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冷笑一声,道:“是非曲直,本官自会论断。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眸光一凛,突然喝道,“尔等聚众谋害人性命,论罪当如何?!”

衙役们齐声吼道:“当斩!”

众人吓得双腿一软,纷纷跪到了地上,喊着:“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曲南一冷哼一声,抱着胡颜便要走。

冯峡子抱着司韶,扔也不是,杀也不是,一时间有些犯难。他身为大侠,为得是匡扶正义,总不能难为一个昏睡的人吧?要说可恨,曲南一才是真可恨啊!

冯峡子不相信曲南一所言,觉得他就是想要独占天珠和宝藏。于是道:“曲大人,且慢。”

曲南一挑眉,看向冯峡子,先声夺人道:“冯庄主自称大侠,最是公道不过,今天随着这些刁民群起围攻本官的护卫,想必也会给本官一个说法。世人都说山魈腹中有天珠和钥匙,本官只说一样,你试着吞一块石头入腹,看它会不会被拉出来!如此粗浅的谎言,尔等也能信,是让本官赞那说谎之人才智过人,还是尔等蠢笨如猪?!”

曲南一无法说出那些谎言就是他放出去的,却必须为胡颜澄清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腹中不可能有天珠和钥匙。曲南一的一席话,虽然听着糙,但确实是真相。

信者七七八八,倒也不再执迷于剖开胡颜腹部取天珠和钥匙了。

冯峡子攥着手中长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子,随着众人去争去抢,结果,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事儿传出去,一准儿会成为笑谈啊。

这时,有那老叟哭喊道:“大人啊,就算那……那东西不是山魈,腹中也没有宝贝,却万万不能放她厉害啊!当真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大人若放走了她,她定会回来报复我们的!大人呐,救命啊!”

老叟一哭,老妇人们皆跟着哭天抢地起来,仿佛曲南一如果放过了胡颜,就是要她们的命一般。

一时间,大闺女、小媳妇、半大小子和敏感的男子,皆一同嚎啕大哭上了。

哭声震天,仿佛有天大冤情。殊不知,他们才是造孽者。

曲南一望着那些人,深吸一口,冷声道:“本官会将她关进大牢,待她清醒后,审问此案!”

众人立刻赞道:“大人英明啊!大人英明啊!”

曲南一唇角挂着冷笑,道:“李大壮,将今日作乱之人全部记下,一个……不许漏!那些赊欠了赋税的,明日即可征缴,若有不从,将人给本官关押到大牢里去!”

李大壮:“诺!”使个眼神给衙役们。衙役们自动自发地开始记人。

众人明白,曲大人这是要算后账了。有人想要开溜,却被衙役们呵斥住,不敢动一下。众人唉声叹气,却又不敢再讨饶。曲南一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让众人都以为他十分好说话。有些不宽裕的人家,拖欠了赋税,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与百姓们为难。这一次,曲南一发火,百姓名才知道,自己扯了笑面虎的虎须,难逃一劫啊。

曲南一抱着胡颜大步离开。

李大壮从冯峡子手中抱过司韶,紧随其后。

衙役们自动一分为二,一半去护送曲南一,另一半留下点名。

马车的颠簸中,胡颜窝在曲南一的怀中,悄然无声地半张开眼睛,然后又缓缓闭上。敌凶于我,唯有示弱,使计除之。局,布下了,且等白草落网!

第五百零一章:美男乱

多宝捂着受伤的肩膀,对百里非羽道:“公子,我们走吧。”

百里非羽攥着木棍,半晌没动。

多宝再次唤道:“公子?!”

百里非羽仍旧无知无觉。

多宝心中一惊吓,忙伸手轻拍百里非羽:“公子!”

百里非羽手中的棍棒掉落到地上,他缓缓回过头,看向多宝,眼神在呆滞中透着一丝脆弱,就好像……易碎的灯盏。

他轻声问:“她呢?”

多宝看出百里非羽不对劲儿的地方,心里咯噔一下,想着措辞,小心翼翼地回道:“她……她……被曲南一抱走了。”

百里非羽看着多宝小心翼翼的样子,想着众人扑向胡颜的画面,竟是心如刀割难以自持!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死了吗?胡颜是死了吗?是他打死了她吗?

百里非羽摇着头,一下下摇着头。他不信,不信的。

可是,棍子上的淡粉色血迹是如此新鲜,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她的冷傲、她的嘲讽……

百里非羽嗤笑一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胡颜。

他垂着头,望着地上那根染了淡粉色血迹的木棍,眼中泛起一种危险而诡异的光。就像一位要横渡汪洋大海,却走在钢丝绳上的人;就像一位得了癔症,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人;就像一位杀人无数却喜欢小动物的人……

百里非羽颤抖了两下肩膀,伸手捡起地上的木棍,用手指抚摸着上面的粉色鲜血,然后送入口中舔了一下。

是的,是血。

百里非羽点了点头。

这些淡粉色的血,让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哦,不是身体,是灵魂。这些淡粉色的血,让他的灵魂为止颤抖!

胡颜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为何不能想她?为何一想到她就会头痛欲裂?!为何?为何?

多宝一声声喊着百里非羽,他却陷入到自己的梦魇里出不来了。

他的世界都变成了一个个疑问号。是谁?是谁?!你是谁?谁是谁?我是谁?!

外表平静,眼中神色却越发诡谲的百里非羽,突然扬起手中棍棒,狠狠地敲击在自己的头上,震碎了那些纷乱的声音,教训了那个总想让他头痛的家伙。

血,沿着额头缓缓留下。

在多宝的呼喊声中,百里非羽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他的唇角挂着一丝笑。那是对于迷失和未知的解脱。

小女冠拼命跑到空旷处,抚着伤口,靠在树上,大口喘息着。突然,她目露警觉之色,环顾四周。

一个穿着玄色锦缎、头戴黑色幕篱的男子,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乍一看见来人,小女冠吓了一跳,立刻拔出匕首,面露狠厉之色。当来人取下头幕篱,小女冠立刻放松了警惕,缓缓地嘘了一口气,眼睛往左右一扫,压低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白子戚冷声道:“看看你任务完成没有。”

小女冠嗤笑一声,道:“黑巫降已经中下,她以后也就只能顶着那张毛茸茸的脸喽。”一撇嘴,“真不知道尊主怎么想的,为何不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白子戚仰起手。

小女冠挺起脖子:“你要干嘛?!想打我?别以为尊主不知道你和那贱妇之间的勾当!你除了能以色侍人,还能……啊!”

白子戚一巴掌甩下。动作倒也没觉得多快,却是又狠又重!

小女冠被打蒙了,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白子戚,突然拔出刀子,照着白子戚的胸口便刺去!那动作,何其凶猛。

白子戚直接提起手,指向小女冠的脑门。他的袖口里,隐着一只小巧的弓弩,看起来就像个护腕,但小女冠知道,那东西的威力有多厉害。

她动作缓慢地收起刀,狠狠地横了白子戚一眼。

白子戚放下手,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冷冷道:“尊主的心意,你也敢妄议?真是不知死活。”

小女冠的脸色瞬间一变,惊恐之意爬上了背脊。她也不敢继续和白子戚置气,冷哼一声,捂着被衙役们砍出的伤口,向远处走去。

白子戚望着小女冠的背影,眼神阴狠得如同一条毒蛇。

白子戚没有去县衙,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

他打开地下暗室的门,走了进去。

在一间石室里,花青染静静躺在一张白玉床上,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在云端小憩。挺直秀美的鼻峰、色淡而柔的唇瓣、如同黑蝶般的睫毛、优雅修长的脖颈……

若有一种美,能超越性别,超凡脱俗,非花青染不可。

花青染穿着宽松的淡青色长袍,层层叠叠间柔和了奢华与清艳,秀出了一种飘飘欲仙的与众不同。

他的四肢被分开,锁在了四根铁柱子上。那铁柱子上雕刻着一朵朵红莲,仿若摇曳在地狱烈火中,栩栩如生。

实则,花青染已经清醒,只不过为了争取一丝时间理清头绪,他没有妄动而已。

那一日,将花如颜送到司家门口,白子戚不但带走了花如颜,还以胡颜的一个决定为诱饵,邀他见面详谈。

花青染回到花云渡,处理完伤口后,直接换了一身衣服便去寻白子戚了。他想知道,白子戚带走花如颜,到底意欲何为。虽说他口口声声自称能为花如颜治脸,但花青染到底对白子戚不放心。白子戚一身戾气,为何主动给花如颜治脸,就算他为了敛财,但其借口也实在太过牵强。

花青染想抓白子戚一个措手不及,于是不曾有任何交代,便直奔白家。

白家里空旷如野,却有十分拥挤,十足诡异。

空旷得是,整间大院子里没有一样杂物,远远看去还以为无人居住;拥挤的是,院子前后走中满了果树。一棵棵一人高的小树苗,每隔几步便是一棵,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

花青染绕过果树,悄然摸进大厅,然后挨个房间转了一圈。别说白子戚了,几连花如颜等人也是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窗口人影一闪而过,花青染忙追了上去。

那个人影绕到后院的一间柴房里,消失不见。

花清染立刻追到柴房里,在其中发现了一条通往地下暗室的甬道。

花青染小心谨慎地踏下台阶,一步步向下走去。

突然,头顶的入口处关合上。

黑暗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就像妓院里老女人身上那种最下等的胭脂味,恶俗得很。

花青染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着了道,忙屏住呼吸,进入了假眠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暗室的门打开了。

白子戚走下台阶,抱起软倒在地的花青染,打开通往真正暗室的入口,走进了石室。

白子戚将花青染放到床上,刚要用铁圈扣住他的手脚,花青染突然一个翻身跃起,拨剑便刺向白子戚。原来,花青染的闭气功夫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白子戚在慌乱中闪躲,堪堪夺过致命一击,一把抓起锋利的匕首,反手横在身前。

花青染手持“三界”,不言不语,提剑便砍!

二人也不说话,就那么对打了起来。

花青染虽然受伤,但因手持“三界”神器,倒也勉强占了上峰。当他将白子戚逼入死角,一剑划向他胸口的时候,白子戚竟从托盘里拿起一颗艳粉色的果实,直接在花青染的面前捏开。果实流淌出的汁液,缓缓划过白子戚的手指,散发出甜腻的味道,无孔不入地钻入人的鼻子里、毛孔里,使人在瞬间产生了幻觉。

花青染看见,他提剑所刺之人竟然是胡颜!

花青染刺过胡颜一剑,虽不敢说后悔不已,但心里也决计没好受过。眼下,他剑下之人变成了胡颜,就算他明知道这一切是虚假的幻象,也不会再次下手。

花青染的犹豫与退缩,给了白子戚喘息的时间。

他将那颗可以制幻的果实扔入口中,一边咀嚼着,一边动手封了花青染的穴道。

花青染身子一软,昏睡在了白子戚的怀里。

白子戚将他抱到白玉床上锁好,然后点了一根艳粉色的香,走出了石室。

花青染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他收回了刺向胡颜的那一剑。然后在歪打正着下,与胡颜不停地就纠缠下去。二人在相杀中相爱,在相爱中缠绵。

花青染揽着胡颜的腰身,抚摸着她绸缎般光滑的肌肤,由脖颈一路向下,细细感觉着她的每一处起伏,只觉得一颗心激荡不已。

胡颜温顺地倚靠在他的怀里,像只慵懒的猫儿,任他施为,随他缱绻。

在这样的梦里,花青染忘记了自己对另一位女子的承诺,不愿醒来;也只有在这样的梦里,他才能肆无忌惮地亲近她,没有他、他、他……

然,香有燃尽时,好梦终有醒来的时候。

花青染醒来时,并未睁开眼睛,而是静静回味着梦里的幻想。就仿佛,如果他不睁开眼睛,这个梦就会一直做下去,直达它变成真实的一样。

可惜,白子戚回来了。

他的脚步声,是如此的真实。就像一个外来者,踢开了花青染心中那扇瑰丽的大门,令人厌恶!

第五百零二章: 摸

白子戚从花青染的身边走过,来到木盆前,将修长的手指浸泡其中,慢慢揉搓着,如同闲聊般开口道:“别装了,时辰已到,你早该醒了。”

花青染缓缓睁开眼,开口说道:“你要是不打扰我,我还能继续小睡一会儿。”

白子戚拿起白布,十分认真地擦拭着每根手指,淡淡地嘲讽道:“是小睡还是做春梦?青染何必含糊其辞?”一步步走到花青染面前,竟是伸手在花青染高耸的物件上拍了一下。那份轻佻与自然,既像亲密无间的多年好朋,又好似男子对另一名男子的狎玩。

花青染在吃痛的同时,身体一僵,整个人都绷成了满弓。

白子戚嗤笑一声,直接拉开了花青染的腰带,向里扫了一眼,道:“粉嫩如蕊,亭亭而立,珠缀晶莹,好似美人含泪。花道长这话儿长得道是极好。虽称不上是巨物,却胜在其形其色,倒也算是一个好物件儿。”

白子戚的语调十分自然,就好像在点评一朵花、一只簪、一张美人扇,豪无猥亵之意,但是这对于二十四岁仍旧是童男身的花青染而言,简直堪比看现场的妖精打架。最最过分的是,那打架的妖精俨然变成了花青染和白子戚。如此诡异,怎能不怒?!

花清然脸色爆红,咬牙道:“白子戚,你无耻!”

白子戚冷冷地扫了花青染一眼,松开手,道:“刚做了一场春梦的人,竟骂我无耻?花青染,不诚实的人可不那么令人心生欢喜。”

花青染的胸口喘息着粗气,却渐渐恢复了平静。他道:“从未想过让你喜欢,你何必自作多情?”

白子戚意味不明地一笑,垂头打量这花青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肌肤。

花青染突然一转头,咬向白子戚的手。那动作之快,绝对是有预谋的。

白子戚忙躲开手,笑道:“我的这只左手,因绿妖之功,废过一次,是万万不能再受伤了。”

花青染见一击不中,干脆闭上眼,不搭理白子戚。

白子戚继续抚摸着花青染的脸颊,如同情人般呢喃道:“清染的肌肤真是细腻若瓷、温润如玉,想必会滴墨而不染,堪称绝世珍品。可惜了……这么好的皮。哎……即便清染不喜子戚,子戚还是心悦于你。”

花青染瞬间枕开眼睛,瞪向白子戚,他眼中的点点星辉,仿佛能璀璨整个银河,亦能冻结整个寒冬。

若不看花青染被缚的四肢,单看二人此刻互相凝视的眼神,以及亲昵的举止,必定会让很多人误会到尖叫。

花青染道:“你要对我动手?”

白子戚收回手,道:“只取一物而已。”

花青染的眸子突然缩了一下,道:“你要阉割我?!”

白子戚微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青染啊青染,我怎会阉割你?我对你那话儿不感兴趣。且,我也没有收藏那东西的嗜好。”

花青染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便眯了眯眼,沉声道:“你用胡颜为诱饵,使计将我骗来,倒底有何阴谋?别学那宫里的太监,阴阳怪气的说话!”

白子戚的目光突然就变了!那份狠戾与怒火,仿佛被飓风裹着砸向荒野,瞬间变成燎原大火,扑不灭。

花青染在白子戚的眼中看到了杀意。他以为白子戚会动手杀了自己,实际上,白子戚却是站起身,收起眼中的情绪,伸出修长干净漂亮的手指,解开带子,脱下玄色锦缎长袍,板板正正地折叠好。

他说:“只取一物而已,你无需惊慌。”

他这么说,反倒让花青染更慌了。

花青染皱眉,问:“何物?”

白子戚从几上拿起叠好的白色锦缎长袍,展开,动作优雅地穿在身上,低头系好带子,这才看向花青染,淡淡回了三个字:“你的皮。”

花青染微微愣怔,随即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疑惑地问:“我的皮?”

白子戚垂眸看向花青染,笑得格外轻柔,道:“对。青染的皮有如此好的品相,真是令人心动。如今,也不怕告诉你,花如颜要换得皮,自然要出自你的身上。”

花青染暗自心惊,微微拔高了声音,道:“你要割下我的皮,给如颜?!”

白子戚微微额首:“自然。”手指在机栝上轻轻一按。

捆绑着花青染的四根铁链开始拉紧,使花青染的身体被绷得笔直;四根铁链同时上升,花青染的身子亦随时上升,离开了白玉床;铁链翻滚,对换一个方向,花青染便由仰视变成了俯视;铁链下降,花青染整个人趴在了床上。

白子戚用锋利的匕首割开花青染的衣服,露出他的臀部,道:“人体最适合用来缝补脸蛋的肌肤,便是臀部上的肌肤了。只因臀部微微起伏,与脸蛋的弧形相得益彰。只不过,也有弊端。待人老去,脸蛋布满皱纹,但取至臀部的这块皮肤却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呵呵……怪异。”

白子戚用手摸了一下花青染的臀部,花青染瞬间收紧肌肉,将身体绷直,那浑圆的臀部又挺翘了几分。

白子戚笑道:“青染的臀部雪白如霜,比那花如颜的面皮还要白上三分,看来需要多晒晒日光才好。”

白子戚这话说得十分轻巧,甚至还带着一份关心,就像一位老大夫在嘱托病人如何才能更好的照顾自己一样。

没有人不爱美,就算一个咿呀小童也知道喜欢美好的事物。花青染受制于人,心生惶恐,却不想苦苦求饶,乱了分寸丢了脸面。他抿了抿唇,道:“你非要这样吗?你不怕胡颜知道后作何感想?”

白子戚举起手中的匕首,眯眼打量着那锋利的刀口,道:“若无意外,她今天早就与封云起远走高飞了。”

花青染沉声道:“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

白子戚冷笑道:“有什么不明白的?胡颜说,要与封云起一起回长安。至于你我二人,倒不如在这里消磨一下时光,倒也不至于太寂寥。”取来一个小鼻壶,凑到花青染面前,“闻闻吧,睡一觉,醒来后便放你走。”

花青染淡淡道:“你会放我走?”他深表不信。

白子戚打趣道:“为何不放你走?留下吃饭吗?”

花青染有些不明白白子戚的想法和打算,于是直接问道:“你不怕我报仇?!”

白子戚用白布擦拭着匕首,看似随口道:“你要报仇,莫不如去寻胡颜。她若早早儿答应给花如颜一块皮,你今天也不至于失去一块皮;她若不是薄情寡义,你又怎会吝啬这块皮?你如果想找我寻仇,便要先去大牢里看看她死了没有。若她死了,你把她弄来。她的那身皮毛,我要了!我的真身皮,给你也无妨。”

一听到胡颜被抓,花青染暗自心惊不已,忙追问道:“胡颜怎么了?为何身陷大牢?你口中的皮毛,又指何物?”

白子戚道放下匕首,打开另一道石门:“花道长稍候片刻,子戚去取煎好的药。待剥下你的皮,你便可以亲自去问她了。”

听白子戚那意思,还真打算剥皮后放了他。可是,为什么?

石门关上,掩住了白子戚的身影。

花青染扭头环顾四周,发现触手可及的地方,并没有可用之物。他虽是男子,并不十分在意皮相,但终归是爱美之人,哪肯被白子戚剥了皮去。就算是为了花如颜,他也不想蹚这趟浑水。再者,白子戚的语言虽不详尽,却点明了胡颜正在受难。他如何能坐视不管?!

花青染心中焦急,却苦于没有办法,顿感头痛!他急得用头去撞玉床,不想竟然从头发里蹦出了一根发簪。这根发簪,细长而尖,看样子是银包铁。最令花青染觉得诧异的是,这根发簪并不是他的!

花青染不再多想,鼓足真气,一口气将发簪吹到自己的左手边,抓起发簪探入右手的钥匙孔里,用巧劲儿挑了两下,竟咔嚓一声将铁环打开了。

花青染如法炮制,将铁环一一打开,然后捂着腹部的伤口跳下玉床,抓起“三界”向外摸去。

白子戚那厮固然可恨,但却比不得胡颜的事儿重要。花青染不想与白子戚计较的最大一个原因其实是——发簪。这个发簪,底下有个勾,虽不明显,但却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若非有这个发簪,他也逃不出白子戚的魔手。

若说这根发簪不是白子戚插他头上的,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让花青染想不明白的是,白子戚设计抓他是真,为何又用这种方式放他离开?这个人,到底是谁的人?神秘的白子戚,清绝的外表下,倒底包裹着怎样的灵魂?此人,是迷……

花青染一路摸索着出了院子,突然眼神一变,自言自语道:“不如,放火烧了这里!”

随即,眸光再次一变,沉声道:“胡闹!”言罢,竟是一甩袖子,捂着后腰,用袖子遮挡着屁股,跃出了白家的墙头。

第五百零三章:子戚被剥皮

石室内。

白子戚端着煮好的汤药走出来,没看见花青染,非但没惊讶,反而悄然勾起了唇角。他将汤药放到几上,转回身,看向石室的里面,底下头,面无表情地道:“尊主,花青染逃了。”

里面那间黑洞洞的石室里,没有一点儿灯火,与白子戚所处的石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们对于黑暗总有种未知的恐惧,更何况,那黑暗里还隐藏着一只吃人猛兽?!看不见的,才是最可怕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里面才传出白草的声音,带着独特的阴阳怪调,道:“花如颜还有用,她的脸,必须修补上。既然……花青染跑了,那就只能劳烦子戚献出一张皮喽。”

白子戚心下一凛,暗自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小把戏被尊主识穿。

白草的声音再次传来,慢悠悠地道:“怎么?不乐意?”

白子戚当即抱拳道:“但凡尊主所想,子戚莫敢不从。这……便动手。”白子戚将铜镜摆好角度后,挽起衣袖,“不知尊主觉得子戚哪块皮更适合花如颜?”

白子戚的口吻云淡风轻,就像在问你是否觉得这朵花好看?世间有这样一种人,他对什么都不在乎,对别人狠辣,对自己无情。偏偏,他用嗜杀的手,埋下了骸骨,种出了最妖艳邪魅的花。他吸引了别人的目光,却仍旧静静独行。他不懂也不想理解,那些复杂的人性。他只是做着自己要做的事,不在乎对与错。这个人,就是白子戚。

白草道轻叹一声,用悲天悯人的口吻道:“子戚臀部有伤,恐有不美。不如,就用后背的皮吧。”

白子戚反手两刀,在衣袍的后背上割开一大大的十字架,却并未伤到皮肤分毫。他拿起一块白布,沾着汤药,将自己的后背擦拭干净,然后又拿出一块白布,卷好,塞进自己嘴里,咬住。整个过程,他做得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就仿佛要剥别人的皮那般。

然,唯一也是最大的不同是,白子戚剥别人的皮时,别人都是昏迷的;他剥自己的皮,却是要保持清醒的。

他对被人残忍至极,对自己又何尝不是狠辣无比?!

做完这些后,他将薄如蝉翼的匕首,放到自己的后背上。轻轻地割开了第一刀。血,瞬间奔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后背,湿透了他的衣衫。白子戚的身子在颤抖,眼底泛起红丝,额头冒出冷汗,却没有停手。刀锋沿着划开的皮,就要往下割去。锋利的精致匕首,泛着冷光,贴在白玉的肌肤上,衬着艳红着的血,美艳的惊心动魂。

这时,白草开口道:“要你背后的皮,着实难为你了。还是把你大腿上的皮,给她吧。”

白子戚收回刀,深吸了两口气,才开口应道:“诺。”划开裤子,露出大腿,用汤药洗过之后,这才开始下刀子。

白草却突然道:“子戚啊,本尊很生气哦。”

白子戚的手一抖,在大腿上划开一刀一寸长的口子。鲜血,瞬间奔流而出,将他的裤腿染红。

白子戚单膝跪在地上,取下口中白不卷,抱拳道:“让尊主生气,是属下的罪过。请尊主责罚。”

白草走出石室,来到白子戚面前,用手提起他的下巴,道:“子戚,来,起来说话。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套?”白草的语气,亲切得好似一位慈爱的长者。

白子戚没有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他仍旧低垂着眉眼,不骄不躁、不急不缓,不肯起身。

白草拉起白子戚,推着他坐到白玉床上,伸手拿起刀子,弯下腰,将呼吸落在白子戚的大腿上,笑道:“子戚剥皮的手艺,可是我亲手教的。也不知,是子戚的手艺精进了,还是本尊更胜一筹?”

白子戚垂眸道:“请尊主试刀。”

白草抬头,媚眼若丝地扫了子戚一眼,呵呵一笑,道:“怎就如此喜欢你呢?真是个可人疼的。”说着,将匕首放到子戚的大腿上,利索地剥弄起来。

白子戚的汗水瞬间犹如雨下。他的牙齿紧扣,却又不敢过于用力。他想起胡颜帮他在胸前勾画的一笔一画,皆是可以止痛的复古图腾。每一笔,落在他的胸口上,都炙热得令人无法呼吸。唯有那种可以烫伤人的温度,才会让他觉得一丝暖意。

白子戚低头看向白草的头顶,眼中的厌恶与憎恨是如此明显。

他的眼皮在剧烈地颤抖,眼睛里布满了血红的丝。他缓缓收回目光,闭上眼睛,试图放空自己,却……做不到。

此刻,他唯一能想的,便是与胡颜之间的欢愉。

也许,对于胡颜而言,那是她一个人的欢愉。可是,对于白子戚而言,那才是他的欢愉。他不喜欢碰女人,也无法……碰女人。

身前这个正在活剥他皮的女子,让他接触到太多恶心的东西。她要毁了他,让他同她一眼,让灵魂腐烂、坠落、碎裂、不值一提,却又非要站在至高点,将别人踩在脚下,当成蝼蚁。

也许,是从一次次的呕吐开始,到最后的面色如常,让她觉得他与她是同一类人,所以,她若不快活了,必然要折磨他。

他厌恶世人,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因为,她不是人,却披着人类的皮。

他,再也无法接受世人。因为,他也成为了可以吃人肉啃人骨的怪兽。

白子戚没有哭。但眼睛却痛得厉害。

白草一边剥着他的皮,一边柔声询问道:“子戚,你恨本尊吗?”

白子戚咬着后牙,不语。真的恨一个人,是说不出口的。那种想法,根种于你的灵魂深处,一遍遍地想着,折磨着自己的灵魂。直到……披上人皮,淡然处之。你以为不恨了?呵……

白草嘻嘻一笑,扬起被她剥下的那张巴掌大的皮,在手中抖了抖,娇嗔道:“子戚,无论你是爱我、敬我、恨我、毁我,你都是本尊的人。本尊让你胡颜,让她对你情根深种,可本尊现在却后悔了。”

白子戚缓缓睁开双眼,汗水滴答落下,就像他的眼泪,浸泡了他的睫毛,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串串火辣辣的痛。

白草伸出手,抹了一下白子戚头上的汗珠,送入口中舔吮着。她的眉眼变得迷醉,唇角上扬,表情十分亢奋,就像在品着百年名酒,整个身子都轻了三分。

第五百零四章:子戚淬了毒

白草喘息着,伸出舌头,凑到白子戚的唇边,就要亲吻下去。

白子戚没有躲,白草却停了下来。

她皱着眉,一脸嫌恶地道:“本尊不能让这低贱的身体碰你。子戚,本尊是真心疼你的。”她幽幽一叹,退回身体,这才接着道:“子戚啊子戚,你可不要愧对本尊对你的喜爱哦。你现在的这副样子,明明是被她诱惑了。本尊担心……”缓缓靠近白子戚,贴着他的鼻尖道,“你会背叛本尊。”

白子戚神色一凛,就要起身下跪。

白草却推着白子戚的胸口,不让他动。她柔声说道:“你受伤了,不要妄动。伤到筋骨,就不美了。”

白子戚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尊主,子戚不懂感情,尊主让子戚去诱惑胡颜,子戚便去了。子戚倾尽全力,才在她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却不知这是怎样的感情。姑且不说尊主不信任子戚,就连子戚自己,都不知道为了完成尊主交代的任务,到底付出了怎样的感情去诱惑胡颜。请尊主趁着子戚尚有理智,准许子戚远离胡颜,从此一心一意服侍尊主。子戚不想成为尊主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