。

因过节,午饭上了两壶酒,阖家上下都沾了些酒意都各自歇晌,而且冬天里门窗关得严实,两人丝毫不顾忌,一个叫着“心肝肉”,一个嚷着“死冤家”,搂在一起叠臀交股颠鸾倒凤。

正酣畅忘形之时,孙氏突然见到严清怡乌黑透亮的大眼睛,惊呼一声,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严其华,“你这死闺女没睡,正盯着看呢。”

严其华淫~笑声,“怕啥,屁大点的人儿,还能知道其中的乐子?”身下越发用力,大巴掌却朝严清怡挥舞着,“赶紧睡觉,不许跟别人说,要不我掐死你。”

严清怡瘪瘪嘴,正要哭,转念一想,若真闹出动静,就怕不等别人赶来,自己先得挨上两巴掌,再者又先头差点被憋死的教训,只得悻悻闭了嘴。

两人得了趣便食髓知味,隔上七八日就到严其华屋里厮混一回,并不避开严清怡。

再过一年多,严清怡四岁时,薛氏生下了次子。

按照约定,这孩子该姓薛。

祖父反口不认账,说严家的孙子没有跟着别人姓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