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趴在地上,食指动了动,似乎在写字。

胡颜有些拿捏不准是否真的伤了曲南一,毕竟自己那一踹之力着实不轻。她伸出,放到曲南一的食指下,想要感知他在写什么。

曲南一在胡颜的心里勾画了几下后,突然一把攥住她的,紧紧的!

胡颜心懂得男女之事,也明白男女之情,但因为……咳……因为年纪的原因,不太注重男女大防。她任由曲南一攥着自己的,还压低声音询问道:“大人,你没事儿吧?”

曲南一是真疼了,但还不至于动不了。他攥着胡颜的,心里有些美滋滋的。他装出受伤的样子,哑声道:“我好像动不了了。”

胡颜用另一只摸了摸他的颈椎,曲南一下意识地绷劲了身体。

胡颜皱眉道:“没摸出哪里受了重伤,兴许是肌肉拉伤也说不准。”言罢,抽出,站起身,用脚尖踢了踢曲南一的腰,道,“起来吧,大人,生前何必久趴,死后自会长眠。”

曲南一破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结果,吸入满嘴的土,呛得一阵咳嗽。

悲剧的是,这一顿咳嗽也不知道哪里咳嗽得不到位,竟真的闪了腰。曲南一扶着腰,痛苦道:“真闪腰了。”他可不敢说,是因为自己咳嗽的原因才闪到腰的。

胡颜无语了,左右环视一周,也没见到一个活人,于是干脆弯腰,扯着曲南一的后背往空一抛,然后在其转身面冲上时,来了个华丽丽的公主抱。

“唔……”胡颜脸色一白,发出一声呜咽。

曲南一的眼神有些发直,问:“怎么?”实则,他很想尖叫,却又怕被胡颜骂成小媳妇。想他堂堂**县的县令大人,竟被一个属下又骂又踹又扔又抱,说出去,谁信?当真是一言难尽啊……

胡颜深吸了一口气后,轻描淡写道:“曲大人,你得减肥了。”

曲南一用捏了捏自己的腰,点了点头,十分郁闷地认可了胡颜的话。

胡颜抱着曲南一,单腿蹦了两下。

曲南一感觉不稳,一把抱住胡颜的脖子,让这个公主抱变得更加暧昧几分。他干巴巴地问:“你蹦什么?”

胡颜扭头往地上寻摸:“我鞋子怎么没了?”

曲南一眯了眯眼睛,森然道:“可能被白狗叼走了。”

胡颜了然,干脆不找了,摇头笑道:“这人,也真是的。我接连赶了两天的路,足没洗,鞋未换,他倒是稀罕。”

曲南一冷笑道:“白狗就喜欢臭味。”

第一百九十七章:抱住本官

胡颜笑颜如花地看向曲南一,柔声道:“大人,你说我要是抱不住你,你也不会责怪我这个弱女子的,是也不是?”

曲南一讨好地笑了笑:“抱好了!给你赏银!”

胡颜脸一冷,寒气外放:“大人当我是卖笑女子呢?”

曲南一心一颤,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平时口若悬河,可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场面,有些尴尬。曲南一浅笑道:“误会了。”

胡颜不领情,冷哼一声,问:“大人打算给多少赏银?”

曲南一眯眼笑道:“都说是误会了。”

胡颜下一松,曲南一的身子向下掉去,腰身上没了托力,痛得他发出一声闷哼。胡颜伸将其在半空接住。曲南一紧紧楼住胡颜的脖子,呲牙咧嘴道:“你这是要谋害本官啊?”

胡颜问:“赏银给多少?”

曲南一吸着气,有气无力道:“你说多少就多少。”

胡颜咧嘴一笑,所有的怒火就像假象,瞬间烟消云散:“一百两,谢大人赏赐。”

曲南一瞪眼看着胡颜,咂舌道:“最红的花魁,也不过……嗯……”后面的话,他直送吞回去了。

胡颜撇了曲南一一眼,淡淡道:“最红的花魁能抱动曲大人吗?”

曲南一发现自己今天嘴笨得厉害,干脆眯起狭长的眼睛,陪着笑,不再说话。

胡颜绷着脸,在心里笑开了花,抱着曲南一问:“大人住那里?在下把你抱回去。”

曲南一为难道:“不好吧?”

胡颜是真不愿意抱着曲南一,他像一块又热又烫的膏药,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实在够难受的。但她还必须得去曲南一的房间里转一转、摸一摸。哎……自己好久不当偷儿,这法都生疏了不少。

胡颜反问:“大人这幅样子,想让谁抱?”

曲南一漏出纠结的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啊。这个护卫找得好啊,不但语言风趣,打架厉害,最重要的是软玉温香在怀……好吧,眼下这种情形也是迫不得已,他在软玉温香之怀,也是妙极。

曲南一指出自己住处,正是司韶旁边的主屋。

胡颜刚要迈步,曲南一却道:“稍等。”然后扭着身体,颤着腿,费了老大劲儿,才蹬掉了一只官靴。

胡颜挑了挑眉。

曲南一正色道:“穿上。”

胡颜看了看曲南一那只光溜溜的脚丫子,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官靴,道:“大人不穿袜子?”

曲南一望向胡颜,回以一个“你我都是同道人”的暧昧眼神。

胡颜一抖,差点儿将曲南一撇出去。这笑面虎,还是个骚浪贱,太颠覆自己对县令的设想了。

胡颜也不矫情,直接穿上曲南一的官靴,然后抱着他走向县衙后宅。

原本销声匿迹的衙役们,一个个儿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他们探头探脑地偷窥着这对儿奇异组合,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忍不住落下泪来。因为那画面,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自家大人巨鸟依人般窝在胡颜姑娘单薄的怀里,用那粗长的臂圈着胡颜姑娘纤细的脖颈,脸上还挂着一副傻女子嫁人时才有的表情。众衙役深深地感觉到,日后要讨好的人,已经由自家曲大人变成了胡颜姑娘。真真儿是好彪悍的姑娘啊!

胡颜一口气将曲南一抱回到他的房里,途也有李大壮想来接,却被曲南一和胡颜一起给瞪了回去。那眼神,好吓人。李大壮决定,晚上回去让媳妇给炖俩猪爪补补胆气。

曲南一的房间十分简洁,进门后的左边,有一个很大的榻,靠窗。榻间放着几,几上摆放着一盘石墨,两支笔,以及一套茶杯和一只茶壶。榻周围扔着六个软垫,看起来就觉得舒服。榻的一左一右,是竹子做的书架。层层叠叠地放置了很多的竹简。那些竹简被收拾得非常干净,看起来不染纤尘,足见其主人珍惜书简、嗜好读书,且博学多才、容纳百川。

门的右边,有一个十分大气的屏风,屏风后面,连着洗漱间。

屋内没铺席子,也没有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正对着门的,就是一张样式普通的床。此床不大不小,一个人睡正好,两个人睡却嫌拥挤。大榻,小床,竟也有几分人墨客的情-趣。

胡颜一鼓作气,将曲南一抱到了床上,狠狠地嘘了一口气,环视一周,直奔榻上,瘫软成一片。

曲南一揉着后腰,柔身问:“累了吧?”

胡颜顺口回道:“还好。”

曲南一道:“要是不累,就过来给我揉揉腰。”

胡颜躺在榻上,眨了一下眼睛,道:“曲大人,有没有人说过,你属于厚颜无耻一类?”

曲南一沉吟道:“这个吗……却是有人说过。你是第二个。”

胡颜来了兴趣,问:“哦?谁与在下一样敢说实话?此人值得惺惺相惜!”

曲南一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淡淡道:“那人已经长眠于地下。”

胡颜啧啧道:“大人不至于如此恐吓人吧?”

曲南一勾了勾唇角,没在说话。

胡颜想了想,突然一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暗道:自己是何等的嘴贱?当绿腰时骂过曲南一厚颜无耻,做胡颜时还那般骂他,若非二人在外形和声音上相差巨大,曲南一不怀疑自己,都只能说明他那脑子里塞得都是稻草!谨慎,一定要谨慎了。

不过,其实谨慎与否也无所谓。她拿到人皮帕子就会走人,就算被曲南一知道了真实身份,又能如何,不过是望着长安恨得牙痒痒罢了。她的计划很简单粗暴,一摸,二寻,逼!摸摸曲南一的身,然后在其周围寻一寻,若都找不到那人皮帕子,她不介意用些不寻常的段,威逼利诱一下。看看到底是曲南一的骨头硬,还是自己的腕狠!

胡颜打定主意,就像个自来熟般,倚在软垫,半躺在榻上,随翻看起曲南一的那些书简。扯出一卷,是《鬼怪谈》,又抽一卷竟是《十八摸》,再拿一卷已经成了《双修画本》。胡颜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曲南一除了厚颜无耻,还得再加一个道貌岸然。

第一百九十八章:惊艳一生的风景

曲南一支起身子的时候,就看见胡颜正捧着那些竹简看。他的厚脸皮有些发热,刚想伸制止,却见胡颜看得津津有味,还随取了杯水送入口,也不矫情地计较那是否是他喝过的。

曲南一倚靠在床边,望着胡颜认真的模样,竟想到四个字——岁月静好。

也许,他也应该为自己选一位娘子,不求温柔软语,只想这间屋子不再空空旷旷,那张巨大的榻上能有一个人和自己各执一卷竹简,偶尔胡望一眼,笑语嫣嫣。

曲南一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胡颜如此没有戒心。他的屋子,除了自己,他从不让任何走进,更何谈半躺在榻上看自己珍藏的那些书简。

偏偏,胡颜不同。

初次相识,他怀疑她是妖女,结果她在坑自己一笔银子后消失不见;再次相见,她一拢黑衣,在擂台上夺得护卫一职,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没有任何的生疏感,就像一位老友那样,自然而然地相处。真是,难得。

曲南一的眸光闪动,若四月溪流,泛起了淋淋波光,煞是多情。

胡颜也是个酷爱收集“奇书”的人。人生太慢长,无聊时又不想与人交谈,便一个人看些乱八糟的东西,既打发时间,又能侵染出个博学,挺好。她原本只想翻找一下人皮帕子,却一不小心被书简上的内容吸引,竟一看就是一个时辰。待她放下书简,只觉得胳膊发酸得厉害,直接开口道:“这竹简做书,看着实在是累人。那些纤纤小姐,若想当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每天捧着竹简看,用不了一个月,就会变成孔武有力的女子。啧啧……事与愿违啊。”还得要普及纸张。

“哈哈哈……哈哈哈哈……”曲南一微愣过后,扶着后腰畅快大笑。这一笑就震动后腰,真是痛并快活着。

胡颜跳下榻,懒腰抻到一半停下,脸色略显苍白地一笑,道:“大人休息吧,在下一路风尘,会屋洗漱一二。”摆摆,关上门,直接走了。

胡颜的屋子被安排在曲南一的右边,与司韶一起,将曲南一围在间。

胡颜走后,李大壮偷偷摸摸地出现在门口,隔着门,小声道:“大人,可用属下为您请个大夫?”

曲南一下了床,蹬掉官靴,脱掉外面的官袍,塔拉上木屐,一边活动着腰,一边对李大壮道:“不用。”

李大壮想了想,又道:“大人,将那二人安排在你的左右,恐有不妥。那二人的底细尚未查明,若他们心怀不轨,大人岂不是很危险?”

曲南一披了一件外袍,走到门口,拉开门,探头向李大壮,一副要说密事的模样。

李大壮眼睛一亮,立刻凑了上去,一副我是您心腹的不二模样。

曲南一对李大壮耳语道:“以那二人之能,若想杀了大人我,就算不让他们住进来,也只是弹指间的事。”

李大壮气鼓鼓地道:“怎么会是弹指间的事?有属下誓死保护大人……”在曲南一似笑非笑的目光,李大壮耷拉下脑袋,喃喃道,“这么着,也得两个弹指间。”

曲南一拍了拍李大壮的肩,一脸正色道:“无论本官身边几个护卫,衙役头始终是你李大壮。你办事,本官最是放心不过。”

自从胡颜和司韶来了之后,李大壮那颗起起伏伏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原处。曲大人,还是知道他李大壮的好。

李大壮心满意足地走。

曲南一扔下外袍,仅着亵裤亵衣,转身回到榻上,往胡颜躺过的地方一倒,刚想随抽一卷竹简看看,却感觉身下有异。他目露疑惑之色,起身,摸了摸榻上颜色略深了一点地方,竟触碰到了两指的血。

曲南一的眸子一缩,立刻伸将胡颜躺过的地方,挨个摸了个遍。所幸,只在后腰左右的位置,留下了一滩血。

曲南一望着两根红彤彤的指头,双颊竟泛起尴尬的红霞。这是,癸水吧?曲南一觉得胡颜太过马虎,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来了癸水。他认命地一笑,下了榻,寻来王厨娘,让她去采买一些女人家的用品,给胡颜送去。

王厨娘一叠声的应了,一溜小跑去给胡颜置办女儿家的用品了。她是跟着曲南一来到**县的老人,可以说是伺候曲南一长大的老人。她知道曲南一有心结,从不相信女子的真情,一直游戏人间,搞得红粉一片,乌烟瘴气的令人心烦。被贬到**县,虽说苦了一些,但好歹没将那些红粉都弄过来碍眼。这回,竟主动让自己去买女儿家的用品给那女护卫送去,足见起心了。王厨娘心里欢喜,买起东西来毫不软,将曲南一给的五两银子,花得一干二净,这才意犹未尽地打道回府。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将东西送给胡颜,而是敲开了曲南一的房门,将东西推给了他,并声称自己厨房有事,不能耽搁,便又一溜烟地跑了。那圆滚滚的身子,跑来跑去,动作还挺快。

曲南一望着一大包的女儿家用品,有些哭笑不得。

他转身换了一拢淡粉色的衣袍,对着铜镜照了照,这才扶着腰,拎着包裹,走向胡颜的房间。

他的刚搭在门上,准备敲门,却突听里面一阵瓷器滚动的声音传来,他顾不得多想,当即推门而入。门推了一下,没推开。里面却传来胡颜略显慌乱的声音:“等会儿!”

曲南一不作他想,一脚踹向房门。不得不说,此脚绝对有几分胡颜踹人时的架势和技巧。

咣当一声,门应声而开。

胡颜仅穿银白色亵裤,裸着上身,背对着门,正抓其衣裳要往身上穿,突闻曲南一不由分说的踹门声,立刻转身去看,抓在里的衣裳也用来挡住了胸前风光。

门开,风进。

胡颜一头黑绸缎似的长发随风飞舞,轻轻划过白得近乎透明的身体,荡出了绝世的风情,不似一般女子的娇柔,更不似江湖儿女的泼辣,却有种天地间只此一味的独特与大气。

曲南一忘了呼吸,惊呆了。眼前的女子,虽不是人间绝色,却成了他这辈子最特别的风景,惊艳了他的一生。

第一百九十九章:裸-身上药

四目相对,胡颜与曲南一之间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彼此之间悄然滋长、涌动。

胡颜迎着风,一步步走向曲南一。每走一步,都仿佛轻轻踏在了曲南一的心脏。

似妖?似仙?应是魔!

曲南一如同着了魔,一颗心都静止了跳动,仿佛要为这令人惊艳的一刻献祭上自己的生命。他一直最为厌恶的祭祀,在这一刻,竟完美的体现了他的心情。

曲南一没有时间去嗤笑自己对自己的背叛,一颗心皆系于胡颜身上。

胡颜用衣护着胸前风光,一步步走到曲南一面前,缓缓道:“大人,请捂住腰。”

曲南一茫然,且下意识地听了胡颜的话,用护住后腰。

胡颜突然抬腿,将曲南一狠狠地踹了出去!

门,随之咣当一声关上。

曲南一身子后飞了一段距离后,才噗通一声坠地,又出溜了八尺才停了下来。他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突然……笑了。他笑得无声,却又胸腔震动,足见是真开心。可笑着笑着,他伸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竟流下了一滴泪。

是的,疼了,很疼很疼。

曲南一躺了很久,才能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看便看见站在胡颜门前的司韶。

他感想呵斥,却又想到司韶双眼看不见,这呵斥的话倒是说不出口了。他揉着后腰,一身狼狈地走到司韶面前,道:“本官后腰扭了,你可会推拿之术?”

司韶表情冷淡地答道:“会。”

曲南一心一喜,道:“还请施展一二。”

司韶扔下两个字:“不喜。”转身回屋了。

司韶的语言是冰冷的,神色是冰冷的,背影更是冰冷的。然而,这种冰坨子似的冰冷,愣是让曲南一察觉到了他的敌意。

这是何故?因为胡颜?还是……其他原因?

曲南一望着司韶的背影,觉得牙根有点些痒。这哪里是请的护卫,分明是请的祖宗!

不过,司韶走了,正合曲南一的意。他目的达到,勾唇一笑,一扶着腰,呲牙咧嘴地拎起掉落到地上的布包,扯了扯衣袍,再次敲响了胡颜的房门。

这种死不要脸的精神,还真是非曲南一莫属。

胡颜无声地轻叹一声,摇头一笑,穿好衣服,塔拉着两只不一样大小的鞋子,打开了房门,笑吟吟地望着曲南一,一点发脾气的意思都没有。

曲南一心一堵,以为她并不在乎被人看到了身体,原本愉悦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他敛了笑,将布包往胡颜身上一扔,转身便走。

曲南一的反应,令胡颜有些摸不清头脑,以为他因为被踹生气了。但据她了解,曲南一此人并非一个小肚鸡肠之人,而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咳,还不如小肚鸡肠呢。

胡颜望着曲南一的背影,不屑地嗤了一声。瞧他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闯进他的房间,看见他的裸-体呢!

胡颜撇了撇嘴,直接关上房门,一回身,却发现司韶正跪坐在几前,从地上捡起两只小瓷瓶,凑到鼻前闻了闻,眉头皱起,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望向胡颜。

窗户没关,想必他是从那里蹦进来的。

风吹动他银色的发丝,划过他微尖的下巴,竟美得好似落入凡尘的精灵。让人有欺负他的**。然,胡颜却知道,这是个硬茬儿,可不是软柿子。

胡颜不理他,将包裹放在几上,打开,从里面扯出一条由白色布带缝制的东西,拿到里看了看,脸色微变,直接将其扔到了几上。她早就不来癸水那种东西,曲南一却拿这东西给她,可真是……嗯,明白了,一定是自己的血渗出了衣物被曲南一误会了。

司韶动作很快,直接拿起那由布带缝制而成的东西,在摸了摸,摸了又摸。

胡颜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开口道:“那是来癸水时用的带子。”

司韶的动作一僵,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竟然慢慢漂浮起两朵红云。他的表情虽然仍旧是冷冰冰的,但配上那红润的双颊,竟瞬间由一只冰雕变得美艳不可方物。胡颜伸出,想去捏他的脸,却在半空停下,闷闷地收回,改为语言调戏道:“小韶儿羞赧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瞧你还捧着那癸水带不放,想必是极喜欢的。得,送你两条,换洗着用吧。”

司韶的眼睛好似能看见一般,转向胡颜,直愣愣地看着她,连眨都不眨一下。

胡颜咽了口吐沫,有些心虚地别开脸。

尴尬,司韶那清冷的声音响起。他说:“脱衣服。”

胡颜一怔,随即怪叫道:“哎呦喂,这么直接,不好吧?”

司韶面无表情地重复道:“脱衣服!”

胡颜瞪了司韶一眼,骂了声:“死孩子!”

司韶一巴掌拍碎了几,发出咣当一声,扬起了木屑一片。

胡颜唬了一跳,遥控虚点司韶的额头,恶狠狠地瞪了瞪眼睛,却为自己幼稚的行为感觉不耻,遂摇头一笑,伸去解衣袍。她一件件退下衣裳,仅留一条亵裤,赤足走向床,趴在了被褥上。

胡颜那张毫无瑕疵的美背上,竟布满了伤口,皮肉翻飞,几乎深可见骨!那些伤口看似杂乱无章,却并非都是直线伤口,有些伤口竟是弧形,连绵在一起,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图案。

司韶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探摸向胡颜的后背,触碰到一片湿滑。

胡颜的身子微抖,嗔道:“轻点儿!”

司韶的指亦是抖了又抖,心却仿佛有万千怒火需要宣泄。他拔下一个小瓷瓶的盖,用指抠出一些白色的透明膏体,摸索着涂抹到胡颜后背的伤口上,微微用力一碾,胡颜痛得嘶叫一声,一口咬住了枕头边。这是报复!绝对是报复!

司韶却是冷哼一声,恨声道:“活该!”话虽如此,他下的动作却是轻柔了很多。因为看不见,他必须一点点儿地摸索,不消片刻,额头已经见了汗水。当汗水汇集成河,沿着额头划过鼻梁,由鼻尖处跌落时,司韶用衣袖将其接住,然后接着在胡颜的背后摸索着上药。

他似乎对那些伤口有些熟悉,每摸到一个伤口,他的脸便白上一分,仅上了半个后背的药,那张脸便已经白得吓人了。

司韶的胸口起起伏伏。指哆嗦得不成样子,竟无法继续下去。他干脆一甩衣袖,站起身,抽出鞭子直指胡颜,厉声道:“你非要这样?!”

胡颜趴在自己的双臂上,扭脸看着司韶,眼波闪动,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甘愿。”

司韶一甩鞭子,啪地一声抽到胡颜的屁股上!那一鞭,绝对没有留情,下真是又狠又准,痛得胡颜一阵抽搐,张嘴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是想趁我伤要我命吗?!”真想跳下床,将其按倒,狠狠地揍一顿!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总不能光着身子和他撕扯,那也……太不好看了。尽管他现在看不见,可自己毕竟不能为老不尊呀。

司韶冷笑道:“你个老不休,抗活着呢,怎么会轻易死?”他收了鞭子,又走到床边,坐下,去扒胡颜的裤子。

胡颜将头埋进双臂,恨恨地骂道:“你个……嗷……”

司韶一按在了胡颜臀部的鞭伤上,道:“还有力气骂人?”

第二百章:曲南一祭情

胡颜咬牙,心真是百感交集。人果然不能作恶,作恶后更不能心善,否者,后患无穷!不知现在杀了他,还来不来得及?

司韶冷冷道:“又在那里酝酿感情想杀我呢?”挖了一块药膏,拍在胡颜的臀部上,胡颜疼得发出一声呜咽,司韶继续道,“以你现在的功力,想杀我,也就想想而已。”

胡颜皱眉道:“你这话,怎么如此耳熟呢?”

司韶冷哼一声,淡淡道:“某人经常如此鄙视我来着。”

胡颜无语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司韶动作极快,啪啪几下,将她后背的伤口都拍上了药膏,这回也没了所谓的温柔,十分简单粗暴直接。

痛得胡颜一阵抽搐啊。这罪,遭了;这仇,哎,早就结下了。

上完药膏后,司韶打开另一个小瓷瓶,随一扬,淡黄色的粉末便落在了胡颜的后背上,这场名为上药,实则更可以定义为上刑的行为,终于结束了。

胡颜呲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身,披上亵衣,伸抱住司韶,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额头上的汗。

司韶嘴里说着:“恶心”,却并没有推开胡颜。

胡颜摸了摸司韶的脸,幽幽道:“好疼。”

司韶皱眉,满脸的不耐烦:“你想怎样?”

胡颜勾唇一笑,道:“你晚上陪我睡。”

司韶一把推开胡颜,跳出窗外,走了。用行动表达出自己的回答。

胡颜嘿嘿一笑,身子后仰,向床上倒去。

“嗷……!”胡颜发出一声嚎叫,光听那声音都觉得特疼。

她咬牙切齿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抓过红色的亵衣想要穿上,却摸到一的红色血痕。

胡颜微愣,喃喃自语:“我的血怎么变成红色了?”拿起水杯,泼向亵衣,用一捏,红色的水滴落。

胡颜:“操咧!这破衣服掉色!”

司韶站在胡颜的窗外,轻轻倚靠在被太阳晒得温热的墙面上,微扬着下巴,缓缓闭上了眼睛。微风拂过,吹乱他灰色的发,抚过那清冷的脸,却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有种女人,将心给了别人,便空着胸膛,等别人补给她一颗心。何其残忍?

杏花飞落,一片淡粉色的花瓣贴在司韶的眼角,好似一滴无法擦干的泪。

曲南一在请大夫看过之后,拖着酸疼的身子回到屋里,倚着软垫半躺在踏上,随翻看着一些竹简,竟觉得心神不宁。他又爬起身,摸了摸那已经干涸的血,脑禁不住又想起胡颜那风华绝代的样子,一颗心被搅动得不得安宁。

他用竹简敲着自己的脑袋,一副既苦恼不已又有几分甜蜜的傻样子。

睡不着,干脆翻身坐起,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朦胧月色,披上外袍,提上灯笼,一步步走向后花园,站在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土包前,一掀衣袍,竟是席地而坐。

胡颜一直留意着曲南一的动向,见他离巢,有心进他屋里翻找一番,却在略一思忖之后,跟在了曲南一的身后。想着,莫不如直接略过一摸二寻,直接进行第步计划——将人掠走拷问,以武力相逼!

这人扭了腰就已经疼得额头冒汗,不知道在严刑拷打下又能挺到几时?

胡颜隐身跟在曲南一身后,却见他坐在土包前不发一言,只是将那泛着清冽冷香的酒水,一口接着一口地倒入口,如同喝白水般咽下。

胡颜暗道:看不出,曲南一的酒量还真不错。身子前倾,就要动掠人。

曲南一却突然望着月亮,哈哈大笑起来,那样子有几分癫狂,唬了胡颜一跳,又缩回到树后。

曲南一笑过后,将所剩不多的酒,倒在土包上,低沉道:“也不知道你喝不喝酒,姑且陪我饮一杯吧。这该死的月亮,忒圆,看着就不让人舒坦,总像是在炫耀它有多圆满,嘲笑我等多寂寥。”

细长的酒水倒在土包上,渗入土,让清冽的香味变得浓郁起来。

胡颜有些心惊,没想到曲南一竟在自家后花园里埋了一人尸骨!听他语气,与那人好似不但熟识,且十分亲厚。他会不会将人皮帕埋在此坟包?胡颜表示怀疑。

曲南一扔掉酒壶,用扣下一块被酒水湿润的坟头土,拿在里揉捏着:“你走后,日子单调许多,无人讽我、刺我、伤我,竟是那般无趣。说好与你白头,你一直以为是我空口白话,逗弄于你。呵……其实,我逗弄得不是你,而是己。”

低头,认真捏着坟头土,淡淡道:“你说我不会想救你,你又怎知我不想?你的身份是迷,你的出现是迷,你的话更是迷,你让我猜,哪里心有了计较,却又不肯相信。心不信了,脑却又变得清明。”扭头,看向坟头,“你在逗弄我吧,绿腰?”

怅然一笑,道:“说好要用封云起的尸骨祭你,此言不虚。知你怕寂寞……”将揉捏出的一个小人放到坟头上,“姑且让他先陪陪你。待下个月圆,必让封云起来陪你,届时在为你建个像样的好坟头。”拍拍,站起身,打着灯笼,拎着空酒壶,一步步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吹熄蜡烛,睡了。

胡颜由树后走出,望着那个小坟包心五味陈杂。说不感动,是假;若不气恼,是假;说不开心,是假;说不介意,是假……

曲南一已然确定绿腰就是妖女,却强迫自己不去相信自己的推断,将她葬在自家后花园,等着杀掉封云起后一起下葬。

曲南一对绿腰,终是有情的。此情,太重,却不浓。然,就是这分重,令人无法承担。

胡颜垂下眼睑,冲着树后伸出:“鞭子拿来。”

司韶从另一棵树后走出,问:“做什么?”

胡颜道:“鞭尸!”苏玥影敢占着自己的地方,躺得这么舒服,她岂能容?

司韶十分干脆地转身便走。

胡颜一把扯住司韶的袖子,威胁道:“借我银鞭,不然让你用去刨坟!”

司韶皱眉:“好脏。”

胡颜略一思忖,放开,感慨道:“确实,她是尸体很脏。算了,改天弄只野猪饿上几天,把她拱吃了,别脏了自己的。”

走人并排往住处走。

待走到胡颜门前,司韶却站着没动。

胡颜挑眉,调笑道:“怎么,还真想陪睡啊?”

司韶伸摸鞭子,胡颜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这小子,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

门内,胡颜摇头一笑后,微微蹙起了眉。司韶,变了。他的眼睛,他的毒……

门外,司韶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夜里,寂静无声,无人为他引路,他只能放慢步伐,试探着前行。

门内,胡颜轻叹一声,打开房门,摸出一个铜板,弹到司韶的门上。

司韶冷着脸,调转方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唇角悄然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