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真不知阿颜不喜欢谁?”一个饱含戏谑的声音十分突兀地传进了室内。
第三百五十二章:某人失踪,草木皆兵
胡颜抬头,便看见一名脸覆半面青铜面具的男子,大步走进了屋里。那红色披风扬起,就像一道个性十足的旗帜,永远那么鲜活霸气。胡颜好像有些明白,封云起为何会喜欢系披风了。他的心里一定有面旗帜,插在了不允许任何人进犯的神圣之地。然,让她想不通的是,若封云起真的那么热爱战场,为何还要假死身退?难道是天家容不得他?哎……自己这些年,一直将精力放在寻找小哥哥和那些祭品上面,对天家的事真是越发不上心喽。
封云起大步走进屋里,解开披风披在胡颜的身上,然后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这才哈哈一笑,席地而坐在她的身旁。
说实话,这样的封云起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一时间还真说不出来。
气氛有些诡异。白子戚还躺在地上,胡颜一个劲儿得戳着那颗蛇头,看样子就像在抠脚趾,封云起扭头看着胡颜抠脚趾……哦,不对,是看着她戳那颗蛇头。
过了好一会儿,胡颜才放过那颗蛇头,对封云起道:“你身上的蛊毒解了吗?”
封云起回道:“没有。”再无下文。
又过了一会儿,胡颜再次问道:“为何戴着面具?”
封云起回道:“喜欢。”再无下文。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胡颜问道:“你能不能别一次蹦出两个字?”
封云起回道:“可以。”
胡颜挑眉看向封云起。
封云起立刻补充道:“确实可以。”
得,这回终于说出了四个字。
胡颜莞尔一笑,夸奖道:“封云起,我发现你挺可爱的嘛。”
封云起沉默了一会儿,方回道:“别用夸白子戚的语调夸我,有些受不住。”
白子戚冷冷地瞥了封云起一眼后,坐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胡颜噗嗤一声笑,站起身,优雅地摆摆手,道:“都出去吧,我要更衣。”
封云起与白子戚对视一眼,一同退出了胡颜的房间。
门外,白子戚对封云起道:“无论你下次来是否走正门,白家都不欢迎你。”
封云起双手抱胸,懒懒道:“我来看阿颜,与你何干?”
白子戚冷冷道:“这是白家。”
封云起霸气道:“如果我想,便会把这里变成封府。”
白子戚垂眸道:“我不介意,再次让这里变成一片火海。”
胡颜推门而出:“什么火海?”
白子戚回道:“烤肉的火海。”
封云起道:“白坊主要烤羊腿,请我留下一同品尝。我应了。”
胡颜笑道:“好啊,待我解决完燃眉之急,回来吃烤羊腿。”
白子戚问:“你要去哪儿?”
胡颜似笑非笑地望着白子戚:“你以前可是从来不问我这些的。”
白子戚道:“现在不同以往,今宵不是昨日。”
胡颜突然伸出手,照着白子戚的鼻尖便弹了一下。
白子戚蒙了一下。
胡颜仰头望天,有些明白曲南一的恶趣味从哪里来的了。看别人一脸懵逼的样子,果然很爽啊!
封云起真是……恼火!这个该死的女子,明明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但却又当着他的面和别人打情骂俏,真是……气得他肝疼!封云起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若还像以往那般,一见胡颜与其他男子接近便发狂伤人,后悔的只有他自己。封云起开始怀念战场,糙汉子们为了护住心中的家,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没有退让,只有百般谋略与勇猛无谓!赢了,便活着;死了,便埋骨他乡。他善于指挥千军万马,却……不善于与女子相处。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的。你退一步,她便要进十步。你进一步,她便顶着你倒退十步。哎……真他娘地要命了!
这个时候,封云起真想掐着胡颜的脖子,大声嘶吼着问她,他俩之间到底有何孽缘,才会走到这一步啊?!太他娘地血泪了!
封云起难得感伤一回,身体里是满满的无力感。也不知道是因为失了内力,还是因为胡颜这朵奇葩。
待他回过神时,发现院子里只剩下他自己。白子戚与胡颜都不见了。这还了得?
封云起举目一扫,无风便从水缸后面弹出了头,对封云起道:“胡姑娘出了大门,右拐,去县衙了。白坊主转身进屋了。”
封云起点点头,大步去追胡颜。
无风将头缩回到水缸后面,喃喃自语道:“主子在愣神,没有看见白坊主对着胡姑娘耳语的样子,不然准气炸了。”咧嘴一笑,觉得这样的主子好像挺有意思的。平时想看主子的热闹,那真是妄想。自从胡姑娘出现,主子总有各种热闹给大家看。生活瞬间丰富多彩了起来。无风翻墙而出,去寻主子喽。
封云起一路来到县衙,只看见正准备出门的曲南一。
若胡颜来到县衙,曲南一不可能马上出门。即使急着出门,也不会不带上胡颜。曲南一这人黏糊起来,那是贼贱贼贱的。其功力堪比一块热乎乎的黏浆糊,拍在人身上,想要扯下去,除非不要皮肉。
封云起心中一凛,觉得胡颜可能出事了。
曲南一见到封云起,心中立刻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前晚胡颜昏倒后,花青染将封云起痛揍一顿,然后众人尾随白子戚来到白家,看着他为胡颜把脉针灸,折腾到天亮,众人这才散去。为了让白子戚就近照顾胡颜,所以众人一致同意,让胡颜暂时借住在白子戚家中。昨天一整天,曲南一都忙得脚不沾地。毕竟,这六合县里一夜间死了那么多人,即使再严密的墙,也没有不漏风的。为了将此事按进水里,让其石沉大海,曲南一真是煞费苦心,忙得脚打后脑勺。
这不,连着一天一夜没睡觉,刚将手头之事处理完毕,他就要顶着两只黑眼圈,要跑去看胡颜了。
结果,刚迈出门槛,便看见了封云起。
封云起绝不会无故上门,若他寻来,一定是出事了!
曲南一顾不得其他,忙上前两步,询问道:“是不是阿颜出事了?”
封云起细细打量曲南一一眼,发现这个文官还真是有些不凡,当即也不含糊,直接道:“我去白家寻阿颜,她先行一步去往县衙,我随后寻来,却只看见曲大人。”
曲南一眸光一凛,道:“你可确定,她是要来县衙?”
封云起唤道:“无风。”
无风出现,回禀道:“无风亲耳听见,胡姑娘对白坊主说,她要回县衙。”转而对封云起道,“主子,无果守在门外,他应该能看见胡姑娘的去向。”
封云起点了点头,无果出现,抱拳道:“回主子,无果看见胡姑娘确实是朝着县衙方向走的。且,速度不慢。”
封云起与曲南一对视一眼,彼此都是担心不已。按理说,以胡颜的修为,一般人确实奈何她不得,令人担忧的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那什么冰寒之症再次发作,岂不是成了别人的鱼肉。她昨晚捏碎那钥匙的行为虽打消了很多人争夺的心思,但却在无形中树敌无数。谁知道哪个小心眼的武林人士会等着报复她。
曲南一直接叫上几个尚能行动的衙役,与封云起一起向着来路寻去。二人一路寻到白家,抬头看见两只明晃晃的大白灯笼,以及灯笼上那两个血红色的大字——义庄。
曲南一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直接拍响了大门。
白子戚围着围裙打开大门,看见曲南一和封云起,一语中的地问:“阿颜呢?”
曲南一回道:“不见了。”
白子戚门都顾不得关,便随曲南一和封云起一起去寻胡颜。
曲南一扫了一眼白子戚的围裙,没有吭声。
封云起还算厚道,提醒道:“围裙。”
白子戚微微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因为心急,系着围裙就跑了出来。
他扯下围裙,随手扔到路边。
曲南一凉飕飕地道:“六合县里的整洁美观都是被这么破坏掉的。”他一看见白子戚那副焦急的样子,就心中不爽。要急,也应该是他一个人急。虽说有人分担的焦躁不叫焦躁,但若寻找胡颜时所产生的焦躁被人分担了,就有种被带绿帽子的嫌疑,真是令人不爽到了极致。
白子戚不搭理他,直奔赌坊,让地痞流氓们去寻各处的牛鬼蛇神,务必要找到胡颜的下落。随后,他提议,去寻花青染算一卦。
于是,三个人又骑上快马,匆忙奔去寻花青染。
巧的是,在半路上便遇见了花青染。花青染穿着淡青色的衣衫,脸戴半面由玉片贴成的面具,正策马而来。
四人相遇,勒停马匹。
曲南一直接开口道:“青染,可能测出阿颜所在?”
花青染直接道:“她与我有姻缘,便算不出她身前身后事。”
“姻缘?”曲南一眯了眯眼睛,嗤笑一声,“青染什么时候学会算姻缘了?莫不是又在信口胡诌?”他至今还记得,花青染骗他说,他与绿腰有姻缘,结果害得他对绿腰上了心,却落得一个伤心。不过,若现在看来,他确实是因绿腰的存在,才与胡颜有了姻缘。若没有绿腰这个人物,胡颜恐怕会对自己不屑一顾。
花青染的姻缘之说,令白子戚和封云起都格外不爽,大有动手纠结他口误的想法。然,此刻胡颜不见踪影,都没那个心思和花青染较真儿。再者,花青染这人是个拎不清的,脑子总抽风。一会儿是顽童,一会儿又是青道长,谁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花青染瞥了曲南一一眼,十分干脆道:“凭多废话,寻阿颜重要。”
大喝一声驾,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悠然艳山行
曲南一等人调转马头,随同花青染狂奔。封云起的坐骑再次见到曾与自己并驾齐驱的白马,立刻来了兴趣,在封云起的示意下,撒腿狂追了上去。
曲南一和白子戚落后一步。曲南一对白子戚道:“你看那二人戴面具的样子,有没有觉得眼熟?”曾经,他俩被绿腰收拾,不也是鼻青脸肿,一副凄惨的模样。
白子戚瞥了曲南一一眼,道:“子戚有急事,便不陪大人回忆过去了。”大喝一声驾,让马儿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曲南一一鞭子凑到马屁股上,大喝一声“驾”,马儿屁颠颠地小跑了起来。曲南一恨铁不成钢,却又奈何不得这匹被李大壮喂成了牛的马。
曲南一累出了一脑门的汗,也没能追上那四人。这时,却听封云起的声音传来:“兵分四路,白坊主去集市上寻人,青道长去寻访阿颜旧友,我带人堵住出县城的必经之路,曲大人回县衙坐镇等消息。”
这分配任务的活计,原本属于曲南一的,却被封云起代劳了,他感觉说不出的别扭,却又无法指责挑剔。毕竟,这已经算是个万全布局。
四个人,兵分四路,都在寻胡颜。
整个六合县因为胡颜的失踪被搅得天昏地暗,简直是地毯式的搜索,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花青染拜访了唐家,却被告之,唐悠天刚亮,就出发去捉田鸡了。没有人知道胡颜去了哪里,为何消失不见。一时间,整个六合县草木皆兵。
实则,胡颜则是被一只胖手拉住,跑到艳山脚下去捉田鸡了。
她刚从白家出来,没走多远,便被一只胖手拉住,拖进了马车里。唐悠笑得不见眼球,格外讨喜。她说:“前个儿,我看见白子戚抱着一个女子回家,我一猜就是你。当时人多,我也没敢去寻你。我就守在这里等,终于等到你了吧!哈哈哈哈……”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得到了一只热气腾腾的酱肘子,别提多开心了。
胡颜的唇角刚要勾起,却被她狠心压了下去。
唐悠的脸色一变,皱着眉,关切地问:“你是受伤了吗?一定是受伤了,不然怎么会让白子戚抱着?你那里痛?是不是胸口?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我认识一个大夫,很厉害的,我……”
胡颜心中有暖流划过,但面上却冷若冰霜,沉声打断唐悠的话:“上次放过那兄弟二人时,便与你说过,从此两清,不要再来找我。”
唐悠的脸一红,眼神开始闪躲,随即一扬下巴,蛮横道:“你说两请就两请啊?!你还给我块酱牛肉呢!我现在欠你的,得还你。”
胡颜觉得好笑,于是问道:“怎么还?”
唐悠小心翼翼地道:“我请你吃饭,行不?”
胡颜反问:“还能不能有些其他安排了?”
唐悠想了想,回道:“那喝酒?”
胡颜道:“喝酒就不吃东西了?”
唐悠纠结道:“你不爱吃东西啊?那可如何是好。”
胡颜轻叹一声,摇头道:“不是我不爱吃东西,是你需要减肥了。”
唐悠的脸一红,使劲儿收腹半晌,最终却憋出一个屁来。熏得胡颜头晕目眩,险些没昏过去。
唐悠撑开小窗帘,一边用胖手挥散车厢里的臭屁味,一边对胡颜道:“那啥,我……我也瘦了点儿了。你走后,我很长时间都吃不下去饭,整整瘦了五斤。这不,后又活了,我一高兴,一天就胖回来了。”
胡颜扭开头,笑了。唐悠就像一床棉被,总让她觉得温暖。
唐悠用胖手捅了捅胡颜的胳膊,问:“你是笑了吧?笑了的话,就跟我好吧。”
胡颜被逼得无法,只好道:“现在不能和你好。且过段时间,我将手头之事料理干净,再来寻你。”
唐悠听闻此言,喜悦之情那是按都按不住。一张脸笑成了花,连连点头道:“好好好,那我等你。”
胡颜点头,就要下车。唐悠却拉住她不放。
胡颜回头,问:“还有事?”
唐悠扭捏道:“你陪陪我吧。我挺无聊的。”
胡颜又坐了回去,问:“为何无聊?”
唐悠表情落寞,道:“东行和西行,要走了。”
胡颜挑眉,问:“为何要走?”
唐悠回道:“他们不肯说,反正是与我告别了。”
胡颜的眸光一利,冷哼一声,低喝了声:“他们敢!”饶他们一命已是开恩,若不明白她为何饶他们一命,当真是死不足惜!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价值,那兄弟二人若不懂,她便教教他们。
唐悠被吓了一跳,立刻攥住胡颜的手,求道:“别别,我知道你厉害,但你别伤害他们。我和你说说,是把你当朋友,不想……不想……”
胡颜瞥了唐悠一眼,道:“不想什么?不想留下他们?你若不想,就放他们去。鸟儿入林,可是捉不回来的。”
唐悠咬着下唇,思忖半晌,终是道:“我让他们走。”
胡颜不可置信地问:“真舍得?”
唐悠点头,用力点头,随即摇头,用力摇头。
胡颜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别晃了,头晕。”
唐悠立刻停止摇脑袋的动作,晕晕乎乎地道:“是挺晕的。”随机道,“我是不想他们走,但他们要走,我也不会扣着人不放。我家是要招个上门女婿,离心的,不能要。”
胡颜笑道:“你是个拎得清的。如此,甚好。”伸手拍了拍唐悠的肩膀,“你的姻缘不会错。信我,便好。”
唐悠点头,眼睛瞬间变得灼亮:“真的吗?真的吗?我的姻缘会很好?我能有几个相公啊?”
胡颜的嘴角一阵抽搐,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报半晌后,她才道:“这个……不好说。”
唐悠笑成了包子脸,美滋滋地道:“我这辈子,一直在期盼着好姻缘。只要那人对我好,我一定会对他好。”
胡颜想到上次那个倒霉蛋,于是问道:“被你砸昏的那名男子,是叫苍山吧?”
唐悠瞪大眼睛,大声道:“这你都知道?你太厉害了!”
胡颜咳嗽一声,也没过多解释,苍山这个名字,还是她上次路过唐悠家门口的时候,听她喊出口的。胡颜问:“苍山这人如何?可入得你的眼?”
唐悠兴奋的表情突然变得萎靡了下去,喃喃道:“苍山是个好的,可惜……可惜太壮实了。哪里有翩翩君子的感觉,简直就是一土匪头子。那体格,都快赶上我了。”
胡颜哽了一下,感情唐悠只喜欢那种纤细柔媚型的。其实,苍山的美是极其阳刚的。胡颜被拉进车里前,就曾注意到,赶车之人就是苍山。那匀称的身材,充满力量的腹肌,无一不是真男子汉的象征。胡颜看得出,苍山不是一位无名小卒,只不过在机缘巧合下流落至此,便宜了唐悠而已。
唐悠见胡颜不语,以为她不信,便喊道:“苍山,你来!”
帘子被掀开,一张满脸胡须的壮汉脸,出现在了胡颜眼前。
唐悠摆摆手,道:“行了,你出去吧。”
苍山将头一缩,退了出去。
唐悠哀怨道:“看吧看吧,多壮实啊。”
胡颜忍笑道:“是啊,多壮实,和你多般配。”
唐悠再次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别人笑话我一个就够了,不能再笑话我的夫君。”
胡颜咂舌道:“你觉得苍山那样子出门,会被人笑话?”
唐悠撇嘴道:“他一个人出门倒没啥,万一和我一起出门呢?别人不得说,看,一只猪和一头牛?!”
“噗嗤……”胡颜没忍住,笑喷了。
车厢外,苍山迎风而笑,无声,却十分欢快。
唐悠还在继续哀怨,胡颜却微微皱了一下眉,道:“我有事,先走了。”
唐悠立刻拉住胡颜,可怜兮兮地道:“胡颜,我不会缠着你的,今天是我娘的祭日,你陪我给她上柱香,行不?”
胡颜见唐悠神色落寞,眼中有哀求之意,便放缓了呼吸,点了点头。
唐悠欢呼一声,随即却尖叫道:“呀!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胡颜随口胡诌道:“天热,凉快些才好。”
唐悠皱眉:“可是,也太凉了。”
胡颜道:“待天凉了,我便让自己暖和些。”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没有底气。她这种寒,是源于身体里。唯有身体里的热,才能暖她的这种寒。冰寒刺骨的滋味不好受,被烈焰焚烧的感觉也定然不少。哎……只可惜,这世上无人能与自己的身体匹配啊。
唐悠素来信服胡颜,于是点头赞道:“还是你厉害,能根据天气改变体温。等你有空也教教我呗。我冬天还好过,就是夏天有些难捱。幸好现在是秋天,不然日子可真是不好过啊。这肚皮缝里,都是汗水。整不好,就出红色的小点点。”弯腰,从框里掏出两只果子,递给胡颜一只,自己啃了一只,口齿不清地喊着,“苍山!出发!”
车厢外没人应话,但车轮却滚动起来,直奔艳山而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坟前
艳山上,坟头前,唐悠从篮子里掏出供品,一一摆上。这时,胡颜才知,她和唐悠吃的果子,竟是要供奉给唐悠娘亲的供果。
胡颜有些无语,干脆倚靠在树干上,望着天上漂浮着的白云,享受这一刻的自在。
唐悠在她娘的坟前嘀咕了半晌,最后烧了些给她娘的东西,然后又将那些果子捡起来塞进篮子里:“娘啊,等会儿我爹他也来祭拜你,我看他准备了很多东西给你,这三瓜俩枣的我就拿回去路上吃了。”
胡颜用眼尾扫了唐悠一眼,彻底无语了。
唐悠一把拉过胡颜,对着坟头道:“娘啊,这是我认的妹妹,以前叫绿腰,现在叫胡颜。”转头看向胡颜,“你到底叫啥?”
胡颜答:“胡颜。”
唐悠又转头看向坟头,道:“娘啊,她真名叫胡颜,我可喜欢她了,她是我朋友,你在地下有灵,就多帮我照顾她啊。”
胡颜垂眸,看向那坟头,道:“你娘早就投胎了。”
唐悠微愣,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
胡颜淡淡一笑:“你娘是个好人,下辈子投胎是位贵人。你和她还再见的缘分。”
唐悠突然扑到坟头上,咧着大嘴就嚎上了:“娘呀,你投胎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你让我去看看你呗,我可想你了……”
胡颜道:“别哭了,这是好事。”
唐悠嚎道:“不行,还得哭会儿,我太伤心了。”
胡颜道:“我听见田鸡的叫声了。”
唐悠憋回眼泪,站起身:“你说得对,这是好事儿,不能哭。那个,田鸡在哪儿?那东西烤起来,可香了。”
胡颜随手一指:“那儿。”
唐悠一把攥住胡颜的手,就往那边拖:“走走走,抓田鸡吃去!”
胡颜:“我有事……”
唐悠:“我心情好,你得陪我庆祝一下!既然我娘都投胎成贵人,那我以后也是贵人了。走走走,先吃顿烤田鸡庆贺一下。”
胡颜无语啊,半晌才道:“你当我信口胡诌的,行不?”
唐悠摇头,一脸认真:“那怎么行?你那么厉害,你说得我都信。”
胡颜愣了愣,随即道:“走吧,吃田鸡。”
唐悠欢呼一声,撒丫子冲了出去。
苍山走到胡颜身边,道:“你对她不错。”
胡颜淡淡道:“所以,不许任何人对她不好。”衣袂飘飘,向唐悠所在的地方走去。
胡颜离开后,她身旁的那棵树开始倾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唐悠闻声回头,脸色一白,撕心裂肺地喊冷声:“苍山!小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苍山,成功地将他怼到了那棵树下,被结结实实地砸个正着。
胡颜捂着眼睛,真是不忍再看。她下手时极有分寸,怎会砸到苍山?可唐悠这么一扑,却将苍山扑到了树下。真是……妙不可言。
看着唐悠手忙脚乱地搬树,胡颜忍不住勾唇笑了。
那树并不粗,只有碗口大小,但想要搬动,确实需要一把子力气。
唐悠搬了两下,没搬动,回头喊胡颜:“快来帮忙!”
胡颜露出虚弱的表情:“我重伤未愈,不能用力。”
唐悠忙点头:“好好,你休息。我来。”挽起袖子,又开始折腾上了。她忙中出乱,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一头扑到苍山身上,再次将人压了个结结实实。
苍山的脸色一变,却硬挺着没吭声。
胡颜探头一看,打趣道:“这若是那体格纤细的文弱书生,怕是早就被你压断气喽。”
唐悠的脸一红,飞快地瞥了苍山一眼,爬起来,继续和树干较劲儿。
苍山眼见着唐悠再次挽袖子、瞪眼睛,怎敢劳烦她再次动手,忙自己推开树干,站起身。
唐悠感慨道:“果然是身大力不亏啊。瞧瞧,这么粗的树,说推就推开了。咦?这树是怎么倒下的呢?”
胡颜不待唐悠细看,拉着她便走:“快走,田鸡要跑光了。”
唐悠的注意力瞬间被田鸡吸引,一蹦三尺高地扑了过去。于是,在那潮湿阴暗的地方,就看见唐悠像只欢脱的田鸡,蹦来蹦去。不时,抓起两只田鸡,摇着胳膊,冲着胡颜和苍山兴奋得哇哇大叫。
唐悠对美食的热爱程度已经超出了胡颜的想象。她那车厢里,不但塞有各种蜜饯,还装了不少调味品。苍山负责收拾田鸡、拾柴、生火,唐悠负责烤,胡颜负责吃。
闻着田鸡那诱人的香味,唐悠就像只小黑熊看见了蜂蜜,不停地耸动着鼻子。尽管她很馋,却还是将烤好的第一只田鸡递给了胡颜:“妹子,吃!”
妹子?胡颜莞尔一笑,接过田鸡,撕下一条腿送入口中咀嚼着,赞道:“真香。”
唐悠眯眼笑着,拍着胸脯道:“那是!你也不看这田鸡是谁烤的,就我这手艺,那可是不传之秘!对了,你上次给我的牛腿肉,也好吃得很啊。那是谁做的?改天再给我整点儿呗。”
胡颜回道:“白子戚做的。”
唐悠诧异道:“他会做饭?”
胡颜笑道:“何止会做?手艺了得。”
唐悠一脸垂涎地追问道:“都会做啥?”
胡颜想了想,回道:“他会得应该不少。我吃过一种叫杂锅子的东西,十分美味。”
唐悠吞咽了一口口水,问:“啥味?”
胡颜示意她看手中翻烤着的田鸡:“糊了。”
唐悠忙转动手中的树枝,一顿忙活,口中还不忘问:“说说,啥味啊。”
胡颜咬下一口田鸡肉吞入腹中,半眯着眼睛眺望向艳山,若有所指地幽幽道:“最难消受的味道。”
唐悠诧异道:“那是啥味儿?怎还最难消受?那东西硬,咬不动,不容易克化啊?”
胡颜勾唇一笑,道:“是啊,味道美极,且不容克化。吞下如吞金,会要人命的。”最难消受美男恩哦。
唐悠立刻摇头:“那还是算了,别吃了。我虽爱吃,但却不想为了美食而丢了性命。我若没命了,哪里还能继续吃美食?”
胡颜点头:“是这个道理啊。”
唐悠转而却道:“不过,若真有那特别特别特别好吃的人间美味,我是撑死也愿意的。”
胡颜挑眉看向唐悠:“你还能不能有点儿立场?”
唐悠立刻挺直腰板:“我素来很有立场。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不喜欢唐倩就是不喜欢唐倩。她死了,我总过也没哭过两回。我可为你哭了好几天呢。”说完这些,她瞬间意识到不对,立刻偷眼去看苍山,见他正在认真添柴火,好像没注意到自己在说些什么,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胡颜,刻意压低声音道,“我这么说,他不懂啥意思,你……你可不能杀人灭口啊。”
胡颜眸光一厉,阴沉沉地道:“他听了我的秘密,我怎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