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缓缓呼吸着,努力平复着过于激动的情绪。她现在还是绿腰,一言一行就要像绿腰。她可以因为一位美男子而穷追猛打,却不能显得过于激动。曲南一和花青染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而自己却不能立刻脱掉属于绿腰的皮变回自己。有些事,还需要绿腰去做。尽管,绿腰觉得已经没有演戏的必要。看花青染和曲南一的样子,显然已经怀疑了很大一点。此时此刻,只剩下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罢了。

既然小哥哥准备在六合县里长住,那自己十分有必要提前安排一下,让绿腰在行动后,尽快去死。如此看来,曲南一和花青染对自己的怀疑,反而对自己有利。呵,真是一盘奇妙的局。

曲南一和花青染一直默默注视着绿腰的一举一动。见她主动打听那黑骑男子的去处,心下有了主意,等会儿便派人去打探一番,看看那黑骑男子到底是何来历?

六合县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神秘男子是个迷。

花青染是个迷。

绿腰也是个迷。

如今,那二十骑主又是个迷。

这六合县,还真是谜团笼罩,云山雾绕。

曲南一觉得,他可以适当的提高一些税收了。

这热闹非凡的六合县,注定会繁荣昌盛的。

哎呦呦,很令人期待呀。

第一百二十章:呦呵,霸王了!

掌柜见菜都上来了,便道:“众位贵客慢用,这顿粗茶淡饭算小的孝敬曲大人的。”

曲南一眯了眯狭长的眼睛,道:“你刚夸完本官清廉爱民,本官又怎么好意思马上就搜刮民脂民膏呢?”

掌柜慌乱道:“小的……

曲南一摆了摆手,道:“下去吧。本官说笑的。一顿饭而已,本官还是能付得起银两的。除非,你这是家黑店,要坑本官。”说完,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掌柜忙作揖道:“怎敢、怎敢,大人说笑了。小人这就下去,不打扰贵客了。”

掌柜走回柜台,唐悠立刻又动起了筷子,大快朵颐。

待唐悠吃饱喝足,众人准备离开。

唐悠大方道:“这顿我请了,就当为绿腰妹子摆得酒宴。”扬手,唤道,“小二,结账!”

曲南一戏谑道:“有我这个表哥在,怎能让你破费?”扫眼绿腰,“你说呢,绿腰妹妹?”

绿腰眨了一下眼睛,道:“有点儿冷。”

曲南一哈哈大笑,将手探入怀里摸了摸,脸色微变,转头对花青染说:“这顿,还是青染请吧。”

花青染摸了摸袖袋,又摸了摸里怀,还摸了摸腰带,最后看向了唐悠。

唐悠立刻掏出自己的荷包,往几上一倒……

咣当一声,掉出来一块十分漂亮的石头,却是连一个铜板都没看到。

唐悠皱起包子脸,苦哈哈地道:“走得太匆忙,忘记带银子了。”摸了摸头,没摸到值钱的发簪,只取下来一朵被她压坏的绢花。

三人一同看向绿腰。

这时,小二已经算好了账,小跑着过来。

绿腰十分从容地一笑,站起身,回头瞥了唐悠一眼,示意她跟上,便踱步走出了门外。

曲南一不是一般油滑,见绿腰此举,立刻会意,忙站起身,也迈着优雅地步伐走出了大门。

唐悠看看大门,又看看花青染,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却知道绿腰让她跟上她,便撒腿追了上去。

店小二来到花青染面前,道:“公子,这些吃食一共是八两银子。”不见花青染有所反应,便将声音提高了两分,重复了一遍上面的话。

花青染转目看向店小二,问:“你们掌柜,可要算上一挂?”

店小二知道花青染是和曲县令一起来的,不敢怠慢,便去寻掌柜。

掌柜赶来,作揖,询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有何指教?”

花青染轻摆素袖,站起身,道:“在下花青染,是张天师的弟子,想为掌柜卜上一卦。”

掌柜早就听说张天师的关门大弟子花青染来到六合县,不想竟是眼前这个如同谪仙般的人物。当即又行了大礼,按捺住雀跃的心情,恭敬道:“还请道长指点。”

花青染伸出手指掐算一番,道:“掌柜命中注定多子多福,近日刚喜得一子,可对?”

掌柜瞪大了眼睛,连声赞道:“对对对!道长真乃神人也!小人前个儿刚得了一子,不知道道长是如何知晓?哦哦哦,是了,道长能掐会算,是小人问得唐突了。”

花青染又道:“然,福祸相倚,掌柜还需谨慎小心才好。”

掌柜瞬间呆愣住了,眼中慢慢爬上惧意,忙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大礼,道:“还请道长指点迷津,破了这劫难才好。”

花青染道:“所谓破财消灾,掌柜自行领悟去吧。”素袖轻荡,戴上幕篱,姿态优雅地向外走去。

店小二凑到掌柜身边,小声嘀咕道:“咋就怎么走了,还没给饭钱呢。展柜的,要小的去追不?”

掌柜一巴掌拍在店小二的脑袋上,呵斥道:“追什么追?没听道长说,破财消灾,那是道长故意不给银两,帮我破灾呢!你敢去追个试试?!打断你狗腿!”

店小二一叠声地求饶道:“错了错了,小的错了。小的一心为掌柜的考量,没啥脑子,不懂这些贵人的手段,险些坏了掌柜的好事。小的该死、该死……”

掌柜不耐烦,挥手赶人。他望向花青染的背影,目露敬仰,摇头感叹道:“果然是张天师的高徒,真乃不世高人也!”

店小二回到柜台,见柜台上放着前天曾挂在大门上的竹片,随手将其收起,放到了柜台下面。那手掌大小的竹片上写着:掌柜喜得一子,停业一天,欢庆。

四人陆续走出金门客栈,站在街道边汇合。谁也没说刚才的事,却又都忍不住咧嘴笑出了声。

曲南一说:“此时酒足饭饱,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唐悠追问道:“去哪儿?”

曲南一似笑非笑地看向绿腰,道:“去苏家的地道里走一遭。”

唐悠想起自己被卡在地道入口处的尴尬,皱起了包子脸,喃喃道:“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入口?”转而问,“表哥,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曲南一神秘一笑:“到了你便知道。”

唐悠兴奋道:“我就知道,那苏家一准儿藏着很多秘密。这回,必要揭了苏家的老底,让苏贱人不能再害人!”

唐悠忘记要带绿腰去看脸,曲南一却没有忘。他说:“此时不急,还是先去给绿腰看看脸吧。”

花青染道:“岐黄之术,如颜更胜一筹。”

曲南一抚掌道:“此次甚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去拜访如颜,我正好跟着蹭杯水酒。”

花青染却道:“如颜此时不在花云渡,应在‘济心堂’里义诊。”

曲南一挑眉:“哦?如此说来,不如一起去‘济心堂’看看?”笑睨了绿腰一眼,“今日,我们就奉陪到底了。”

绿腰也不推拒,和众人一起走去“济心堂”。

“济心堂”门前排着长队,纷纷等着女华佗为自己诊治一二。听说啊,那女华佗不但绝色倾城,且一手医术能令人起死回生,当真是菩萨在世啊。

唐悠看着长长的队伍,道:“表哥,这里人太过了,咱还等吗?要不,等晚上的时候,咱么直接去花云渡得了。”

曲南一暗示唐悠:“咱么与花如颜是故友,路过此地来探望一番,你去打个招呼吧。”

好么,这插队插得太明目张胆了。

唐悠得令,挪着胖乎乎的身子就要往前冲,却被排队等待的百姓拦住,说啥也不让她插队去前面。

唐悠无法,只得喊道:“我是县令的表妹!”

曲南一突然有种掐着唐悠脖子,将她扯回来的冲动!

拦住唐悠的百姓们立刻松了手,却仍旧不肯让出位置。他们将大门口挤得严丝合缝,若想插队,也成,你得化为为苍蝇,会飞。

绿腰有些热,以手当扇,在自己的面前煽了煽,却似一不小心将花青染的幕篱碰掉了。她喊道:“花青染!你的幕篱掉了!露肉了!”露脖子肉了。

很多人都知道花青染来了六合县,却无缘得见,乍一听这声惊呼,知道花青染来历的人都转头去看,不知道花青染来历的,也因为好奇,跟着盲从了一回。

在众人打量的视线里,绿腰又道:“你快带上幕篱,捂好肉,不能让仙气外漏!”

花青染低头看向绿腰,绿腰回以一个十分真诚的笑。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扑向了花青染,扯着脖子喊道:“请道长赐符,我想让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有一便有二,几乎是顷刻间,那围在门口的人,瞬间倒转,将花青染围在其中,连只插队的苍蝇都不放过。

曲南一一边颤抖着肩膀笑着,一边迈步走进了“济心堂”,站在有些摸不清状况的花如颜面前,道:“如颜,又见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骇世之吻有两人

花如颜戴着幕篱,仰头看向同样戴着幕篱的男人,从其声音中得以分辨,此人竟是曲南一。花如颜站起身,施礼,笑道:“南一怎如何有雅兴?”

曲南一回手,指了指绿腰:“她脸上有疾,还请如颜妙手回春。”

花如颜没想到曲南一竟带来一个下人让自己看病,虽然心中不悦,但却不好表现出来,毕竟自己现在属于义诊,谁来看病都要一视同仁。于是,花如颜对绿腰道:“此处人多杂乱,你且随我到里面去吧。”言罢,带着白草和竹沥,率先走在了前面。

绿腰紧紧跟着花如颜,看样子对自己若能变美也是颇为上心。曲南一不方便跟进去,一掀衣袍,坐在了花如颜曾坐过的胡凳上。

“济心堂”外面,唐悠在努力发挥自己的特长,拼尽蛮力分开众人,试图救出差点儿被人堆活埋的花青染。

百姓愚昧啊,觉得道家仙子身上的东西,哪怕是块泥巴,那也是能治百病的法宝,于是……群起而扯之。

尽管花青染并非善类,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杀生,他还是有所顾忌的。于是,已经走进屋内的绿腰便听见外面传来长长、长长、长长的龙吟。

屋内,花如颜清清冷冷地道:“把面具摘了。”

绿腰说:“我要去茅房。”

花如颜微微皱眉。

白草道:“速去速回,不要耽误了小姐做义诊。”

绿腰一溜烟跑进了后院,速度极快地在几样草药上各抓了一点,分别将其扔进嘴里快速咀嚼,并随手从木架子取下一只小瓶子,将药膏吐了进去。她寻了个无人的地方,面冲着墙,取下面具,掏了点粘液,将自己的两只眼皮重新粘合到一起,待风干后,又变成两只小倒三角眼,然后重新带上面具。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她打算将瓶塞进自己的腰带里。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绿腰正面冲着墙,手一抖,药瓶沿着裙摆掉落下去。绿腰用脚面接住药瓶,将其轻轻地放到地上,然后淡定地回过身,道:“女人。”

那人瘪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迈步上前,挡住了绿腰的去路。那人笑了,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很好,绿腰,我们又见了。

绿腰望着同样带着面具的白子戚,顿感无语啊。这得是多大的孽缘,才会走哪儿都碰到一起?

虽然明知道与白子戚实属偶遇,但绿腰还是装模作样地问:“白子戚,你在跟踪我吗?”

白子戚回道:“是啊,跟了你一路。”实在,他是来此处取药的。脸上的淤青太严重,看样子几天之内都恢复不好,他可不想带着金面具到处走,被众人暗地里指指点点。至于,他为什么能到后院,则是因为,他就是从后院进来的。整个六合县可能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济心堂”其实也是他的产业之一。一个开妓院赌馆的人,竟还善心大发地开什么医药馆,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这其中的猫腻,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然,就算这事儿广而告之,能信的人只会寥寥无几。

绿腰发现这个白子戚还挺有意思的,于是逗弄道:“那你看没看见我丢失的东西啊?”

白子戚堪称心平气和、和颜悦色地问:“什么东西?”

绿腰用手扯着衣袖,皱着眉,一脸纠结之色:“那个……那个很重要的东西。”

白子戚的语调突然变得阴沉:“什么?是心吗?”

按照一般常理推断,若是女鬼问出这样的话,一准儿会瞬间出手掏出人的心。虽然白子戚很想这么做,但他毕竟不是女鬼,没有那么锋利的指甲,供他作案。

绿腰直视着白子戚的眼睛,刻意营造出紧张的气氛,压低声音道:“不是心,是……屁!”咧嘴一笑,“白子戚,你捡到我的屁了吗?”

白子戚瞬间出手,一手撑墙,一手攥住绿腰的小手用力揉捏,将其困在墙面与自己的怀中。

白子戚有种狠劲儿,是那种看不见也形容不出的狠劲儿。他揉捏着绿腰的手十分用力,就像要捏断她的骨头。

他那散发着油绿光芒的眼眸,如同一匹恶狼般紧紧盯着绿腰的眼睛,慢慢滑向她的唇瓣。

该说不说,绿腰出来时曾画了一个大红嘴巴,不过在吃饭的时候都蹭掉了。此刻,那淡淡的肉色唇瓣,好似一朵刚刚绽放的小花般诱人揉搓。

白子戚的心莫名地跳动一下,喉咙随之滚动,嘴巴亦缓缓张开,对准绿腰的唇,便……咬了下去!

绿腰惊觉不对,这白子戚怎么好像一副要生吃人肉的模样?她刚要伸手防范,却听唐悠那大嗓门喊道:“绿腰、绿腰,你……”

绿腰收手,白子戚收牙,嘴巴贴在了一起,很用力。

唐悠、花青染、曲南一,花如颜、还有白草和竹沥,皆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一幕,感觉着什么叫不可思议、五雷轰顶!

这……这没看错吧?是……是白子戚在强行亲吻绿腰吧?太……太劲爆了!唐悠被吓得不轻,手中捏着的一个药瓶滚落到地上,溜进了绿腰的裙下。这药瓶里装着她刚买的药膏,对伤口有奇效。是她见花青染脸上有伤,特意跑进“济心堂”赊的。她本想送给花青染,结果却赶上白草出来找绿腰,于是众人便一同向后院寻来。唐悠也说不明白,白草都说了,绿腰是要如厕,可曲南一却执意来看看。看吧看吧,果然看出热闹了吧?

唐悠想去捡药瓶,但人家白子戚和绿腰正亲热得如火如荼,自己貌似地跑过去掀开绿腰的裙子,可能会被白子戚踹成肉饼。思及此,唐悠决定先按兵不动。

花如颜扭开头,不忍直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花青染、曲南一还有白子戚,这些人中翘楚都迷上了绿腰!是这六合县的风水有问题,个个儿都拎不清,脑子浊?还是当先审美已经偏差到自己不能理解的地步?花如颜很伤心呐。就算她想以身侍神,但还是有颗虚荣心,希望被美男子们追捧的。

花青染的衣衫不整,脸上也被抓了两道子,他本想找绿腰清算一下旧账,却着实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她又强行诱吻别人了!然,事实却是,他亲眼看见白子戚狠狠地吻上了绿腰的唇!花青染又觉得自己的嘴唇疼了。

曲南一没有表情,但眼中却涌起了风暴。他不想知道自己为何生气,但实际上,他确实在生气。

曲南一对绿腰的情感很复杂,复杂到他不知不觉地投入了太多的关注度,可能一不留神,就把自己扔坑里,活埋了。

白子戚一心和绿腰互掐,还真没注意到后院里走来这么多人。此时被人撞破,他也没觉得尴尬。只是……绿腰的嘴唇好似有粘性,自己想要撤离,却动不得唇?

绿腰刚咀嚼了几样草药,唇上还沾有粘液。那粘液粘性不小,遇风即干。若没有东西互连,干了也就干了,倒也无妨。翩翩白子戚一口咬……得,还是算他一口吻下来,结果,悲剧了,两个人唇粘在一起,动弹不得。

白子戚和绿腰都带着面具,外人看不到二人的表情有多苦逼,只当白子戚吻上了瘾,竟欲罢不能,不肯轻易退下。还真是亲了亲,亲了又亲。如此狂浪,还真有几分采花大盗的架势。

曲南一紧紧盯着白子戚,声音不怒自威,道:“怎么?还没亲够?”

绿腰伸出丁香小舌,沿着二人的唇瓣舔了一圈。

白子戚从未遭人如此对待,呼吸一窒,身子猛地后仰,竟挣脱了绿腰的唇瓣。白子戚心如鼓击,直接扭头走人。

曲南一挑眉看向绿腰,不阴不阳地说了句:“招蜂引蝶倒是在行。”一甩衣袍,也走了。

花青染难得地皱起了眉头,横扫了绿腰一眼,也要走。

唐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忙喊了声:“花哥哥,等一下。”伸手,就去提溜绿腰的裙摆,信手一捞,抓出了自己的药膏,屁颠颠地追上花青染,将药膏递出去,羞涩道:“花哥哥,你脸上有伤,用这个涂涂就好。”

花青染见唐悠堵在身前,样子十分执着,便伸手接了药膏。唐悠心满意足地让开,花青染继续前行。

唐悠回过头,想问绿腰一些事,却又不知道问啥才好。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白子戚,莫不是真的喜欢上绿腰吧?

唐悠虽然打定主意不说不问,可实在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问道:“那……那是白子戚吧?他……他亲你?”

绿腰点头:“亲了,还挺用力。”

唐悠咂舌啊!花如颜觉得绿腰话十分粗俗,简直不堪入耳。她一甩衣袖,也走了。

白草和竹沥互看一眼,也跟在花如颜身后离开了。

女子走路讲究的是裙摆不动,所以三人离开的速度十分缓慢,简直就像在赏花赏景。也正是因此,才听见唐悠喃喃不解地道:“你说,他喜欢你什么啊?”

绿腰弯腰,捡起药瓶,眼波一闪,将药瓶赛进腰间,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嘴唇,扬声道:“他喜欢我眼小聚光,格外有神!”这话,怎么听都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翩翩听在别人耳中成了赤-裸-裸的炫耀。

第一百二十二章:白子戚纳绿腰为妾

众人都走了,说好的苏家之行被延后。

唐悠和绿腰回到唐宅,却在院子里看见好几担礼物。

唐老爷笑吟吟地站在院子中间,一脸喜气。华姨娘弯着腰,翻看着那些礼物,偶尔撇一下嘴,偶尔啧啧两声。

唐悠扬声道:“爹啊,这是送来的礼啊?看起来挺丰厚啊。”

唐老爷冲着二人招了招手,故作神秘道:“来来,你们猜猜,这是谁送来的彩礼?”

绿腰被唐老爷的小眼睛一扫,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

还不等唐悠猜测,唐老爷便兴冲冲地对绿腰说:“绿腰啊,你好命啊。”

唐悠惊讶不已,转头看向绿腰:“她?”

唐老爷笑吟吟地道:“是了,是绿腰。这是别人送来的聘礼,要迎娶绿腰为妾。”脸色忽然一正,“我们苏府的三小姐,怎么可能为人妾?”眯眼一笑,像只偷了腥的猫,“不过,我若是话出这个人是谁,绿腰一定无比欢喜。就算不做妾,做个暖床的丫头也是使得的……”

唐悠喝道:“爹!”

唐老爷咳了一声,将话又拉了回来:“当然,从我苏家出去的三小姐,万万没有做人丫头的道理。”

绿腰抬腿,往自己的下人房走去。

唐老爷立刻叫道:“哎哎哎,你等会儿,你还不知道是谁要纳你为妾呢!”

绿腰脚步不停。

唐悠急了,问:“谁啊,你倒是快说啊!”

唐老爷喊道:“白爷!白子戚啊!”

绿腰脚步停下,微微皱眉,道:“不嫁!”什么玩应儿?自己和他无冤无仇的,要纳自己做什么?

在娶妻纳妾这些事上,绿腰素来有十分清醒的自知。若非有意和自己过不去,谁会娶她啊?她既不是天仙,又没有地位,打死不过一个刚从丫环爬到唐家三小姐位置上的丑八怪罢了。

白子戚那人虽让她觉得有点意思,但还不至于为他破坏她的全盘计划。所以,不嫁。

唐老爷傻了,诧异道:“不嫁?这么好的姻缘,你不嫁?!”

唐悠皱起了包子脸,思考片刻,也劝道:“我看那白子戚对你好像确实有意,也难得他眼光独到喜欢你,不如……嫁啦?”说到之后,已经是小声试探了。

绿腰抬腿,继续走。

唐老爷怒了,一拍礼物,喝道:“站住!你既是我唐某人认下的女儿,就是我唐家三小姐,怎能如此目无尊长?!”

华姨娘终于捞到说话的机会,掐着声音道:“这自古以来,姑娘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认了唐家,就要听老爷的!老爷心疼你,为你觅了个好夫君,若是那心狠的,把你卖到……呸呸呸,把你卖到哪儿,都没人要!”

唐悠气得红了脸,喝道:“你!”

华姨娘挑眉:“怎么啦?大小姐对老爷的安排有意见?”

绿腰回头,看向唐老爷,淡淡道:“我从未认你为父。”言下之意是,你还没资格决定我的婚姻。

唐老爷气了个倒仰,指着绿腰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华姨娘一边拍着唐老爷的胸口替他顺气,一边尖酸道:“老爷,您可看出来了,这人啊,还没等飞上枝头当凤凰呢,就开始翘着尾巴不认人了?有些人,活该当一辈子奴才,这样才知道什么是听话,什么是孝道,什么是廉耻!人家白爷已经说了,二人有了肌肤之亲。人家白爷是条真汉子,顾忌我们唐家的脸面,认下此事,不想,有那不要脸的,呵呵……清白没了,反倒无所了。真真是……”

唐悠怒喝道:“够了!不要再说了!”她的脸也火辣辣的难受,毕竟绿腰的意思很明显,她不但不认唐老爷,也是不认自己这个姐姐的。三小姐那个身份,她不稀罕。

华姨娘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一叠声地:“哎呦、哎呦,吓死个人喽。”

唐老爷终于缓了过来,站直身子,冷声对绿腰道:“彩礼我已经收了,你嫁也得……”眼见着绿腰的气场要变,眼中隐隐涌出了杀伐决断之意,唐老爷立刻改口道,“考虑一二嘛。此时不急、不急,你考虑看看。要不,先来看看这些彩礼,你满意不?等你嫁过去,我做主,在给你配送十二担,保准让你风风光光嫁过去!”

华姨娘瞪大了眼睛,唤了声:“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出尔反尔呢?“你嫁也得”的后面,不是应该跟着“嫁,不嫁也得嫁吗?”

唐老爷拍了华姨娘的手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绿腰和颜悦色道:“绿腰啊,右手边那间房,给你收拾出来了,你就单独住那里吧,和悠儿挨着,方便你们说些贴己话。”挥手,“去歇着吧。”

绿腰抬腿跨进她刚拥有的独立房间。屋子不大,原本堆放着唐悠的一些杂物,现在被清扫干净,放置了一张小床和一个梳妆台,便算是三小姐的闺房里。屋里的东西还算齐全,唐老爷倒也不曾苛待她。

若她真是绿腰,嫁就嫁了,可她不是,她还要去找小哥哥,还要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绿腰没把白子戚当回事,心道自己不想嫁,他还能奈何?大不了,自己死得利索点,来个虎头蛇尾也未尝不可。

当然,再此之前,她还有事要做。

绿腰取下脸上的金面具,简单洗漱一番后,又出府去了。为了避免太过打眼,她戴着幕篱,舍弃了金面具。现在六合县里多出了很多江湖中人,幕篱成了逛街必备的武器。

唐老爷觉得,绿腰说不嫁是因为脑子拎不清,倒不是真的想不嫁,毕竟白子戚那人在这六合县里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且,到目前为止,白子戚还尚未娶妻纳妾,绿腰去了要是能趁着抹黑下火的一举得男,日后的小日子就别提多滋润了。基于这种想法,所以唐老爷并没有派人跟着绿腰,想她自己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身,想出去逛逛在所难免,待她溜达够了,自然会回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绿腰散播谣言

唐悠因为伤心,躺在床上,捂着被子蒙头大睡。那呼噜打得甚是香甜啊。这心伤的,也太不真诚了。

拜白子戚那十二红礼担所赐,六合县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他要纳了唐家的绿腰为妾。

街头巷尾,茶楼客栈,谈论得都是这个话题,好不热闹。

哦,对了,经由唐府,还传出了一条令人振奋人心的消息,那就是——山魈出现了!

山魈出现了,那就证明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山魈出现了,那就证明成仙得道之日已经不远。无论哪种传闻是真的,都够令人雀跃不止了。

与两条可以上头条的大消息比,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其他传言,简直是五花八门,狗血的狠啊。

一家酒肆里,人们凑到一起,八卦得吐沫横飞、汗水直流。

某络腮胡翘着兰花指,说:“你们知道吗?白子戚之所以一直不曾娶妻纳妾,那是因为啊,他是……断!袖!”

厨娘挥舞着铲子,瞪圆了眼睛,问:“你咋知道的?”

络腮胡故弄玄虚地一笑,道:“自然是听……咳……这事儿啊,我答应人家,不会说的。反正啊,有那么一个人,曾隔着屏风,听见县令大人和白子戚两个人啊你侬我侬的。哎呦,你们不知道,那叫一个亲密无间……”

一书生模样的人,凑趣道:“此传闻未必不属实。想那县令与白爷,都以二十出头,却一直了然一身,怕是……”微微一笑,其意不言而喻。

络腮胡一拍几,亢奋道:“此消息,比金子还真!你们想啊,那白子戚曾穿在大半夜的站在房檐上,唱着什么风流下流的,还指名道姓要让曲大人过去。这不是有奸情,是啥?”

众人点头附和。

书生道:“此话有理。现在那些红楼楚馆里的妓子小倌,若不会唱一首风流,都称不上是风月中人。”

厨娘咋呼道:“可不可不,那词儿啊,就连厨娘我都会唱了。”转而疑惑道,“既然白爷与曲大人看对了眼,为何还要娶唐府的丑丫头绿腰啊?你们不知道啊,前几天,唐大小姐带着绿腰来吃饭,竟吓跑了两伙客人咧!”

书生轻佻地笑,道:“没准儿啊,绿腰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可怜虫。好人家的女儿,谁会嫁……咳……喝酒喝酒……”

瘦弱小老头道:“你们听说了吗?唐家大小姐看到山魈了。那鬼东西啊,看样子是真的还在咱们六合县啊。”用柺杖捶地,义愤填膺道,“此等祸害,必除之而后快,方能还我六合县一方净土啊!”

赤脚大汉道:“老丈,你可知那山魈在哪儿?”

小老头摇头:“小老儿我没有见到过那山魈,如若不然,哼哼!要她好看!”

瞧小老头那风烛残年的样子,众人忍着笑,纷纷点头称是。

绿腰蹲在酒肆门口,听着众人在那里八卦,心念一转,站起身,摘掉幕篱,大大方方地走进酒肆,成功地使酒肆变得鸦雀无声。

绿腰假装没有注意到众人打量自己的视线,而是大咧咧地对老板道:“给我拿一壶好酒,我要喝个痛快!”

老板见绿腰上门,知其可能像上次一样吓跑自己的客人,但一想到她即将成为白子戚的小妾了,还是不敢得罪,于是笑脸迎客,麻溜地抱出一坛子酒水,放在了绿腰的面前,还讨好地问:“您看看,还缺点儿下酒菜不?”

绿腰表现得十分财大气粗:“好酒好菜,一起上!”

说完,以孔武有力的身姿,抱起酒坛子,一屁股坐到地席上,将酒坛子刚当一声砸在几上,用力一拍,打开封口,将酒倒入碗中,咕咚咚灌下一口,舒爽地发出喟叹,十足一个嗜酒者。

待绿腰接连干了三碗酒后,她竟开始傻笑。

厨娘眼睛一亮,跪坐到绿腰的几前,套话道:“绿腰姑娘,恭喜你啊。”

绿腰打了个酒嗝后,又裂开嘴,傻笑了起来。说:“同喜同喜呀。”

厨娘的笑容一僵,却很快缓和了脸色,道:“听说,你马上就白爷为妾,以后可是要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家小酒肆,多来照付生意啊。”

绿腰醉态毕露,点了点头:“知道咧,知道咧。”脑子前倾,差点儿杵到几上,在众人的倒吸气声中,她又慢慢支起脑袋,牛气哄哄地道,“谁说那白子戚纳了我,是我享福啊?!我告诉你们,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嗝……”脑袋一歪,傻笑道,“我不说,我谁都不告诉!”

络腮胡子、赤脚大汉以及书生,立刻围了上来。

酒肆里从十分安静变成了窃窃私语,又从窃窃私语变成了热情活络。

络腮胡子道:“哎呀,相逢即是缘,我们都是酒友,有啥不能说的?你说吧,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