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这次的表情却是有些诡异。她眯了眯眼睛,视线在曲南一的胯下一扫,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娇红倚绿阁’啊……”

曲南一加紧双腿,感觉某个部位似乎凉飕飕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鬼魅暗中爬行

胡颜与曲南一相携离开后,花如颜从房里走出来,漫步到司韶的窗下,轻叹一声,道:“同是天下沦落人,司公子可想小啄半杯酒?”

司韶只给出一个字:“滚!”

花如颜眸染寒光,幽幽道:“司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许,你我二人目的相同,正好可以互相扶持,各取所需。你难道就甘愿被胡颜当成一只狗,呼来喝去?让你滚,你便要滚?”

司韶穿戴整齐,推开房门,走到花如颜的面前,用那双毫无焦距的眸子望着她的脸,缓缓道:“我与她之间,不容他人置喙。你没了脸皮,便不要脸皮,跑来里挑外撅?可惜,你还没有曲南一那两下子。”轻蔑地一笑,施施然向门外走去。

真当谁都可以来欺辱他吗?这世间,只有一个胡颜,也唯有一个胡颜而!他日,她定要将胡颜踩在脚下,让她千倍万倍吞咽苦果!

花如颜被司韶讽刺,眼中寒芒闪现,犹如毒针,刺入司韶的后背。

这时,厨房里传出王厨娘责骂东珍珠的声音:“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又想往哪里跑?!皮懒了是不?让你将柴火披好,你却偷懒碎觉?你那脸,还要不要?若不要,就给那花姑娘送去,让她剥了你皮,贴她自己脸上!”

花如颜的眸子缩了缩,看向厨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就连一个小小的厨娘,都敢指桑骂槐地侮辱自己?!当真是……活腻歪了!

其实,王厨娘还真不是刻意针对花如颜,只不过是骂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

白草和竹沥对看一眼,直接冲进厨房,扯出王厨娘。

白草喝道:“好你个肮脏的婆子,竟然骂我们家小姐!你可知,我们小姐可是曲大人的救命恩人,你也不怕被曲大人打杀了去!”

王厨娘一脸懵懂,摆着手道:“姑娘这是说得什么话?婆子哪敢骂你家小姐啊?”

竹沥冷哼一声,道:“你说什么皮不皮的?我家小姐就算破相了,那也是……”她突然闭嘴,不敢再说下去。花如颜最厌恶别人提什么破相之类的话,她今天竟也犯了忌讳。

王厨娘一拍大腿,望向花如颜,大声喊道:“花小姐啊,奴真不是有意的,奴骂得是东珍珠那个小贱人不要脸皮,没说你啊!你没脸皮和她没脸皮,不是一会儿事啊!哎呀,怎么越说越乱!”王厨娘表示自己嘴笨,很无奈。

花如颜听王厨娘等人一口一个脸皮,心中泛起杀意,恨不得将众人都活活儿灭口了才好。

白草见花如颜眼神变了,心尖剧颤,忙上前一步,扬起玉手,照着王厨娘的脸便是一巴掌。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过后,王厨娘捂着脸,显得有几分呆愣。

她虽卖身为奴,但这么多年来,曲家却从未动她一手指头!这个……这个小骚蹄子,竟敢打她?!

王厨娘回过神后,彻底愤怒了。

她也不管什么客不客的,轮圆了膀子,狠狠地给了白草一巴掌。

王厨娘一直在掌勺,那手臂比一般男子都有劲儿,打在白草的脸上,直接将她掴得飞了出去。砰地一声落地,一张嘴,吐掉一颗染血的后槽牙。

竹沥见白草被打,偷眼去瞧花如颜,见她面无表情地回了屋,心中甚是揣测不安,不知花如颜心中到底作何感想。这些年来,伺候这个喜怒不定、心思诡异的主子,她和白草简直就是如履薄冰。

她虽见不惯白草的嘚瑟样,但毕竟二人好歹有个伴儿,不能眼见着她被欺负而无动于衷。再者,她也不敢一个人回到屋里去面对花如颜。

竹沥打定主意后,扑向了王厨娘。

白草从地上爬起来,满面阴狠地瞪着王厨娘,再次扑了上去。

竹沥与白草合力,与王厨娘斗在了一处,整个县衙后院鸡飞狗跳,好不热闹。东珍珠趴在厨房的门口,探头看着热闹,只觉得心中无比痛快!都是贱人,都打死了才好!

萱儿的眸光闪动,与白草对视一眼后,转身劈起了柴火。大腿粗细的木墩,被她一斧头劈下,干净利索。

昏暗的地下大牢里,封云起被分开双手,捆绑在木桩上。

他旁边架起一个火盆,正烧着火红的木炭。木炭中插着一只烙铁。

潘太守长期被其发妻奴役,心生扭曲,为了将怒火发泄出去,他经常对犯人用刑。听着别人的惨叫声,他便觉得心里舒坦。

他见封云起被束缚住了,便亲自抽出了烙铁,在封云起的面前晃了晃那通红的烙铁头,呲牙笑道:“封公子啊,听闻你十分凶残,接连击杀三十一条人命。这回,你落在本官手上,可想要要如何哀求了吗?你若是知情识趣,把钥匙交出来,本官大可以睁一只闭一只,放你一马。若你执迷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财务,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封云起抬起头,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望向潘太守,缓缓地勾唇一笑。

潘太守大惊,忙后退一步,用烙铁指着封云起的鼻子,呵斥道:“本馆警告你,不许作怪!若伤了本官,让你全家老小一同陪葬!”

封云起仿若自言自语道:“陪葬啊?此事,封某最喜。”

潘太守愣了一下,随即目露狰狞,逼近封云起,恶狠狠地道:“你是想威胁本官?”

封云起半眯着眼睛,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缓缓道:“封某从不威胁别人。言出,必行。”

潘太守倒吸了一口冷气,扬起手中的烙铁,发狠道:“本官今天就看看,你如何能言出必行!”说着,就要往封云起的胸膛上戳。

就在这时,曲南一大步走进地牢,来到潘太守身边,深鞠一躬,赞叹道:“想不到,下官绞尽脑汁都办不到的事,潘大人抬了抬手指,便碾压得封云起动弹不得,当真不愧是当朝第一有勇有谋的潘大人!”

潘大人收回举着烙铁的手,笑得不见眼球,客套道:“哪里哪里,本官只不过虚长曲大人几岁,待曲大人到了本官这把年纪,应当更有作为才是。”

曲南一笑得一脸真诚,道:“哪敢与潘大人比肩?若大人不嫌下官笨拙,肯给下官一个学人英姿的机会,还请大人移驾到‘娇红倚绿阁’。靠近潘大人,压低声音耳语道,“听说上次潘大人在那里大展雄风后,令许多女子都食髓知味,惦念得很呐。”

潘太守一抖,瞪圆了小眼睛,问:“果真?”

曲南一信誓旦旦道:“自然。”

潘太守颤抖着肩膀,咯咯怪笑两声,将手中烙铁扔回到碳火中,装模作样道:“如此,也不好辜负美人恩,且去玩乐一二吧。”

曲南一赞道:“大人果然是风花雪夜的高手。”

潘太守瞥了封云起一眼,靠近曲南一,压低声音道:“这人,本官是抓来了。至于如何才能从他口中撬出钥匙的所在,就看你的了。当然,本官会停留几日,指点一二。”

曲南一抱拳道:“谢大人好意。”心中暗道:这个老色鬼,怕是担心他审问出钥匙后独吞,所以非要留下同审封云起。这样也好。按照他与胡颜的计划,胡颜会去请人来收拾潘色鬼,他则需要做做样子,然后放走封云起。然,这并不是曲南一真正所想。放走封云起可以,但必须让他成为丧家之犬,不敢再轻易露面。对待情敌手软,便是对自己不忠。应该善待谁,曲南一分得素来清楚。从他主动说要救封云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筹谋,如何才能让封云起狼狈逃窜,不得消停。如今,他已经心有计较。

潘太守满意地点点头,大步走出了地牢,急着去会会那些可人疼的小妖精。

曲南一回头,眼含挑衅地扫封云起一眼,道:“被本官救了的感觉如何?还是,你一心想等阿颜来救你?嗤……”转身,施施然走了。

狱卒们悉数退出,关上厚重的大门,将封云起留在了封闭的空间里。

黑暗中,只听哗啦一声响,紧接着传出铁被崩断的声音。

封云起挣开了铁链,活动了一下肩膀,淡淡道:“静是够静,却暗了些。”身子跃起,一拳头打到了墙立面的最上方。那里,是与地面一齐的地方。

墙面上的青砖被打飞,一些泥土顺着窟窿处流淌而下,同时,一束阳光照射了进来。

封云起满意地勾唇一笑,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打坐等人。封云喜说,要去找胡颜帮忙。也正是因此,封云起才临时改变了主意,示意十九骑稍安勿动,任由潘太守将自己投进大牢里。他这辈子,哪里都呆过,却唯独没进过大牢。此番遭遇,颇有意思。来此六合县,果然不虚此行。

不消片刻,封云起的额头上却突然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眉头微皱,睁开眼睛,试着攥紧双手,却发现,双手竟无缚鸡之力!他试着调整呼吸,运起功力,只觉得胸腔里传来一阵刺痛!人随之吐出一口鲜血,穿过那束光线,落在黑暗的角落里……

是谁,对他下毒?!

第三百二十四章:司韶逆袭胡颜矬

县衙外,胡颜找到徘徊在大牢周围的封云喜。

胡颜拍了拍封云喜的肩膀,吓了她一跳。

封云喜捂着胸口喝道:“你干什么?!”

胡颜笑吟吟地说:“你做什么亏心事了?怎大白天还怕人?”

封云喜狠狠地瞪着胡颜一眼,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女子怎么能说变脸就变脸?早晨,自己去找她时,她还是一副冷漠的嘴脸,这会儿竟然笑吟吟地和自己说话,想想都觉得诡异。

封云喜防备道:“你有何事?”

胡颜轻叹一声,道:“早晨你来找我,让我救封云起,我虽拒绝了,但心中却一直在想着法子。如今,我有法子了,便来寻你一起营救他。”

封云喜皱眉道:“你有法子了,就去救他啊。来找我做什么?”

胡颜瞪了瞪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模样,抬手指着封云喜的鼻子,喊道:“你!你……你……你竟然不顾封云起的死活?!”

封云喜一怔,随即挺起胸膛,咬牙道:“谁不管封哥哥的死活?我若有法子,早就救他了!”

胡颜瞬间变脸,笑道:“我有法子啊。你去做,一样的。待封云起被救出来,知道是你所为,定然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哦,错了,是娶了你。”

封云喜满眼狐疑地望着胡颜,道:“你且说说,如何救封哥哥?若能救他,我上刀山下油锅,都是愿意的。”

胡颜却喃喃道:“怎所有人都爱用‘上刀山下油锅’来比喻自己的真诚?若是真心待你的那个人,又怎舍得让你如此折腾?”

封云喜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胡颜回过神,摆摆手,接着道:“我的想法很简单……”眼神一扫,恰好看见曲南一与潘太守走出大牢。胡颜拉着封云喜转身,示意她去看潘太守,“那个人便是抓来封云起的潘太守。那人最好女色,若你能服侍得他满意,封云起自然……”

“做梦!”封云喜突然暴喝一声,扬手就劈向了胡颜。

胡颜呵呵一笑,闪身躲开,反手点了封云喜的穴道。

封云喜大惊失色,吼道:“你干什么?!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胡颜无辜道:“我干什么,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什么叫做不能?能与不能还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封云喜气得直哆嗦,威胁道:“我告诉你胡颜,你若敢动我一根汗毛,封哥哥一定会……会……”她实在想不出,封云起到底会如何对付胡颜。

胡颜接住封云喜的话,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格外亲切道:“放心,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伸手,扯住封云喜的眼毛,嗖地拔掉。

封云喜:“啊啊啊……”

胡颜一把拍合上封云喜的下巴,道:“两根眼毛而已,鬼叫什么?”

封云喜紧紧咬住下唇,浴池欲裂地瞪着胡颜。

胡颜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封云喜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封云喜突然闭上眼睛,眼泪哗啦啦地流下,哭喊道:“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挖我的眼睛!”

胡颜收回手,笑道:“逗你玩呢。”

封云喜眨了眨眼睛,见它们还都在原来的位置上,这才稍微放下心,哽咽道:“我也没得罪你,你为何总是欺负我?封哥哥说,让我当他妹妹,会好生安排我出嫁。如此这般,你若嫁给封哥哥,便是我嫂嫂。你……你怎么能如此欺负我?”

胡颜突然脸一沉,冷笑一声,道:“封云喜,你知道你为何不讨喜?明明是个婊子,却非要立个贞洁牌坊!”

封云喜怒极,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你怎么如此说话?!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胡颜莞尔一笑,道:“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听。”靠近封云喜,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因为,你在我面前,卑贱如蝼蚁。还不值得我针对你。”

封云喜瞪着胡颜,紧紧咬着下唇,一行鲜血流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胡颜淡淡道:“你随时挂在嘴巴上的封哥哥有难了,让你出卖色相救他,是给你一个报恩他养育之恩的机会。你且放松一下,好好儿享受吧。”说着,手轻轻抚上封云喜的后脖子。

封云喜虽然动不了,但她着实怕了。她不停地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两眼一翻,整个人陷入到昏迷里。

司韶从阴暗处走出,冷冰冰地道:“这就是曲南一出的馊主意?要让封云喜以色侍人,换取封云起的自由?”

胡颜轻叹一声,看向司韶,道:“你啊,不及曲南一多已。”

司韶的脸色一变,愤愤地扭开头,却又马上转了回来,冲着胡颜咆哮道:“你若真觉得他好,便把他当儿子疼吧!你这把年纪,总是要要养个儿子给你送终!”

胡颜一个脑蹦弹在司韶的额头上,呵斥道:“滚一边去!”

司韶冷哼一声,扬起下巴,一副傲娇的样子,道:“你又不是我娘亲,没资格让我滚,我就得滚。”

胡颜瞪了瞪眼睛,压低声音,咬牙道:“你个小兔崽子,我可养了你十多年!你当自己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吗?”

司韶哈了一笑,道:“你若愿意,我可以养你后半生,权当还债。”他这话说得轻巧,但实则心中十分忐忑。既怕胡颜一口答应,又怕她直接拒绝。

胡颜嗤笑一声,道:“我的后半生,就不牢你尽孝了。你给我省点心,比什么都强。”

司韶攥紧拳头,冷冷道:“不指望我?你想指望谁?是封云起还是曲南一?等他们都成了老头子,我看你还能指望谁?他们知道不知道,你就是一个老不死的妖精?!等他们垂垂老矣,你却还是青春靓丽。哈!我倒要看看!除了我,谁能陪你到最后!”

胡颜一手扶着封云喜,突然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攥住司韶的手腕,用力一捏,沉声道:“司韶,我不准你练那些禁忌之术,你可听懂了?”

司韶微微皱眉,挣开胡颜的手,道:“我现在不足二十,练那些禁忌之术不是自毁身体吗?人老了,就是爱瞎操心!去忙你自己的吧,别管我。”

胡颜深知司韶,甚至比他自己都更了解上三分。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就是有心尝试那个禁术。只不过,现在对他而言,时机尚早。胡颜毫不怀疑,一旦时机到了,这个死小子会毫不犹豫地练习禁术,让他像她一样,活成个老不死的。

哎……

真是,伤脑筋!

胡颜没当过娘亲,却养过这样一个时刻和自己叫嚣的小屁孩。一转眼,小屁孩长大了,变成了死小子,玩命地和自己对着干。真不知道,她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欠下这么一屁股冤枉债!

想到屁股,胡颜竟然十分没下限地扭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臀部,心中暗道:男人追女人,定是以为这个女人欠了那个男人一屁股冤枉债,所以……男人才会追着女人,讨要她的屁股!

咳……男人追女人,无论纯洁到什么份儿上,最后不都是想抱着屁股一逞欢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种原始的冲动,却是情浓时的必然所需?

思及此,胡颜的老脸有些烧得慌,忙转开头,看向远方,做出高深的样子。结果,她又想到,司韶压根看不到,她如此惺惺作态给谁看?眼角一耷拉,直接横了司韶一眼。

胡颜不想和司韶置气。她总觉得,生气这种东西,是因为修为不够。她向来自诩为遗世独立的高人,又怎愿落了俗套?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笑得十分柔和,缓声道:“此事现在谈论不是时候,待以后再说。”

司韶冷冷道:“就算我从未见过你的真容,现在又成了瞎子,但却能想象得出,你又在假笑!”

胡颜一个巴掌拍在司韶的后脑勺,吼道:“闭嘴!”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司韶用比胡颜更大的声音吼道:“就不闭嘴!”

胡颜气极,扔了封云喜,指着司韶的鼻子骂道:“你还敢反天了?!”

司韶嗤笑道:“你当自己是什么?天?哈!还是……”突然靠近胡颜,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娘?!”

胡颜被气了个倒仰,吼道:“别叫我娘!我生不出你这么混的儿子!”

司韶突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他用那双无焦距的眸子望着胡颜,缓缓道:“好,这是你说的,你不是我娘。”转身,勾起唇角,施施然走了。

胡颜望着司韶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她……她貌似掉进了司韶挖得圈套。真是……既欣慰又恨得牙痒痒啊。欣慰的是,司韶终于开始学会用脑子思考问题,且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恨得是,自己却成了他的用来练手的目标。且,自己还真就着了道!实在是……心情复杂了。

胡颜垂眸看向封云喜,轻叹一声,决定先解决了这个麻烦。说得好听点儿,叫布一次局。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下手逗弄一下封云喜。她堂堂大祭司,收拾不了狼崽子司韶,还欺负不了一个小小的封云喜?这完全没有道理啊!

胡颜也不觉得以她这把高领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有什么不妥。毕竟,世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她现在的心里年龄,应该不超六岁才对。呵……是了,没错!

第三百二十五章:阴招不断

按照胡颜与曲南一的约定,曲南一想方设法地拖住潘太守,胡颜则是去寻一个人,来收拾潘太守。待潘太守离开后,再由曲南一审问封云起,对外宣称那钥匙是假,然后放其自由。

当然,在胡颜的提议下,曲南一同意,若得到那钥匙,便送给她。

这看似完美的行动方案,却因曲南一的另有打算,以及胡颜对曲南一的不信任而发生一系列的变化。

“娇红倚绿阁”里,曲南一依照约定,陪着潘太守饮酒作乐。那些烟花女子围着潘太守,一口一个潘郎的叫着,直把潘太守的魂儿叫得乱飞。他抱住这个亲一口、抱住那个摸一把,当真是无比舒爽、眉开眼笑。

紫苏儿跪坐到曲南一的旁边,柔情款款地为他斟酒。她既不会靠曲南一太近,显得过于亲昵,又不会离曲南一太远,显得有些冷淡。总之,紫苏儿这个度,掌握得非常好,令曲南一觉得十分舒适。当然,他心里却一直防着紫苏儿。他至今记得,他第一宿醉在“娇红倚绿阁”,醒来时是何种光景。若这紫苏儿是个省心的,倒也罢了。若她胆敢有其他心思,他不介意让这间六合县里最大的妓院换个老鸨。

“娇红倚绿阁”里,在一片萎靡之音中,曲南一与潘太守推杯换盏,醉卧美膝,玩得不亦悦乎。

潘太守直呼:“南一乃同道中人呐!”

曲南一感慨道:“能得大人一声赞,南一足矣。”紧接着,他吟了两首艳词,逗得潘太守笑得险些抽过去,直拍着曲南一的肩膀称知己。

曲南一刻意在胳膊上缠着白布带,谎称被野猪伤到了。他也不多饮,恰到好处的溜着潘太守,捧得他晕乎乎的,差点儿以为他自己是这世间万物的主宰,所有美女与金银财宝都是唾手可得的。

潘太守飘了,真的飘了。

六合县外,胡颜头戴幕篱,与被摄了魂的封云喜一起,快马加鞭地赶到潘太守的家附近,一同走进一间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不多时,唯独“封云喜”一人神气活现地走出了客栈。

客栈掌柜望着“封云喜”的背影,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那个姑娘,走进客栈时,还是个身形苗条的女子,可……可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便得大腹便便,看样子好似身怀六甲,且月份不小了。

掌柜虽心中好奇,却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好奇心。他见多识广,知道关于别人的阴私之事,最好装作不知,以免惹祸上身。

“封云喜”顶着每间一点粉红色的血珠,笑吟吟地走到潘太守的府邸门口,然后敛了笑,抚了抚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露出一脸狂傲的表情,砰砰砸门。

门房招金被吓了一跳,以为潘太守犯事儿了,有官兵要来捉拿内院的女眷。他吓得不轻,趴在门上,磕磕巴巴地颤声问:“谁……谁啊?”

“封云喜”吼道:“开门!”

门房招金听出门外是个姑娘的声音,这才将心放回到肚子里,挽起袖管,一边开门,一边横道:“你谁啊?胆敢这样拍潘大人家的大门?不要命了?!”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封云喜”一脚踹飞了招金。如此干净利索的一脚,只有胡颜本人才能踹得如此霸气、销魂。

招金惨叫一声落地,嗷嗷叫着,半晌都没爬起来。

另一位门房纳银听见招金的嚎叫声,忙跑了过来,搀扶起招金。

招金一手揉着腹部一手揉着臀部,呲牙咧嘴地瞪向“封云喜”。待他看清楚,踹自己的是一个大肚婆后,一个高蹦起,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去报仇:“老子日你娘!”

“封云喜”看似轻轻地的一脚,踢在了招金的膝盖骨上。

招金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抱着膝盖骨不停地哀嚎。

纳银吓坏了,磕巴道:“小……小姐,您……您有何贵干?”看“封云喜”的梳妆,明明是位姑娘,可偏偏肚子极大,一看就已经快要临盆了。真不知道,如此凶悍的姑娘,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来,所为何事?难道是,自家大人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哎呦呦,以往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那找上门来的女子,不但被夫人灌下了红花,且还被大人手执藤条抽打一番,这才扔了出去。那姑娘本是良家子,一无权、二无银,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没两天就香消玉损了。那姑娘的家人也曾来闹过,却被安了个谋害官员的罪名,投进了大牢,至今好像都没放出来。

纳银见‘封云喜’穿着富贵,一看就不寻常人家的女子,且武功不凡,一出手就如此狠辣,心中升腾起惧意,忙弯下腰,做出恭敬的样子。像他们这种门房,若没个眼力见,被人打死都是活该的。

“封云喜”捧了捧有些下垂的肚子,狂傲道,“去把你家主子叫出来,就说本姑娘母凭子贵,让她把正妻的位置让出来。若她晨昏定省服侍得我舒坦,我便做主,把她卖到‘娇红倚绿阁’,让大人偶尔去的时候,宠幸她一二。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这些话,“封云喜”转身便走。

纳银哆嗦了一下,忍住恐惧之意,问:“不……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封云喜”头也不回道:“让那只母老虎爬来‘娇红倚绿阁’见我。”呵呵怪笑一声,“就找紫苏儿好了。”

此时“封云喜”的身体,其实是被胡颜控制的。要说胡颜这人,也是够缺德的。曲南一让她想办法引着潘夫人去“娇红倚绿阁”,将潘太守抓回去狠收拾。她在大牢门口看见封云喜的时候,立刻就产生了一股子坏念头,那是按都按不住。在胡颜看来,封云喜应该好好儿地感激自己一番。若没有自己,封云喜的小日子过得真是如同一滩死水般平静无波,甚至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之气。人嘛,还是要多经历一些才扛得住折腾啊。谁都不能保证,你是天老爷他干闺女不是?!

“封云喜”走回客栈,昏倒在了地上。

第三百二十六章:娇红倚绿销魂窝

胡颜睁开眼睛,下了床,带上幕篱,打了个响指,躺在地上的封云喜便直愣愣地站起身,跟在胡颜的身后,走出了客栈。

二人再次快马加鞭,赶回到六合县。

此时,离天黑尚早,“娇红倚绿阁”里的姑娘们开始梳妆打扮,准备迎接银子上门。

曲南一刻意控制着饮酒的速度,让潘太守既能逍遥快活,还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

潘太守精虫上脑,什么礼义廉耻都被他剖到了脑后,抱着一个烟花女子,扯下她的亵裤,当着曲南一的面,便翻云覆雨起来。口中,还吭哧带喘地招呼着曲南一:“南一,枯坐无味,不如及时行乐,来来来,且让本官看看你的能耐。”

曲南一眯了眯眼睛,在那纠缠的二人身上淡淡而过,似笑非笑道:“南一怎能在大人面前露怯?万万不敢如此狂妄,与大人一争长短。”

曲南一这话,听起来就像在夸奖潘太守那物件格外巨大似的,听得潘太守心花怒放,由内而外地沈腾起一股傲然天气的霸气!然后……一泻千里。

曲南一暗自咂舌,一句话的功夫,潘就泄了?是自己说话的语速太缓慢了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曲南一努力忍笑,差点儿憋成内伤。

潘太守的脸色骤变,从烟花女子身上爬下来,拢了拢衣衫,饮了口酒,感慨道:“哎,终究不如当年英气勃发、夜驭十女的时候喽。”

这话,凭地不要脸啊!

曲南一暗道:阿颜总说我脸皮甚厚,那是她不识潘。哦,错了,是潘小虫。潘小虫那物件儿,亏了烟花女子身经百战,否则都不易找。

不管曲南一心里如何想,面上却一副深以为是的模样,为潘太守又添了一杯酒水。

潘太守伸手拍了拍另一名烟花女子的臀部,淫笑道:“本官等会儿在疼你,莫急。”

那名烟花女子缠上潘太守的身子,一只小手摸上摸下,风骚酥骨地一笑,道:“奴家可就等着大人好好儿疼爱一番喽。”

潘太守哈哈大笑,显然心情很好。他对曲南一道:“南一啊,本官甚是欣赏你。若本官能登高一步,这太守的位置,呵呵……非你莫属啊。”

曲南一立刻整理衣摆,对潘太守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格外真诚道:“下官谢大人赏识,定不辜负大人美意。”

潘太守今天的感觉特别好,先是以官威震慑住封云起,那泼天的富贵唾手可得;后又来到着温柔乡,恨不得埋骨此处。哎哎哎,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什么叫埋骨此处?不妥,万万不妥?

潘太守心中不安,想要起身走人。他一边抬起肥硕的臀部,一边皱眉道:“南一啊,本官突然觉得心中不安。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离去算了。”

曲南一虽诧异潘太守的感知能力竟如此神准,但他正在等胡颜,哪里肯让潘太守离去?于是,曲南一给那些烟花女子使了个颜色。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他潘太守虽然雄霸一方,但在这小小的六合县里,还是曲南一的天下。那些烟花女子惯会察言观色,见曲南一一个眼神递过来,便心领神会,纷纷扑到潘太守的身上,纠缠着不放,且一个个儿使出浑身解数,在潘太守的耳边勾魂夺魄。

潘太守一阵恍惚,那抬起的屁股终究又坐了下去。但他总觉得心神不宁,调笑了一会儿后,再也坐不住,站起身,一脚踢开缠在他腿上的烟花女子,喝道:“滚开!”

烟花女们被潘太守的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纷纷缩着肩膀躲开,不敢再做纠缠。

曲南一忙站起身,一脸无措道:“这……这……大人,您这是何故?这些女子服侍得可是不够周全?还是这些烟花女子入不得大人的眼?”转头,看向紫苏儿,喝道,“还不把最好的绝色送过来供大人玩乐?!若伺候得大人不满意,小心本官拆了你这烟花之地!”

潘太守本想说,他要走,可一听这里竟然还藏着一位人间绝色,身子当即就轻了三分,眯着眼看向紫苏儿,那意思十分明显,你竟然私藏绝色不给本官?!好大的狗胆!

紫苏儿略一思忖,立刻回道:“是,是奴家的不是。那绝色人儿今天身子不爽利,紫苏儿哪敢让她来献丑?怕污了大人的眼,便是百死,紫苏儿也难辞其咎呀。”实则,哪里有什么绝色人儿,不过不是紫苏儿为了配合曲南一的话,特意说得谎话。若潘太守执意要看绝色美人,她去寻一个生面孔来就好。她倒也不怕潘太守发难。毕竟,各花入各眼,六合县里的绝色人儿,未必就能入得了潘太守的眼。

潘太守一听那绝色美人身子不爽利,立刻就迈不动步了。他有着一种特殊嗜好,别人不知。女子在癸水来的时候,男子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染了晦气。潘太守却不。他偏偏喜欢碧血洗银枪,就好这口。

潘太守当即坐回到席子上,冲着紫苏儿摆手道:“速去速去,本官就要这绝色人儿了。”

紫苏儿点头应下,扫了曲南一一眼,起身退了出去。那一眼,当真是柔情百转,饶是一直防备着她的曲南一,都禁不住心神一荡,暗道老鸨眼神了得啊。

潘太守见此,嘿嘿直笑,捅了捅曲南一的腰,盯着紫苏儿的背影,砸吧着嘴道:“若不是见南一与紫苏儿郎情妾意,本官定不会放过如此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

曲南一笑得不见眼球,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端是那份态度,就令潘太守觉得自己一语中的。实则,曲南一想得是:你潘小虫玩玩其他烟花女子,用不了几块银两,若动了紫苏儿,怕是那白子戚就要长住县衙后院,美其名曰讨债喽。

一想到上次白子戚讨要银子的事,曲南一就觉得窝火。真真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这次,他刻意拉着潘太守故地重游,饮酒作乐。至于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事,谁又能预测呢?呵!

想赚他曲南一的银子,还真得掂量一下自身的斤两,到底有没有命花!

第三百二十七章:胡颜计无双

按照胡颜与曲南一的约定,胡颜只需要引来潘妇人即可。

然而,胡颜终究不放心。其一,胡颜不信任曲南一。他费尽心机地挑拨起了是非,却又煞费苦心地营救封云起。就算他口口声声说如此做法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但胡颜仍旧不信这个笑面虎。其二,封云喜那副见鬼了的模样,令胡颜满心狐疑,禁不住暗自猜测,她到底是做了何等没良心的事儿,才会如此不安?

其实,胡颜对封云喜终究是手下留情了。

若她真想知道封云喜到底做了什么恶事,大可以用一道灵符,劈开她的灵识对其进行逼问,不过,待她审问过后,拍拍屁股走人,封云喜就会变成一个傻子。每天流着口水玩着泥巴,饿了还能吃口鼻嘎。当然,若封云喜的意志顽强,也能修补上自己的灵识。傻个几个月,也就好了。若封云喜不够顽强,那就只能捏一辈子的泥巴。胡颜相信,封云喜决计是后者,一辈子玩泥巴的命。

在“娇红倚绿阁”,白子戚有间屋子,位于二楼,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

胡颜驾车熟路,带着目光呆滞的封云喜直奔二楼。

龟公想拦,却见胡颜取下幕篱露出真容。白子戚曾吩咐过,这“娇红倚绿阁”任胡颜来去随意。龟公知道紫苏儿在陪伴两位大人,这为人引路的活计,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龟公为胡颜打开了白子戚的房门,然后乖巧地退了出去,去寻紫苏儿。白子戚是老板,但紫苏儿却是老鸨。紫苏儿曾吩咐过,若胡颜出现,便要告之她一声,方便她好好儿招待。

龟公询问了烟花女子,得知紫苏儿刚回了房,于是屁颠颠地跑去报告胡颜的行踪。

紫苏儿得知胡颜来了,眸光沉了沉,赏了龟公一两银子,便打发他出去了。她弯下腰,找出一个准备好的血袋,放进腹部,用腰带系好,这才冲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丝,补了点儿胭脂,缓缓勾唇一笑,那样子当真是妖媚酥骨。

白子戚的房间里,胡颜打了个响指,封云喜便瘫软在了地上。

胡颜刚要走出房门,却觉得身体一僵,那该死的僵死血冷之症,竟再次发作。她忙坐下,打坐片刻。

有敲门声响起,胡颜不予理会。

不想,那人竟直接推门而入。

胡颜张开眼睛,眸光一凛,直接挥手用真气将那扇门狠狠地关上。

紫苏儿什么都没看见,便被拍到了门外。她惨叫一声,好半天过后,才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发酸的腰肢,站在门外,尽量用柔和的语调对胡颜道:“胡姑娘,是我,紫苏儿。”

胡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退下。”

“……”退下?你当你是主子呢?!紫苏儿感觉自己被当成了贱婢,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磨了磨牙,再次在脸上堆满笑容,“东家说,胡姑娘来,定让我好生招待一番,胡姑娘可千万别为难紫苏儿啊。”

胡颜不耐发搭理她,继续运功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