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猛地抬手指着曲南一的脑门,骂道:“你个缺心眼的二货,一只胡凳少条腿,一个拨浪鼓少根线。你以为在脑袋带着官帽,证明你有脑子那种东西?看你长相,知道你是喝鹤顶红长大的!满脸毒素,满脑草包,别人不敢伤你,怕刺你一剑让你变成了贱人!像你这种人在话本里,最多只能活两个小节,还是笔者看你可怜,从狗身匀给了你几笔!”

曲南一目瞠目结舌地望着胡颜,一颗心真是……无刺激啊!跌宕起伏,有没有?有!怒火烧,有没有?有!痛快淋漓,有没有?有!若她骂得不是他,他都想抚掌大喝三声好,不,必须喝六声,再赞一个精彩!

“啪……啪……啪……”紧闭的大门正缓缓打开,巴掌声从传出。

第一百九十三章:打脸还用理由?

封云起一身深紫色的衣袍,贵气逼人地站在门前,歪着身子,吊儿郎当地拍着巴掌掌。 看他那样子,好像长安城里的浪荡公子,身世显赫,却又游手好闲。

曲南一觉得封云起抢了自己的活,于是对胡颜道:“既然封公子喜欢听,你去将刚才那些话,再骂一遍给他听,务必要指着他的额头,气势如虹。”

胡颜站着没动,好似没听见曲南一的话。她万万没想到,曲南一带自己来操练一番的地方,竟是封云起在**县的住处。她此次回来,既为找回人皮帕,更是为了封云起。结果,没想到,再次出场的她,非但没有设想的那些惊艳,反而如同一个泼妇般在指人恶骂。这是老天在和她开玩笑吗?

司韶直接前两步,抬手指着封云起的额头,冷声骂道:“你个缺心眼的二货,一只胡凳少条腿,一个拨浪鼓少根线。你以为在脑袋顶着头发,证明你有脑子那种东西……”

司韶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太大的起伏,更不要说气势如同,却好似句句发自内心,骂得十分真切,好似他说得是真理,让人不得不信服。他的声音冰冷,不带感情,然句句如刀,刀刀见血。

这一骂,将封子戚骂愣了。他想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个二百五,怎么说骂骂,还学着别人,不重样?哦,也有改动,略微的改动。如此听来,倒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套骂。

封云起眯眼看向司韶,还算冷静,没有妄动。他身边的封云喜却没有那么好的忍耐性,当即娇喝一声,扬手打去:“哪来的恶狗,竟敢辱人!”

胡颜拦住封云喜的手,在众人都以为她要息事宁人时,她却突然反手给了封云喜一巴掌,狠狠地掴在了她脸。那动作干净利索,声音清脆响亮,绝不拖泥带水。

曲南一暗自叫了一声好!既然是来找事,不能等着事来找自己,必须要先挑事。这一巴掌,掴得好!

封云喜被打蒙了,万万没先到,有人在封云起的面前敢打自己。

封云起也是没想到胡颜那样一个气质高华、骂人恶毒、柔和了矛盾的女子,会突然出手伤人。一时间都有些愣神。待反应过来时,要动手。

曲南一十分识趣地后退,给司韶留出发挥之地。

司韶拦在封云起面前,灰色的眼泛起冷意与不善,以及一种无法言明的厌恶与恨意。

封云起想不明白自己是在何时得罪了眼前人,但显然,确实得罪过,且颇深。自从来了这**县,总会出现一些怪的人对自己做一些怪的事。难道,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错过了什么?可是每一年的记忆都那么清晰。哪里有遗忘的痕迹?

剑拔弩张,封云喜嘶吼道:“你敢打我?!”

胡颜嗤笑一声,道:“为何不敢打你?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刚才又想打谁?我打你,又哪里需要先问问你的主人?”

封云喜被胡颜绕得有些迷糊,却明白她在骂自己是狗,是封云起养的一条狗!她心气愤难忍,跺脚冲了去,要与胡颜拼命。

封云喜确实够泼辣,与一般人家的女子不一样,但她遇见的却是胡颜,一个都快长出白毛的老妖。人老为妖,没错。

司韶原本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感动,至少胡颜还知道护着他,可自从听了胡颜的话后,他决定不管她死活,反正在她眼,他只是一条狗。

封云起看得出,封云喜根本不是胡颜的对手,于是直接出手,快若闪电,直取胡颜脖颈。

一条银色长鞭,缠封云起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

胡颜不看封云起,只逗弄司韶道:“还是我家小韶儿知道心疼人。”

司韶一抖,松开了缠绕着封云起胳膊的银鞭,封云起一掌拍向胡颜,毫不含糊。若非封云起出手,他都想给她一鞭子,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老不休!

胡颜身子后仰,躲开致命一击。

封云喜借机前,对着胡颜左右开弓。

胡颜一个后翻,踢开封云喜,却着实被封云起拍了一掌在后屁股。

胡颜美眸一竖,随即笑道:“哥哥,你大白天的摸人家屁股,是想娶人家吗?”既然美男身边已有佳人,她若一味的贤良、大度、忍让,岂不是要被挤兑成昨日黄花?再者,那些所谓的贤良、大度、忍让,她只会写,却不懂其精髓。与其表现得懂事,不如闹一闹。都说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她倒要亲身验证一下这句话的真伪。

面对胡颜的胡搅蛮缠,封云起邪邪一笑,道:“以你的姿色,当个暖床丫头,尚可。”

“啪!”司韶甩开鞭子,抽向封云起:“嘴臭,闭。”

封云起冷哼一声,与司韶斗在一起。

封云喜再次扑向胡颜,胡颜眼含轻蔑,扬手又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

封云起眸光一凛,喝道:“妖女!你敢?!”

司韶一鞭子抽在封云起的胸口,皮飞肉绽,带出一串血珠。

胡颜的脸色突变,却强自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臀部,无赖道:“你摸我屁股,我打她脸,公平得狠。”扭了扭腰身,扬了扬臀部,“要不,我们再换两个回合?”

封云起身后的十九骑已经待命,随时准备动手。

封云起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沉了沉,随即邪肆一笑,轻挑道:“好啊,那我们再换两个回合。”说着,便要出手。

曲南一见封云起那边人多势众,怕自己这三人吃亏,便大喝一声:“且慢!”然后,拍了拍衣袍根本不存在的灰,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笑吟吟地道,“今日本想拜访一下封公子,不想又剑拔弩张起来,这可如何是好?”抬手,隔空向下压了压,“算了算了,也不是大事,不过是两个女子起了纷争,犯不着大动干戈,否者传出去倒显得我们小家子气。”转身,挥手,“下次再来拜访,还望封公子能扫踏相迎,不要整个丑女矗在那里,无故吓人总是不对的。”话音未落,已是脚底抹油,溜出去老远。

胡颜紧随其后,也有溜之大吉的意思。

司韶微微皱眉,也跟在胡颜身后离去。

封云喜从未被这样接连不休的侮辱过。她气得浑身发抖,俏脸阴沉,冲着曲南一的背影嘶声喝道:“你说谁是丑女?!”

曲南一不搭理封云喜,胡颜却回过头,轻挑地一笑,道:“人家说一遍,不行,你非得让人多说几遍,好确定你巨丑无的地位?不过,说真的,你的丑和你的脸只有一半关系。”飞出一记媚眼给封云起,潇洒离去。

实话,胡颜这话骂得忒损了,不过还真是令人心喜啊。曲南一眯起狭长的眼睛,勾起狐狸似的的唇角,觉得今天阳光格外的好。他好久不曾这么舒坦过了。通身下简直一个字——爽!

封云喜捂着脸,看着曲南一等人逍遥过市,眼泪含在眼圈里,却不肯轻易掉落。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

封云起心疼了。伸出手,拦住封云喜的肩膀。封云喜使小性子,一扭身,不让封云起抱。封云起霸道地将其揽入怀,捏着她的下巴,哄道:“终会让你十倍打回来,如何?”

封云喜这才破涕为笑,抽着小巧的鼻子趴在封云起的怀,如同小猫般软软糯糯地叫了声:“哥哥……”

封云起想起捡到封云喜的那个凌晨,她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一身褴褛,像只瘦弱的小猫。她看着他和别人拼杀,血被雨水冲刷。待他力竭,倒下,最后一眼看见得便是她那双清透的双眼。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也是她那双干净的眼。她蹲在他身边,歪着头,瑟瑟发抖。她用一双小手撑着一片巨大的叶子,为他遮挡着雨水。她腹饥肠辘辘,笑容却异常璀璨。她说:哥哥,你醒啦?

既然他醒了,便换他守候她。他将她带回封家,没有认她做妹妹,却为她取名封云喜。所有人都知道,封云起疼爱封云喜,没有人敢开罪她。宠着、护着,今天却有人当着他的面,接连掴了封云喜两掌。那巴掌,堪掴在他的脸,留下一串火辣辣的痛!

封云起想不明白,那女子到底是何来路?算曲南一可倚靠,又哪里来得胆量和自己叫嚣?再者,那曲南一原本对绿腰一往情深,如今绿腰葬身火海,他却立刻另觅新欢,当真是薄情寡义之人。

这**县,终究是是非之地。若非封云喜不想走,执意留在此处捉山魈,而他又不屑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曲南一出手,场面岂会如此被动?此时,他处处受制于人,滋味实在不好受。

封云起眯了眯眼睛,一股霸气油然而生。算他受制于人,也不会让对方好过!纵使封云喜有着百般不是,但打狗还要看主人。敢欺负他的人,必要付出代价!

第一百九十四章:太-操-蛋-了!

众武林人士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如意,满艳山追着猴子跑,有的葬身兽口,有的莫名消失,各个儿心惊胆战,有心打道回府,却又被泼天的富贵迷花了眼,纷纷流连在**县不肯离去。他们虽促进了**县的各项收入,但也着实令百姓们心生惶恐。

曲南一打算送神了。

他问胡颜:“可有法子让这些武林人士离开?”

胡颜沉吟半晌,在曲南一以为她会说出一条锦囊妙计的时候,她却道:“曲大人的十两月俸,招揽得可是护卫?若让在下兼顾师爷的活儿,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月俸……呵呵……”

曲南一挑眉:“你呵呵的样子,很假。”

胡颜用手抚平唇角的笑意:“大人,请看,在下冷着脸的样子,也未必多好看。”

曲南一用眼尾睨着胡颜,食指又动了动,忍住了。他哈哈一笑,道:“胡颜,本官很开心,又见到你。”

胡颜向后退开一步,敛衽一礼,道:“在下惶恐。”

曲南一不理胡颜,唤来李大壮,吩咐道:“让衙役们混进武林人士里,算在艳山,亲眼看见封云起抢走了山魈吐出的钥匙。”

李大壮领命,去布置了。

胡颜的眸光一闪,心下有些惊慌,面却是笑道:“大人不是想赶武林人士离开**县吗?此番做法,将矛头对准封云起,**县毕将大乱。”

曲南一问:“你可是谁是封云起?”

胡颜假装不知:“请大人明示。”

曲南一遥控一指:“刚才我们去锻炼身手的地方,是封云起在**县内的暂住之处。”似笑非笑地看向胡颜,“你打的封云喜,是封云起的心头肉,他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让他动手,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胡颜轻叹一声,感慨道:“大人,你此番作为,可不像最初所说,要护这一方水土。”

曲南一勾起唇角,有些邪气地笑道:“庇护,是保护;除恶,亦是保护。”

胡颜好啊,不明白这曲南一怎么和封云起对着干呢,这不是让自己为难嘛。于是问道:“不知那封云起哪里得罪了大人?”让你处心积虑地下死手。

曲南一垂下眼眸,没有回话。

在胡颜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却淡淡道:“应了故人,而已。”

应了故人?他……应了谁,非要杀封云起?胡颜皱起眉,苦苦冥思。忽然,她心下一颤,似有感悟。却,不敢置信!曾经,曲南一对绿腰说,若她死,他必用封云起祭她。

不会是这样吧?

胡颜觉得有些心惊胆战啊。

曲南一的为人,她还算较清楚。别看他平时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他对任何人,都不会手软。既然说了要用封云起祭绿腰,便一定会那么做。从一定意义来讲,曲南一不是一个好官,不是一个纯粹的清廉之臣,当不起一个青天;可从另一方便而言,他却是一个有担当、有能力、有手腕、有心机的男子。他既不祸害**县里的百姓,更不畏任何强权。他做事没有原则,却言出必行。

因此,胡颜知道,他是真的想让封云起去死,且正在努力那么做。

这矛盾了。

胡颜有些想哭,更想挠墙。这些矛盾太-操-蛋-了!曲南一是为了绿腰,也是为了她胡颜,她不能坐视不理,看着曲南一找死。但是,曲南一要动手的对象却又是她穷尽一生都想要保护的男子。难道她能拍拍曲南一的肩,告诉他,我是绿腰,我没死,所以你不用对付封云起了?

若真如此,曲南一一定会用自己的余生去完成他最大的愿望——烧死胡颜!

矛盾,太矛盾了。

胡颜是真的惆怅了。

她是回来找人皮帕子的,不是找麻烦的。可她像是天生的麻烦体质,数年来麻烦不断。掰着手指头数一数,虽然那些麻烦数不过来,但以今年为最。哎……真是一言难尽啊。

曲南一看向胡颜,笑道:“怎么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

胡颜蔫头耷脑地回道:“为大人忧而忧,为大人愁而愁。在下这是在努力做一个好属下。”

曲南一噗嗤一声笑开了,眸光烁烁,揶揄道:“真难为你了。”食指动了动,终究没忍住,一个脑蹦弹在了胡颜的额头。

胡颜怒:“你……”你怎么又动手?!此话,却硬生生地被她咽回到了肚子里。

司韶微微皱眉,准确无误地抬手,也弹了胡颜一个脑蹦。

胡颜蒙了。刚被曲南一弹成了脑蹦,是因她心有事,没防备。司韶之所以得手,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敢弹自己?!这是要反了天吗?!

胡颜怒了,真的怒了,却是怒极而笑,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靠近司韶,柔声问:“小韶儿,你为什么弹我脑蹦啊?”那样子,真是亲切和蔼得不得了。

司韶冷着脸,道:“闻声而至,试试。”

胡颜和曲南一都听明白了,司韶的意思是,他听见曲南一弹了,他也试着弹了弹,听听是不是一个声。

操-蛋!

胡颜忍着骂人的冲动,一把捧过曲南一的脑袋,黝黑的目光盯着他的唇,直直地亲了下去。

曲南一的呼吸一窒,眼见着胡颜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竟快得好似要蹦出喉咙。他并非情窦初开的少年,完全可以堪称是情场老手,却……有些不知所措。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竟想推开她。然而,那种想法甚至都没有冒头,便数以万计的强烈欲-碾压过去,尸骨无存。

曲南一感觉到胡颜的气息与自己交融到一起,血肉与灵魂都变得兴奋起来。这一刻,他没有了思考能力,不明白胡颜为什么突然亲吻自己。但,感觉绝对不坏。

“啵”的一声过后,曲南一着实失望了。

因为,胡颜将手捂在他的唇,然后用力亲了一下她自己的手背。

她的动作是那般迅速、干脆,好像曾练习过很多次一样。

曲南一觉得有些心塞,看着胡颜转头,挑衅地看向司韶,其意十分明显,有能耐,你也跟着学,亲口曲南一?!

司韶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一把抽出了鞭子,照着胡颜抽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衙门里鸡飞狗跳啊。

胡颜撒腿跑,司韶甩鞭追。别看他看不见,但那耳朵却十分好使,追得胡颜狼狈躲闪,抽得她是蹿下跳。

胡颜站在县衙的墙头,喊话道:“再手动,我可还手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浑厚的抽鞭子声:“啪!”

曲南一眯着狭长的眼睛,望着二人追逐打斗,既不呵斥也不阻拦,只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那面似乎还染了一丝淡淡的女儿香。这个胡颜,真是胆大妄为啊,竟敢如此招惹自己?!呵……

李大壮头疼地跑到曲南一面前告状:“大人,您看他们两个,都快把县衙掀翻了。要不,咱管管?”

曲南一放下手,淡淡道:“怎么管?”

李大壮挥舞着拳头道:“呵斥二人,不许二人如此胡闹!”

曲南一隔空指了指正斗在一起的二人:“去吧,你去呵斥吧。”

李大壮扫了一眼那虎虎生威的拳脚和甩得噼里啪啦的银鞭,缩脖道:“属……属下,不敢。呵呵……呵呵……”小声道,“大人,你后悔请那二位了吗?这县衙的瓦都快碎没了。”

曲南一想起初次见胡颜时的情景,以及她说过的那句话,不禁莞尔一笑,道:“辞旧迎新。”摆摆手,“随他们折腾去。”

李大壮点了点头,挪着身子往曲南一的身前靠了靠。

曲南一十分警觉,立刻转头看向李大壮。

李大壮尴尬地一笑,犹豫道:“大人……”

曲南一直接道:“直说。”

李大壮应了一声,偷偷用眼见扫向司韶,压低声音,对曲南一道:“大人,属下觉得司公子的声音,有些熟悉。”

曲南一表情不变,仍旧笑盈盈地看着胡颜与司韶对打,像是闲聊般对李大壮道:“可听出像谁?”

李大壮满脸纠结之色:“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不过,那冷飕飕的声音,属下真觉得以前在哪儿听过,而且还记忆挺深刻的。”

曲南一道:“去想想吧,想起来了,再来回禀本官。”

李大壮应道:“喏。”

李大壮的话音刚落,见胡颜一脚将司韶踹倒在地,骂了句:“小白眼狼!”

司韶站起身,收了鞭子,缠在腰间,回了句:“老不休!”

胡颜的发丝凌乱,额头见汗,黑色衣袍更是沾满了灰,人倒是毫发无伤。

司韶一身白袍,贵气十足,淡定从容,发丝整洁得好似刚刚梳理过,偏偏肚子一个明晃晃的黑脚印,看起来有些滑稽。

有那爱凑趣的衙役,见战火停了,便屁颠颠地跑到司韶身边,逗乐道:“哎呦喂,这好的衣袍被踹了一个小脚印,还挺香艳……啊!”

司韶一脚踹出,直接赠送给了多嘴衙役一个脚印,留着他自己香艳去吧。

曲南一咂舌道:“二位踹人的姿势,竟如出一则。”

胡颜一扬下巴,傲娇道:“我这是独门绝学,经过多年演练研究出的神踹,每踹之下都带着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和那些歪门邪道没有可性。”

司韶不爱搭理别人,但从不放过和胡颜争锋相对的机会,当即冷冷地开口道:“我被踹得多了,自然有了心得。”

“噗嗤……”众人笑场了。没想到,这冷冰冰的司韶,说出的话这么逗。

曲南一瞧瞧那二人也笑了。这还真是一对儿活宝。

一对儿?活宝?

这样想法又令他不那么愉悦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白子戚入魔

白子戚站在县衙对面,看着站在县衙墙头的胡颜。

阳光打在她的脸,将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镀了一层淡金色,犹如梦的仙子般散发着凌波微光。那纤细的脖颈,若绝世瓷器,明明是一种白嫩之色,却好似流光溢彩,引人流连。那唇,淡淡的粉色,像一池碧绿初绽的莲,柔软、精致、细腻,散发着幽幽冷香。既圣洁得令人膜拜,又靡丽得令人着魔。

白子戚突然觉得很饿,饥肠辘辘,像很久不曾吃过饭的人,见到了美味大餐。哦,不不,不对,是一个有了执念想要得道成仙的人,突然看见了一颗圣药,既能解他腹饥荒,又能度他成仙,或诱他入魔。

有生之年,能遇见这样的一张皮、一身风骨,真是他之幸。

风骨?

白子戚的眸光突然沉了沉,又仔细打量了胡颜两眼,发现她身子骨与绿腰竟十分相似。若能摸一摸,好了。

人在成年之后,不管肉如何疯长,那一身骨,是不会变的。算埋入地下,肉身烂去,骨也尚在。这是白子戚执迷人骨的一个主要原因。他喜欢永恒,尤其是将那些美丽的人变成永恒。

白子戚摸了摸袖兜里的银票,走入了县衙大门,心暗道:这还真是衙门口超南开,有事无银你别进来。

对于白子戚的突然来访,曲南一倒是显得十分热情,将几挪到树下,邀其坐下品茗。话虽如此,但曲南一却让人给白子戚呈一壶白水,并为其倒一杯。

白子戚跪坐举杯道:“敬大人明察秋毫、落叶知秋。”彼此虽相处不多,但曲南一却知道自己只喝白水,足可见此人心思细腻。

曲南一眨了眨眼睛,用手隔空点了点白子戚,又调转方向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暧昧道:“市井传言你我二人颇有情谊,此番表现,正是本官心有你。”举杯,品了一口茶,总觉得味道照在花云渡时喝倒的,差了很多。

白子戚波澜不惊地回望着曲南一,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漂亮的香脂盒,推给曲南一:“为了不负大人厚爱,还请收下子戚的一片心意。”

曲南一把玩着香脂盒,似笑非笑道:“好久不曾收到白茂才的香脂盒了。如今再次得见,竟恍如隔世。”

白子戚垂下眼睑,用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杯口,道:“若大人喜欢,子戚会多送些过来。”

曲南一调笑道:“白茂才如此乖巧,本官想不疼你都不行啊。”

白子戚那完美的表象终于裂缝,却是漏出了恶魔的本质。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摸向曲南一的手背,轻轻地“嗯?”了一声。

笑面虎遇见了剥皮行者,孰赢?

曲南一一抖,想抽手,却没抽动,当即懒懒地说了句:“胡颜,你家大人被人轻薄了。”

此话说完,非但没看见胡颜踹人,连胡颜这个人都没瞧见。曲南一转头去找,竟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护卫当的,忒不尽职尽责了!

曲南一正待呵斥,却感觉头顶有些响动,抬头一看,正好看见胡颜叼着一根小草,整个人像只大青蛙似的趴在树干,两只胳膊枕在脸下,两条大长腿在空荡呀荡的,别提多惬意。

曲南一抬手隔空指着胡颜,一股无名火蹿出,冷脸训斥道:“你给我下来!哪有女子那般骑在树的?!”

胡颜无赖道:“大人,您是当我是护卫呢,还是大家闺秀啊?”

曲南一被噎了一下,随即道:“你若是护卫,做好护卫之职,没看到你家大人我被人轻薄了吗?”用眼色示意胡颜去看白子戚抓着自己的那只狼爪。

胡颜打了个哈气,无聊道:“我瞧着大人好像挺享受的样子,哪儿敢前打扰啊?”

曲南一瞪眼,一脸官威:“你哪只眼看见本官享受了?!反倒是你,享受得狠。”

胡颜含糊道:“你哪只眼看见在下享受了?!在下正不辞辛苦地保护大人。”枕胳膊,两眼一闭,那双大长腿还在树晃呀晃的,磨得人有些燥热难忍。

白子戚盯着胡颜看,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曲南一皱眉,问:“你看什么?”

白子戚道:“屁-眼。”

此二字一出,曲南一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武力值不如人,直接伸手拧了白子戚的手皮。白子戚吃疼,终是收回了攥着曲南一不放的右手。

胡颜也不睡了,从树坐起身,低头看向白子戚。她觉得,这人对自己有敌意。

白子戚在曲南一的怒目而视和胡颜的虎视眈眈下,缓缓道:“树的姑娘不是问曲大人那只眼看见看见姑娘正在享受吗?”

胡颜挑眉,发现这白子戚还挺有意思的。曲南一也挑眉,发现这白子戚为了哄女子开心还挺有狗胆的,竟敢拔自己的胡须?!

白子戚话锋一转,又道:“曲大人不也曾问过树的姑娘,那只眼看见大人在享受?”

曲南一换了另一只眉毛挑起,觉得白子戚今天是来找抽的。胡颜直接跳下树,轻挑地落在几,然后干脆一屁股坐下,扭头看曲南一:“大人,你说吧,怎么收拾他?”

曲南一轻叹一声,道:“你爱怎么踹,怎么踹吧。这属于私人恩怨,本官不与参与。”听曲南一的声音,好像很为难,若看他的眼睛,知道他多想亲自去踹两脚。

曲南一话音未落,胡颜突然转身,一脚踹向白子戚的胸口!

那一脚,当真是又狠又准,虎虎生风啊。

不想,白子戚明知道胡颜要踹自己,却没有躲。他非但没躲,反而硬生生地接下这一脚,且用双手紧紧抱住了胡颜的脚,不让她轻易收回去。

这一下,连胡颜也有些蒙圈了。

她往回拔腿,白子戚却抱着她的脚不放。两相僵持下,胡颜突然用力一缩腿,留给了白子戚一只黑靴子。

胡颜的足便暴漏在白子戚和曲南一的目光之。

第一百九十六章:子戚吻脚

胡颜的脚趾比一般人都略长一些,却是瘦而不柴,十分纤细柔美,白白嫩嫩泛着淡淡的粉。她的脚指甲好似粉色的玉片,晶莹剔透、惹人怜爱。她的每根趾头都好似巧匠人精心雕琢而成,每一个小巧的起伏都是大师笔下的风流画卷。很难想象,这样一只美轮美奂的足,踹起人来会是那般的孔武有力。

胡颜见自己的足暴漏在二人眼下,心火起,又是一脚踹向白子戚。

这一脚踹得不是时,正好赶上白子戚站起身。此踹落空,却因使的劲儿有些打,险些闪了胡颜的老腰。

胡颜面色不善地盯着白子戚,特想继续动,打得他爹娘都认出来,却见白子戚竟然正了正衣袍,对着胡颜行了一个稽首大礼!

白子戚的动作不快,反而像是在做着某种仪式,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郑重与*的味道,却偏偏做出了最令人无法理解的事!

因为,他竟在胡颜的脚趾上落下一吻。

轻轻的,犹如羽毛;重重的,砸在心上。

胡颜的脚趾头抖了抖,抖了又抖,果断一脚踹出,送白子戚两行鼻血。

白子戚十分淡定地掏出帕子,擦了擦鼻血,盯着胡颜的脚,目光灼热道:“真乃国色天香的……足!”

曲南一被震惊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都说登徒子不同于采花大盗,可眼前的白子戚绝对是二者的结合体,且还是个怪异的结合体,竟对着胡颜的一只脚发-情!

曲南一觉得自己忍无可忍,操起水壶,砸向白子戚,对着胡颜喝道:“给我踹!往死里踹!”

白子戚两眼灼灼,盯着胡颜的那只裸足,喃喃道:“能被踹死在此足一下,子戚死而无憾。”说完,还舔了一下嘴唇。若非白子戚五官清秀、举止优雅、衣着得体,很容易被人想象成色魔。

胡颜一阵恶寒啊!她是万万没想到,白子戚不但喜欢剥人皮,还对人脚情有独钟。

她将裸足藏在身后,冲着曲南一道:“大人,你踹!我当你的武师傅,指导你踹!”

衙役们听到动静,跑进来查看。听到胡颜的话,误以为她要锻炼自家大人的体力,于是又纷纷退了出去。

司韶躺在屋里,倒是听出了胡颜的愤怒,但一想到谁能欺负得了她,便翻了个身,继续小憩。

曲南一站起身,义愤填膺地冲向白子戚,怒道:“白子戚,你敢到县衙来调戏良家女子,此后果你必须承担!”言罢,一脚踹去!

白子戚哪里会让曲南一踹到,身子一偏,向旁躲去。

胡颜训斥曲南一道:“往右踹,动作要简单干脆,别扭扭捏捏拖泥带水!”

曲南一立刻抬脚,再次踹向白子戚。

白子戚身子一闪,又躲开了曲南一的攻击。

胡颜拍几骂道:“你那是踹人吗?你那是**!速度,要快;动作,要狠!哎呀,实在不行,你踢他裤裆吧!”

曲南一会意,直踢白子戚的裤裆。

白子戚一个后空翻,躲开。

曲南一气得不轻,挽起袖子就要动。踹人踹不到,打人总可以吧?

胡颜蹭地跳到曲南一身边,骂道:“你是小媳妇吗?踢人都不会?!”抬脚,恨铁不成钢地踹了曲南一脚。

曲南一噗通一声倒地,好半天也没动一下。

白子戚道:“改日再来拜访曲大人和胡姑娘。”施施然,走了。

胡颜小心翼翼地靠近曲南一,蹲下,试探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唤了声:“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