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辞肯肯,虽然未必含着善意,却句句肺腑之言。

东珠微微低下头,勾起唇角,挑起了一抹了讽刺。

心思

“物极必反,事缓则圆。趁着皇上和太皇太后还不知晓之前,凉药之事,下毒之事,到了该收手的时候了。否则,东窗事发,便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她言辞肯肯,虽然未必含着善意,却句句肺腑之言。

东珠微微低下头,勾起唇角,挑起了一抹了讽刺。

以德报怨么?

她不信,也不敢信。

宫中浸润过的人,哪个的眼睛不是长在头顶上,只看得见旁人倒霉,却见不得旁人风光。莫说,她们之间本无旧情;莫说,当初她曾经害过她就算有过恩情又怎样?只会恩将仇报、落井下石,绝不会,有以德报怨这种事。

锦上添花她就见得多,雪中送炭的,倒是新鲜。

后宫多年,她早就看透了。

见她不以为然地笑,景宁了然地垂下了眼帘,既然示好不成,那就干脆交换吧。

再次抬眼,她平静无波的眼底,多了一抹洞察一切的精打细算

“后宫之中,从来都是个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方,如今的恩宠有佳,怎能知晓他日会不会落得个晚景凄凉。妾无以为寄,只期望娘娘可以念在今日略献绵薄之力的份上,在将来,多些照拂…”

换取信任是其一,除此之外,她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赫舍里皇后中毒已久,如今虽是身怀龙裔,但,即便她将来能够顺利诞下麟儿,也难保不会气血两亏而死。

后位,不会一直悬空,能坐上的,唯有品阶最尊贵的妃嫔,扳指算来,钮祜禄皇贵妃是那极有希望的人。

深宫凶险,步步惊心,即便,她现在有皇上的“眷顾”,但前车可鉴,所谓花无百日红,她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铺条后路。

“你掌握着本宫谋害皇子的罪证,就算本宫有心害你,也没有那个能力不是。”东珠笑得疏淡,虽没有应承,言语之间,却显然已经给了景宁很满意的答复。

她敛身拜了拜,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绣工精巧的香包,“那就请娘娘,将它收回吧…”

这东西,是在枕下发现的,繁复华美的绣工,内里,装着几样鲜为人知的干花香料。一般的人,是识不出的,可景宁知道,这香料,不仅仅有避孕的效果,也是慢性毒药。

若是猜得不错,这香包里装的,和喂给皇后的毒该是一种成分。

一刹那,钮祜禄?东珠猛地攥紧裙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转瞬,不知为何,却又轻轻地笑了。午后温暖的阳光笼在她清新淡雅的宫装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飘渺惨淡,仿佛飞烟如尘。

这,是她谋害皇后的罪证。

当初,是她低估了这个景宁,才会将这药全数下到了承禧殿。如今,她当着自己的面拿出来,不仅仅是为了彻底消除自己的疑心,更,是要她确实保证,今后,对她秋毫无犯。

“妹妹的一片心意,姐姐笑纳了…至于这香包,姐姐也收下了…”

东珠微微转头,睨过去一个目光,旁边的婢女立即会意地走上前,接过了景宁手中的香包。

景宁微微敛身,“姐姐厚德宽和,雅量容人,今后,妹妹定会尽心扶持,追随左右!”

栽赃

回到承禧殿,已经过了晌午。

明媚的阳光刺眼得很,打在四方飞檐的琉璃端瓦上,明亮璀璨,泛着碎金般的光芒。前出廊的院子,虽宽敞,却也稍显空旷,明间开门,竹纹裙板,比起承乾宫的廊腰缦回,花树融融,这里确实是寒酸落魄得多。

方一进门,就看见院中静候伫立的四个宫婢,低眉垂眼,恭顺之中带着一抹胁迫人的压力。景宁轻轻拂额,苦笑连连,颇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比如皇后那边,一直等着的答复;比如钮祜禄皇贵妃如何善后的做法;再比如,眼前这四个表面恭敬、实则不安分的宫婢。

想来,倘若她再不放出去点儿什么消息,恐怕就连皇上那边,都会坐不住了吧。

只要不动绥寿殿,不威慑东宫,后宫嫔妃,一律随她处置…

他的话,她一直记忆犹新。

想她一个小小的嫔,居然拥有中宫亦没有的权力,这在往常,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腰间挂着的玉牌兀自坠坠,随着她步姿翩跹,摇曳摆动,带来沉甸甸的感觉。方寸之间雕乾坤,玉牌中空剔刻着四足三爪的螭龙纹,金线勾边,金彩点染,一看便是皇家之物,尊贵奢华,也代表了无限的皇权。

这是那日他赐她的,吩咐事急从权,可便宜行事。

招了招手,她遣来那个叫夏浓的宫婢,“待会儿我要去飒坤宫探望福贵人,你准备一下。”

她们四个本来有名字,可新到一处,一般皆会由新主子赐名,景宁为了好记,便按照她们各自的性情,取巧分别赐予了:春浅,夏浓,秋静,冬漠四个名字。

长春宫与飒坤宫相隔不远,仅是隔了一道朱红的墙壁。

一行六人,没走多久,就看见了那宽敞明亮的两进院,院中花树芬芳,树下,是她曾经熟悉的角亭和天井。

红砖琉璃瓦,四方檐八角攒尖,庄严的殿宇楼台,其实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独独不同的,是殿里面住着的人。

自打从她被封为嫔,一直都没有来过延洪殿。她曾经是福贵人的贴身侍婢,算是从那这走出去的,如今一朝得志,便忘本弃源,似乎颇有些旁人不齿的小人嘴脸。

而各宫妃嫔们却都看着,无处不着眼,无处不仔细,她处事不算圆融,也无心理会那些门面功夫,所以在众人眼中,讨不来半点好处。

但福贵人却截然相反,拉拢人心也好,故作姿态也罢,可谓是做到了十成。不仅经常派人送些吃食去承禧殿,往日里得了什么赏赐,也总是不落下她。为此,宫中人无比钦佩,就连皇上也赞她大度。

只有景宁知道,董福兮,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刚踏进门槛,里面的人仿佛闻到了什么风,立即就有奴婢出来相迎,景宁定睛一看,原来是以前同在这里伺候的碧莲和夏竹。

“你们家主子在么…”景宁看着碧莲,轻轻问道。

怨恨

“你们家主子在么…”景宁看着碧莲,轻轻问道。

话音未落,就听见里面传出了一个极其慵懒恣意的嗓音,茹软婉转,恍若江南六月的烟雨,一听就知道是福贵人的声音。

“外面是什么人啊…”

在门外相迎的碧莲和夏竹脸色讪讪,景宁却不以为意地一笑,施施然走了进去。

董福兮就坐在梨花木的凉椅上,打着蒲扇,端的是盈盈笑脸,怡然自在,就连那锦缎繁花的宫装衣裙都沾染了三分的喜气。

“这不是景宁么,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小小的延洪殿来了?”

对旁人,她隐忍、退让,宁愿吃亏,也要在外留下个好念想;可对她,这个昔日匍匐在自己身前的卑贱宫婢,却是明着友善,暗地里极近挖苦。

说到这儿, 她微微正了正身子,端起桌上茶盏,闲闲地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如今,你可是被封为嫔了,就算是我这个昔日的主子,都低着你一个品阶,那现在,是不是我还得给你行礼啊?”

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韵味知足,却没有半分想要起身的意思。

景宁淡淡一笑,“若是论起来,景宁如今合该叫您一声姐姐的。今日来,也不过是因为天气燥热,挂念姐姐的身体,特地,送了一盅红枣莲子银耳羹。”

明眸微闪,她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一袭翠色宫装的冬漠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走了过去,一张冷艳的脸上,含着霜雪般的冰冷,气势有余,恭谨不足,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卑贱的丫鬟。

“还请福贵人尽快品尝…”

董福兮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的炖品,里面,银耳莹润,红枣可爱,颗颗桂圆圆润饱满,细细一闻,还有一股子甘甜的药草香气。

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嘴角痉挛般抖了抖,她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炖品,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哪里是什么降暑养神的东西,明明就是用来

安胎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猛地起身,腿因坐久了,有些发麻,足下虚扶,好在旁边的夏竹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

微微勾了勾唇,景宁轻淡的目光落在那盅炖品上,幽幽地道:“这东西很补的,尤其,是对怀孕期间的妇人…姐姐身子虚寒,理当多多进补,可不要辜负了妹妹的一片心意才是…”

说罢,她似笑非笑,瞄了一下她尚不甚凸显的小腹。后者则目光一滞,顿时遍体生寒,怒不可遏。

原本以为景宁带着这么多丫鬟,不过是想要在她面前炫耀招摇一下,却想不到这么大的阵仗,竟是欲要加害于她!

颤抖着双肩,董福兮猛地抬起手腕,发了狠,一般将桌上的炖品扫落在地,随着清脆的瓷片破碎声,热腾腾的炖品洒了一地。

“我不吃你这些东西,延洪殿也不欢迎你,你给我滚,滚!”

滚烫的的羹汁,溅在了景宁崭新的绣鞋上,她却不闪不避,反而越发神清气闲,“这盅补品可是熬了足足两个时辰,姐姐不领情也就算了,何必糟蹋了好东西。”

董福兮恨恨地盯着她,咬牙切齿,怒意无边。

“景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害我,想都不要想!今日我摔了它,是客气,否则,送交到皇上哪儿,送交到太皇太后哪儿,就算你有是个脑袋,恐怕都不够砍的!”

俺功力还不够,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但力求情节能够出人意料,写出来一个不一样的宫斗,亲们若是有好的点子,或者不一样的意见,欢迎多多批评和指点哦~·~期待收藏,期待留言~~!!

疏漏

董福兮恨恨地盯着她,咬牙切齿,怒意无边,“景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害我,想都不要想!今日我摔了它,是客气,否则,送交到皇上哪儿,送交到太皇太后哪儿,就算你有是个脑袋,恐怕都不够砍的!”

“我是人微言轻,但是皇后娘娘的意旨,该不会作假吧…”

她微微侧头,并不理会她的怒骂,“皇后娘娘贵为一宫之主,赐个补品而已,姐姐不但不承恩领情,居然还给摔了,到底是我居心叵测,还是姐姐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她目光犀利,字字如刀,直将董福兮看得胆战心寒。

想要对付她,景宁实在有太多种方法。

她曾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宫婢,所谓心腹,自然知道她的弱点,她的命门。

自从服用那种味道略带腥臭的“驭夫”汤药,福贵人的月事一直不准,因此,花了大价钱,买通了敬事房的管事,将她侍寝的时辰写得模糊,以至于喜脉这种天大的喜事,也被瞒了下来。

既然宫中无人知晓,纵然是赐了个含有堕胎成分的汤药,也不能就说有心而为。

况且,皇后赐药,喝了,不一定会死;不喝,却是必死无疑。

“所以说,有了身孕,就算不弄得尽人皆知,也总要让陈太医告诉给皇上或者太皇太后知道。否则,若是哪一天不明不白地摔了一跤,或是,错吃了什么东西,不是抱恨终身么…”

被说穿了心事,董福兮的脸顿时一片煞白,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她抬起眼,忿恨地瞪着景宁,眼呲欲裂,“那你说,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自打知道有了身孕,她百般小心,除了饮食照常,就连召见御医,都是家中打典嘱咐过的人。可如今,眼前这个人不仅知道喜脉的事情,就连是哪个太医为她真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难道是…

猛地转过头,她怒不可遏地看向身畔的夏竹和碧莲,“是不是你们…”

冷不防她刀尖般冰冷带着杀气的目光,碧莲一个趔趄,脚下不稳,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主子饶命,奴婢一向忠心耿耿,从来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愿,奴婢冤枉啊!”

同样是宫婢,一旁的夏竹却是镇定许多,微微叩首,她不发一语地跪在地上,视线平直,没有丝毫的闪躲。

董福兮喘着气,狠厉的视线从她们二人的脸上划过,半晌,一把将地上的碧莲提起,“好啊,你这个贱婢,居然出卖我,妄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竟然还敢背着我去通风报信…”

碧莲被吓得魂不附体,哭着摇头,可下一刻,却被董福兮狠狠地甩在地上,额角撞在雕栏上,顿时,鲜血如注。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痛哭着,爬到景宁的脚下,声泪俱下,“宁贵嫔,您快跟我家主子说,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

裙摆被死死地攥住,景宁淡淡地睨下目光,冷眼看着脚下满脸血泪的碧莲,心比天高,却是命比纸薄,宫里边儿,从来都不缺这样的人。

“怀孕的人,不是喜酸就是喜辣,我记得,姐姐从前最喜欢御厨做的酸梅,可这段日子,膳食的食材不但少了酸梅,反而多了几样辛辣的菜肴…姐姐纵然是小心谨慎,也难免百密一疏…”

一劳永逸

“怀孕的人,不是喜酸就是喜辣,我记得,姐姐从前最喜欢御厨做的酸梅,可这段日子,膳食的食材不但少了酸梅,反而多了几样辛辣的菜肴…姐姐纵然是小心谨慎,也难免百密一疏…”

单凭饮食,她当然不可能猜到董福兮怀有身孕,可景宁却说得言辞凿凿,董福兮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她弦外之音是要为碧莲开脱。

胸臆起伏,福贵人嘲讽地笑了,倏尔,一甩袍袖,道:“来人啊,将碧莲这个贱婢拉下去,仗毙!”

喝令一下,立刻有太监从殿外走进来,朝着她们二人揖了个礼,便一把抓起地上的碧莲,拖了出去。

“福主子,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宁主子你要救奴婢,奴婢可是曾经…”

声嘶力竭地哭号声传来,凄惨尖利,却是越飘越远,就连那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变得模糊。

碧莲她,的确没有说谎。

董福兮怀孕的事情,景宁虽问过她,她却只字未提,严守口风。可那又怎样,深宫之中,向来最多的就是冤,多一个不多,好比尘埃,风一吹,就散了。更何况,借刀杀人,向来都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狠心除掉了一个自己曾经的心腹,董福兮紧紧攥着衣角,半晌,才复又坐到椅子上。

仿佛暴风雨过后的凌乱凄迷,她脸色兀自苍白,唇却是殷红欲滴,殷殷血丝,透着猩红。

这时,一个九曲金荷鳞纹的瓶子轻轻递到了她的面前,虽然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里面的药,却是相同的。

董福兮目光一滞,缓缓抬起眼,却正对上笑意莫名的景宁。

“药在这儿,还没有下呢…方才的那盅红枣莲子银耳羹,是皇后娘娘特地赏赐的,而这瓶药呢,也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本来是二者取其一,但既然福姐姐摔碎了那盅补品,也就是想要这瓶药了…”

凉药之事,总得有个人出来担罪名。在这个宫里头,她最熟悉董福兮,若是非要栽赃陷害,首当其冲的,就是曾经最亲近的人。

莫要怪她狠心,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况且精明圆融的福贵人根本就是个豺狼。今日,如果她不除去她,难保有朝一日,她不会反噬一口。

她知道她太多的事情,绝不能留!

颤抖的手,拿起那雕刻着九曲金荷的小巧瓶子,她怔怔地看着她,面如死灰。

愤怒,绝望,凄凉,怨恨…当所有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煞那间,便疯狂地混成了一股蛮力。

猛然起身,她想都不想就朝着景宁扑过去,十指尖尖,涂满了鲜艳如血的丹蔻,所向之处,正是景宁的脸。

后宫的妃嫔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都是言辞上的挖苦嘲弄,暗地里的算计栽赃。景宁不曾想到,一贯雍容优雅的福贵人竟会像个泼妇一般动手,没有任何提防的,她一下子竟被她勾破了脸颊。

鲜血,微微渗出。

滴滴晶莹。

董福兮还想再次扑上去,却被秋静一把拦住了。仅仅是一个瘦弱的宫婢,手上劲力却大得出奇,反手一扭,她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乞求

董福兮还想再次扑上去,却被秋静一把拦住了。仅仅是一个瘦弱的宫婢,手上劲力却大得出奇,反手一扭,她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掏出绣花巾绢去擦,脸颊处,丝丝的刺痛。

拿下看,巾绢上,沾了一滴滴濡湿粘腻的殷红,星星点点,宛若红梅花开。

嘴角扯了扯,景宁轻轻地笑了。

在圆融也好,在会做表面功夫也罢,骨子里,终归是个傲慢清高、蛮横躁动的妇人。平日,再多的欺压嘲讽,她尚且都忍下来了,可如今,为了区区一抹喜脉,就变得这般冲动疯狂。难怪,到了今日,还是比不过那些同品阶的贵人。

“我们曾经主仆一场,大家各自留个体面,你自行服药吧…”

她说罢,不再看她,身后的春浅和夏浓同时走出,一左一右,欲要强行将董福兮架起。

“我看你们谁敢!”她眼眸圆睁,含着冰冷的凛冽,睨着景宁,脸上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如今我身怀龙种,谁动了我,就是对皇上不尊,倘若我腹中麟儿有所差池,你们谁又担当得起!”

她气势凌厉,纵然外强中干,却句句属实。众人面面相觑,却还是松开了手。

色厉内荏,董福兮紧紧攥着裙角,复又坐下,美眸凌厉,挑衅地看着景宁。

景宁却不置可否地抬起眼眸,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几许讽刺,几许凉薄,仿佛是佛祖看着脚下卑微低贱的蝼蚁。

“据我所知,彤史上,似乎并没有姐姐承恩的确切记载…而能够作证的陈太医,如今,也已经告假出宫了…姐姐说肚子里面的是龙种,谁能证明?”

既然她今日带人来,就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岂会容她推搪抗拒!

“我…”董福兮猛地起身,却是哑然以对。是啊,谁能证明?侍寝日期不详,又不曾有中宫派来的御医诊证,即便是怀了孩子,如若无人证明,那她岂不是会落得个失德败行的罪名。

“宫里边儿,就算是再得宠的妃嫔也好,同样背不起红杏出墙这四个字,姐姐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吧…”景宁眼眸疏冷,字字如针,平静无波的眼底,恍若雪后初霁,冰梅妖娆,碎冰潋滟。

董福兮的脑子“嗡”的一下,浑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了一般,耳目轰隆,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