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米大惊:“什么?!你什么意思?”

司韶道:“胡颜,我可以杀了她,却不能因你的要挟而折辱了她。今天来,便是要给她一个交代。”

司韶的声音很轻,有些像自言自语,但每个字却都吐得格外清楚,就仿佛对着琥米的耳朵说着誓言。

琥米暗自警觉起来,悄然向后退出一步,道:“你想干什么?难道还要对我这个濒死之人动手?我……”

司韶不待琥米将话说完,扭着长鞭手把,扯出三棱长刺,直接刺入琥米的右肩,向下一划,直接卸下了他的一条手臂。

血,喷溅而出。

飞溅到木头柱上,竟又吱吱冒烟,显然,这血的温度有多高。

琥米捂着断肩嗷嗷直叫,不停后退,想要远离司韶这个魔鬼。

司韶扔掉琥米的手臂,淡淡道:“既然哥哥执意让司韶陪你共入黄泉,那便趁着这两日尚能动弹,买好棺椁,选块墓地吧。此事,就拜托哥哥了。”言罢,转身离去。

琥米撕心裂肺地怒吼道:“司韶!”

司韶走出后院,轻轻闭上眼睛,睫间有晶莹在闪烁。

第四百七十六章:胡颜成被告

花青染不见了。

司韶也不见了。

曲南一走了。

白子戚无声无息。

叮当急得乱蹦跶,几次三番要出去寻司韶,却因胡颜的原因,而不得行。

叮当站在窗口,对胡颜道:“小姐,主子彻夜未归,奴想出去寻他。”

胡颜问:“你去哪儿寻?”

叮当抿了抿唇,不语。

胡颜道:“你去做饭。”

叮当一扭头,道:“主子说了,不给你饭吃!”说完,噔噔噔地跑了。

胡颜用手挠了下被子,闭目不语。

叮当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终是按耐不住,隔着老远冲胡颜喊话道:“奴要去寻主子!”语毕,噔噔噔地跑出大门外。

司家的宅子不算大,却实打实地剩下胡颜一人。何为孤家寡人,胡颜算是深刻地感受到了。

花青染和司韶消失不见,胡颜不是不忧心。只不过,与其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乱找,还不如等待事发,谋而后动。她相信,若有人要杀花青染和司韶,便不会留他们到明天。此刻,那二人早已成为了尸体。她不想收尸,所以不急着去寻;若他们二人无恙,只是被耽搁了,那迟早会回来。她无需去寻;若二人被俘,她现在去救,无异于以卵击石。其等她调整好身体,再谈大杀四方吧。

有时候,胡颜冷静得近乎冷血。她看得清事情的本质,也能按照最有力的方式去执行自己的计划。只不过,她这番看似不在乎的模样,若让花青染与司韶知道了,免不得再次心伤。

胡颜想:自己真是个混蛋啊!

她的伤已经开始结痂,只要修养得当,明天便可下地行走。

腹中饥肠辘辘,胡颜揉着肚子,趴在床上,就像一只饿着肚子的老猫,望着天空,希望能从天上掉下来一只肥鸟给自己打打牙祭。

垂眸,看向地上的那条草蛇。寻思着要不要把它烤着吃了。结果,却看见草蛇身上爬满了蚂蚁。得,她堂堂大祭司,总不好和一群蝼蚁抢食物吧?

呜呼哀哉,何其悲壮也!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胡颜回过神,却没有动。

敲门之人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胡颜仍旧置之不理。

敲门之人只好推开大门,走进院内,大声喊着:“胡姑娘?胡姑娘!”

胡颜道:“独自进来吧。”

李大壮闻声而至,独自一个人推开了胡颜的房门,走进了内室,一眼便看见胡颜慵懒地趴在床上。

李大状的脸瞬间爆红,忙转开头,一脸不自然地对胡颜道:“胡姑娘,那个……有人状告你防火行凶,你……你方便和我们走一趟不?”

胡颜披头散发地坐起身,问:“谁?”

李大壮回头看向胡颜,一脸懵逼的样子。

胡颜问:“谁审案?”

李大壮有些发晕了。这……这是什么意思?一般人不都是会先问“谁告我”“因何事”吗?怎么到了胡颜这儿,一开就是“谁审案”?这是什么道理?

李大壮心里泛着合计,却还是如何回道:“自然是曲大人呐。”

胡颜愣了愣,垂下眼眸,盯着地上的鞋子,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看样子心情不错,又问道:“他回县衙了?”

李大壮回道:“是啊,大人于昨晚子夜回的县衙,正好赶上我当值。”

胡颜唇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李大壮诧异道:“胡姑娘,你笑什么啊?”

胡颜反问:“有笑吗?”伸手,摸了摸嘴角。

李大壮小心翼翼地问:“用……用不用看看大夫?”

胡颜点了点头,道:“是得看看大夫,病得不轻啊。”轻言放弃的,绝不是感情,而是顾忌脸面的可怜自尊。

李大壮又蒙了。

胡颜问:“谁告我?”

李大壮垂下头,上翻着眼睛偷偷地瞄了胡颜一眼,又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小声道:“是……是白坊主,白……白子戚。”

胡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占了便宜的白眼狼,还是出手了。一想到这所谓的便宜,胡颜又有些不确定了,倒是是白子戚占了她的便宜,还是她占了他的便宜。咳……

李大壮纠结道:“胡姑娘,你看……”

胡颜抬手,示意李大壮无需多语:“门外候着。”

李大壮嘘了一口气,立刻带着两名衙役退出了房间,老老实实地站在树下等胡颜。胡颜是高手不假,但主要的是,她曾是胡护卫,还是自家大人的心上人。结果,自家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让自己跑一趟,带走胡颜来个公堂对峙。这差事办得,他甚是头大如斗啊。李大壮觉得,他八成是昨晚喝多了,没办好差事,所以老天才惩罚他掉进粪坑里,弄了一声晦气!

一想到今早发生的事儿,他就倍觉头痛。

今天一大早,鸣冤的击鼓声便咣咣响起,那绝对是震撼人心、声声入耳啊!

曲大人顶着黑眼眶,一脸的煞气地坐在公堂上,沉声让衙役将击鼓鸣冤之人带上大堂。

白子戚走上大堂,敛衽一礼,也不待曲大人发问,干脆直接道:“子戚状告胡颜,放火行凶,烧了我的‘娇红倚绿阁’,杀了四名龟公和三名护院。”

曲南一的眸子浓如墨、沉如海,在与白子戚的对失踪,竟一点点透出了诡异的光亮,一拍惊堂木,用沙哑的嗓子吼出四个字:“公堂对峙!”

于是,勤劳的李大壮,不得不带着两名衙役,来寻胡颜。

不多时,胡颜道:“进来吧。”

李大壮以为胡颜会梳洗打扮一番,不想,她还是那副狼洋洋的模样,头不梳、脸不洗,虽不能用邋遢来形容,但也决计好不到哪里去。李大壮想不明白了,既然她不想梳洗打扮,为何还让自己出去?

李大壮是个直肠子,于是问道:“胡姑娘,你用不用梳洗打扮一下啊?”毕竟,是要见曲大人的。

胡颜道:“你拧条帕子给我吧。”

李大壮见胡颜的双脚和右手上皆缠着白布条,便知她受伤了,于是很痛快地为她打了水、拧了帕子,送到胡颜的手边。

胡颜用左手抓起帕子,擦了擦脸,嗅了嗅鼻子,然后对李大壮道:“你掉粪坑里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出事了!

李大壮面露窘色,道:“前天醉酒,也不知怎地,不但迷了眼,还掉进了别人家的粪坑里。”抬起胳膊,闻了闻,目露嫌恶之色,“哎……洗了好多遍,怎还有味?”

胡颜本没在意,但心念一转,却道:“你喝酒,是因曲青天纳妾吧?”

李大壮不敢看胡颜,低垂着头:“嗯。”突然抬头,看向胡颜,“胡姑娘,你别和大人闹腾了,我虽是个糙人,但看得出,大人和姑娘,那是郎有情妾有意……”

胡颜抖了一下肩膀,被李大壮这句话刺激到了。她张开嘴,打断了李大壮的话,道:“大壮,你掉进粪坑里,是什么时候?”

李大壮发现胡颜根本就不接自己的话茬,只能轻叹一口气,回道:“晚上呗。月亮都挂天上了。咦?我中午喝得酒,怎么……”李大壮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胡颜伸手,在李大壮的眉心一弹。

李大壮的眉心浮现出一个隐约的红点,随即消失不见。

傀魂咒!

胡颜心中大惊!她想不到,竟然还有人善于此道。傀魂咒看似不如其他符咒来得凶猛厉害,但对施咒者的要求极高,若没有一些道行,是无法运用此咒的。

在苏家有一只血蝙蝠,在许老道的院子里有一只小鸟,都曾被施咒者控制当成了监视她的眼线。如今,就连李大壮也被施咒者利用。施咒者的目的是什么?为何选了李大壮?难道……是了!是为了对付曲南一!不不不,曲南一只是一个跳板,施咒者最想对付的人,是她胡颜。

胡颜猜测,这个施咒者就是九朵红莲,也是那个自称为神的女子。这得是有多伸的仇恨,才能让她追着自己的后屁股猛追猛打,不死不休?且……看她手法,应对祭司的能力十分了解。说她是祭司,也无不可。只不过,胡颜实在想不出,这世上除了她这位大祭司外,还有哪位祭司有此大能。

李大壮揉了揉眉心,红着脸,粗声问:“你……你弹我干什么?”

胡颜却问:“大壮,你可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李大壮轻叹一声,道:“家母去得早,是姐姐将我带大的。姐姐只记得我是哪天生的,却不知准确的时辰。”

胡颜笑道:“如此,甚好。”

李大状不悦道:“怎还成了甚好?”

胡颜道:“你不知,别人更不知,随你挑个好时辰,当成自己的生辰八字,岂不是一跃成为了富贵命?”胡颜这是在忽悠李大壮。但实际上,若李大壮的生辰八字被施咒者掌控的话,她便能随时控制李大壮,而不用非得取出自己的一滴血,抹在李大壮的眉中间。

李大壮大喜,连声道:“有理啊!此话有理!”随即一拍脑门,“快走吧,胡姑娘,大人还等着呢!”

胡颜坐起身,穿上鞋子后,对李大壮道:“我脚底被烧伤,走不了路。墙角有几根竹竿,你选一根,让两人抬我走。”

李大壮应了声,便出去寻竹竿了。

原本,李大壮还寻思,一根竹竿如何抬人走。却不想,胡颜的法子真是又简单又拉风,四人沿街一走,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侧目。

两名衙役,分别抗住竹竿的一头在肩膀上,并用手把住。

胡颜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一身雪白的细棉衣裳,侧坐在竹竿中间,抄着手,在人们的指指点点中,怡然自得地闭目养神。

光看她那气度和架势,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神圣而不可侵,只能跪拜不可亵玩。殊不知,她之所以抄手,是因为要用左手抓着右手,才不至于让右手滑落。此刻,她的右手手臂是麻木的,毫无知觉的,但诡异的是,右手却能动。胡颜还自娱自乐地想:若是右手也能失去知觉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感觉到伤口处的疼痛了。

路过集市时,嗅着那香气扑鼻的肉包子,胡颜终于睁开了眼睛,向肉包子投去深情地一眼。这一眼,若让白子戚他们看见,定会嫉妒那只白嫩嫩、肉呼呼、香喷喷的肉包子的。

胡颜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将目光扫向李大壮,尚未开口,便听见一声惊呼:“胡颜!”

胡颜抬眼望去,但见唐悠站在人群中,正冲着自己跑来。

众目睽睽之下,胡颜不想与唐悠走得过近,毕竟敌暗我明,任何与她亲近之人都有可能成为别人威胁她的利器。她,不得不防。她也曾对唐悠说过,让她不要找她,却不想,唐悠今天竟直冲了出来。

胡颜猜,唐悠家里应该是出事了,所以她才会不顾场合,来寻她。

唐悠这一跑,可谓是地动山摇。她就像头小牦牛,撞开挡住她的人群,在鸡飞狗跳中冲了过来。

唐悠冲到胡颜前面,气喘吁吁不能语。可能因为太累了,所以她将手放到了竹子上,想要休息一会儿。不想,手指粗细的竹子被她这么用力一压,竟然应声而断。

裂开的竹子划过唐悠的手,割开一个小口子。虽然不大,但鲜血却滴答落下。

唐悠的身子往前一扑,勉强站起身。

胡颜实在不想用脚踩地,于是飞身而起,跃到唐悠的肩膀,竟像个小孩子似的骑在了唐悠的脖子上。她的鼻子动了动,突然眼睛一亮,低头看向唐悠那只流淌着鲜血的手,随即眉头紧缩,生生地别开眼睛。

想不到,唐悠的血液变了味道,命道也改了方向,竟变成她可以用来续命之人。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的介入改变了唐悠的命吗?唐悠不是短命之人,却因她的关系可能出现危机。具体如此,她却看不透了。

唐悠顾不得手上那点儿伤,甩了甩手,抬起头,看向胡颜,气喘吁吁道:“我爹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唐悠的眼中是满满的焦躁和不安,以及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信任和依赖。她就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再看到胡颜的那个瞬间,找到了无所不能的娘亲。

若是一般人,如此说话,当真是十分不礼貌。你爹出事儿了,与被人何干?你要是请人,就要客客气气的,哪有像唐悠这样,用上了命令的口吻。然,胡颜知道,唐悠从未把她当外人。在唐悠心里,一直将胡颜当成了妹子。

胡颜垂眸看着唐悠那汗津津的脸,终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该来的总是躲不掉。唐悠啊唐悠,你此番找我救命,殊不知,却是在害自己的性命。

胡颜直接道:“那就走吧。”

唐悠高兴地应道:“得咧!”迈开腿,就要往家里跑。

李大壮拦住唐悠,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对胡颜道:“胡姑娘,你看这事儿……大人和白坊主,还在大堂里等着呢。”

唐悠直接吼道:“等就等着呗!人命关天,让他们等会儿又咋啦?!”

李大壮不想当众说出要胡颜去县衙的原因,怕坏了胡颜名节,毕竟没有定罪,不好大肆嚷嚷。李大壮知道胡颜武功高强,若真不想和自己走,自己也没办法,却少不得被曲大人呵斥责罚。这么一想,他就觉得特别难过,整张脸都变得苦哈哈的。

胡颜不想为难李大壮,于是用手拍了拍唐悠的包子脸,问:“唐老爷会立刻死吗?”

唐悠微愣,随即想明白,胡颜这是问他爹会不会立刻死掉。这话说得也忒无礼了,不用敬语也就罢了,还直接扔出来一个死字。

不过,对于胡颜而言,唐老爷就跟一个小屁孩没啥区别,谁让她的年纪……咳……不足为外人道也。

唐悠呢,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当即点了点头,又使劲儿摇了摇头,道:“看样子比以往还精神,就是……精神大劲儿了,老吓人了。”

唐悠这话,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心,纷纷想着,等会儿要跟去唐家看看。

胡颜道:“如此,先去县衙吧。毕竟,那边是已经死了的七条人命。”说完,咧嘴一笑,带着嘲讽的意味。

唐悠一听七条人命,当即虎躯一震,点头道:“好好,你先去看看,我等你。”说着,抬头去看胡颜,示意她可以从自己的脖子上下去了。

胡颜勾唇一笑,道:“劳烦唐小姐送佛送到西。”

唐悠皱眉嚷嚷道:“哪有骑人脖子上送人的?你当我是牲口呢?!你下来,我背着你去!”

胡颜知道,这市集上有那么多双眼睛和无数张嘴,她与唐悠的关系会被传的亲密无间,然而事已至此,多思无意。她丢开那些担忧,直接对唐悠道:“身子不便,就这么走吧。”

唐悠见胡颜的右手缠着白布条,又联想到她坐在竹竿上,立刻猜到她可能是受了重伤,当即应承道:“好!走咧!”迈开步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县衙。

胡颜却道:“且慢。”

唐悠停下脚步,问:“妹子,啥事儿?”

呃……唐悠这是叫顺口了。以前叫绿腰时,不就一口一个妹子的叫吗。

胡颜心下微暖,用左手指了指那白嫩嫩的大包子,道:“饿了。”

唐悠立刻走过去,从身上摸出一把铜钱,扔给摊主,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包上!”

第四百七十八章:骑着唐悠进县衙

摊主手脚麻利地包好包子,递给了唐悠:“您拿好咧。”

唐悠一抬手,将包子递给了胡颜:“吃。”

胡颜接过包子后,将那一整包的包子放在唐悠的头顶,然后用左手抓着包子,往嘴里塞。胡颜觉得,此包子甚是美味。

唐悠不敢乱动,梗着脖子叫道:“哎哎哎,烫头皮了!”

胡颜抓起那包包子,吹了吹,又放到了唐悠的头顶上。

唐悠忍着烫,呲牙咧嘴地向前行:“要说聪明,还是你聪明。背着人,总归倒不出双手做事。你看,你骑在我的脖子上,倒也不耽误我双手做事。”

胡颜心情好,嘴也甜了三分,道:“那也是你身体好,换做一般的女子,铁定无法负重而行。”

唐悠瞬间感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当即迈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前行:“那是!你看我走起路来,那叫一个四平八稳!你坐好了,我可要使出草上飞了!”实则,她压根就不会什么草上飞,只是心中向往做个快意江湖的女侠,动不动将话本上看到的武功内容,拿出来叨咕两遍。

胡颜咬着包子道:“你真想当个女侠?”

唐悠呼哧带喘地回道:“那是!”

胡颜点了点头,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山辈有人才出,各扭骚臀三五年。有机会的话,你为你引荐一人,可以学那上层的轻功。打不过就跑,才是王道。”

唐悠眼冒精光,道:“我寻访了两位师傅,都说我年纪大了,学不得武功,可我偏不信邪!咱说定了,你就学那上层的轻功,让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都瞪大狗眼,好好儿看看,我是如何用一身肥膘一冲上天的!”

“咳咳……咳咳咳咳……”胡颜猛烈不止,感觉自己被戳中了心中最高的笑点。

唐悠皱眉道:“哎哎哎,你别咳了,包子馅儿都掉我脑袋上了。”

胡颜咽下包子,深呼吸了两口后,幽幽道:“唐悠啊,你是真有志向啊。”

唐悠不悦道:“叫姐!”

胡颜的嘴角抽了抽,深深地感觉到何谓开不了口。

唐悠威胁道:“你不叫,我可把你扔出去了!”

胡颜若想收拾唐悠,实在太过容易,这种威胁在她眼中,简直就如同毛毛雨。但是,偏生这种威胁带着无法形容的亲昵在里面,令胡颜有些动容。

她想到唐悠为自己做过是事儿,于好半天过后,才强迫自己叫出一声:“姐。”

唐悠当即大乐!将嘴巴咧到的后脑勺上,开心地应道:“哎!等姐学了绝世轻功,就能罩着你了。哦,对了,那时候,我是不是会被你厉害?”

胡颜这人,若想宠着谁,那当真是毫无下限可言。当即复合道:“那是,必然比我厉害百倍。”

唐悠的嘴角裂得更大了。在唐悠心中,胡颜已经是顶顶厉害的人,如果自己比她厉害百倍,那岂不是……天下无敌?想想就开心啊!

胡颜的眼睛一眯,笑得像只老狐狸,开始误唐悠道:“我以前就想过,若我学会了绝世轻功,便到处窃玉偷香。男子皆是薄情郎,不值得托付终身。我若喜欢谁,便去睡了谁;不喜欢了,屁股都不拍,甩甩衣袖就走人,当真是无比快活啊。”

唐悠的眼睛冒出向往的光,随即却微微一暗,道:“你说得倒好听,可是如果真是那样,官服不得到处抓人呐?”

胡颜反问:“被抓得都是采花大盗,你何时听过官服抓过采草大盗?再者,你轻功了得,又怎么会被抓住?所谓盗亦有道,大不了,你作案后,留下几个铜板好了。”

唐悠的眼睛瞬间冒出璀璨的星光,,夹杂着坚韧不催的力量!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抬头,看向胡颜,“妹子,高见呐!”

胡颜绷着脸,做出高人的高深模样,微微额首,默认了唐悠的赞美。

走着走着,唐悠的脑筋突然转了个圈,问:“咦?这不是你的愿望吗,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为我的愿望啦?”

胡颜道:“我心中的愿望,亦是无法实现的遗憾。你若能成功,岂不是美事一件?”

唐悠攥拳,信誓旦旦道:“妹子放心!此事,可行!”

李大壮和两名衙役一直跟在唐悠的身后侧,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李大壮只有一个想法:大人呐,你到底知不知道胡姑娘的愿望啊?!

哦,不对,他还有另一个想法。他有个堂弟,生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说是要来六合县看看他。如此看来,还是别让他来了。万一,唐悠的轻功突飞猛进,真成为了半夜采草大盗,压了他的堂弟,让他如何和家里人交代啊!

心啊,拔拔凉地!

胡姑娘啊,你就干点儿好事儿吧!

胡颜与唐悠一路行来,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众人暗道:见过男子让儿子骑脖子的,却绝对没见过两名女子也这般走路的。这六合县里,还真是倍出奇景啊。

唐悠心中有事,担心唐老爷的安危,于是抱着胡颜的双腿,甩开大步,向县衙的方向奔去。也亏得她身强体壮,一般女子绝对做不到她这样健步如飞。虽说,她累得大汗淋漓,但却牟足了劲快行。

李大壮等人紧随其后,有心帮唐悠的忙,却不好让胡自己的脖子上,于是只能作罢。

当胡颜吃下所有的包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后,这才问唐悠:“唐老爷怎么回事儿?”

唐悠气喘吁吁道:“我爹啊,昨天还好好儿的,今天早晨一起床,突然就变了样。口口声声称自己为黄大仙,非要吃鸡肉,还……点名了好没拔毛的生鸡。我哪里敢给他吃生鸡啊,就给他弄了一只烧鸡。他……他竟然将一整只烧鸡都吃进了肚子里,连块骨头都没吐!我吓坏了,让苍山看住爹,不许他再吃其它东西,就赶忙出来寻你了。我本想去县衙的,结果在集市上看见了你。”微微一顿,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知道……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俩好,可……可这都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我也就顾不上那些了。我……我是真急啊。这事儿,也没人能帮我,我只有找你。”

胡颜听后,沉默不语。

唐悠又道:“喂,妹子,你咋想的?我爹是不是中邪了?”

胡颜淡淡道:“无论中邪与否,终归是有东西作祟。是人是妖是鬼,总要见了才知道如何让它形神俱灭。”

唐悠忧心忡忡道:“哎……也只能如此了。”

胡颜不忍唐悠难过,当即道:“在我看来,此事不过小事一件,你无需担心,待我处理完衙门里的事儿,随你走一趟便是。”

唐悠立刻眉开眼笑,托着胡颜大步走向县衙。

因此,胡颜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骑在人脖子上进入县衙大堂的嫌疑犯。

守着县衙大门口的衙役哪个不认识胡颜?见她如此,也只是低垂着头,装作没看见,心里都寻思着: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曲大人和胡姑娘之间的事儿,谁都说不准啊。反正是非曲直都有曲大人论断,他们这些人,听命即可。

县衙大堂里,曲南一和白子戚大眼对小眼地干等着,突闻衙役喊道:“嫌犯胡颜到。”

曲南一瞬间正襟危坐,白子戚亦是站得笔直。二人互看一眼,悄然调整着坐姿和站姿,使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他们二人心照不宣,若胡颜亮出大祭司的身份,他们是拿她没有办法,但是很明显,她并不想曝光身份。既然她不念旧情,那就……不能怪他们心狠了!

曲南一和白子戚互看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狠厉。

得,这会儿,两个人倒是同心同德了。只不过,各自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怕是只有彼此心里知道。

二人酝酿好了情绪,结果,一看胡颜的出场,都觉得脸皮绷得难受,想笑,却不能笑;想怒,却又想笑。真是气死人了。

唐悠见气氛诡异,面露尴尬之色,一边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气喘吁吁道:“曲……曲大人,白坊主,我妹子……咳……胡姑娘受了重伤,不能动,我只能将她骑在我的脖子上过来。你们有啥事儿,就快说吧,我要坚持不住了。”

曲南一自然知道胡颜的脚下有伤,因此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一拍惊堂木,喝道:“胡颜,本官且问你,你是否放火烧了‘娇红倚绿阁’,并杀了杀了四名龟公和三名护院!”

唐悠没想到,胡颜说得七条人命,原来是被她杀死的七条人命,而不是她要负责追凶的七条人命。“娇红倚绿阁”里的事儿她也曾听说过,但并未爆料出有人死亡啊。看来,这事儿是被白子戚按下了。只是,今时今刻,白子戚为何又旧账重提?唐悠满心疑惑,是跪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一时间有些踌躇起来。

不想,胡颜竟干脆利索道:“此事,曲大人说是,便是;曲大人说不是,便不是。”

曲南一哽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最终却是懒懒地一笑,道:“本官何时有这种能耐了?”

胡颜道:“曲大人不是最善于颠倒是非吗?我还记得,曲大人几日前还说过,一切有你,今日却变了模样,险些让人认不出了。”

曲南一的眸光泛起凶恶的光,低声道:“那是有人不守承诺在先!”

第四百七十九章:吵翻

胡颜讽刺道:“原来办案还与承诺有关,这六合县也真是让我涨见识了。”抛开初见时的喜悦,胡颜现在看曲南一和白子戚就有气,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若现在还想不明白,这二人一唱一和地是为什么,也就枉活一百余年了。

曲南一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压了压愤怒的情绪,看向白子戚:“白茂才,你告胡颜放火行凶,可有证据?”

白子戚看向胡颜,冷冷道:“自然有人证。”

曲南一道:“带上来!”

白子戚道:“此人在大火后消失不见,子戚也正在寻访此人,还请大人宽限一段时间,先将胡颜……押入大牢!”

“嘶……”胡颜垂眸看向白子戚,暗道:这心都够狠的啊!这是为了报复我啊,还是为了留下我啊,竟然要将我扔大牢里去?!

白子戚扭开头,不看胡颜,冲着曲南一施礼道:“请大人定夺。”

两排衙役拿着杀威棍面面相觑,有些摸不清这里面的道道了。

曲南一目露沉吟之色,有些意动。

唐悠突然急了,喊道:“别啊,千万别啊!我爹病了,还的让胡颜去看看呢,你们若收监了她,谁管我爹死活啊?”

曲南一看着唐悠,突然心生一计,道:“纵然如此,她若是杀人犯,亦不能放过!”

唐悠跺脚道:“她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她是绿腰啊!”突然捂住嘴,抬头去看胡颜,一副我是不是说错话的模样。

胡颜安抚地一笑,唐悠瞬间安心不少。

唐悠的话,在曲南一和白子戚这儿已经不是秘密,但在众多衙役面前,那却是今天大秘密啊!

胡颜竟然就是那个丑到令人想哭的绿腰?这差距也实在忒大了。心中好生迷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