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怡岂能留下她一人,便对何若薰道:“我陪阿欣,让丫鬟带你们转一圈,稍后到湖边亭子里坐坐,湖里荷花都败了,鱼还在,我准备了钓竿,回头钓几条鱼,中午炖着吃。”

何若薰笑道:“行,你陪着阿欣吧,我们去逛。”

严清怡又额外叮嘱月牙和新月两人小心伺候着。

等她们离开,魏欣开始叫苦,“早知道这么难受,我真不想怀孩子,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中秋节云大哥弄回来一篓螃蟹,我馋得要命,可婆婆不让我吃。何大哥看我可怜,给我两筷子蟹黄,刚吃完就吐了。一直到现在,吃什么吐什么,太受罪了…婆婆又拘着我不让出门,要不是到你这里,婆婆跟何大哥还不让来呢。”

“我说你看着有些见瘦,”严清怡安慰道:“为了孩子,好歹忍一忍。太医说你产期是几时?”

“要出了正月,差不多二月中,算一算还得小半年。中间还要过年,那么多好吃的肯定又吃不上。”

严清怡忙问,“你这会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请邱姑姑做,她做的羹汤极鲜美。”

魏欣想了想,摇头道:“没有,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严清怡笑道:“好,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不用见外。”

魏欣点点头,忽而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恶心吗?”

“我又没有喜,恶心什么?”严清怡不解其意,可见到她脸上促狭的笑容,顿时明白,又羞又恼道:“管这么多?”

魏欣“吃吃”地笑,“就知道有你打嘴的时候…你回门我没过去,我娘跟我说,七爷美得嘴都合不拢,上车下车紧跟着搀扶你。”

严清怡啐她一口,“你何尝不是,就来编排我。”

魏欣笑叹,“阿清,今儿看到你真高兴,先前我还担心,我怕七爷那个那个…不行。看来是我多虑了。”

严清怡羞红着脸,心里却颇多感触。

别人都看得见她攀上高枝嫁到了宗室,可唯独魏欣关心她是不是真的幸福。

魏欣又道:“之前没好意思跟你多说,现在都成家了,说一说也没什么。我娘告诉过我,两口子之间的恩情,尤其是年轻时候,都是从这种事情上来的。等到年岁大了,这种事少了,感情也会淡。但毕竟有过蜜里调油的时候,往后即便有争吵或者多个外人,偶尔想起以前的情分,男人也会心软几分。再有两三个孩子从中牵绊着,一辈子就能顺顺当当地过去。可要是没了之前的情意,男人硬下心的时候,可比女人绝情。”

严清怡细细琢磨片刻,叹道:“我明白。”

魏欣笑一笑,“对了,李妍要跟我做妯娌了。下个月换庚帖把她跟二弟的亲事定下来,明年五月里成亲。婆婆说让她也跟着走动走动,所以带了她一道来。”

李家跟何家是亲戚,李妍嫁给何若薰二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严清怡则把常兰给李婉另说了一头亲的事情提了提,“总归是当个正头娘子,以后还可以往来,这几年她憋在云家不出门也着实难为人。”

两人促膝谈了许久体己话,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便往镜湖那边与何若薰等人回合。

午饭便是在湖边亭子用的。

亭子三面围着素绢屏风,只留出对着湖的那一面。

几人边赏景边吃喝,极是惬意。

因为席上有两个幼童,邱姑姑格外蒸了蛋羹,是刚钓上来的鲤鱼仔细地剔除鱼刺,单选出细嫩的鱼肉剁碎了,再混着蛋液蒸,出锅前洒上少许青菜碎焖上片刻即可。

蛋羹金黄,青菜碧绿,非常好看,其中不知加了什么调料,竟是半点腥气都没有。

不但孩子爱吃,魏欣也跟着吃了一大碗。

这下子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严清怡一一送她们出门,等到送常兰时,又格外送了程仪,“是给阿汉的一匣子墨,给阿瑜的两块皮子,你给他裁个袄子穿。你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了,以后常写信回来。”

常兰道谢收下,“阿汉的书读得不错,过上五六年要回这边科考,到时候少不得麻烦你和王爷帮他找个可靠的先生。”

严清怡握一下她的手,“你放心,能帮得上的地方,我绝无二话。”

常兰笑一笑,抱着云楚瑜离开。

回到畅合院,严清怡瘫在炕上倒头就睡下了。

宴客就是很繁琐很累人的事情,尽管她没干多少活儿,可从心里感觉累。

这一累又是好几天没缓过来,每天早上送走七爷之后过不了多久就犯困,总是要眯上小半个时辰才行。吃过中午饭,想看会儿书,可拿起书来就打盹儿,还是要歇半个时辰。

晚上吃过饭,七爷要看账本,她在旁边陪着,没多大工夫就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

七爷见她困倦,夜里也不忍心闹她,连着素了好几日。

辛姑姑瞧着不对劲儿,悄悄问七爷,“王妃最近精神不济,要不请太医来诊诊脉?我怎么记着王妃上个月的换洗没来,先前我问她,她说兴许是爬香山累着了,迟几天再说。可这已经迟了大半个月了。”

七爷心头一跳,默默合算着。

严清怡的小日子是在月中,差不多是十五那天,而今天已经是初六了,真正是迟了不少日子。

也不知是身体有恙,还是有了喜事?

事不宜迟,七爷立刻打发青柏将周医正请了来…

第168章

周医正听说七爷有请, 立刻放下手头的医书, 提上药箱就跟着青柏上了马车。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平王府, 青柏脚步未停直将他引到二门, 另外换了个婆子引着周医正走到畅合院。

见到七爷, 周医正先上下打量几眼, 觉得他气色不错,似乎还长了些肉,脸上不由就带了点疑惑, 伸出手道:“七爷,且容我把把脉。”

七爷笑道:“不是我,是王妃。”抬手撩开门帘,将周医正让进内室。

屋子里有股淡淡的松柏香, 很像先前和安轩的气味。

周医正略略扫一眼, 瞧见墙角粗大的广口瓶中里插了两枝松枝, 松香味儿便是自那里传过来。他再不敢四处张望,低垂着头往里走。

宽大的架子床垂着绡纱帐帘, 帐帘上绘着水墨的梅兰竹菊,甚是清雅。

床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 见到他,立刻对着帐帘说了句,“王妃,七爷带着太医过来了。”

帐内之人窸窸窣窣地像是要起身的样子,七爷快走两步行至帐前,“三娘, 不用起身,把周医正把把脉即可。”

帐中人低低应声“好”。

接着从帐内伸出一只素手。

手腕纤细柔嫩,上面笼着只玛瑙手镯。玛瑙的红色衬着那双手臂,更显白净,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七爷小心地将那只手摆正,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帕覆上去。

周医正伸手搭上去,很快寻到脉息,讶异地朝七爷看了眼。

七爷心中一凛,问道:“怎么?”

周医正凝神再试了片刻,迟疑着开口,“像是喜脉…”

“真的?”帐内女子惊讶地问。

“月份小,试不太真切,过上七八日请郑太医来把把脉,他在千金科上更精通。”

七爷木木呆呆地点下头。

周医正对他道:“我给七爷试试脉吧?”

七爷两眼空茫地问:“不是过些日子请郑太医?”

帐帘里传出女子“吃吃”的低笑。

周医正想笑却不敢,捋着胡须道:“我给七爷请个平安脉。”

七爷恍然回神,忙将衣袖往上撸了撸。

周医正含笑把了脉,点头道:“七爷脉相极好,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了身体也跟着好。以后七爷只当心别受寒着凉即可。”

七爷颔首道:“有劳周医正,”吩咐旁边月牙送了周医正出门。

严清怡在帐帘里笑得打跌,“过几日真的要请郑太医给七爷诊脉?”

七爷红涨着脸,撩开帐帘把头钻进去,恨恨地瞪着她,“你敢取笑我?”只一息,立刻柔了神色,将手伸进被中,隔着衣裳抚在严清怡小腹处,低低道:“媛媛,你听到了吗,周医正说你怀了孩子,咱们两个的孩子。”

严清怡斟酌着道:“他说瞧不大准,说不定不是呢。”

七爷“哼”一声,“别听他的,十有八~九是准了的。他们太医院的人想来胆小如鼠,都往谨慎里说,他行医将近四十年,如果连个喜脉诊不出来,还有脸面在太医院待?”

严清怡轻笑,“那他说七爷身子好了,也是准准儿的了。”

七爷得意地说:“那当然,否则你怎会这么快就有了孩子…我去让邱姑姑给你做些爱吃的。”

严清怡忙拦住他,“七爷先别往外说,万一不是岂不被人笑话。就算是喜脉,我刚吃完饭,也不觉得饿。七爷陪我说会儿话吧。”

七爷索性脱下鞋子,侧躺在严清怡身旁,呢喃道:“现在是十月,你上个月月事没来,应该是八月底或者九月初怀上的,那就是明年六月的产期…以前皇嫂头一个孩子五行缺火,下一辈都随着用的火字旁,火字太过凌厉,不如水字,如果是男孩就取名‘润’,是女儿就取名 ‘涵’,另外 ‘鸿’跟 ‘洁’字也不错,你觉得如何?”

“七爷想得也太早了,”严清怡无语。

是不是孕相还不十分确定,他这会儿已经取出四个名字来了。

七爷笑道:“不算早,我先把这几个字记下来,回头还得仔细揣摩,至少得准备六个字,届时挑个寓意最好的。再者以后别的孩子还可以用。”

“七爷!”严清怡嗔一声,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再说。”

七爷浅笑,俯视着她石榴花般明媚娇艳的面容,目光渐渐变得幽深,垂下头,轻轻啃着她的鼻尖,“那就生四个,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说罢,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双唇下移,堵住了她的嘴。

数日后,郑太医前来再度诊过脉,这次看得倒是真切,实打实的喜脉。

严清怡没打算张扬,只告诉了辛姑姑等身边伺候的,而七爷则乐呵呵地进宫给万皇后报喜。

万皇后既喜且惊,“这么快就怀上了,几月里生产?”

“大概是六月中,”七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拟出来的几个名字,皇嫂看着如何?”

万皇后认认真真地看了,“你只取了水字旁的,怎么不再取几个木字旁,金字旁的?起码五行的字每样备上六个,届时根据生辰八字从里面挑。”

七爷连连称是,“我一时没想到,是该多准备着,皇嫂觉得哪些字好?”

万皇后吩咐宫女取来笔墨,“我说你记,回头再查查寓意。”

两人一个说一个记,足足用去半个时辰,写出来大半张纸,七爷高高兴兴地揣着回了王府。

跟魏欣不同的是,严清怡半点没有恶心呕吐的迹象,反而能吃能睡,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由先前的尖下巴变成了圆下巴,身子也丰润了许多。

最初的高兴与亢奋过去,七爷现在觉得严清怡怀上孩子也不是那么值得开心。

他素了二十多年,六月里才开始尝到荤腥,还没吃够,又得素着。先前不知道肉滋味,清心寡欲的生活也能过得惯,再让他回到以前的日子,他是一万个不情愿。

尤其严清怡最近调养得好,脸颊白里透着粉,粉里透着红,像春天枝头缀着的野山樱,自带三分妩媚。又因身上长了肉,肌肤愈加滑腻柔嫩,摸起来比上好的丝绸都要舒服。

七爷夜夜守着她,只能啃不能吃,心头火蹭蹭往上蹿,身子也不像以往那般温凉,而是散发着灼热的狼的气息,下巴上也冒出来好几颗红色的小痘痘。

严清怡心知肚明,可七爷绝口不提纳通房或者侧妃,她才不给自己添堵,夜夜窝在他怀里睡得踏实无比。

进了腊月门,因薛青昊跟着秦虎去了四川,严清怡便打算叫上严青旻来家里吃年夜饭。

七爷婉言拒绝,“除夕夜要进宫,兴许还要守岁,叫了他来也没法陪他。再者,每年留着京都没法回乡过年的士子多得是,别人怎么过年他也一样行。等过小年那天,我打发人给他送几样年货,再给他做一身新衣…这事儿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严清怡有心私下问问青柏,可想到七爷既然大包大揽过去,自己再暗中做小动作,岂非是不信任他?

斟酌再三,终是作罢。

过了腊八,青柏跟辛姑姑就张罗着忙年。

平王府刚大肆修整过,墙面门窗都是新的,不需要除尘,但这是七爷成亲的头一个新年,加上严清怡有了身孕,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七爷吩咐务必要热闹喜庆。

当下手巧的丫鬟婆子开始剪窗花,李宝业带着小厮做灯笼,小郑子则裁出来一幅幅对子纸,七爷亲自提笔写春联。

严清怡插不上手,便披着大红羽缎的斗篷与月牙一道到花房里去。

花房隔成两间,一间养着山茶、兰花等过冬的花草,另一间则种了一排黄瓜,两畦韭菜和两垄菠菜。

黄瓜早半个月前就开了花,管花木的婆子拿一支用秃了的笔在花心上扫一扫,再在另一朵花的花心上扫两下。没几天就开始长出柔嫩嫩的小黄瓜。

严清怡馋黄瓜馋了好几天了,正好趁着空闲摘两根回去吃。

才三四天没见,黄瓜架上已经挂着五六根四寸来长的黄瓜,黄瓜身上长着细刺,头上顶着黄色的小花,看着嫩生生的。

严清怡迫不及待地拧下一根,掰成两半,“喀嚓”咬一口,一股带着甜意的清亮沁入心肺。

刚咬两口,就见厚厚的夹棉门帘被掀起,披着灰鼠皮斗篷的七爷阔步走入。

严清怡像是偷糖吃的孩子被抓了现行,脸色登时变得通红,而手里半根黄瓜就是明晃晃的证据,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七爷“哈哈”笑道:“我猜你就在这里,是不是惦记好几天了?”

严清怡瞪他一眼,“怎么,不行吗?”话出口忽然想起,这是她的家,黄瓜也是她让人种的,她吃一根又怎样,为什么要心虚?

想到此,“喀嚓”又咬一口黄瓜。

七爷忍俊不禁,轻轻捏一下她鼓鼓的腮帮子,柔声道:“媛媛,你真是…傻得可爱。”垂头就着她的手也咬一口,“嗯,真是很鲜嫩的,等明年把花房再扩出一间,多种些菜蔬冬天吃。”

严清怡瞧着手里的黄瓜发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如此亲密?

她剩下的半盏茶,他会拿起来毫不犹豫地喝掉;他咬过半口的点心,她也会毫不嫌弃地尝一口;她泡过脚的水,他会续上热水接着泡。

原本在她看来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竟会变得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就好像他们生来就是这样地不分彼此。

等下过一场雪,再放晴,已是除夕。

七爷带着严清怡进宫赴宴。

因为都是自家人,宴会没摆在风华厅,而是设在坤宁宫的偏厅。

天刚擦黑,屋里就掌了灯,周围墙壁上嵌着的五子连珠宫灯也顺次点亮,将不大的偏厅照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万皇后与康顺帝坐在最上首的案几上,稍低头就能看到紧挨着他们的七爷与严清怡。

严清怡今天是特意打扮过。

她穿了件大红色满池娇的云锦褙子,墨发梳成如意髻,发间戴着金凤步摇,金凤的眼睛用黑曜石镶成,口里衔着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红宝石下面另缀了三串黄豆粒大小的红宝石,行动间,宝石随之摇晃,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衬着她的肌肤润泽如玉。

相较旁边恭王妃满脸的刻薄和定王妃满脸的憔悴,严清怡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尤其与清贵儒雅的七爷坐在一起,犹如日月辉映相得益彰。

万皇后感慨不已。

原本她以为出身寒门的严清怡只是颗灰头土脸的鹅卵石,没想到却是蒙了尘的明珠,只要拭去表面的尘土,就会散发出莹莹光华。

可见还是七爷的眼光好。

万皇后不由抿嘴浅笑,温和地看向严清怡,“你身子不方便,不用太过拘谨,怎么舒服怎么来。”

严清怡应声好,回头请宫女多拿来两只棉垫,神情坦然地由跪坐改成了盘坐。

宫宴过后,七爷与严清怡早早告辞回府。

邱姑姑已经吩咐人和好了面,剁好了饺子馅。

严清怡跟七爷分别坐在案板两边,七爷擀皮,严清怡包,很快包出一盖帘饺子。

临近子时,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出来。

两人一人一碟相对而坐。

听着外头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看着面前明媚娇艳的小女人,七爷眉梢眼底尽是欢喜。

烛光摇曳中,突然就想起,多年前的夏日,他在济南府净心楼歇脚,一时兴起吟诵了前朝诗人的诗作。罗雁回以为他想吃杏子,推开窗棂叫了一个卖杏子的小童上来。

谁曾想到,那个卖杏子的小童竟然会成为自己的妻?

七爷脸上不由绽出温柔的笑容。

时光匆匆而过,二月二,龙抬头,魏欣生了个六斤四两的千金。

何夫人开心得合不拢嘴。

当年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好容易才得到何若薰这个闺女,现在魏欣却头一胎就给她生了个宝贝孙女。

魏欣本以为何夫人说喜欢姑娘只是宽她的心,现在看出是真喜欢,也便放了心。

洗三那天因下着雨雪,七爷没让严清怡去,只让辛姑姑代替她添了盆。

满月礼那天,严清怡挺着肚子亲自去了,死乞白赖地抢了个干娘的名头。

待到百岁,严清怡身子已经很沉重了。

随着胎儿一天天长大,她的食量却渐渐小了,原本长出来的肉又都瘦了回去,可肚子却鼓得老高,显得头重脚轻的。

魏欣看着她的肚子心惊胆颤,不迭声地道:“你都这样了,安心在家里歇着,跑出来干什么?”

严清怡笑道:“太医跟稳婆都说,要我多走动着。你也不瞧瞧,身前身后跟着四个人寸步不离,你担什么心?”

魏欣重重地出口气,“我怎么不担心,你要不当心磕着碰着,七爷岂不要了我的命?”

严清怡笑盈盈地道:“就是七爷让我来的,现下他在外院跟何大哥他们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