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戚收回手,从袖兜里掏出两片参片,捏开司韶的下巴,送进他的嘴里,然后将药包扔给叮当:“三碗水煎一碗。”

叮当抱着小药包,疑惑道:“一副药就管用吗?叮当看别人家抓药,都是一抓吃三天的。”

白子戚道:“我只送一副药。”言外之意,你想要多的药,自己去买。

叮当抱着药,嘟囔一句:“小气!”转身去煎药了。

白子戚望着叮当的背影,微微皱眉。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百里非羽一巴掌拍在白子戚的肩膀上,笑吟吟地道:“你是想用一包药弄醒司韶吧?别药量太猛,将人整死喽。”微微一顿,补充道,“怎么着,也得问完话。”

白子戚推开百里非羽的手,不搭理他,看向封云起:“封公子,来寻阿颜?”

封云起微微额首,道:“不知诸位如何确定阿颜有危险?”

封云起话音刚落,花青染便衣袂飘飘地走进了房里,问道:“胡颜有危险?”

众人一同看向花青染。

花青染淡淡道:“今日,曲南一纳花如颜为妾,想必胡颜是去县衙了。”

众人齐齐皱眉,目露思忖之色。

花青染走到床边,扫了司韶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百里非羽叫道:“喂喂喂,你就来转一圈啊?”

花青染回头,问:“还要如何?”

百里非羽道:“没看见这么多人呢吗?”

花青染不解:“那又如何?”

百里非羽腹中一阵咕噜声传来,他微微红着脸,道:“看你穿得那么好,一定不缺银子。你就请大家吃口饭吧。”

花青染微微一愣,随即道:“青染囊中羞涩。”

百里非羽瞪眼道:“怎么可能?!你不想请客就说不想请客的,干嘛用囊中羞涩来敷衍爷?等爷的小厮回来,爷拿银子,大宴四方!让你知道什么叫大气!”

花青染直接扭头,不看百里非羽,冷冷道:“与你不熟。”说来,向外走去。

百里非羽一撇嘴,看向白子戚:“你……”

白子戚站起身,去追花青染。

百里非羽看向封云起。

封云起也走出了房间。

百里非羽看向司韶,愁眉苦脸地揉了揉肚子,道:“爷好饿,你什么时候醒?”说完,也一溜烟地跑到院子里。

院子里,白子戚叫住花青染,道:“青道长是打算去县衙吗?”

花青染道:“正是。”

白子戚道:“不如一起。”

花青染道:“可。”

白子戚对百里非羽道:“你留下,照顾司韶,待他醒了,有阿颜的消息,立刻来县衙通知我。”

百里非羽却是问道:“你说,曲南一纳妾,是不是会摆上几桌酒水?”

白子戚抬手一指地上的食盒,道:“我带了吃食来,你可吃一些。”

百里非羽立刻吞下起和口谁,道:“好好,你们去吧,爷就在这里等司韶醒。”说着,拎其食盒,就要往屋里去。

封云起虽知司韶受伤的原因,但却不知他是否知道胡颜的去向,因此,一直沉默不语。

白子戚看眼封云起,没有说话,尾随着花青染,就要往院外走。

这时,大门口响起敲门声。

白子戚与花青染互看一眼后,打开大门。

门外,是曲南一那张笑吟吟的脸。

四目相对,彼此心里皆咯噔一下。

曲南一见院子里不但有白子戚,还有封云起等人,且面色凝重,当即暗道不好,忙开口询问道:“阿颜呢?”

白子戚在看见曲南一的那一刻,便知有异。曲南一正在纳妾,却跑到这里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纳妾是假,想要引胡颜去才是真。然,胡颜却一直不曾出现。

白子戚虽然猜到了实情,但却仍旧抱着希望,询问道:“你也没看见阿颜?”

曲南一大步走进院内,急声道:“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百里非羽原本拎着食盒已经走到屋门口,却在听见曲南一的声音后又折返了回来,眉毛随之皱起。

白子戚道:“天刚亮,我来给阿颜送解药,却看见司韶满身是血的躺在院子里。”

曲南一皱眉,问:“解药?”

白子戚冷冷道:“难道你以为阿颜替你吸毒后,不需要解药解自身的毒?”

曲南一的心突然一痛!他……过于较真儿,一叶障目。总觉得胡颜执意要封云起,不在乎他的感受,却忘了,胡颜曾帮他吸毒疗伤。只是,他因何中毒呢?可是萱儿给他下毒?此事,暂时放在一边,还是尽快寻到胡颜最为重要。

曲南一问:“然后呢?”

百里非羽拎着食盒道:“然后,我怀疑恶婆娘被困,派司韶来求救。”

封云起知曲南一善于分析,于是直接道:“昨晚,司韶来刺杀我,却被一蒙面女子刺伤。那女子称,自己是神。”

白子戚的眸子缩了缩,却没有其他表情。只是,他那长长的袖子下,却隐藏着攥紧的拳头。

百里非羽怒道:“这话你刚才不说?!”

封云起沉声道:“司韶从封家离开后,又放生了什么,封某不知,如何断言?”

百里非羽瘪了一下。

曲南一看向花青染。

花青染道:“我本想去去县衙喝杯喜酒,路过此地,顺道转转。”

曲南一瞥了花青染一眼,暗道:这人挖墙角却偏偏摆出一副十分随意的样子,还真够无耻的。从你花云渡到县衙,根本就不会经过这里!

眼下,曲南一也不想和花青染计较这些,当即道:“各位刚才显然是要出门,可是有了计较?”

花青染道:“我等以为胡颜是去喝南一的喜酒,想欣然效仿。”

曲南一发现,花青染说话真是……越来越刺人。眼下情况紧急,他不想和花青染计较这些,当即一甩袍子,走进胡颜的房间。曲南一已经不相信花青染。他堂堂张天师的关门大弟子,眼皮子下不但藏污纳垢,且蹦跶着三名小鬼,竟不知?若不是视而不见、同流合污,就真如胡颜所说,这是个二货。

众人尾随而至。

百里非羽也顾不得吃饭了。

曲南一在床上发现了一个碗,碗里有香片灰。他问:“这是香片?”

百里非羽道:“对。那恶婆娘吃了白子戚送来的解药后,睡得不踏实,司韶让给她点燃香片。”皱起眉毛,不悦道,“现在,我们不应该出去找人,留在这里磨叽什么?!”

白子戚道:“稍安勿躁。无头苍蝇似的找人,只能浪费时间,不如确定方向后,再动手。”

封云起道:“阿颜本身便能解除毒性,为何还要吃解药?”转头,看向白子戚。

白子戚皱眉道:“尽管她自己能够克化毒性,但其过程却十分痛苦。若药物能解毒,何需她如此痛苦?百里非羽曾在床下找到一个染血的布单。那血,定是阿颜逼出的。”

曲南一皱眉道:“照你这么说,她的毒已经逼出不少,身上应该是余毒未清。以她的手段,一般人想拿住她,怕也没那么容易,除非……”

封云起直接道:“她又中毒了!”

曲南一看向封云起,点了点头,眸光中皆是担忧之色。

百里非羽叫道:“又中毒了?!她是脑残吗?把毒药当水喝呢?爷看恶婆娘不像蠢笨如猪的模样。”

白子戚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打开,取出一枚药丸,道:“给阿颜吃得,便是此药丸。”

封云起、曲南一和百里非羽,一同将手伸向药丸,又同时将手缩了回来。曲南一道:“不懂药理。”

花青染直接取过药丸,凑到鼻前闻了闻,又轻轻舔了舔,道:“此药却是解毒圣品。可怪就怪在,如此圣品,你是怎么得到的?”转眼,看向白子戚,目露怀疑之色。

白子戚如实以告:“阿颜中毒后,我请‘济心堂’里的大夫研究解药。其中一位最善解毒的老大夫,给出了方子,并做出解药。”由袖兜里掏出写着方子的竹片,递给了花青染。

这时,叮当喊道:“主子!您醒啦!太好了!”

众美男子一同向司韶的房间跑去,却因太过心急,都挤在了门槛处,一时间动弹不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同在心里骂一句:胡颜,你好样的!

百里非羽原本就体弱,见众人都卡在门口处,便提溜着袍子,从窗口爬出,送了一记飞眼给曲南一、封云起、白子戚和花青染,然后撒腿跑进司韶的房间。

第四百三十七章:辱身

司韶躺在床上,叮当正在给他喂水。

百里非羽急切地问道:“司韶,恶婆娘呢?!”

司韶哪里知道胡颜去哪儿了?干脆就不搭理百里非羽。

这时,曲南一等人也大步走进了司韶的房间。

曲南一问:“司韶,你可知胡颜在哪儿?”

司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又没有力气。

叮当伸手去扶司韶,却被挥手打开。

百里非羽一撇嘴,却还是上前两步,搀扶起司韶,口气不善地威胁道:“你最好能说出些有用的线索,不然爷把你扔回床上去。”

司韶喘息着,虚弱道:“你们何时发现胡颜不见的?一般人,伤不了她。”

曲南一道:“若她再次中毒了呢?”

司韶的耳朵动了动,皱眉道:“怎么会?”

花青染道:“有些毒,看似解药,为了解毒,都会用上一些毒。这些毒,但若与其他东西混合在一起,便会成为致命的毒药。”对此,花青染特别有发言权。因为,他就曾经这么干过。他在得知大夫给胡颜开得药方后,送出“碧水清浊丸”,想要害绿腰的性命。

司韶没想到花青染也在,看来胡颜是真出事了。他急声道:“虽不知胡颜为何再次中毒,但此事可以稍后研究。为今之计,是要救出她才好。她这些年来,得罪了不少人,每一个都恨她不死。若落在那些人手上,怕是性命不保!咳……咳咳咳咳……”司韶将话说得又急又快,结果咳嗽起来,止都止不住。他缠在腹部的白布带,再次染得通红。

封云起沉声道:“你可知阿颜会去哪里?可与什么人结怨?这六合县不大,总能找出那个人。”

司韶突然就不咳了。他的脸色白了白,道:“她去哪里,素来不会对我说。她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在场各位,又有谁不曾动过杀她的心?”

最有一句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

白子戚道:“若真没有任何线索,只能搜!就算掀了这六合县,也要把人找出来!”

曲南一道:“若她是昨晚不见的,这人恐怕已经不在六合县里。”

司韶突然道:“对!她曾说过,在离开六合县前,想去探一探‘百鬼枯门’!”

离开六合县?“百鬼枯门”?每个人心中皆回荡着这两句话。

封云起道:“事不宜迟。谁知道‘百鬼枯门’在何处?”

花青染道:“我知。”

封云起道:“好!我随你去探‘百鬼枯门’!”转头看向白子戚,“白坊主,你去查一查这药都经过谁的手。”

花青染补充道:“把那香灰带上。”

白子戚道:“好。若发现异样,我放红色烟花鸣示。”

封云起对曲南一道:“曲大人,你观察入微,且找找看,昨晚那个自称为神的女子,被我砍伤了后背。此人,便是对封某下蛊,诱武林人士围攻大牢之人。她,恐对阿颜不利。”

曲南一见封云起再次将自己的活抢了,倒也没有不悦。毕竟,他安排得十分得当,堪称完美。且,最重要的一点,封云起的指挥能力确实比他强。

曲南一点头道:“如此,大家就分头行事吧。”

百里非羽见众人要走,突然急声叫道:“喂喂喂,爷做什么?你们倒是给安排一下啊!”

没有人搭理百里非羽,都急着向外冲去。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人起坏心思,只想着找到胡颜,万万不能让她出事。

众人就想不明白,一个女子而已,怎么就那么能惹麻烦。听司韶所言,她好像有不少仇家。他们只希望,既然是仇家,最好就是一辈子的仇家,千万不要像自己这样,仇家变冤家,整得不明不白的。届时,自己又多了一个情敌对手。

哎……一言难尽。

百里非羽见众人都走出去了,便低头对司韶小声道:“你是不是知道恶婆娘在哪儿?爷看你身受重伤,想一个人英雄救美怕是很难,不如……你将地方告诉爷,爷将她偷偷救出来?功劳,算你一半。”

司韶十分怀疑胡颜将百里非羽搞傻了。不然,能这这么想问题吗?他重伤至此,已经动弹不得,怎么还会藏了那种英雄救美的私心?!

司韶不耐烦搭理百里非羽,随口道:“有人将塞地洞里去了,你找吧。”

百里非羽眼睛一亮,丢开司韶,站起身,大步冲了出去。

司韶被粗暴对待,痛得两眼一翻,又昏死过去。

叮当惊呼:“主子!”

百里非羽冲出去后,又折返回来,大声问:“你可知是哪个地洞?!”

叮当吼道:“你把主子甩晕了!”

百里非羽一缩脖,就要往门外溜。突然想到什么,回过身,对叮当道:“你熬药呢吧?”

叮当尖叫一声,冲出屋子,直奔厨房。

百里非羽骂了句:“蠢货!”撒腿跑出了大院。

地洞里,胡颜终于割开了脚上的捆绳,却没时间去解捆绑住双手的绳子。她站起身,将脚探向自己的脸,想要扯掉眼罩。结果,就差那么一点点儿。

胡颜有些郁闷、气恼,暗道:“这是因为老了吗?腿脚都不利索了!”

她试了两次后,一咬牙、一使劲,终于用脚趾将眼罩扯了下来。与此同时,她听见咔吧一声轻响。

得,大腿根抻伤了。

胡颜欲哭无泪啊。

她放下伤痕累累的脚,眨了眨眼睛,慢慢看清楚了周围的样子。

这里,确实是一处终日不见阳光的地洞。看样子,距离地表应该不深。那个人将自己掠到这里,想要强行破了她的处女身,应该不会折腾得太远。若她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艳山脚下的某个隐蔽位置。

胡颜迅速打量了周围一眼后,辨认出了方向,便低头去看那个将自己掠来之人。

敢算计她?必须付出代价!

断子绝孙脚,经过她多年的悉心研究,已经颇有心得,只是苦于没有实践的对象。作为一名大祭司,她还是要表现得大气一些,不能踩着别人的子孙根跳舞。

思及此,胡颜雀雀欲试地来到向前一步,抬起脚,照着黑衣人的双腿之间,便狠狠地踩了过去。虽然,她一有动作就会胸痛如绞,但今天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她还非要干一干不可!

只是,胡颜的脚并未落下,便被一只手抓住。

黑衣人一跃而起,将胡颜掀翻在地。

胡颜就地一滚,一脚踹向黑衣人的小腿。紧接着,一脚蹬掉黑人的用来遮挡脸的黑布。

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暴漏在黑暗地地洞里。

那张原本爱笑的娃娃脸上,再也不见笑容,有的,只是狰狞。

此人,正是米虎!

米虎上下失守,勃然大怒,吼道:“恶妇!真该杀了你!”

胡颜站起身,看向米虎,总觉得他看起来有那么一丁半点儿的眼熟。只不过,她这人素来记不住别人的脸。准确地说,是只能记住美男子的脸。这是硬伤,她却不打算改。

因为不记得,所以胡颜问道:“你是何人?”

米虎微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冷笑道:“怎么,不记得我?”

胡颜坦言道:“阁下长成这幅尊荣,还指望入我的眼,被我记住?啧啧……你的心可够大的啊。”

米虎眯起狠厉的眼,咬牙道:“不知道,等我割了你的舌头、刺瞎你的眼睛,你还能不能如此猖狂?!”

胡颜微微扬起下巴,挑衅道:“姑且一试。”

突然出脚,去踢米虎的双腿间。

既然他存了那样的心思,那就别想全身而退!

胡颜没想到,一用内力就算痛不欲生的胡颜,竟然如此凶悍。一出脚,就是泼妇打架的下流姿势。

他慌忙躲闪,却又马上飞身而上。

胡颜继续狂踢乱踹。看似没有章程,却颇具攻击力。

米虎恼火,干脆一掌拍在胡颜胸口,将她打飞出去。

胡颜倒地,哇地吐出一口淡粉色的血,勉强支起身子,呵呵笑道:“再打一掌,直接送我去见阎王,多好。”

米虎走到胡颜满前,垂眸看她,冷笑道:“你以为死是那么简单的事?你要偿命,一条条的偿命,不能轻易去死。”

胡颜突然破口大骂:“去你娘偿命!我害谁了?!害你爹还是害你娘了?!若害了你爹娘,怎还生出你这么个混蛋东西?!”说到一条条的人命,胡颜是不服的。她从不标榜自己是一个良善之人,当实际上,她也并非恶毒之人。她嘴贱,也只是针对那些恶心人的鬼东西而已。若让她动手,他们早就没机会听她嘴贱了。结果呢?不知道哪儿来的鬼东西,竟将一条条人命诬陷在她的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米虎一脚踩在胡颜的腹部,用力捻了捻。

胡颜倒地,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大口喘息着,就像濒临渴死的鱼。她不信自己会死在这个地洞里,却……怀疑,处女身难保。

米虎蹲下身子,封了她全身的穴道,狞笑道:“马上,你就会从万人敬仰的高度,跌入任人践踏的泥土里。”说着,一把撕扯开胡颜的裙摆,吼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时,还有什么能耐?!”手指用力,直接扯碎了胡颜的亵裤。两只大手,狠狠掐在胡颜的双腿上,用力分开。米虎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胡颜的肉里,抠出了血痕……

第四百三十八章:布局试探

花青染和封云起赶到“白骨枯门”时,在九十九朵红莲的门口,发现了胡颜的靴子。靴子底儿已经融化,只剩下靴子帮。

花青染捡起靴子帮,道:“她果然来过这里。”

封云起问:“这靴子为何会如此模样?”

花青染道:“那九十九朵红莲路,若踏上去,便会冒出大量黑水。那黑水极具腐蚀性。”

封云起捂着腹部,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地面,道:“若那黑水能将靴子底腐蚀得全无,想必阿颜的脚也不会完好如初。这地上,却只有一对儿血脚印,再无其他。”缓缓站起身,目露厉色,“一定是有人将她掠走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目露担忧之色,干脆掉头出了密道。

站在苏家门口,恰好看见白子戚燃放的红色烟花在天空上绽放。

二人立刻又赶赴白子戚的“济心堂”。

封云起的黑袍上渗出了大片鲜血,花青染虽没注意到,但却闻到了血腥味。他掏出一颗药丸,递给封云起:“只能止痛。”

封云起接过药丸,对花青染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到。无论你们赶到何处,记得燃放红色烟花,为我引路。”

花青染扫了一眼封云起的腹部,点了点头,飞身跃起,用上最上层的轻功,快速消失在封云起的眼前。

封云起服下药,重新缠了一下腰带,狠狠系住伤口,然后开始撒腿狂奔。

曲南一回到县衙,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转悠什么。

花如颜坐在房里不出来,就连白草和竹沥也不露头。

曲南一望向花如颜所住的房间,目露思忖之色。他想到前晚踩了自己一脚的黑衣女子,以及那只绣鞋。

曲南一一转身,回到屋里,从柜子底下扯出绣花鞋,拿在手中端详片刻,觉得这鞋子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不知道这鞋子的主人会不会是封云起口中的神?!

曲南一嗤笑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

又仔细打量了这双鞋子两眼,越发肯定这双鞋子自己曾见过。他素来过目不忘,只不过从不对外炫耀,没人知晓罢了。

曲南一拿着这双鞋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脚步顿住,看向右手边的墙壁。一墙之隔,那里住着花如颜、白草和竹沥。

这双鞋子,他曾见花如颜穿过!

是的,花如颜!如此精美的鞋子,他还曾仔细看过一眼,想着胡颜会不会喜欢。如果这鞋子是花如颜的,她于大半夜跑出去做什么?她自称受伤颇重,为何却能于夜里狂奔?

难道,花如颜就是那所谓的神?!

曲南一将鞋子包裹好,塞进袖兜里,大步走出了后院,扫了眼醉倒在地上的三名衙役,对从厨房探出头的王厨娘道:“给他们每人做一碗醒酒汤。”

王厨娘爽利地应道:“诺!”随即询问道,“大人今天纳妾,这是要去哪儿啊?”

曲南一扫了眼花如颜的房间,道:“去给如颜选样礼物。”

王厨娘笑开了花,一叠声地道:“这个好这个好,奴家大人最会讨女子欢喜。”

曲南一隔空指了指王厨娘,哈哈一笑,走出了后院。他一出后院,便撒腿狂奔起来。

他怀疑花如颜,却很难相信她就是那个所谓的神。

花如颜曾口口声声说,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为何在得偿所愿的今天却避而不见?若说害羞,曲南一绝对不认为花如颜会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女子。

是什么隐情让她避而不见?

毁容?心情差?别有目的?或者说,她受伤了?!

可笑的是,等到晚上,她又能避到哪儿去?!

胡颜的消失,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令他手忙脚乱、心中不安。不知,胡颜的消失可与花如颜有关?

那黑衣女子大半夜的跑到县衙房檐上做什么?是不是要返回住处?

花如颜的武功虽然不弱,但像封云起所言,能刺伤司韶,就不太现实了。难道,花如颜在伪装?

曲南一不让自己多想,怕越想越觉得此事就是花如颜所为。他自知,他的心中有个恶魔,正悄然伸出爪子,想要撕破他伪善的面具。正如同,他在内心期待花如颜是个蛇蝎,她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完美布局。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戴上微笑面具,然后拔出尖刀,一点点儿解剖所有的被血肉包裹着的谜题。

他喜欢冒险带来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然,花如颜不应该动胡颜。因为,他不允许。她若只是劫了官家赈灾金,尚好,他会给她一个痛快。若她真动了胡颜,他会让她知道他杀人不用刀的手段。

曲南一有些后悔,为了对付三个女人,让展壕与搜侯藏身在花云渡里,害自己无人可用。

不过,现在不是闹心此事的时候,他一路狂奔到一家卖成衣鞋帽的店,气喘吁吁地对掌柜道:“找一手工好、眼睛尖、嘴巴牢,会做鞋子的婆子,随本官回府一趟。”

掌柜一叠声地道:“好咧好咧,曲大人,您坐下喝口水。”

曲南一摆摆手,道:“现在,马上,叫人出来!”

掌柜一愣,忙笑道:“好好好,这就叫许婆子和大人同去。大人可是要给什么人定制鞋子?”

曲南一横了掌柜一眼,又想到封云起说过的话,他曾砍伤了蒙面女子的后背,于是又道:“再找一位会做衣裳的婆子,同来。”

掌柜问:“大人可有要求?”

曲南一道:“最严,眼利,懂进退。”

掌柜忙点头应道:“好咧,这就来。”说着,亲自钻进后院,寻来两个婆子,并叮嘱二人,“切记,多看少说,办完差事就回来。”

两个婆子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