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地后,一把攥住银鞭的鞭尾,喝道:“司韶,你发什么疯?!”

司韶攥着鞭把,冷声道:“我没有疯!羌魅是我的羌魅,必要护得他们安全!胡颜,你杀我族人,这笔血债,我们今天清算!”

抽伤长老是因为他擅自作主,会伤羌魅的根本;对付大祭司,是为了羌魅报仇雪恨!事事分明、句句在理,激动人心!羌魅人第一次正视这个自小被敌人抚养长大的少主。

司韶言罢,一扯银鞭,迫使大祭司飞起,他则是拔出银鞭尾部的长刺,直刺向大祭司的腹部!那动作,既准又狠,且十分迅猛。

大祭司人在半空中无处着力,最脆弱的脖子又受制于人,看似处处危机,但是力能破巧。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的力好像被抽空了。

自从银鞭尾部的那根黑针刺入她的颈项,她的内力便开消散。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所有致命的武器,都藏在了她看得见的位置,她却忽视得那般彻底!

若不是司韶那暴躁不安的情绪、纠结烦躁的情感,麻痹了她的双眼,她不会被算计得如此彻底!

大祭司无法躲开这致命的一击,只能一把攥住司韶的长刺,阻止它刺入自己的腹部。粉色的血液从她的手指间滑落,成串掉落地上,砸在心上。

她盯着司韶的眼睛,问:“为何杀我?!”

司韶用力向前一冲,将长刺送入她腹中,于她耳边小声道:“这世间,只有一个胡颜,却……不是你。”

大祭司的眸子突然收缩起来,一种无法形容的心痛在呼吸间转变成了狠戾!她突然仰天嘶吼道:“本尊才是真的大祭司!”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银鞭,身体绷紧,内力冲向脖子,那根黑针飞出体内,没入一位羌魅人的额头,直接透体而出。

大祭司垂头,扯出腹部的长刺,抬眸看向司韶。她眸光幽幽,低声沙哑道:“小韶儿,本座是喜欢你的。”勾唇一笑,突然一掌打在司韶的胸口,并投掷出手中的长刺,没入司韶胸口。

司韶的身子飞起,撞在了台阶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大祭司好似疯了般冲向司韶。

长老忙一跃而起,挡在了司韶面前。

与此同时,那些被一波波变化弄得手足无措的人们才找到自己应站立的位置。打斗继续。

大祭司竖手成剑,直接刺穿了长老的身体,却突然间哆嗦起来,急忙向后退去。

无数密密麻麻小米粒大小的红色虫子,顺着长老的伤口钻出,顷刻间布满大祭司的双手,并向下啃食下去。她忙挥动右手,却甩不掉那些红色小虫。不得已,只能用火去烧。

司韶拔出胸口长刺,突袭大祭司,竟斩掉她的一根小手指!

大祭司怒不可遏,一抬手,抓向司韶。

羌魅人扑向大祭司的手,为司韶挡住致命一击。血爆裂开来的同时,那该死的红色虫子,再次袭向大祭司。

大祭司的腿上中了蛊毒,腹部还被司韶重伤,又深知那红色虫子的厉害,明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她直接用鲜血画出复古图腾,直接封了众人的视线,让黑暗吞噬了这间客栈,并同时开了一线光亮,引领着自己人迅速逃离此处。

这样的黑暗对司韶毫无作用,他捡起银鞭,挥向大祭司。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她!

大祭司一把扯过一名祭侍,将她扔向司韶。

银鞭缠上那名祭侍的脖子,碎了她的骨。

客栈里充斥着浓烟与火光,羌魅人却陷入其中,冲不出去。他们的世界,是无尽的黑暗,踩空一脚,便是万丈深渊。

司韶从羌魅人的身边走过,踹开大门,走出了客栈,让清冽的风吹入客栈。他站在门口,回过身,扬起长鞭,将一个个拼命挣扎的羌魅人卷起,扔出了客栈。

当狂火肆意,客栈里只剩下长老赫耿时,司韶收回长鞭,站在门口,静静而立。

客栈内火浪翻滚,客栈外清雪飘扬。

长老与司韶,仿佛隔着不同世界在眺望着彼此。

这个时候,若长老还不明白,是司韶算计了他,真就白活了多半生。

然而,这一刻,他却是欣慰的。

他是贪恋权势,所以一直没有将羌魅交还给司韶,但内心深处,他也希望羌魅能够恢复往日的鼎盛。刚才,司韶与大祭司的对话,他人听不真切,他却听得一字不落。

司韶认定,这个大祭司是假的,所以,他亲自设计了这场戏。既帮胡颜铲除了抢夺她位置的假大祭司,又得到了羌魅人的心。从次,羌魅迎来了一位强而有力的主人。

长老被火舌吞没,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的。

他知道,他必须死。

因为,只有他死了,羌魅人的心,才会悉数回到司韶的身上。

这世界,没有对与错。有得,只是目的!

司韶不知道长老在微笑中死去,却明白,这是他必然要走的路。

没有权利,保护不了胡颜,只能像个瞎子似的摸索着爬向她所在的方向,而不是站在与她比肩的位置,为她挡风遮雨。

如今,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权利,只差给胡颜一个解释。

他在走向她,一步步,不容易,却令人欣喜。

她以为他不知道她是她,她又怎知唯有他知,她是她。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是丑女绿妖,还是喜好朝人吐口水的老太婆,他都知道,她是她。

胡颜还是胡颜,却不再是那个屠杀羌魅一族的恶魔。

胡颜还是胡颜,是那个被他深爱的女人。

第七百二十八章:终夺羌魅权

羌魅在六合县的聚点是一间酒肆。

地面上醉生梦死、热热闹闹、人来人往、吵吵嚷嚷,地下一间颇具气势的青石暗室,撑着四根柱子,雕刻着各种各样的毒虫猛兽。一张黑色的椅子,放在台阶之上。椅子下,铺着暗红色的地毯。整间青石暗室没有任何火源,却亮如白昼。只因,墙面上爬满了银白色的虫子。它们的肚子圆滚滚的,只有黄豆大小,却是莹白色的,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司韶坐在椅子上,用那双毫无焦距的眸子,环视单膝跪地的二十余人。

众人异口同声道:“拜见族长!”

司韶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随之放下笑容,沉声道:“诸位,请起。”

众人站起身,分两对,面对面而立。

司韶站起身,负手而立,铿锵有力道:“当年,大祭司派人屠我族人,今日,我断她一指,将其重伤,务必要让世人知晓,羌魅人虽少,但其手段可撼天!辱我族人者,虽远必诛!”

众人热血沸腾,纷纷大声附和道:“辱我族人者,虽远必诛!虽远必诛!虽远必诛!”

司韶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坐回到椅子上,道:“长老不听劝阻,鲁莽行事,造成了羌魅人的严重死伤。然,他一心为羌魅,算得上是鞠躬尽瘁,死后可入主陵。”

众人纷纷点头,赞道:“族长仁慈。”

司韶道:“重金抚恤这次死者家眷。新盖出的房子,优先发给死者家眷。”

众人目露感动之色,齐声应道:“诺!”

司韶问:“古蓝何在?”

众人你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走出一位年老者,回道:“回族长,古蓝身受重伤,在后院修养。”

司韶问:“缘何受伤?”

老者回道:“不知。”

司韶道:“大家散了吧。”对老者道,“古伯,劳烦带我去看看古蓝。”

老者应道:“诺。”

老者古伯在前面引路,司韶听声辨位紧随其后。二人来到地面,直达酒肆后院。

古伯道:“那小子出个任务,出来后就是一身的伤。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问他怎么回事儿,他也不肯说。”

司韶点了点头。

二人走进房间,古伯点燃了蜡烛。

古蓝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全身上下都包裹着白布条,渗着血。尽管如此,他仍旧十分警觉,听见有人走进房间,立刻将手按在了剑把上。看清楚是古伯和司韶后,这才放松下来,用沙哑的嗓子唤了声:“少主,爷爷……”

司韶走到床边,伸出手去摸古蓝的头。

古蓝忙伸出手,攥住司韶的手,微微用力。

司韶轻轻地闷哼一声:“嗯……”

古蓝忙关心道:“你怎么了?”

司韶淡淡道:“受了些轻伤。”

古伯满是骄傲地道:“小蓝啊,少主现在是族长了。他重伤了大祭司,还断了她一根手指,为我们羌魅报仇了!”

古蓝却皱眉道:“那大祭司不是好对付的。你一定受了重伤。去休息吧,等我好了,去看你。”他与司韶是儿时玩伴,情谊不比寻常。

所有人都为重伤了大祭司而沾沾自喜,唯有古蓝在关心他伤得多重。

司韶攥紧古蓝的手,道:“古伯,劳烦你打些热水给古蓝喝。”

古伯知道,司韶这是要支开自己,当然,这是因为关心古蓝,古蓝的嗓子确实需要喝水润一润。古伯知情识趣地应了,转身走出了房间,直奔厨房。

古蓝虽然虚弱,却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他说:“真好。你终于成为族长了。”

司韶急切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长老家里,有一位老夫人,你可知她在何处?”

古蓝望着司韶的眼睛,思忖道:“长老让我们护送老夫人去织花县,路上,被红莲教拦住,将老夫人劫持走了。”

司韶的眸子一缩,突然攥紧了古蓝的手。

古蓝吃痛,微微皱眉。

司韶松开古蓝的手,站起身,怒声道:“可有人跟上红莲教?”

古蓝道:“这次执行任务的只有我和多智。他亦受了重伤。不过,有两个蒙面黑衣人出现,看样子,他们也是冲着老夫人去的。最后,却都被红莲教带走了。”

司韶闭上眼,将拳头攥得吱嘎作响,却并没有冲动行事,而是深吸一口气,缓解了自己怒不可遏的情绪。

古蓝觉得奇怪,为何一个老夫人被众人争抢,但他知道,这些话,他不应问。司韶是他幼时的玩伴,却也是今时今日的族长。不过,有些事,他从清醒后就一直在想。

古蓝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司韶率先一步开口询问道:“知道老夫人在长老处的人,除了你和多智,还又谁?”

古蓝心惊于司韶的心思缜密,因为,这正是他想了许久才想到的一个问题。他立刻回道:“长老说,这位老夫人对于羌魅而言格外重要,让我们务必保护好她,甚至于深夜叫醒我们,让我们连夜出发。由此看来,长老不会轻易和别人说出老夫人的……咳咳……老夫人的重要性。”

司韶接着道:“这个知道老夫人存在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他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琥米是个特别的存在,长老就算想要拦权,也不好事事瞒着琥米。

古蓝道:“有一次,我曾在长老的住所处,遇见两个人。”

司韶对这个话题已经不感兴趣,却仍旧听着。

古蓝却接着道:“那二人长得十分俊美,看起来是兄弟俩。他们看见我,竟低头就走,好像不想让我看见。这二人,我以前见过,正是借住在唐家的兄弟二人。依我看来,这二人与长老关系不浅,族长不妨去查查这二人。”古蓝怀疑,出卖羌魅的是成东行和成西行。

司韶站在门口,听完古蓝的话,心中的怒火已经可以燎原。成东行和成西行曾偷袭过他和胡颜。那时候,他以为这二人是胡颜的其他仇家。从不曾想过,那二人竟是羌魅人。羌魅由长老执政多年,他初接手,必然要趟趟浑水的深度,哪怕……翻江倒海!

司韶再次走到古蓝床前,垂眸望向古蓝的方向,道:“古蓝,我需要你帮我。”

古蓝显得激动起来。他挣扎着就要从床上坐起身。

司韶伸手,按住古蓝的肩膀,道:“你躺着不要动。听我说。”

古蓝点头,应了声:“好。”

司韶道:“养好伤,帮我兴盛羌魅。”

古蓝攥拳,认真道:“好!”

司韶没有再说其他,只是微微用力,压了压古蓝的肩,忍着胸口的痛,站起身,向外走去。

古蓝察觉到不对劲儿,忙喊道:“族长?!”

司韶知道古蓝想问什么,于是回道:“我要去寻一个人,也许,是另一个人。”前者,是胡颜。若寻不到胡颜,他就去找琥米。他猜,是琥米出卖了羌魅,通知红莲教劫走了胡颜。眼下,他只能希望红脸教不知道那个老夫人就是胡颜。

司韶一步步走出后院,站在酒肆门口,刚掏出引路蛊放在手背上,就听有人向自己快步走来。

古蓝穿着藏蓝色的短打,攥着长剑,走到司韶面前,看见了他手上的引路蛊,只觉得心中一酸。他们羌魅的少主,在敌人手下讨生活十年有余,如今重掌羌魅,却连个引路人都没有,竟需要靠一只小虫子为他带路。古蓝心中酸涩的厉害。

司韶却道:“你回去休息。那么重的伤,怎能随意走动?”

古蓝站直身,攥紧手中长剑,沉声道:“族长身受重伤都能行走,古蓝有何理由躺着偷懒?”

司韶收起引路蛊,浅浅而笑,道:“好。”

古伯从暗处走出,道:“族长有事,尽管吩咐。刚才组长让大家散了,想必这会儿也没走多远,不如将他们召集回来?”

古伯是羌魅的老人,说话素来有些分量。

司韶点头,道:“麻烦古伯了。”

古伯看了看古蓝,见他执意追随司韶,在心中轻叹一声,也就歇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羌魅人原本十分心齐,但随着一次次的被屠杀,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那个原本让他们倍感骄傲的五行瞳,成了他们恐慌的理由。他们也是普通人,想过安逸的生活。但是,他们始终是羌魅人,逃不开宿命的诅咒,无法不对五行瞳服从。

古伯拿出一只小笛子,吹了起来。那小笛子只有巴掌大小,吹出来的声音就好似牙齿破风,只能发出噗噗的声音。实则,这声音不是给人听的,而是给蛊听的。

待古伯放下笛子,司韶问:“古伯可知道,琥米何在?”

古伯思忖道:“琥米很可能住在了长老家里。”

司韶担心胡颜的安危,于是点了点头,匆忙道:“古伯集合了众人后,让大家去长老家里寻我。”

古伯应道:“诺!”转而道,“我这只笛,只能起到通知的作用。长老有一只笛子,能起到命令的作用。族长既然去长老家里,可派人搜一搜。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请族长坐车前往,免得颠簸了伤口。”

第七百二十九章:恢复五行瞳

司韶招呼古蓝同坐马车,一路直奔长老家。

说来也巧,司韶赶到时,正巧见一辆马车驶出了长老家。

夜深人静,什么人会在此时出去?

两辆马车,在长老家的门口走了个面对面,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古蓝道:“我去看看?”

司韶抬手,示意古蓝稍安勿躁。

半晌,对面马车里的人突然发难,一只暗红色的小飞虫,钻出车厢,煽动着小翅膀,一路飞到司韶的马车前,钻进了帘子里去。

车厢里银光一闪,那只暗色的小飞虫身首异处。

对面马车里的琥米吃痛,忙用手捂住胸口。待他缓过两口气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琥米披着披风,头上扣着帽子,整个人都笼在黑暗之中。他说:“深夜来此,有何贵干?我亲爱的弟弟。”他的声音沙哑粗粝,如同嗓子上长了很多的小石头块,令人听起来极不舒服。

古蓝下了马车,立在一侧,抬起左手,让司韶扶着他的左手下了马车。

琥米抬起头,露出两只如同野兽般的眼睛,怪笑道:“哦,我忘了,弟弟瞎了,分不清黑天白夜,这天就算再黑,对弟弟而言也没任何意义。”

司韶不理会琥米的嘲讽,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你去哪儿?”

琥米嗤笑一声,道:“我去哪儿,就不用你关心了。”

司韶面容冷峻,沉声道:“你在出卖了羌魅后,还想去哪儿?”

琥米根本就不承认,装出无辜的样子,笑道:“出卖羌魅?我就是羌魅人,又怎么会出卖羌魅?弟弟,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我还有事,就不和弟弟闲话家常了。”转身,欲登马车。

古蓝突然出手,将长剑拦在琥米身前。

琥米眯眼道:“古蓝,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我?!”

古蓝沉声道:“族长没让你走,你不能走。”

琥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头看向司韶,道:“你是族长?你什么时候成为了族长?”

司韶道“你无需知道。”转而却是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慢条斯礼地道,“不过,若你有兴趣,我们可以坐下来详谈这个经过。”

琥米用仅剩下的一只手臂,拨开古蓝的长剑,道:“没空与你详谈。”言罢,就要往车上钻。

司韶冷冷道:“古蓝说得话,你没听清楚吗?我没说让你走,你不能走。”

古蓝直接抽出长剑,扫向琥米。

琥米急忙向后退了一步,瞪向司韶,怒道:“你想怎样?!”

司韶淡淡道:“我只问你,为何出卖羌魅?”

琥米不耐烦地吼道:“我没有!”

司韶突然出手,一甩银鞭,卷起琥米的身体,抛向空中,紧接着又是啪地一鞭,狠狠地抽在琥米的身上。

琥米落地,头上的帽子掉落,露出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一颗光头,没有头发,头皮上坑坑洼洼好似一个蜂巢。他的脸上都是包,包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蠕动着。他的嘴巴自从被胡颜竖着切开后,虽愈合了,但是其位不正,看起来格外怪异。

他抬起头,看向司韶,恨声道:“你敢伤我?!”

司韶冷冷道:“为何不敢?!”

琥米吼道:“我……”

司韶鄙视道:“不是又要拿同命蛊出来说事吧?你若有心和我同死,现在就一头撞死在大门口,我反倒当你是哥哥,心中敬重你一二。你若不敢死,就不要威胁我。因为……”慢慢走向琥米,慢慢道,“我不会再让你用生命威胁我。我若念及亲情,当你是哥哥,会让你在这间院子里寿终正寝;我若心冷,你也只是个苟延残喘的人罢了。”

琥米没想到司韶竟变得如此强势,心里有些发慌。他忍着痛,从地上爬起身,变换了态度,对司韶哀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背叛了羌魅,就算判我死刑,也应告诉我错在了哪里。”

司韶突然怒吼道:“你住在这里,怎会不知道那位老夫人对我羌魅有多重要?”

琥米的眸光有些闪躲,却依仗着司韶看不见,嘴硬道:“不是我!长老当我是废物,怎么会将什么事儿都和我说?!”眼睛一转,“对了,长老有两个心腹,总是神神秘秘的出现。一定是他们通知红莲教劫持了老夫人!”

司韶睁着银白色的眼睛,虽然没有焦距,却能令人感觉到他眸光中的失望。他自嘲地一笑,道:“琥米,你出卖羌魅得到了什么好处?”

琥米道:“你要我说多少遍?!不是我!!!”

司韶似乎有些无力,声音有些发漂。他道:“我从未说过,老夫人被红莲教劫走。”

琥米惊慌道:“是……是吗?”他开始向后退去。

司韶淡淡道:“琥米,你跑不了。”

琥米却是哈哈一笑,道:“司韶,就凭你,想留下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你的胸口透出了鲜血,想必是身受重伤吧?古蓝身上的药味混合着血腥味,都快熏吐我了!就凭你俩这样,想留下我?哈哈哈……”

司韶十分冷静,问道:“你想去哪儿?要永远离开羌魅?”

琥米得意地一笑,道:“你们都说那老太婆知道五行瞳的秘密,我自然要用她和红莲教换个好东西喽!”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吼道,“你们看看我!看看我!我被那个贱人害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必须换个身体!换个健康的、高大的、有力的身体!”他的眼睛灼灼而亮,亢奋道,“红莲尊主大能,你们不知道,她能让死人复活!给我换个身体,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你们都不要拦着我,等我明天归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你们……你们就等着看好吧!”

司韶闭上眼,微微侧开脸,仿佛不忍再听。

羌魅人都恨胡颜。那不知详情的人看见琥米这样,对胡颜更是恨之入骨,觉得她是个歹毒恶妇。却不知,琥米曾对胡颜做了什么。

琥米突然跃起,要从司韶的旁边跑出去。

司韶一甩鞭子,拦住了琥米。

琥米急道:“司韶!别逼我动手!”

琥米越急,司韶越是冷静。虽然,他内心比琥米急一千倍一万倍!

琥米向另一边跑去,被古蓝挡住去了去路。他又向旁边跑,被羌魅人围堵住了去路。

琥米大惊失色,怒道:“你们给我滚!”突然动手,袭向古蓝。

司韶银鞭一甩,缠住琥米,将他抽飞了出去。

琥米哇地吐了一口血,想跑,却被众人围在了中间。

司韶道:“说吧,在哪里与红莲教碰头?”

琥米冷声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司韶冷笑,看向古伯,道:“古伯,我记得你养了一只盘树蛊,可以将人便成一棵不死树。”

古伯应道:“是的,族长。它会让人的身体变成树干,让身上长出树枝。人不死,有知觉,却不能动,与树无异。”

琥米吞咽了一口口水,胆怯地吼道:“你敢?!”

司韶直接对古伯道:“劳烦古伯,浪费一只盘树蛊。”

古伯笑道:“不浪费不浪费,对待羌魅的叛徒,没有什么比让他变成一棵树,亲眼见证羌魅的强大,来得更好。”言罢,就去掏袖兜。

琥米见司韶面色冷峻,没有一点儿柔软的样子,知道他是铁了心的要问出位置。琥米怂了,一叠声地道:“我说我说……”

古蓝喝道:“说!”

古伯停手。

琥米耷拉下肩膀,无力道:“就在艳山脚下,青苗村中传言闹鬼最凶的地方。”

司韶转身登上马车,道:“将琥米带去织花县的东院,让他永远不能踏出那个院子!”

古伯应道:“诺!”

琥米吼道:“司韶!你言而无信!你不能这么对我!”

司韶坐进马车,放下车帘,淡淡道:“从未答应过你什么,何谈无信?别人如何对你,皆因你做了什么。胡搅蛮缠无意。再多言,让你变成树!”树蛊,让人的肌肤慢慢变得僵硬,好似树皮。身上,便会生长出枝干,将人彻彻底底变成一棵大树。只不过,这棵树知道痛。最难熬的,是一动不能动的悲哀,连死都变成了一种奢求。

琥米被司韶的样子吓了一跳。他还想说什么,却见马儿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与此同时,从马车缝隙里开始往外冒银白色的寒气。那原本冻结成冰的地面,竟碎裂开来。那些黑色的气体,由地下钻出,拔地而起,发出尖锐的笑声,一路长啸着钻入司韶所在的马车里。

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忙屈膝跪下,作出臣服的姿态。就连琥米,都在目瞪口呆过后,重新爬起来,跪了下去。纵使他心有不甘又能怎样?司韶毕竟是司韶,是五行瞳的主人,是……羌魅的族长。

羌魅之所以能兴起,是因五行瞳的传授;羌魅之所以被人追杀灭族,亦是因为五行瞳的存在招人嫉。如今,司韶强势回归,所有人心悦诚服,哪怕五行瞳再次掀起狂风巨浪,亦要随同司韶乘风破浪!只因,骄傲于此,宿命于此。

第七百三十章:狼狈为奸

地牢里的油灯和火把再次点燃,白子戚一身黑色锦缎,面无表情地带放出了胡颜。

燕凡尘忙将手探出铁门。

胡颜走过去,攥住燕凡尘的手,突然探头,隔着铁门的栏杆,吻上燕凡尘的唇。

用力一吸,发出啵地一声,就像开启了一壶陈年老酒。

燕凡尘的双眸瞬间变得水润,好似动情般望着胡颜,连呼吸都从屏息变得急促。

胡颜莞尔一笑,放开燕凡尘,随着白子戚前行。

燕凡尘用手抚摸自己的唇瓣,望着胡颜的背影痴痴地笑。那笑,三分魅,三分妖,四分缠绵,端得是十分诱人。

妖媚从来不是他的错。既然他是胡颜眼中的那道风情,他便妖媚给她一人看。

白子戚带走胡颜后,仍旧将她送进了温泉浴池,让她沐浴更衣。这一次,给她准备的仍旧是以红色为主的衣裙。红色的纱衣,层层叠叠间,若隐若现两条美臂。肩膀处秀了一朵大大的金莲,花心处点缀了璀璨的珠宝。裙子以黑色为主,却将每一瓣裙摆都裁剪成了荷花瓣的样子,并以红线滚边。胡颜的两条美腿,在行走间成了最诱人的风景。金色的抹胸,拖着她不算大但却饱满若桃的胸,令人禁不住想要吞咽口水。

这些衣服,应该是尹雪儿给自己准备的。但是,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肌肤,这样的衣裳她若穿出,只有吓鬼的份儿。胡颜是她准备替换的身体,这些衣裳自然要让胡颜穿在身上,她才方便看看效果。就像,看一件衣服。

许是白子戚知道,胡颜不喜欢他的靠近和触碰,这次带来了两名女教众。她们为胡颜化了妆,染了唇,于眉间勾画了一个红莲花纹。她们轻挽胡颜的长发,打开一层层的首饰盒,取出两只金步摇插在胡颜的发髻上,然后又取出一朵格外精美的红莲戴在胡颜的发间。

胡颜微微皱眉,拔掉两只金步摇,随手扔到了梳妆台上,然后伸手在发簪盒里扒拉了两下,取出一根雕工精美的木制长发簪,插在发髻上。

这根发簪古意盎然,雕得是九朵红莲,它们或全开、或半开、或迎风舒展、或含羞带怯,朵朵精美绝伦,令人赞叹。

这根发簪是由铁树雕琢而成,是普通发簪的两倍长,戴在头上有血重,却格外大气。

比金步摇重、比钢铁硬的发簪,不错。

她伸出左手,露出被拔掉指甲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