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司韶将的树叶揉碎,好半天没有动一下。他就像一片叶子,贴服在树干上,似乎与大树成为了一体。

街道上,胡颜一路狂奔到封云起的宅子,尽管心里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哎呦喂,打得够热闹的!

一群来自各路的武林人士,皆蒙面穿着夜行衣,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封云起的宅子里跳。看样子,应该有波人马。但胡颜严重怀疑,他们自己都分不清谁和谁是一伙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伸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也蒙在了脸上,然后混迹在黑衣人里,也跟着往院子里跳。

院内静悄悄的,除了一大群黑衣人在到处寻摸着,并不见封云起等人。

突然,破空声传来,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射成了蚂蜂窝。

有那武艺高强之人,起身跃上墙头,还没站稳,便被人砍去双腿,再次跌进了院内。

这不是武斗,这是……屠杀。

一波箭雨之后,剩下的黑衣人已经不多。但还有黑衣人在陆续往院里蹦,可能打着浑水摸鱼的名头。

然,胡颜眼尖,发现从墙外跳进来的黑衣人与先前那波黑衣人并不相同,后来者皆以红带束发于头顶。因为是天黑,打眼一看也并不引人注意,但只需细想,便会明白其猫腻。

果然,红带束顶的黑衣人就像屠夫,将所剩不多的黑衣人悉数斩杀了一个干净利索。哦,也并非真的干净利索,至少胡颜还活着。此刻,她正躺在地上装尸体呢。

封云起一身黑色衣袍出现在院内,随风翻滚的红色斗篷就像一面染血的旗帜,于桀骜不驯高调地宣扬着主权。他一头黑发随风舞动,一双墨眼深沉似海,唇角勾起的笑颜好似恶魔,有着视生命如蝼蚁的猖狂与嚣张,以及不容任何人忽视的霸气。

红带束顶的黑衣人齐齐抱拳唤道:“主子!”

红带束顶的黑衣人有十九骑之首,名唤无涯,他上前一步,回禀道:“主子,共斩杀十二人,无一活口。这些尸体如此处理,请主子示下。”

封云起赞了声:“好!”勾唇一笑,“将这些尸体堆到县衙门口,算是一份谢礼。”

无涯领命,吩咐众骑动堆放尸体。

封云起转身就要回屋,却听闻身后有异,眸光一凛,警觉地回头看去。

但见,十九骑正在收敛尸体,那黑压压的尸体却突然坐起一人,抖了抖头上的灰,从容不怕地站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笑吟吟地说道:“十一个,一共死了十一个,可别算我。”

十九骑被这突发状况震住了,一时间忘了反应。

也是,若真有人想要假死脱身,难道不应该趁人不备蹿上墙头撒腿便跑吗?哪里有人像她那样,不紧不慢的不说,还用调侃的语气和众人打趣?

第二百一十三章:胡颜雄起无敌!

封云起见那黑衣人虽然蒙着面,但身形和声音却有几分熟悉,心存了疑虑,冷眼旁观。

待十九骑反应过味时,忙抽出腰间长剑,就往胡颜的身上招呼去。既然已经和主子禀告说死了十二人,怎么能少一人?此事马虎不得,一个也不能少!否则,这十九骑在主子面前的信誉何在?

胡颜飞身上了墙头,躲开众人的长剑,调笑道:“喂喂喂,各位且慢,可别将你们未来的主子刺成筛子。”对封云起勾了勾指,喊道:“封云起,你来。”

十九骑心开始画葫芦,不知道这女子与自家主人是何种关系,竟……亲密至此?这长剑在,却不知道当不当刺?好生为难啊。

如此轻挑且做事不按常理之人,封云起还真认识一个。他微有诧异,道了声:“是你?!”

胡颜取下脸上的黑布,露出那张璀璨的笑脸,道:“蒙面都能被你认出来,这说明你心有我。哎呀,果然不虚此行。我心甚悦。”

封云起眯眼望向胡颜,不知她为何会笑得如此璀璨,就好像汇集了天上的星子。尤其是,她的右脸上,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印,那是午时,被他反掴出来的。

顺着封云起的目光,胡颜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道:“别看了,知道你心疼了。”

封云起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竟觉得有些冷。他举步向胡颜走去,道:“你与众武林人士一起深夜造访,不会就是为了坐在墙头说疯话吧?”

胡颜敛了笑,眸光泛起一股戾气,冷声道:“自然不是!”

封云起停下脚步,等待胡颜下。

胡颜却一屁股坐在了墙头上,然后用指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一脸严肃道:“你过来坐,我告诉你。”

封云起没有犹豫,衣袖一震,飞上上了墙头,坐在了胡颜身边。他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信,不怕胡颜有异动。

十九骑见此,好像明白了什么,纷纷将剑如鞘,隐身在各处,偷偷护着自家主子。他们皆暗道:幸好主子将小姐送走了,否者……这都要乱套了。

封云起坐下后,等了半天,也没见胡颜开口说话。他转目望去,却见胡颜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那副样子,竟好似生死离别后的重逢,几尽相思苦。

封云起微愣,开口道:“你……”

胡颜回神,眨了一下眼睛,笑嘻嘻地道:“封云起,如果我说,我是特意来看你的,你信是不信?”

封云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与众武林人士一起杀进宅院,只为来看封某?”

胡颜十分认真地点头道:“是啊。没这些人开道,我自己来,不得被你的属下射成刺猬?”

封云起眸光深沉:“你又怎知我不想将你射成刺猬?”

胡颜微微一僵,却随即摆着,戏谑道:“你瞧瞧你,一个大好男儿,因为女子之间的一些小事就跟我大动干戈,犯得着吗?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地挥挥,说,你们女人之间的事自己解决!”

封云起望着胡颜那张笑吟吟的脸,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笑何其桀骜,何其张狂?

胡颜伸出,摸上封云起的胸。

封云起突然收了笑,一把攥住胡颜的小。

胡颜吃痛,道:“哎哎哎,你轻点儿。难道不懂,郎情妾意是需要温柔以待的?”

封云起丢开胡颜的,道:“郎情妾意,首先需要有情。你摸我做甚?”

胡颜撇嘴道:“我不是想帮你顺顺气,怕你笑岔气了吗?再者,摸你怎么了?你吃亏啊?吃亏的话,你摸回来好了。”挺了挺胸,“摸吧,反正我不介意。”

封云起捏起胡颜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就如此放荡?”

胡颜的眸子颤了颤,却是笑道:“也分对谁。”

封云起逼问道:“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胡颜伸,点向封云起的心,霸气十足地道:“这个,我要了。”

封云起嗤笑一声,丢开胡颜的下巴:“你配?”

胡颜站起身,俯视着封云起,挑眉一笑,豪情顿生道:“这天下,除了我,还有谁配?!”

那样的胡颜,那样的誓言,那样的自信,确实令封云起心下微醺。

封云起却是站起身,指着自己的心口,道:“这里,已有人了。”

胡颜的脸色有些苍白,就想一片摇摇欲坠的破风筝,随时有一头撞到树上,被自己的线缠绕至死的可能。然,她却只是颤了颤睫毛、扯了扯嘴角,嗤笑道:“封云起,你要学会提升品味了。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心里塞。你那是心脏,应该住着最重要的珍宝,而不是……茅房,装着一坨屎。”说完,飞身跃下墙头,挥挥,直接走人了。

封云起站起身,望向胡颜的背影,心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些烦躁,想要将这个女子就地斩杀;有些喜悦,能于大千世界里遇见这样一个奇葩;有些无措,不知她为何对自己穷追猛打。

他隐隐觉得此事不会善了。

是福是祸,终要走上一遭。

封云起正在望着胡颜的背影愣神,不想她竟然去而复返。

胡颜站在墙下,仰着头,对封云起道:“我来找你所为何事,你还不知。”

封云起挑眉:“哦?说来听听。”

胡颜冲着封云起勾了勾指,一脸坏坏的笑。

封云起突然觉得有些意思,于是飞身跳下墙面,来到胡颜面前,问:“何事?”

胡颜突然一个大嘴巴子掴了过去!

在寂静的夜里,这样啪地一声,简直震耳欲聋!

封云起的头微歪,愣住了。

胡颜抖了抖,笑吟吟地道:“既然封云喜打得,想必,我也打得。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直到你心里住得是我,再也拔不出去。若温柔不可以,我不介意动表白一下。”冲着封云起飞出一记媚眼,潇洒地转身离去。

封云起望着胡颜的背影,目光沉沉似狼。他缓缓抚上自己的脸,竟是……带着分玩味,笑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多情旖旎夜

封家十九骑,按照封云起的吩咐,将十一个人的尸体分批运向县衙大门口。

十九骑,留下两人护院,其余人分成组,推着车子前进。

无风走到最后,转过身,面对一棵树,解开腰带,直接小结。

有人喊:“无风,快点儿!”

无风应道:“来了来了。”提上裤子,顺将一只一卷小巧的软纸塞到树干的空洞里,这才跑着离开,去追其他人。

无云前脚刚走,无涯便从树上纵身跃下,取出放到树干里的软纸,展开,看了一遍后,又将其塞进去,飞身上了树。

不多时,一个蒙面人来到树下,取走软纸卷,将其塞进信鸽腿上捆绑着的小巧信筒里,双一扬,将信鸽放飞,人也随时消失不见。

封家书房里。

无涯轻轻脚地走进书房,关上房门,来到案前,压低声音,对封云起抱拳道:属下按照主子的吩咐,在截获了无云的信件后,并未动任何脚,仍将其放回到原位。

无涯见封云起没有回应,便抬头看他一眼。

这一眼,可把无涯吓了一跳。

封云起正拿起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照,还不时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封云起挑眉看向无涯:“你看我做什么?那信件上写了什么?说来听听。”态度懒散随意。

无涯只好接着道:“信件上说,经属下个多月的观察,封云起确实是封家嫡次子。此人虽有几分霸气,但心胸不够、贪杯好色,且睚眦必报、出歹毒、并不磊落,与主人要找之人实乃云泥之别。”无涯重复完无风的信件,偷偷打量着封云起的脸色。

却见封云起正用捅了捅脸上的伤,痛得嘶了一声:“这劲儿,可够大的。”

无涯皱眉,怒道:“属下听见啪地一声,却不想……”

封云起将铜镜扣到案台面上,笑道:“那就是一根刺儿。”想了想,又补充了两个字,“带毒。”

带毒的胡颜摸黑回到县衙,翻墙进院,直奔自己的房间。

后背的伤口挣开了,她需要赶快处理一下。她的血很珍贵,不能这么浪费。

这连夜的奔波致使她感觉颇为疲惫,于是一头扑向床上,想先趴一会再换药。结果,这刚做出一个扑的动作,就感觉出不对——床上有人!

想要收势已经来不及,只能在扑上去的同时竖起指,想要将人制服,却在看清楚床上是何人的时候,又慌忙收回指甲。因这一系列的变化和折腾,使她彻底失去了平衡,直接扑到那人身上,结结实实地抱成一团。

黑暗,曲南一充满戏谑的声音响起:“好热情的投怀送抱。怎么,知道错了,不应在夜里出门,想要以色贿赂本官?”

胡颜无力道:“大人半夜不睡觉,跑到属下床上,这又是为了哪般?”胡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这曲南一盯着自己就像狼馋肉,还真是无孔不入啊。自己就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人竟摸进自己的屋里来,这得是多缺女人呀?

曲南一抱着胡颜不撒,道:“本官关心属下,怕你半夜蹬被子着凉、白天无精打采,不能为本官鞠躬尽瘁。所以……”微顿,声音又缠绵了几分,“特意顶着夜色来嘘寒问暖。”

胡颜小声哀嚎道:“你还是让属下死而后已吧!”说着,就要挣扎起身。

曲南一却突然收紧臂,将胡颜紧紧地抱入怀,沙哑道:“别动。”

胡颜察觉有异,着实尴尬了。有些画面,她在各种画本上见得多了,自然知道是什么回事儿。可身临其境,却是第一次。说实话,她也挺好奇的,男人那东西……咳……到底是个什么构造。为何能变大变小?若武器也能那样随着心愿变大变小,得多牛-逼啊。

胡颜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一起迸发,一双美眸闪了闪,终是顺应了自己的心意,伸向那坚硬之物,摸了上去。

曲南一呼吸一窒,瞬间心如鼓击,哪里还有理智去想她为何夜里外出,翻身便将人压在身下,埋头便吻了下去。

此吻,热情似火,若暴风骤雨般敲打在胡颜的唇色之间,狠狠纠缠,极其缱绻缠绵。

胡颜被这突然的热情惊到,呼吸乱了,脑更是一片空白,什么所谓的矜持反抗与好奇试探都化为泡沫,风吹不见。

修行百年的和尚德高望重,往往都是在立地成佛的前一刻,被妖精勾引得坠入红尘的。你若说和尚意志不坚,他又怎会修行百年忍受世人所不能忍的空寂?若说妖精太勾人,和尚百年修行又并非没遇见过更为妖孽的妖精。此错,若追根究底,只因那百年修行太过苦闷,忍耐到了极限,自然生心魔。哪怕是一只小妖,也会引你入魔道。更何况,今晚勾引胡颜的,是一只真正的厚颜无耻的大妖孽。

这样肌肤相亲的感觉,胡颜从来没有过。

她的身体是那样的热,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滋长、奔流。她感觉自己游走在死亡和重生的边缘,好似只差那一点点儿,就能得道成仙。

然,她不能成仙!

她凡尘未了,还有执念未消。

曲南一揉搓着胡颜的身体,恨不得一口将她吞进身体里!

却突然摸到一的湿润!

此湿润不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却是在胡颜的后背上!

曲南一的动作微顿,支起身子,盯着胡颜那泛着潋滟之光的诱人眼眸,哑声道:“你受伤了?”

胡颜点头。

曲南一翻身坐起,问:“有药吗?”

胡颜点头,从枕头下摸出两瓶药,扔给曲南一。

曲南一道:“衣服脱下,我给你上药。”

胡颜望着曲南一,没动。

曲南一伸捏了一下胡颜的鼻子,戏谑道:“亲都亲过了,还矜持什么?脱了吧。”

胡颜坐起身,脱下外袍,退下亵衣,转身又爬回到床上。那动作毫不扭捏,一气呵成。实则,她心跳有些过速了。

曲南一的心跳更快,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野兽,可以夜视。他现在满心想着的都是一个念头:若……伤不重,他是不是可以……咳……

第二百一十四章:邪火烧呀烧

然,当曲南一借着月光,看清楚胡颜背后的伤时,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的旖旎情绪都被打得烟消云散,整个心都跟着轻颤起来,疼得厉害。

胡颜的后背上,交错纵横着很多伤口,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又渗出血来。

这些伤口看样子已经有些日子,他却实在难以想象,是谁忍心将其伤成那样!

曲南一的指收紧,两只小药瓶在他的心里发出吱嘎的摩擦声,听起来十分刺耳。

曲南一的眼有戾气浮现,咬牙沉声道:“是谁?!”

胡颜知道曲南一问话的意思,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曲南一用温热的大抚上她的肩膀,半是安抚半是施压,道:“是谁重伤你?”

胡颜闭上眼,缓缓道:“我。”

曲南一微愣,随即笑道:“我一生性多疑,从不轻易信人。你来路不明,我不信你,却……心悦你。过去种种,我不想多问,你若有难处,大可对我言明。我虽不是掌人生死的权臣,但护你在羽翼之下,却能做到一二。”话锋一转,声音沉了几分“然,你不要骗我。”自嘲地一笑,“一个最善说谎的人,可以自己骗自己,却最受不得,自己心悦之人骗自己。”

忽然突然觉得十分不爽,一种久违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烧。她对他说了实话,他反倒不相信她说得是实话,这是什么道理?!

胡颜沉声道:“曲南一,你若有脑子,就好生分辨一下我话的真假。若没脑子,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即可。”

曲南一被胡颜挤兑得有些着脑,但更多的却是想笑。哎……这种感觉真是说不上是好是坏,总之新奇的很。不过,他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胡颜的意思。看来,把她后背弄成这样的人,果然是她自己。这……又是为了什么?

思及此,曲南一直接问道:“你为何把自己伤成这样?”喜欢自虐也不用下这么重的吧?

胡颜的睫毛颤了颤,终是道:“曲南一,别问那么多。我无心害你,你且放任不管便是。”

身后半晌无声,胡颜扭过头,望向曲南一。

曲南一将压在她的后颈上,沙哑道:“别动。”他起身下地,红色的衣袍在胡颜的后背上轻轻划过,留下既痒又疼的感觉。

胡颜伸攥住曲南一的腕,戏谑道:“你不是还想点上蜡烛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吧?”

似有若无的轻叹声传来,曲南一重新坐回到床上,皆着月光,打开小药瓶,问:“怎么用?”

胡颜回道:“先用膏体,然后撒上粉末。”

曲南一一一招做,动作轻柔得好似在摸鸡蛋。没有人再提刚才的话题,好像都在有心避开似的。

曲南一调笑道:“本官已经把你摸了个遍,不娶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胡颜戏谑道:“我只摸了一处,却十分彻底。咱们扯平了。”

曲南一一边上药一边摇头感慨道:“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你这样的混不吝。”

胡颜道:“此种性情,多半是天生天养,加上后天的惨无人道和大彻大悟,便能看清看淡男女之间那点儿事。”

曲南一来了兴趣,问:“你倒是说说,男女之间是那点儿事?”

胡颜道:“凸凹。”

曲南一略一思索,突然暴发出畅快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下没了轻重,压在了胡颜的伤口上。

胡颜:“嘶……”

曲南一立刻抬,嘴里却不饶人,讽刺道:“怕疼?我看你真乃铜墙铁骨,这大半夜的翻墙来去自如,哪里有一点儿怕疼的意思?”

胡颜感慨道:“昨日抱着曲大人的时候,属下也没怕疼。”

曲南一微怔,随即斥责道:“太过逞能!”

胡颜笑道:“曲南一,你怎么老气横秋的?”

曲南一感慨道:“确实老喽。与我一般大的男子,谁膝下不是儿女环绕。若是那勤快点儿的,都看到孙子孙女喽。”

胡颜随口问道:“那你为何不早点娶妻纳妾?”

曲南一想了想,才给出四个字:“不想将就。”拍拍胡颜的臀,问,“看你虽然面嫩,但想必年纪也不小了,为何一直不嫁?”

胡颜的眸子在黑暗闪了闪,没有回话。

曲南一挑眉道:“怎么?不好说?”

胡颜垂眸一笑,道:“没什么不好说的。我一辈子不会嫁人。”

曲南一惊讶道:“为何?”

胡颜想了想,开始耍无赖:“命呗。”

曲南一一巴掌拍在胡颜的臀上:“扯淡!”

胡颜惊呼:“嗷……曲南一,你找死?!”

曲南一毫无诚意地表达着歉意:“重了,重了……”说着,还给胡颜揉了揉臀部。

胡颜回头,瞪眼道:“居心叵测!把你那爪子拿开!”

曲南一干笑两声,收回爪子,继续给胡颜上药。他说:“今天那老道,想必就是孔落篱要死要活非要下嫁之人。你看那东珍珠在臂上整出俩眼珠子,到底意欲为何?难道说司韶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要的?那老道身上,可能有些邪术。不然怎么会让女子甘愿为其驱使?你……”曲南一为胡颜上好药后,探头一看,这才发现,那人已经睡着了。

胡颜绝不是一个会对别人放松警惕之人,此刻若婴儿般酣然入睡,令曲南一的一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他蹲在床边,趴在床上,看着胡颜那微张的小嘴,忍不住伸出食指去碰了碰。

那柔软细腻的触觉,令他欲罢不能。

他想到她的丁香小舌,在纠缠间的火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再次燃烧起来。

他将指又往胡颜的唇探了探,去摸她的小舌。

“啊!!!”胡颜的屋里突然暴发出曲南一那高亢的痛吼声。声音震耳欲聋,凄惨至极,震得院内的杏花纷纷掉落。

司韶保持着胡颜走之前的样子,倚坐在树干上,缓缓睁开眼睛,唇角见笑。

笑的司韶,冰冷退去,就好似这一阵杏花微雨,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第二百一十五章:何人欠踹?

曲南一的后院简洁干净,人员稀少。原本只有一个厨娘,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东珍珠和丫环萱儿来后,被分到了一间房,与王厨娘比邻。

王厨娘见自家曲大人又往后院领女子,生怕他又开始犯浑,一双小眼睛把那东珍珠盯得死紧,就怕她一会儿纳双鞋垫,一会儿亲煲汤,一会儿又做些点心往曲南一的房里送。也说不准为啥,反正王厨娘十分不喜东珍珠,一看就是一副狐媚相!

王厨娘对东珍珠和丫环萱儿毫不软,盯着二人心惊胆战,生怕惹了这位膘肥体壮的厨娘,被她甩上两巴掌。

被折腾惨了的东珍珠揉着肩膀望着曲南一的房门,真是心生怨念啊。

当然,今天注定是个怨念横生的一天。

一大早,曲南一就收到了十一份“大礼”。

县衙门口堆着十一具武林人士的尸体,其场面不可谓不令人震撼。封云起这一出,直接震慑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武林人士。

衙门不管江湖事。就算曲南一有心砍了封云起的头,也无的放矢。再者,这些武林人士跑到人家封云起的家里打杀,被杀也无可厚非,怨不得谁。

曲南一举着缠着白布带的食指,隔空点了点那些尸体,对脸色惨白的李大壮道:“找个地方,埋了。”回头冲着胡颜笑道,“你可得贴身保护好我,不然,这躺着的就是十二具尸体。”

胡颜望进曲南一的眼里,见那里非但没有惧怕之色,竟还隐隐泛起兴奋之光,不禁暗道这个男人还真是个好战之人,若是去武林混,必是位难缠的人物。

然,此时绝不是曲南一和封云起起内讧的时候。

咳……对胡颜而言,这两位都算是自己人,不应该如此针锋相对。更何况,还是因为一个已故的绿腰。

她拍了拍曲南一的肩膀,劝道:“算了吧。别再和封云起较劲。你不觉得艳山那场白雾和突然出现的钥匙,就像被人掷下的刀子,只等着众人拼杀个你死我活,才会白雾散去,得见真相。”

曲南一略一沉吟,道:“你说得有道理。”

胡颜刚要送上笑脸,曲南一却接着道:“不过,为了尽早见到真相,本官还真得和封云起斗个你死我活。”露牙一笑,“不死不休。”

胡颜忍不住爆粗口:“放-屁!”

曲南一眸光闪动,伸抚了下胡颜的发丝,柔声道:“知道你不忍眼见我死。可有些事,就算明知道是刀山火海,也必须去做。流年匆忙,对错不论。”

胡颜真想大声质问曲南一,难道承诺真的那么重要吗?!可这话她问不出,因为,她就是一个最重承诺的人。因为承诺了一个人,所以不管多苦,都要找到他、陪着他、护着他……人啊,不犯贱,就不知道别人为何那么贱。有些事,总要亲身经历过才知道何为难以自拔。

可是,如今她却也想护着一些她从未给过承诺的人。说不上是什么感情,也不敢深纠其的因由,总之,曲南一这个不找死就难受的人,她想护着,看着他到底能蹦跶出个怎样的死法出来。

于是,胡颜嗤笑一声,道:“曲南一,实话告诉你,我不敌封云起。”抬指向门外那些尸体,“昨晚夜探封家,若非我跑得快,今天那就是十二人。你若执意要和封云起斗,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微顿,缓缓道,“放心,我会闭上眼睛。”

曲南一一把攥住胡颜的,本想责怪她太过鲁莽,可在心里将她的话寻思了一遍后,忍不住苦笑道:“你可真是……”说着,抬就要弹胡颜脑蹦,却忘记自己的右食指被胡颜咬伤,这一动之下还真挺疼的。他嘶了一口气,瞪着自己的食指有些生气。

胡颜朗笑一声,甩开曲南一的,大步向门外走去。

曲南一扬声问:“你去哪儿?!得告假!”

胡颜回头,一本正经地抱拳道:“属下去买些换洗的衣服,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曲南一皱眉,装模作样道:“速去速回!休要忘记自己‘贴身’保护本官的职责。”贴身二字,说得格外暧昧。

胡颜吹了声口哨,转身离开了。

胡颜取出自己寄存在银庄的银子,在掂量了几下,感觉重量尚可,能买几套换洗的衣裳。她最是爱美,却一度没有心情打扮,如今空了下来,不打扮一番简直对不起自己这身皮囊。

胡颜走在街上,发现迎面都来的女子都有些怪异,不是小眼睛,黑乎乎的眼妆,通红的脸蛋,就是鼻尖上有颗黑痣,加上血红的大嘴巴。一副……丑得不能再丑的样子,个保个儿类似绿腰。

胡颜用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昨天被曲南一扯着跑,还没真太注意女子们的装扮,今日一看之下,她深深感觉到自己在无意间种下的因果,实乃罪孽深重啊。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众女子都效仿起绿腰?哎呀,太可怕了。

胡眼捂着眼,感觉被人撞了一下,攥着的荷包竟被人扯跑了?!

胡颜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抢?!是的,不是偷,是抢。

靠-之!

这么多年来,她不去祸害别人就不错了,竟有人敢来抢自己的银子,实在……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集市里人头攒动,胡颜不方便施展轻功,但两条腿倒动起来的速度也不慢。不多时,那小偷便被她逼入一条胡同口,打眼一眼,竟是昨天曲南一耍流氓的地方。故地重游,心境不同,却都遇见了故人。

那小偷直奔向一位头戴幕篱、身穿浅粉色锦缎的男子身前,道了声:“爷,人引来了。”说着,要递出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