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韶的亵裤被扯下一些,但该挡的地方却也挡得严实。尽管如此,叮当的一张脸也跟火烧云似的。她的一双眼睛不敢乱看,却还是会有意无意地划过司韶的隐蔽之处。

封家。

封云起系着宽大的衣袍,走进属下休息的房间。

昨晚受伤的四人,想要挣扎着站起身,却被封云起安抚住:“大家都躺好,不要动,静静养伤才是道理。”

封云起走到每个人的身边,看了看他们的伤势,又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一种不需要言语的厚重感情,在每个人心中流淌。

无涯道:“主子身受重伤,无需记挂属下,还是回去休息吧。”

其属下亦劝道:“主子,去休息吧。属下无碍。”

封云起的腹部和左手上皆缠着白布带,每走一步都会扯痛伤口,但他却好似不知痛,抬手制止众人好意,仍旧坚持探望每个人的伤势。

这时,门口又涌进九人,看样子是刚得到消息,知道昨晚有人刺杀封云起,这才从书房一路寻到这里。无风首当其冲,道:“主子可安好?都怪属下等太过疏忽,昨晚躺下后便睡得死沉,竟不知有人刺杀主子。若非刚才看见厨娘在煎药,怕是还不知主子遇险!属下,实在罪该万死!”说着,就要往地上跪。

其他人异口同声道:“属下死罪!”说着,也要往地上跪。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缠着厚厚的白布条,白布条下,是深可见骨的伤口。

封云起忙喝道:“起来!不许跪!”

九人僵在半空,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封云起道沉声:“昨晚刺客是有备而来,定是洒下,让你们陷入沉睡。此事,怪不得你们。你们都找个地方坐吧,正好有话与兄弟们说。”

九人这才抱拳,齐声道:“诺!”他们走进屋内,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下。

封云起环视众人:沉声道:“诸位跟着封某,受苦了。”

无涯立刻道:“能与主子同行,乃是福分,何谈苦?我们这些人的性命,那个不是主子救下的?就算死,也是无憾!”

其他人异口同声道:“死而无憾!”

封云起轻轻闭上眼睛,不让太过的感情宣泄而出。他觉得自己愧对这些与他出生入的好兄弟。

若是以往,有人来犯,定让他有来无回!然,他不但救治了司韶,且还必须保证他活着离开。自古忠义难两全,情义二字也令人难以取舍、心生杂念。

封云起睁开眼睛,一狠心,干脆道:“诸位兄弟,封某谢各位追随至此。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封某为各位准备一些盘缠,待大家伤好后,都自行离去吧。家里老母、妻儿,都在等你。”说着,双手抱拳,弯腰鞠了一躬。

第四百三十三章:南一云起

众人震惊,随即哗然。

无风当即站起身,激动道:“我不走!我的命是主子救的,曾发誓要效忠主子一辈子,怎能说走就走,做那言而无信的小人?!”

其他人亦显得十分激动,纷纷嚷着不走。

封云起抬手,示意大家冷静:“封某知兄弟们的心意,然……封某另有打算,做不得这闲云野鹤。有封某的地方,便是刀光剑影,与畅快江湖的初衷背道而驰。诸位无需多言,封某心意已决。”说完,转身走出了屋子。

腹部的伤口挣开,透过白布带,染红了衣襟,只不过,因他穿得是黑色大袍,不易察觉罢了。

封云起回到书房,用手摸了摸腹部,沾了一手的血,竟摇头一笑,道:“又得洗衣袍了。”

屋内,十三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无风吊着膀子,问:“昨晚来的刺客是谁?怎将你们伤成这幅德行?”

在别人开口前,无涯道:“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皆……蒙面。”

那三人想起封云起的吩咐,不让暴出司韶的身份,皆以为封云起另有打算,于是立刻点头附和道:“正是。”

无风撇嘴,道:“要是我在,一准儿……”

无涯道:“别吹牛了,去给我们取饭来。这会儿,肚子正饿着。”

无风哀嚎道:“老大,你没看见我受伤的胳膊啊?”

无涯冷冷道:“我看你活蹦乱跳的,应该无碍。”

无风一瘪嘴,认命地去端饭了。

无涯的唇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书房里,封云起脱下外袍、取下白布带,在伤口上倒上金疮药,正要重新缠上干净的白布条,就听见房门被人敲响。

封云起问:“谁?”

封云起答:“大哥哥,是云喜。”

封云起缠着布条,冷冷道:“回你屋去。”

封云喜撒娇道:“云喜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来看看大哥哥,大哥哥不许赶云喜走哦。”说着,竟推门而入。

封云起虽在糙汉子堆里摸爬滚打,但骨子里却极重视男女大防。当即眉头一皱,冷喝一声:“出去!”

封云喜吓了一跳,眼睛一红,转身就跑出了书房。

封云起站起身,关上门,继续缠伤口。

当他穿戴整齐,便拿起竹简翻看着。不时,他会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日光从晨曦滑到夕阳,却始终不见胡颜来问他的选择。

封云起心中隐约觉得不安。

他虽救了司韶,但却不知司韶会如何编排他。毕竟,司韶为了胡颜都敢来杀他,还有什么事是司韶不敢做的?最为可恨的是,他信了司韶的言之凿凿,为司韶用上进贡的金疮药后,任其潇洒离去。

封云起轻叹一口气,放下竹简,决定亲自去一趟司家。

这时,窗外响起鸽子的咕噜声。

封云起捂着腹部,动作缓慢地下了榻,推开窗户,一只鸽子飞进了窗口,落在了窗框上。

封云起从信鸽腿上取下信筒,抽出一张柔软的小纸片,展开。

信上说:云起,吾徒,你所中的蛊,名为“馋噬蛊”,以吞噬人的内力为生。务必除之,尽快,否则内力将所剩无几。为师虽知此蛊,却不知祛除之法。仅提供三条解蛊办法,望你能有此机缘。其一,寻找下蛊者,杀之,蛊解;其二,羌魅一族,最善养蛊驭鬼。只可惜,此族在十余年前,被大祭司派人屠杀殆尽,不知是否有后人存活于世;其三,你可寻访一下祝巫一派的传人。此派中人,有种本领,可将他人身上的病痛转到自己身上,从而化之。然,祝巫一派销声匿迹多年,恐无处寻访。为师曾听说,‘鸿天殿’内有一位祭司,乃祝巫一派的传人,但此人每救一人,必要一命换一命,实乃诡谲之人,不可多交。

信的落款是云鹤老人。

封云起收起信,目露思忖之色。

羌魅一族?关于羌魅一族的传言,他也略有耳闻。都说羌魅养蛊驭鬼,用活人练习巫术,手段最是狠辣。大祭司派人血洗羌魅一族,被众人歌功颂德,仿佛除掉羌魅便是值得歌功颂德的大事。

只不过,在封云起看来,所有的屠杀背后,都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那些传言,十之八九都是被人涂改后的夸夸其谈,信不了真、做不了准。

然,说道羌魅,封云起却想到了一个人——司韶。

司韶灰发灰眸,样子不像汉人。他放出的小黑虫,明显就是蛊。且,那蛊不但厉害,还十分通人性。一看便知,能掌控它的主人,绝非普通人。

封云起怀疑司韶就是羌魅一族的人。

只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自己否定了。

若大祭司屠杀了羌魅,而胡颜又是侍奉大祭司的祭司,司韶怎么可能跟在胡颜身边,顶着一张冷脸,却是恨不得永结同心的样子?

想到胡颜,封云起忍不住笑了。

他一直在猜测胡颜的来历,却不想,她竟是祭司。

想想,也对,以她的那些手段,不是祭司还能是什么?

只不过,祭司也需以身侍神,必须是纯洁无暇的处女身,就不知她这满树桃花开的样子,到底能守得了多久。

封云起莞尔一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胡颜这棵桃树连根拔起,移栽到自家后院,日夜守着,方能放心啊。

封云起将放在盒子里的银针扔掉。那根银针,曾被“济心堂”老大夫用来刺破胡颜的手指。银针上沾了胡颜的血,被封云起收起,想要请云鹤老人帮忙诊治一番。如今看来,胡颜本身便有治愈的能力,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化解罢了。

县衙后院。

纳妾不是娶妻。讲究一些的人家,摆上几桌喜酒,一顶小轿将人抬进门即可;不讲究的人家,直接将人往屋子里一拉,床上一推,猛地一扑,即可。

曲南一今天特意打扮一番,换上一身崭新的浅蓝色衣袍,腰系一条十分风骚的银色腰带,外罩半透的雪白薄纱,行走间飘逸俊雅、风流无双。他将头发梳理得光可鉴人,手中还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柄玉骨扇,脚蹬一双白色皂靴,走起路来都带着一种喜气儿,别提多风骚。

看曲南一的样子,任谁都会觉得他格外重视花如颜,想必会给她一个平头娘子的待遇,可偏偏……他连一顶小轿都没雇,而花如颜也挺有意思,就坐在屋里不出来。

还是李大壮等人得知曲南一纳妾,特意来热闹一番。

王厨娘做主张罗了酒菜,在院子里摆了一桌。

李大壮等人说恭喜,曲南一便笑笑;有人劝酒,他也浅饮一口;有人吵着要让花如颜出来敬酒,曲南一还是笑笑。他只是偶尔抬头看看日头,在心里合计着时辰。

正午时,曲南一有些坐不住了。

他对李大壮道:“大壮啊,本官纳妾,本是喜事一件,理应热热闹闹。这六合县里的老老少少却都不知道,未免太过冷清。”

李大壮喝红了脸,大嗓门地嚷嚷道:“大人放心,大壮这就去通知那些商户,让他们过来孝敬一二!”

曲南一点点头,表示满意。

李大壮打个酒嗝,站起身,拍了拍身边两名衙役的肩膀,道:“走!拿上锣鼓,咱喊街去!”

曲南一的嘴角抽了抽,道:“这个嘛……就不用如此大的阵仗了,毕竟,本官是清官,也不好纳个妾就搞得家喻户晓,不成体统。你且去通知四五个纳税不积极的商户,然后……去通知司韶一声。他好歹也算是本官的护卫,理应来喝杯酒水。”

李大壮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此事属下一定给您办好!办漂亮!”说着,揪起两名同样喝高了的衙役,一同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后院。可没等走多久,三个人就原地画起了葫芦。不多时,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剩下三名衙役,继续陪曲南一喝酒。

曲南一心中有事,哪里喝得下去?他脸上笑意盈盈,心中却火急火燎。花如颜如老僧入定,与白草和竹沥都呆在屋子里不出来。他让展壕与搜侯藏在花云渡,务必要抓她个人赃并获!否则,那金子一抬出竹沥的房间,就说不清来路了。再者,那金子虽然放在了竹沥的房里,但若没有花如颜的指使,竹沥一个小小的女婢怎敢去劫官府的赈灾金?若将金子直接送走,哪怕罪名能落下,花如颜也只会让竹沥顶下罪名。这事儿,必然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才好玩。花如颜这个女人,到低还是不简单呐。

陪酒的三名衙役见曲南一只会傻笑,便自娱自乐地将自己陪好,喝到最后,三人统统趴到地上去扒拉土玩了。

曲南一等了半个时辰,却不见李大壮等人回来,只觉得屁股下着火,再也坐不住了。他心里打鼓,暗道:难道那晚来偷吃红烧肉的人,不是阿颜?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要纳妾之事?若知道,为何不来搅局?难道说,她当真不在乎?不,不是不在乎,若不在乎,便不会在夜里趴在他的房顶吹冷风了。

或许,她有事耽搁了?可什么事儿,比组织他纳妾还急?

或许,她没听见自己要纳妾之事。即便如此,李大壮等人去通知司韶,她也应该知晓才是。

别看曲南一这几天没动静,却早已打听清楚胡颜现在与司韶和百里非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就连住在哪里,他也是门清儿。

曲南一的屁股一会儿挪一下,从左边挪到右边,又从前挪到后面,整个人就像一只架在火上烘烤的大饼,不停地鼓包。

只要胡颜来搅局,这纳妾之事定然进行不下去。届时,花如颜就会走。她能去哪儿?她只能回花云渡。然后,他就会带着胡颜去抓个现行!让胡颜知道,他并非色令智昏之人。一切,不过是个局。

曲南一设想得不错,安排得也挺好,只可惜,胡颜出了意外,来不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胡颜被困地洞

若问胡颜到底记不记得曲南一纳妾之事?答案是肯定的。

有些事,装在心里合计就好,没必要拿出来到处嚷嚷。虽然,她没有想到对策,但总归不会放任不管。曲南一于她而言,并非可有可无之人。然,此时此刻,她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胡颜被蒙着双眼,捆绑着双手和双脚,关在一间地下室里。地下室里暗无天日,十分阴冷潮湿,那些凉气穿过她单薄的衣裳直往骨头缝里钻。

胡颜醒着,却动弹不得。她不知道谁如此“看中”自己,不但处心积虑地布局设计她,还在明知道她中毒颇深动弹不得时,将她封了穴道后,五花大绑起来。她想,也许她要感谢那人,没有直接挑断她的手脚筋,让她从此成个废物。

人在陌生的环境里,总会觉得恐惧。更何况,明知道对方来意不善,心中的不安便会扩大。

胡颜承认,她有些恐慌,但她却强行按下这种情绪,命令自己却闻、去听、去感觉,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有逃出去的生机。

当恐慌变得无用,你只能给自己勇气。

胡颜闻到,鼻尖是泥土的味道,且隐隐有种腐臭在里面。就像……虫子的尸体和分粪便;耳传,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无数的虫子在爬、在啃咬。至于它们在啃咬什么,胡颜并不在意,只要它们不啃咬她,大家还能和平共处;她感觉腹中饥肠辘辘,想必此时已经是正午。看来,她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处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洞穴。

到底是谁将她掠来这里?是不是那“九朵红莲”?或者是……哎,这个问题还真不能想,一想到谁会报复她,那就成了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胡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就能得罪那么多人?她除了嘴贱一些,也没干什么丧尽天良之事啊。真是……善了个哉的!

就在胡颜的胡思乱想中,一个人悄然出现在地下洞穴里。

那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俨然就是出现在“白骨枯门”里的那个人。他静静观察着胡颜,半晌也没有动静。

胡颜装死,压根就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突然开口道:“你还要装多久?”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听起来竟十分陌生。

胡颜开口道:“我装了吗?我这人素来高傲,别人不先恭维我,我是不屑搭理别人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原本还以为大祭司能有多大的能耐,不想,除了逞口舌之快,不过如此而已。若世人知道,他们眼中无所不能的大祭司,就像一只臭虫,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慢慢腐烂,不知作何感想?”

胡颜讽刺道:“你有时间在这里废话,莫如初出去,像个老婆子那样,挨个人问问他们的感想。”

黑衣人被噎,眼中划过深深的恨意,咬牙道:“我若割了你的舌头,你还会如此牙尖嘴利吗?!”

胡颜闭嘴不语。

黑衣人冷笑:“怎么,这就怕了?”

胡颜还是不语。

黑衣人向前走了几步,一脚踢在胡颜的腹部,喝道:“回话!”

胡颜被踢飞,又重重落在地上,唇角缓缓流淌出一行淡粉色的血。她咧嘴笑了笑了,道:“你可真够贱的!既不敢露脸,让我看清楚你那贼眉鼠眼;又非让我开口讽刺你,否则满足不了你那颗扭曲的心?!从今后,我决定不再对那些做婊子却要立贞节牌坊的妓女有微词。因为,你还不如一个婊子!”

黑衣人怒极反笑,道:“你这张嘴,还真会说。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

胡颜凉凉地道:“放心,我骂你不如一个婊子,绝对黑是黑、白是白。”操咧,这什么人啊?非得找骂?若要报复,直接来就好,非得和自己说个没完没了,这心里得多黑暗啊?估计是自己险恶的内心,别人不知道,别憋久了,所以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狠戾?呵……有病!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道:“你真恶心。”

胡颜笑道:“说不明道理的人,总爱说别人恶心。不过,我也挺佩服你一点,像你这种贼眉鼠目的人,怎么就有脑子能算计到我?”这,才是胡颜问话的重点。她刻意激怒他,相当于给他一顿棍棒,然后突然丢出一个甜枣,想要哄骗出有用的信息。人可以蠢,但却不能不学习,而敌人,就是最好的老师。

黑衣人不搭话。

胡颜嗤笑道:“你绑我来,不是玩过家家的吧?怎么,怕我逃出去后报复你?啧啧……如此胆量,还抓我作甚?莫不如回家去,扎个小人儿,写上我的名字,用鞋底去打,多好。哎呀呀,此法当真是又安全又恶毒。你去试试吧。若是不会写我的名字,我来告诉你。一笔一画,告诉你。”

黑衣人冷笑道:“你无需套我话,我暂时还不想弄死你。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胡颜拉成了腔调,嘲讽道:“我谢谢您呐,还如此替我考虑,怕对我没好处。嗤……小小鼠胆,也想装虎?说真的,我连鄙视你都觉得跌份儿!拜托你了,别和我说话了。我的口水,是用来教训孙子的,你……不配啊。”

黑衣人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你尽管逞口舌之能!”

胡颜打趣道:“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逞口舌之能?我也是有头脑的好不好?你看,我知道,你已经潜伏在我的周围很久,费劲九牛二虎子力,给我一次次下毒,却没有用……”

黑衣人就算再老成,好歹也是血气男儿,哪里禁得住胡颜这样一顿别有目的的敲打,当即怒声道:“谁说没用?!若没用,你怎会在闯‘百鬼枯门’时昏厥,被我掠来?!”

胡颜说话十分有技巧。她一会儿抡你一棒子,一会儿丢颗甜枣,一会儿将脚黏在你的脸上,一会儿又哥俩好似的打趣两句。人的心房,就这么被她忽忽悠悠的捅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秘密。

第四百三十五章:要你处-女-身!

姜是老的辣,这话绝对不假。

胡颜在心中呵呵一笑,面上却怒道:“你娘个蛋!三次下毒,是不是都是你!?”实则,近段时间,她只中毒两次。一是有黑衣人用淬毒的长针刺死孔落篱,二是这次莫名其妙的中毒。她除了吃下白子戚送来的解药,还真不曾乱吃东西。但若说白子戚下毒害她,她却是不信的。白子戚有很多次对她下手的机会,却从未动过手,由此可见,他并不想要她的命。

黑衣人怒道:“两次,便能要你的命!若是三次,你还能在这里与我废话?!”

胡颜瞬间明白了什么,冷笑道:“看来,用毒针刺死孔落篱和这次下毒,都是你的手笔喽。”她曾怀疑过司韶,现在想来,还真有些歉意。

黑衣人这才知道,自己被胡颜套话了。他怒不可遏,真想千刀万剐了胡颜,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又生生忍住了。

他冷笑一声,道:“大祭司果然是大祭司,临危不乱还能套话,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胡颜嗤笑一声,道:“鼠目寸光,还敢与日月争辉?你现在跪地磕三百六十五个响头,没准儿我能饶你不死。”这话纯属气场需要,胡颜自己都是不信的。可她这个人,坏就坏在,嘴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肯在嘴上吃亏。毕竟,看着别人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绝对让她有成就感。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生中,因为嘴贱得罪了多少人。哎……岁月太寂寥,她又不能像真正的祸国妖姬那样,以嗜杀为乐。她的心没有那么扭曲。只能,用语言去扭曲别人的灵魂,讨好自己孤寂的灵魂。

好嘛,她现在终于不寂寞了,结果

黑衣人攥紧拳头,恨声道:“真该活剐了你!”

胡颜嘲弄道:“连遮挡我眼睛的布都不敢摘,你敢见血腥吗?啧啧……别让老太太笑掉大门牙了!”

黑衣人一脚踢飞胡颜,然后飞身而上,照着她的腹部又是一脚,咬牙吼道:“休想糊弄我摘掉你的眼罩!既然如此,那我们无需废话,这就开始吧!”

胡颜再次摔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淡粉色的血,大喘了两口气后,咧嘴笑道:“早该如此。谁……谁有功夫和你瞎磨叽?你若处心积虑抓我来,只因犯贱,想听我骂几句,大可……咳……大可不必如此费心费力。说说,你想如何待我?”哎呀我去,若是不嘴贱,没准儿不用挨这一脚,真他爹的痛。她需要时间,最宝贵的时间,还是摘掉那些锋利的刺儿,好好儿聊天,争取一下时间。

黑衣人目露凶光,一步步逼近胡颜,道:“世人皆知大祭司以身侍神,必须是纯洁无暇的处子身。若我破了你的处子身,你不但地位不保,且那些曾被你迫害的人,便可群起而攻之!”

胡颜心中一凛,面上却越发流氓起来:“呦呵,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想与我春风一度?我……咳……咳咳咳……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竟如此有魅力。得,看在你颇为用心的份上,倒也不必搞得如此紧张。你解开我的捆绑,让我看看你的样子,若你玉树临风,讨了我的欢心,没准儿我会宠幸你。”想了想,又补充道,“每个月,还给你月俸,如何?”

黑衣人彻底被胡颜激怒了,他一把扯起胡颜,就要饱以老拳。她当他是什么?还给月俸?只有面首才拿女子的银两。她想折辱自己,没门!

胡颜喊道:“再打!你就只能奸尸了!”

黑衣人目露恨意,放下拳头,骂道:“真是不知廉耻!下贱的女子!”

胡颜虚弱道:“对,不知廉耻的我被你掠来这里,试图强奸。”

不得不承认,胡颜有将人气疯的能耐。

黑衣人将拳头攥紧,忍了又忍,才没有继续揍胡颜。他突然靠近胡颜,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以为这只是个结局吗?不,这只是开始。我在要了你的身子后,会划画你的脸,让你……变成丑陋的落水狗。然后,我会一点点儿折磨你,让你求着我杀死你。而我,偏不,我就要看着你过着最卑贱的生活,认人玩弄、践踏,这样,才能弥补你欠下的债!”

突然突然转头,照着黑衣人的脑袋便狠狠地磕了过去!

砰地一声过后,胡颜的额头上流淌出一行粉色的血。

黑衣人晃了晃身子,竟噗通一声倒地,昏死了过去。

胡颜冷笑一声,道:“你难道你不知,痛可以帮我冲开穴道吗?缺心眼儿的东西!当你祖奶奶找揍呢?!嘶……正他爹的疼!”

胡颜不多做耽搁,因为她吃不准那黑衣人何时会醒。

她的双手被缚在身手,且捆绑得十分有技巧,让她的指甲碰不到。

胡颜心知,此人定然十分熟悉自己。果然,最了解的自己的人,往往都是敌人。

这个认知令人不那么愉悦,却是血淋淋的事实。

胡颜蹲下,用手指甲去划捆绑脚的绳子。她划了两下后,突然爆粗口,骂了声:“爹蛋!”

这绳子竟是用特殊材质制成,不那么好划。不过,她有的是决心和毅力,就是不知道时间是否充裕。胡颜不想像只青蛙一样在看不见的地方蹦着走。有时候,慌乱之下更容易出错,莫不如稳扎稳打。

胡颜一边用指甲飞快地划着绳子,一边在心里和自己逗着趣,缓解被毒打道痛。哎……想想也够憋屈的。她堂堂大祭司,被折磨成这副样子,她都觉得这顿打实在是……不冤枉!

胡颜甲说:若不痛,你就不会长个教训和记性。终日沉沦在男色中,早晚要你的小命!

胡颜乙回道:不沉沦时,也没少被刺杀。别动不动就把罪过往美男子身上扣!我会心疼的!

胡颜甲:你太无耻了!

胡颜乙:如此有担当,你竟觉得我无耻?你实在是无耻的根源。

胡颜甲:……

胡颜乙:说话。你不说话,我多害怕啊。这里,这么黑。

胡颜甲:呵……黑算什么?黑衣人醒来,你被夺了清白,才算大事吧?不过贞洁那种东西,你不是早就想舍弃了吗?

胡颜乙立刻骂道:狗屁!给狗也不能给那个畜生!

胡颜甲:……

胡颜乙:为何不说话?

胡颜甲:给狗?如此生猛,本祭司做不到。

胡颜在那里排解着心中恐慌,殊不知道外面的人比她还慌。若外面的人知道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什么狗不狗的,定会有人表示,放开那只狗,让我替代!

第四百三十六章:众美男乱

司家。

封云起敲开大门,一眼便看见哭红了双眼的叮当。

叮当问:“你找谁?”

封云起道:“胡颜。”

叮当哽咽道:“她……她……”

封云起第一个想法不是她死了,而是她又假死逃了?!或者说,现在的脸也不是她真实的脸?封云起瞬间想到,不知她下次出现,又会变成何种模样。

不怪封云起会有这种想法,只因胡颜的斑斑劣迹实在罄竹难书。一个绿腰,就折腾的大家人仰马翻。

然,他还是不敢笃定心中的猜测,直接推门而入,在叮当的叫唤中,大步走向正房。

透过破烂的窗口,他见里面没有人,于是直接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推门而入的瞬间,看见百里非羽正在换衣袍。

他的衣服脱到一半挂在身上,一只肩膀露在外面,盈盈如玉,当真是极具诱惑。

封云起对燕归没什么印象,却知道六合县里有这么一号人物。传言百里非羽就是燕归,此事,他信。若非如此,胡颜怎会让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封云起不知燕归与胡颜之间都发生过什么,但很显然,胡颜是不打算认百里非羽的。他对百里非羽也没有敌意。当即,调侃道:“芙蓉面,肩而圆,眼儿贱……”

百里非羽直接唾了一口,骂道:“胡颜都快死了,你还在这里调侃爷?!”

封云起微愣,大步冲进屋里,一把攥住燕归的手,沉声道:“阿颜怎么了?人在哪里?”

百里非羽傲娇地嘚瑟道:“你求爷啊,爷就告诉你。”他就是看不惯封云起那张嘴脸,敢调戏爷,爷整不死他!

封云起哪里有心情和百里非羽撕扯,却也看出他存了捉弄的心思,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说出胡颜的所在,当即放开他,去寻司韶。

百里非羽跺脚道:“哎哎哎,你怎么不问爷了?”

封云起斩钉截铁地道:“我知道阿颜在哪儿!”

百里非羽的一双猫眼瞬间睁大,也顾不得系好袍子,一溜烟地追上封云起,急声道:“你知道?她在哪儿?”

封云起这次是真的急了,直接反问:“她昨晚未归?”

百里非羽晕了,忙道:“你不是说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封云起道:“兵不厌诈。”

百里非羽气得破口大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爷玩兵不厌诈?信不信爷一巴掌抽死你!”

实话,不信。

封云起皱眉,大步走向司韶的房间。

叮当心中有气,拦在门口,不让进:“主子需要休息,你们不能进去打扰。”

封云起二话不说,扯着叮当的衣襟,就将她撇了出去。

叮当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封云起直接走进屋内,看见仍旧陷入昏迷的司韶,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

百里非羽道:“白子戚给他看过,说等会儿给他送药来。等酒醒了司韶,许就能问出恶婆娘的下落。”

封云起收回手,道:“他未必知道。”

百里非羽微愣,随即拔高了声音问:“他怎么就未必知道?!他一身是血的从外面回来,没准儿就是想要通风报信,让我们去营救恶婆娘。”他辛辛苦苦相处的话本,怎么可能不是真相?

封云起垂眸看向司韶,却没说出他去行刺自己的事,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或许吧。”

百里非羽不喜欢封云起的态度,冷哼一声,刚要说什么,却听见叮当催促着白子戚的声音传来:“这里这里,公子快走……”

白子戚提溜着药包走进屋里,看见封云起时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走到司韶身边,再次帮他诊脉。

叮当急切地问:“公子公子,主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