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被瑛华那个凶巴巴的嬷嬷给拽了出来…

“太皇太后,是臣妾的错,”景宁忙起身,也跟着跪在了地上,“臣妾未好好交代承禧殿的宫婢们,她们不懂事,不知道该这位小公公留在殿内,臣妾该死。”

“这奴才接人接到了哀家这儿,足以看得出,皇上对你青睐有加:后宫妃嫔三千,这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到的福气。”太皇太后在上,满目雍容,摩挲了一下手边的茶盖,却是说得漫不经心。

景宁眼皮一颤,心里登时就凉了几分。

“太皇太后,臣妾位卑身贱,承蒙皇上厚爱,臣妾定当恪守本分,牢记太皇太后教诲。”

专宠,弄权,祸王,都是后宫最忌讳的。

太皇太后提倡的是雨露均沾,尤厌恶宫人专宠宫闱,若是哪个人果真长宠不衰了,定要以为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而这后宫女子,极怕的就是被定义为狐媚祸主,且不论姿色如何,就看那家世能否撑得起“专宠”这一殊荣。

至于她,出身卑贱,升迁却极快,太皇太后当她是最得力的棋,却不代表能够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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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守

景宁不怕搬弄是非,不惧恃宠成娇,却独怕被冠上了媚上这样的名声。最近连着几日,皇上都翻了她的牌子,长此以往,即使再有用的棋子,怕也是离废黜不远了…

太皇太后微挑眉,目光从景宁低垂的头顶上掠过:

见她一副惶恐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尔后,端着茶杯晕了口茶,才缓缓地道:

“哀家亦没怪你,且起来吧;至于交代的事儿,记得要好生去办才是,皇上那边儿,尽心伺候此案时你做妃嫔的本分,可过犹不及,若是让人抓到了错处就不好了…”

景宁心有余悸,却明白太皇太后一语双关之意:须臾,片刻不敢有违地敛身,叩首承旨。

“臣妾谨遵太皇太后之训。”

退出慈宁宫,身后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迎面一阵寒风,就算是外头裹了貂裘大衣,也甚觉寒凉。她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太监,暗地里埋怨李德全竟让这么一个不经事的奴才来接她。

月色中天。

雪纺一般的清寒银光罩在宫城的上空,宛若下了一场银白的雾。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银锭红呢子小轿就从月华门进了乾清宫。寝殿前,早有敬事房的太监伺候,专为记录她来的时辰,等侍寝过后,也要记下他离开的时辰,以备将来怀孕时刻对验证。

方踏进寝殿,就看见他和衣半躺在床榻上。

明黄的帐帘被璃龙吻钩挑起,床屉上,摆着一双杏黄锻云头厚底鞋;他半个身子都笼在半掩的皂色轻纱中,背靠着软枕,对着琉璃盏,正举着一本奏折看得出神。

格子架上有一项翡翠流金香炉,为熏染,自有一股金玉生香。

景宁不敢打扰他,于是走到窗楣前,去了同火将炉里的龙涎香点了;带她扣上那缕空雕刻得熏香盖子,他早已放下手中奏折,静静地看向她。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回首,对上了她深邃的黑眸,立刻微微敛身:

这样盈盈一拜,一席艳红流彩花绣宫装映着烛火迷离,明媚,娇艳,宛若那绯红惊蝶,翩然落在了这华丽尊贵的宫殿。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他心神晃了晃,半晌,微展薄唇,绽开了一抹轻笑潋滟,“这儿又没有旁人,不必多礼了!”

景宁承旨,随手将小檀香桌上散落的奏折拾缀到一起,纷纷杂杂,竟都是未砂笔批阅过的,看样子,从他回到寝殿,便一直在看奏折。

“放着吧,明日会有宫人来收拾,”他轻声道,蓦的,朝她伸出手,“过来。”

景宁愣了一下,须臾,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任他长臂一揽,将自己搂在了怀里。

“朕可等了你一个时辰…”

温热的呼吸,贴着耳根一直蔓延到了雪颊,苏苏麻麻的,就像是羽毛轻轻撩过肌肤,她微微动了动身子,那箍在腰肢上的手却越发收紧,像是要将她整个个儿镶进身体里。

“臣妾以为今晚…就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哪儿…请皇上恕罪…”

“朕的爱妃以孝为先,何罪之有…”他眸光似冰凌初绽,清寒中晕了一抹柔,修长的食指却似惩罚般揉捏着她的唇瓣,直到,辗转出一抹绯若胭脂的嫣红。她不敢咬唇,也不敢躲开,脸儿微红,吐出的几个字细如蚊吟,“臣妾多谢皇上。”

又是爱妃…

自从上次赏灯过后,他似乎对自己越发亲昵了。她有些惶恐,更是隐隐的不安,不知这份特殊的亲昵,对他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听说,昨日福贵人问你那方绣品的事儿了?”须臾,他漫不经心的问。

景宁臻首微垂,点了点头。

“朕还听说,你当场就绣了一个出来,技压全场。”

“是臣妾的绣法不同。”

她说的简单,他却微眯了深邃的黑眸,辗转出一抹迷思来,“一个人的手艺,是不会变得,珍儿身边不缺乏个中高手,怎么会辩不出一点相似?”

宁寿殿的事情,他一早就得了消息,却始终没倒出空来问她。

景宁眼底一抹了然,倏尔,浅笑着,若是所指地道:“皇上是说,蓉姐姐身边那个叫绣儿的宫婢么?”

今日就算他不问,她也要和盘托出的。概因那绣品一事,关乎特好八旗佐领一下奴仆殉葬的旨意,祖宗礼法,不得不慎。而对荣贵人身边那个模样俊秀的女子,她有印象。不是因她的脸,而是因为她的手。她还记得,那绣儿在递给荣贵人包着巴旦杏儿的手帕时,露出的一双白皙却略显粗糙的手。

--那是一双常年拿针的手。

“指肚内侧有老茧,掌心却没有;而虎口上的茧,是剪刀磨出来的。臣妾是包衣出身,在宫里当过一年侍婢,岂能不知道做惯活计的手是什么样子!而那绣儿一双芊指灵巧,却是常年联系刺绣,绣出来的。”

他的神色似有一丝的异样,转瞬,练了眸,笑的冰融春暖,“难怪。倒是你,棋高一着了…”

景宁抿了抿唇,索性将那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其实,那副‘福禄吉祥’的刺绣,原本确实出自臣妾之首,可后来的那副,却不一样了。”

荣贵人出身高贵,从来不做活计,更对女红针线一窍不通。同样的绣样,出自不同人之手,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万幸,换得早,未让她请来的人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哦”了一身,黑眸如墨,流转出了一抹玩味。

“是何时换的?”

“皇上还记得,那日臣妾陪钮钴禄皇贵妃去成福宫,将小公主抱走的时候么,”景宁将手轻轻放在他黑底绣璃龙袍上,扯了扯,连着他腰间的丝条穗子一并绞在手里,半天,才好不意思地笑道,“就在第二日,绣品就给换过来了…”

马佳芸珍是太爱那幅刺绣,又甚满意其寓意,竟然就将它缝在了小公主的襁褓上。东珠将小公主抱走之后,隔天就遣人将那绣品送回了,也是在那个时候,秋静将它掉了包。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情。”片刻,她又低低的补充了一句。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说。”

她沉吟酝酿,顿了顿,才道:“臣妾斗胆,这容宪公主尚在襁褓,不弱,就让蓉姐姐先领回去,待到稍长了,再由宫里嬷嬷教养,也不迟;更何况,母子亲情,照料的总会比旁人好些。”

并非她同情马佳芸珍,也不是当真惧怕了她的手段。只是凡事留一线,她是要在这宫里头呆上一辈子的,不能事事做绝。

他笑了,眉目间染了三分没货姿态,“倘若朕真的答应了,可就是为了你第二次触动祖宗礼法了…你要怎么报答朕?”

景宁愣了一下,未等开口,却不妨他俯下身来,凑近了她细腻如脂的额头,眼底笑意更甚。

“说,要怎么报答?”

近在咫尺的脸,修眉如墨,薄唇似雪,端的清俊魅惑,仍人无法鄙视,那拦在腰上的手慢慢顺着衣襟向上游走,理出了一条香烟脉络,颈自军巡进了那月白缎梨花绣的里衣。

她耳根红了,脸颊火烫,垂着眸,双睫盈盈颤动如惊蝶,“臣妾是想说以身相许的,可早就已经许了,还能拿什么…”

“嗯,是个好主意。”

话音未落,就将她身子一旋,整个压在了身子底下。

景宁“啊”的一声惊呼,须臾,那未来得及滑出的几个字就被他严严实实的赌回了唇中。

攻城略地的吻,霸道而深情:

他将口中淡淡龙井香茗的味道,统统喂进了她的唇齿间,且还不放过她柔软的舌,纠缠,推递,流连,知道让她眼儿迷离,气息微喘,身子也软了下来,任他予取予求,才意犹未尽的将她吞入口中的香甜,尽数还了去。

她衣衫半褪的身子,早已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痰贴的宛若一体。

那濡湿的唇瓣,如粘软温热的蛭,已经流连到她精致的锁骨,深深浅浅,蔓延出了或浅或粉或深紫的痕迹。

她纤细的手腕被她高高架在头顶,长腿迫然微曲着,被他一并纠缠出了暧昧至极的姿势,他伸手将枕下那明黄云纹的奏折划拉出来,“啪”的一声扔到了案子上;便随手扯下了那菲薄的朱色纱帘,遮住一夜春宵苦短。

满室的春色无边。

外面的天,依然深沉。

月色清寒,雾色弥漫,缭绕出沁雪的香尘;残雪堆积的窗根儿底下,早有敬事房的太监站着,候着时辰,准备叫皇上歇息,却又被李德全一把拉了出去,顺便挥手,将院中一应伺候的宫婢奴才都潜了下去。

软软的被褥里,他压着她,汗水黏在如墨的发丝上,与她的青丝纠缠难分,缠绻出一抹似水如火的热情。

“皇上,臣妾可以问一个问题么?”她热不住,双手无力的攀着他的肩,锦缎被褥,遮住了胴体香烟,遮住了精壮之躯,却勾勒出了两人肢体交缠的轮廓。

他目光灼热,黑眸一分深似一分,未言语,只俯下脸,咬了她的耳垂;滚烫的呼吸,紧贴着耳根,声音是微喘而喑哑的,“说…”

景宁咬了咬牙,还是问出了口:“臣妾想问,为何连着三日,都是臣妾来侍寝…”

黑眸里徒然染了霜,却更猛烈了撞击,“你不想来?”

眉黛微蹙,她感受着一波快似一波的热感,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冷了,立即咬着唇,噤了声:双腿却水蛇一般缠上而来他精瘦的腰肢,却不知,素日里端庄文静的女子,在这锦缎龙塌上,也可以如此的艳骨生香。

“你果真是不想来?”

云收雨息,他才从她身上撤了下来,手臂如铁,却依然将她搂的死紧;可这次,是连那个“爱妃”两个字也省了。

她瘫腻着身子,无处不酸软,尤其是那腰肢,哪里撑得住他一次又一次气势汹汹的折腾;此时,却似猫儿一般,温驯的伏在他的怀里。“不是,臣妾是在想,那绿头牌是扣着放的,看不到名。如何会连着几日都是一个人呢…”

原来,是问这个…他脸色稍缓,却没好气得哼了一声。

“可不就是你运气好么!”

景宁脸色微讪,抿了唇,却不以为然。

像这种侍寝的琐碎事,一向由敬事房的宫人掌管,就连放置牌子,也由他们亲定。若是被谁收买了,便罢:偏偏那牌子一直是扣着的,镶刻着名字的被一面被盖在底下,挑中了谁,凭的是运气。岂会连着五日,都是她…

“这事,说起来,还是皇上英明…”她不着痕迹的须溜拍马,一句叹慰似的轻语,到时让他受用无穷。

可即使不在复方才的横眉冷对,那黑眸眯着,也是笑得极冷淡,还用一种“但你听如何说”的神色看着自己,景宁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惹怒他了。

“皇上只用一块小小的牌子,就让后宫从此杜绝了私相授受的顽疾,臣妾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那敬事房隶属内务府,内务府又归李德全管,东西六宫各个妃嫔,没有不想巴结、收买他的。倘若真能让牌子放得靠前些,让皇上时时刻刻瞧着自己的名字,侍寝的机会就大大多了,自然也能争取怀孕。

可后来,他为让后宫安分收集,干脆下旨,将所有绿头牌统统背朝天放,这样,抓到了哪个人,全由天做主。反正都是妃嫔,谁来不一样呢!索性,自此卖乖,媚上,便统统没了用处;选了谁,不选谁,旁人无话可说。人心安稳了,后宫也就升平。

但这样以来,他的心思,就更加让人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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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报神

“你倒是看得比谁都通透!”黑眸敛着,他狠狠掐了一下她尖悄的鼻尖。

景宁吃痛,嘤咛了一声,须臾,更往他怀里窝了窝;

可这心里头却在盘算着,或许明日,就该让秋静报备给敬事房,说她天葵来潮,不宜侍寝…

从乾清官出来,已经过了三更天。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冬夜森寒,小禄子带着秋静来接她,捎来了一顶火炭正旺的暖香手炉。景宁本带出来一顶,却糊涂地落在了慈宁官,也不知是不是那去接她侍寝的小太监禀报给小禄子的。

人虽不经事,却倒还贴心。

“主子,酉时的时候,宣贵人过来找过您。”

隔着窗幔,秋静沉声禀告。

酉时…那不是她刚出门,去慈宁宫的时候么;倒也巧,这博尔济吉特,兆雅要是再早来一会子,就能碰上了。景宁一边寻恩着,一边摩挲着手里的暖炉,热气袅袅,掌心早被捂热了,身上也跟着暖和起来。

片刻,她掀开幔帘,将手炉递了出去。

“这炉子有些烫人,你替我好生拿着。”

秋静的脸冻得一团嫣红,唇瓣也白了,从她手上接过那手炉,未言语,即刻投身承旨。

轿子一路顺着朱红的墙壁走,因着地上的残雪,抬轿的奴才们走地十分仔细。小禄子送到月华门那儿,就告旨回去了,这时,景宁才复又隔着宙慢,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宣贵人来,可有说什么事么?”

秋静摇了摇头,须臾,又反应过来她看不见,复又道:“没,不过,临走时,正好碰上了前来接您的李公公。”

景宁正要提这事,听秋静说到此,便要开口问她为何不将人留下,却又听她补充了一句。

“奴婢本是备了茶水,让李公公在殿里候着,可他却被宣贵人给拉走了;奴婢不好拦着,以为他会再回来,岂料,等了几个个时辰,等来的,却是禄公公让奴婢同来乾清官接您。”

景宁未语,片刻,心头一动。

这么说来,莫不是那博尔济吉特口兆雅让小李子去慈宁官找她的…还以为,是那小太监年少不更事,才冒冒失失去了慈宁宫接人,岂料,竟是受了旁人的唆使。

都道这宣贵人仅是性子不好,是个喜好落井下石的王儿,却不想,也是个擅使心机的。这顺水推舟,不动声色的把戏,倒是小觑了她。

景宁自问,并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更何况这等招数,向来是后宫妃嫔惯用的;但她料定那博尔济吉特,兆雅必还会来承禧殿,眼眸一转,索性,流泻出了一抹阴翳来。

顺水推舟是么…她可也会呢…

正月初三,各宫的妃嫔们都早早地开始互相串门子。

刚用过早膳,便有惠贵人抱着皇长子来了承禧殿,邀她一并去储秀官探望皇后。进了垂花门,却见她正恹恹地佚在软榻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芷珠只道她是染了风寒,寒喧嘱咐了几句,便悻悻地离开。

等姜珥来了,秋静一并说她身子不适,还没起呢。姜珥就将带来的红漆食盒留下,告了安,转身而去。

秋静拿着食盒走进寝殿,就看见景宁躺在西窗下的炕上,蜷着腿,身上裹了一层棉褥被子;微汗的额上烫着浸了热水的巾绢,水渍晕开,染得清而素颜一层湿气。

“主子,姜常在给您送了些吃食来。”

“放着吧,”她招了招手,却见冬漠望眼欲穿地看过来,心下莞尔,复又道,“那就打开吧,全当是膳后甜点来的。”

秋静领旨,转眸,不免嗔怪地瞪了冬漠一眼。

红漆食盒共是两层,悉心打开,里头的花状拼盘便露出了真容。

椰子盏,鸳鸯卷,柿霜软糖…盘盏简单而干净,内盛糕点果糖却精致可爱,偶有香甜味道散溢而出,直勾人津液。

“姜常在的手艺可真好。”

冬漠由衷地赞叹。

景宁笑笑,伸手取出一颗柿霜软糖,放入口中,尔后,便将食盒递给了秋静,“你们一并吃了吧,过年了,大家一块沾沾姜常在的喜气。”

冬漠欢呼了一下,忙不迭地跑过来,伸手欲抓,却被秋静一巴掌打在了手上。“你这馋嘴的,主子为了你才勉强吃了口糖,还不快快谢恩。”

冬漠吐了吐舌头,难得放下素日的冷艳,整个人也活泼了,也随和了,“奴婢多谢主子。”

景宁笑而不语,片刻,为她们解惑道:“这姜常在的父亲,原是在都膳司当管事的,家学渊源,做这些小点心和果糖,可是信手拈来。”

“难怪。”秋静和冬漠都唏嘘不已。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娇呼,人未到,声先至,听嗓音就知是一位娇滴滴的主子。秋静朝冬漠使了个眼色,冬漠赶紧将云腿桌上的吃食拾掇好了,掀开门帘,迎了出去。

踏着红绣缎花卉花盆底旗鞋,博尔济吉特口兆雅施施然跨进门槛的时候,景宁已经靠着金心闪缎靠褥坐好了,看见是她,就欲要起身下炕,兆雅急忙迎上前,巧笑倩兮地将她轻轻按下。

“宁姐姐身子不爽,就躺着吧;妹妹听闻姐姐抱恙,特地过来看看,姐姐若是起身了,可就是折杀妹妹了!”

兆雅说得煞有介事,景宁却轻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