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道:“速去速回吧。”

白草撇嘴,道:“大人都不给银两吗?”

曲南一摸了摸袖兜,随即道:“是我疏忽。如颜你稍等片刻,我去取银两给你。”大步走向房间,片刻后,拿出两个银元宝,递给了白草,“给你们家小姐拿着。”

白草接过银两,再次撇嘴道:“这银子还不过我们小姐买只发簪。”

曲南一尴尬了。

花如颜呵斥白草道:“现在不比往日,你如何能拿当初的做派对比?还不给大人赔罪!”

曲南一更尴尬了。他道:“我每个月的月俸,合算下来,不过四两白银,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花如颜道:“南一不要多想,我随意买些东西就好。”说着,带着白草和竹沥,摇曳生姿地走了。

曲南一望着三人的背影,竟是意味不明地一笑。花如颜不想做妾,却非要做妾。既然要做妾,就要学会如何做一个妾。他承诺,让她衣食无忧,但却不会让她破张浪费。说实话,尽管花如颜一再救他,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疑虑。向花如颜这样的女子,怎会痴情到情深不寿的地步?他至今仍记得,她口口声声要参选大祭司,成为至高无上之人的样子。若花如颜知道,她心心念念惦记的位置,不过是胡颜走过的老路而已,会有何感想?

第四百二十三章:命也,无需药

曲南一收回视线,对李大壮耳语道:“让你找的人,找来了吗?”

李大壮亦小声道:“找来了,就在县衙里候着呢。”

曲南一直接快步走向县衙,看见了那个瘦猴般毫不起眼的男子。

李大壮紧随其后,介绍道:“大人,这人就是猴子,最擅长跟踪。”

瘦猴般的男子,看见曲南一,忙低头叩拜:“大人吉祥。”那样子,与市井之人毫无区别。

曲南一点了点头,走到瘦猴面前,道:“起来吧,有事交给你做。恩威并施的话本官就不说了,你且马上出门,会看见一主二仆,三名女子,你且跟着点儿。”

瘦猴不愧是善于跟踪之人,在站起身后直接问道:“大人,若那三个人分开,小的跟踪谁?”

曲南一略一沉吟,道:“你只需跟紧那位女主子即可。”

瘦猴领命,不再耽搁,直接退了出去。临出门前,瘦猴冲着曲南一微微一额首,做出臣服之态,眼中闪烁的光芒,名曰激动。

曲南一微微额首,给与回应。

瘦猴走后,曲南一问李大壮:“从哪里儿找来的这只猴子?”

李大壮道:“大人让王厨娘寻属下,让属下寻个善于跟踪的人来,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属下就到市井中晃了晃,发现此人格外机敏。打听之下,得知此人是从启县而来,刚入六合县不久,还没有寻到一份工,便将他招揽了过来。属下试了试他,确实会两下子,丢到人堆里,也不显眼。”

曲南一点了点头,道:“不错。且看看这次的差事办得如何,若好,便留用吧。”

李大壮喜道:“诺!”

曲南一问:“你尚能走动不?”

李大壮笑道:“属下这腿脚没事儿。伤得是胳膊和后背。”

曲南一道:“那好。我们也跟去看看。”

李大壮目露疑惑之色,想不明白曲南一为何要跟踪花如颜,却道:“诺。”

曲南一带着李大壮,远远地跟在花如颜的身后,装出闲溜达的样子,边走边聊着。

李大壮不见胡颜,于是询问道:“大人,胡姑娘……”

曲南一的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他的脸色一边,忙抱住肚子,跑向可以如厕的地方。几天不曾进食,一进食就吃了油腻的肥肉,他的肠胃受不了了。

待曲南一解决完肚子的问题,便快步去追花如颜。结果,没走两步,脸色又是一变。

李大壮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胡姑娘呢?她……”

曲南一再次跑向一间客栈,借用了茅厕。待他从茅厕返回到街上,哪里还能看见花如颜的身影?

曲南一沉着脸,继续往前走。

这次李大壮学精了,不再问胡颜的去向。他寻思,是不是自己一问胡姑娘的事儿,自家大人就装肚子痛啊?真是的,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二人一路急行,李大壮忍不住问:“大人,为何要跟踪花小姐??”

曲南一的表情再次一变,直接冲进一家酒肆,借用茅房。

李大壮望着曲南一的背影,发自内心感慨:大人这是在逃避啊!

三次跑肚下来,曲南一整个人都虚脱了。最后,他干脆来到济心堂,请大夫帮忙诊治一二。

结果,尚未等大夫开口,他便跑到茅房里,一次接着一次地解决着无法一次性解决的人生问题。

老大夫等得有些不耐烦,对李大壮道:“曲大人这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借茅房的?”

李大壮道:“来借茅房的吧。”

老大夫的脸黑了。

茅房里,曲南一在心中开始琢磨,如此处理“娇红倚绿阁”里发生的事。按照他的猜测,今天应该有人回来击鼓鸣冤。毕竟,那是七条人命。然而,怪异的是,他想好了对策,却不见有人来报案喊冤。倒是他的肚子,一次次地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生活,太坑青天大老爷了!

过来好一会儿,曲南一终于从茅房里爬了出来,在李大壮的搀扶下,一步三颤地走到老大夫的面前。

老大夫伸手诊脉,面色却是一变,不由得细看曲南一两眼,问:“大人最近可有不适?”

曲南一道:“食不下咽。”

老大夫沉吟片刻道:“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曲南一自嘲地一笑,道:“有何不当说?”

老大夫道:“大人思虑太重,伤身伤心,万事看开才好。”

曲南一听闻此言,心下又是一沉,他果然是时日无多了吗?缓缓吞吐一口气,沙哑道:“命也,无救。老大夫只管说说,本官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老大夫诧异道:“大人何出此言?”

曲南一道:“本官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大夫不必隐瞒,只管直说。”

老夫皱眉道:“大人怎会时日无多?我瞧大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气血已通,想必不日便可生龙活虎。”

曲南一大吼一声:“什么?!”

老大夫吓了一跳,忙向后退去。

曲南一一把扯回老大夫,问:“你把话说清楚!”

老大夫道:“冷静、冷静,曲大人身体无碍。”

曲南一放开老大夫,表情有些茫然,伸手按了按肚子,却并无疼痛感。他纳闷道:“昨晚,这里一按便疼。我……我还咳了几口血。”

老大夫小心翼翼观察着曲南一的脸色,伸手按了按他的下腹,道:“敢问大人,几天不曾如厕?”

曲南一盯着老大夫看了半晌,终是噗嗤一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有人说我腹中长了东西,活不过三个月。敢情儿是憋的!”听闻自己可能活不过三个月,他虽没有痛苦哭嚎,但心里却是十分不好受的。如今,知道被误诊,一颗心瞬间又活蹦乱跳了起来。感谢胡颜来看他,感谢她啃剩下的那些肥肉块。

老大夫又道:“大人身体极虚,一定要温补,暂时不是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曲南一收了笑,点了点头,道:“多谢。”放下碎银子,就要走。

老大夫却叫住他,道:“大人,抓药!”

曲南一却是摇头一笑,道:“命也,无需药。”

济心堂后院的凉亭下。

老大夫兴奋地对白子戚道:“老夫幸不辱命,终是找到了此毒的解法。”

白子戚目露喜色,立刻追问道:“何解?”

老大夫将一个巴掌大小的竹片,递给了白子戚,道:“东家请看,这便是解药的配置方子。虽不敢保证药到病除,但想必会压制此毒,不至于令人毒发身亡。”

白子戚接过竹片,看了半晌后,面露笑容,道:“此方看似凶险,实则与那毒相生相克。大善。”

老大夫目露得意之色,将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了白子戚,道:“此锦盒中装了三颗解药,每日三次,一次一颗。”

白子戚收起锦盒,道:“大夫费心了。”

老大夫笑道:“不敢不敢。”

白子戚问:“只三粒解药,便可解毒?”

老大夫道:“还需接连服用七天。不过,明日的药量,还未曾制出。东家可先拿这三粒药去。明日,再送三粒药去。”说着,还意味深长地一笑,用眼神向白子戚表示,他是一个知情识趣的好大夫。

本来嘛,这男女之事便在一个“通”字上。只有走得近了,才能成就两姓之好。

白子戚收到老大夫的好意,点了点头,道:“如能解毒,必当重谢。”

老大夫笑得合不拢嘴:“东家客气了、客气了。”

白子戚微微额首,站起身,走出了济心堂。当日,他放下狠话,让胡颜去找他。令人着脑的是,胡颜不但不曾出现,且他心中竟隐隐有了悔意。看来,此事果然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他尚未在胡颜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时,还需静静蛰伏才是道理。

拿到解药,白子戚心中欢喜,一路向着司家走去。

济心堂里,老大夫捶了捶腰,站起身。

米虎探头看向后院,快步走到老大夫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关心道:“您有何吩咐,喊米虎就是。可是要喝水?”

老大夫摇了摇头,道:“人老喽,腿脚都不利索了。”

米虎讨喜的一笑,道:“您医术了得,那可是用年岁堆积起的经验,别人可无比跟您比。”

老大夫哈哈一笑,显然米虎的话让他十分受用:“你这个娃娃儿,倒是嘴甜。”

米虎道:“米虎说得可都是实话。”

老大夫眼中精光闪动,看向米虎,道:“米虎啊,你提出的方子,如果真能解了胡姑娘身上的毒,东家定然大喜,直接让你当个坐堂大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为何要将这功劳让给老夫啊?”

米虎憨厚地抓了抓脑袋,呲着小虎牙,笑道:“米虎是您的学徒,所作所为自然也是从您身上学的,哪敢居功啊?再者,我那方子也是自己好奇,随便开的,若不是您把关,万一吃死了人怎么办?米虎可是万万不敢邀功的。”

老大夫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待东家有所赏赐,必少不了你一份。”

米虎傻乎乎地一笑,道:“谢谢师傅。”

第四百二十四章:衣衫不整吓蓝颜

司家。

司韶的房间里。

叮当背着手,一步步走到司韶面前,道:“主子,叮当给你做了一样东西,虽然粗糙,但很实用的。”

司韶吃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不语。

叮当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她手中攥着的,赫然是一根缠了软布的手杖。

叮当有些羞涩地道:“主子,这是手杖,你去哪儿,可用它探探前面的路,这样就不会踩到危险的东西喽。”

司韶不接手杖,冷冷道:“我不需要手杖。”

叮当的笑容微僵,却还是讨喜地道:“这手杖被叮当打磨得特别光滑,还在手把处缠了软布,主子你就试试看嘛。”说着,将手杖往司韶的手里送。

司韶微微皱眉,手掌一翻,直接掰断了手杖,扔给叮当,冷声道:“出去!”有些痴念,最好从一开始就砍断,否则日后终成麻烦。司韶,不耐烦那些麻烦。

叮当被司韶吓到,眼圈一红,抱着两截手杖,扭头跑出了屋子,蹲在墙角抽搭着哭泣。

她哭着哭着,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也和自己一样,蹲在了地上。她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声:“啊!”

百里非羽的脸被紫苏儿掴肿,还没有消退。他的一双猫眼潋滟似水,望着叮当的表情却有几分偷偷摸摸的味道。他见叮当跌倒,也不搀扶,仍旧蹲在地上,小声道:“你怎么哭啦?”

叮当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蹲在地上,噘嘴道:“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百里非羽狡黠地一笑,道:“是不是那个坏脾气的冰坨坨不解风情啊?”

叮当瞪了百里非羽一眼,不悦道:“什么不解风情啊?!那是主子!是主子!叮当对主子好,那是应该的!哼!”

百里非羽啧啧道:“瞧你那样子,明显是死鸭子嘴硬。一个女扮男装的死鸭子,一个瞎眼的冰坨坨,还真是绝配。”说着站起身,展开扇子,摇了摇,一步三晃地走了。

百里非羽心中暗道:想将叮当弄上你的床,看你还好意思顶着一张冷脸装清高!

这一觉醒来,百里非羽发现自己的心思变了。不知为何,一想到司韶他心里就添堵,总觉得找些司韶的晦气出来,还能令自己通体舒爽。

叮当目露思忖之色,望着百里非羽的背影,突然开口道:“百里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昨天,胡姑娘可是吩咐了,不让您出门了。”

百里非羽回头,怒道:“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能管得了!”

叮当指了指胡颜的窗。

百里非羽脖子微缩,转动猫眼向胡颜的窗口看去,见那窗口紧闭,当即冲着叮当训斥道:“你瞎指什么?!害人虚惊一场!”

叮当委屈道:“奴是想告诉公子,小姐后半夜才回到屋里睡下,想让公子小声点儿,别吵到小姐休息。”

百里非羽一撇嘴,露出就我吵她能奈我和的表情。那嘴,却是闭上了。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叮当跑到大门前,问:“谁啊?”

门外,白子戚回道:“白子戚。”

叮当嘟囔道:“不认识。”转头看向百里非羽,“公子可认识?”

白子戚?叮当不认识,但百里非羽却认识啊。不过,他自认为,来到六合县时间不长,就算知道谁是谁,也可以当做不认识。于是,百里非羽十分不厚道地摇了摇头。

门外,白子戚道:“我找胡颜。”

司韶从屋子走出,站在门口。

叮当再次看向百里非羽的时候,看见了司韶,于是询问道:“主子?”

不等司韶答话,百里非羽一扬下巴,傲娇地道:“人睡着,让他改天再来!”

叮当看看司韶,见他点头,这才传话道:“小姐睡着,不便打扰。公子可改天再来。”

白子戚脾气好吗?好。那是对胡颜。对其他人,他可没那个耐心。于是,他不再问话,直接翻墙而入,落在了百里非羽的面前。

百里非羽被吓了一跳,瞬间炸毛,一蹦三尺高。最为诡异的是,他喊得既不是救命,也不是妈呀,而是胡颜!

胡颜其实刚睡下没多久,令补丁听到百里非羽的呼救声,以为他发生了意外,竟抓过衣服,一掌拍飞窗户,人随之跃出。

于是,众人便看见一个仅穿着白色肚兜和亵裤的女子,手里抓着衣服,赤脚站在院内,挡在了百里非羽的身前,与白子戚对视。

气氛,有些诡异。

因为,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扭曲的、震惊的!

白子戚的眼睛瞪大了三分不说,嘴角还抽搐了两下。

百里非羽捂着嘴巴,望着胡颜的美背,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司韶不知细节,却知胡颜出来了。他知胡颜看中百里非羽,心中隐隐不悦,却并未表现出来。

叮当在震惊过后开始尖叫:“啊!小姐,你怎么光着身子跑出来了?!”

光着身子?

光着身子!!!

司韶不淡定了。这比他偷偷摸进胡颜的屋子,挺尸一整晚、难受一整晚,然后又趁着胡颜没醒,偷偷回到自己的房间做些不可对人言的事儿,更令他无法淡定。

他凭借感觉,快步跃到胡颜面前,一伸手,直接将人揽入怀中,手下的滑腻透着冰凉,令人怦然心动的同时,舍不得放手。昨晚……昨晚……昨晚他怎么就那么怂,没有独占这份滑腻?!司韶后悔了。

白子戚岂能让司韶抱着胡颜不放,当即身形一转,出手快若闪电,袭向司韶的手臂,同时一把攥住胡颜的胳膊,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司韶反手攻向白子戚,冷声道:“非礼勿视!阁下可懂?”

白子戚道:“我看,是阁下不懂!”

司韶道:“还有人比我懂得更彻底吗?”

说话间,二人已经接连出了数招,各自扯了胡颜一只胳膊,僵持不动。

百里非羽见大家不打了,一溜小跑凑到胡颜的身后,竟伸出手,去摸她的后背!

司韶与白子戚同时出脚,踹飞了百里非羽。

胡颜两掌同时拍出,逼退了司韶与白子戚,然后淡定的转身,从窗口跳进屋内,直奔床上,躺下,扯上薄被,面对墙,睡觉。

整个过程,胡颜除了一脸黑气笼罩,再无其它表情。

第四百二十五章:那不是癸水!

百里非羽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指了指司韶,又指了指白子戚,最有一跺脚,也从窗口爬进了胡颜的屋子,来到床边,对胡颜道:“恶婆娘,你那后背是怎么搞的?被谁划成那样?你那么嚣张厉害,谁能伤到你?”他这话说得有些冲,但却隐含关心之意。实则,是他自己闹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见到那些伤疤时,心痛如绞。

司韶与白子戚听到百里非羽的问话,心中一痛,也跃进屋里,站在了胡颜的床边。

好好儿的一个门,竟无人去走。

要说胡颜有多羞恼,还真不尽然;若说她没脸没皮不知道羞耻,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总之,一句话,她想睡觉,却被打扰,真心不爽啊。

百里非羽见胡颜一声不吭、半晌不动,便伸出手,要捅捅她的肋骨。

白子戚一把攥住百里非羽的手,低声道:“让她睡。”

百里非羽瞪了白子戚一眼,抽回手,也不知在嘴里嘟囔句什么,便在胡颜的屋里寻摸起来。

他在床下扯出一张染血的布单,吓得惊呼一声:“啊!”

胡颜并没睡熟,扯着枕头便砸向百里非羽。与此同时,白子戚点了百里非羽的哑穴,司韶一脚踹向他的臀部,让他闭嘴。

百里非羽被三方袭击,真是欲哭无泪。他一手揉着脑门,一手揉着屁股,跳脚吼了两句,却没吼出声音。他忙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让白子戚帮他解开哑穴。

白子戚不搭理他,蹲下身子,检查起那块带血的布单。

血渍呈现老粉色,看似不像血,但闻起来,却又实打实是血。白子戚知道,胡颜的血颜色特别,估计这血,便是胡颜流出的。只是不知,她为何流出如此多的血?

司韶察觉出异样,于是压低声音,询问道:“怎么了?”

白子戚拿着布单,站起身,同样小声回道:“阿颜的床下有染血的布单。”

司韶皱起眉毛,忙问道:“她可是受伤了?”

白子戚望向薄被下那窈窕的身姿,摇了摇头,道:“不曾看见她伤在哪里。”

百里非羽试着喊话,半天却无果,只能绕道白子戚面前,示意他给自己解开哑穴。

白子戚不搭理他,他便抱起一只花瓶,作势要往地上摔。一双猫眼还斜看着白子戚,其意十分明显:你不就是不想让爷打扰恶婆娘睡觉吗?爷今天还真就让你知道,你若不解开爷的哑穴,爷就不消停!

白子戚知道胡颜看中百里非羽,否则不会在“娇红倚绿阁”里杀人放火,更不会在误以为百里非羽受到攻击时,只着肚兜便跑了出去。他到是有很多手段让百里非羽闭嘴,但无论那一样,都怕讨不到好处。莫不如,随之、任之。

白子戚一解开百里非羽的哑穴,百里非羽得意地一笑,刻意抛起花瓶,去逗弄白子戚。

这时,忽听司韶道:“莫不是……癸水吧?”

百里非羽因为太过震惊,伸出的手微微一顿,眼前着花瓶掉落到地上,碎裂成两半。

白子戚一僵,缓缓扭头看向司韶。

胡颜从床上坐起身,冷冷道:“那是我逼出的毒血,不是癸水。”

哗……司韶觉得,他的脸好像燃烧了起来。那火势之大,令他都听见了声音。

司韶显得有些无措,却又必须冷着脸,强装着镇定。

白子戚则是更关心胡颜的毒,于是问道:“阿颜,你的毒可解了?”

胡颜黑着脸,道:“大部分的毒解了,但余毒未清。”

白子戚从袖兜里掏出锦盒,打开,凑到鼻前闻了闻,然后对胡颜道:“我这里有解药,你可要服下?”

胡颜抱着被子,看着白子戚,黑着脸,张开嘴巴。

那副明明不爽却又乖乖吃药的模样,将白子戚心中那片淬了剧毒的城墙,瞬间轰塌,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柔软心脏。

白子戚回望着胡颜,笑意盈盈,爬满眼眸。他捏起一枚解药,送入自己口中,然后才将第二枚送进胡颜口中,喂她吃下。

胡颜咀嚼着药丸,忽然脸色一半,呕了一下。

百里非羽大恨喊一声:“有毒!”便飞身扑上去,捏着胡颜的两腮,扣出药丸,扔到了地上!那动作之快,竟令人觉得眼花。

胡颜微愣过后,看向白子戚,又看向百里非羽,这才干巴巴地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噎人。”

司韶摸索到几前,倒了杯水,递到胡颜的面前。

胡颜接过水杯,含着白子戚喂得新药丸,一饮而尽。

百里非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胡颜揉了揉有些痛的额头,问:“你笑什么?”扣出她喉咙里的药丸,很好笑?

百里非羽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腹部,道:“爷想到司韶说得癸水,就觉得好笑。”

得,这反应速度也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若以两字作为总结,那便是——有病!

是啊,傻,是病,得治!

然,最令众人震惊的是,百里非羽竟然在笑过后问道,“何为癸水啊?”

“嘶……”胡颜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子戚看向胡颜,想听她的解释。既然,她敢篡改燕归的记忆,就必须承担这无法预知的后果。

司韶的脸渐渐降温,又恢复成那种格外白的颜色。他用那双无焦距的回眸看向胡颜,心中也会好奇,她将如何解释。毕竟,然是她挖坑弄傻的,她就得埋。

胡颜这人看似不羁,实则最是鬼滑。都说人老成精,她自认为已经是精怪她娘。但见胡颜面不改色地斜了百里非羽一眼,道:“这种粗浅的问题,还是问司韶吧。”

司韶被点名,倍觉头痛。

百里非羽却没追着癸水的问题穷追猛打,而是揉捏着那粒药丸,幽幽道:“这么黑乎乎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毒药。”瞥了白子戚一眼,“毒死这个开妓院的黑心肝就算了,万一……”猫眼扫向胡颜,“毒死了你,谁帮爷打架斗殴啊?”

这思维跳跃得有些混乱,但所幸话题还兜在这个屋里,没蹦跶到外面去。

初见百里非羽时也不觉得他如此怪异,怎么这才在六合县里住了没几天,就成了这副模样?

司韶与白子戚都觉得百里非羽怪异,殊不知,在外人眼中,他们倆也是异类中的异类。

第四百二十六章:解毒

白子戚不想听百里非羽在哪里瞎扯,于是淡淡道:“阿颜体内有毒,所以可以以毒攻毒。你体内没毒,却摆弄着剧毒……”

百里非羽微愣,喊了声:“有毒?!”随即一把甩掉手中的药丸,还用手指在身上使劲儿蹭了蹭。那副惜命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搞笑。

胡颜望着百里非羽,笑了。

百里非羽一抬头,看见胡颜的笑,立刻不干了,瞪圆了猫眼,道:“爷要是因为你中毒了,你必须帮爷吸毒!”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就像给曲南一那样吸毒!”

胡颜冲着百里非羽勾了勾手指,阴测测地道:“你现在就过来,我给你吸毒。”

百里非羽眨了眨猫眼,扫了眼司韶和白子戚,道:“那你让他俩出去。爷可不习惯治病的时候被人看着。”

这次轮到胡颜头疼了。这百里非羽还真是油盐不进啊。你瞧他脑子乱,可人家自己心里格外明白。那是该乱的时候乱,不该乱的时候就不乱。这不,有一亲芳泽的机会,立刻开始清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