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起站起身,嗤笑道:“从左拥右抱的美梦中醒来,其中滋味不好受吧?不过不要紧,你要学会习惯,因为……这才刚刚开始。”

封云起的眸光染了狠戾之色,一张脸因为恨意变得扭曲。

胡颜却是呼吸一窒,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封云起怎知她在左拥右抱的美梦中醒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难道,在县衙后院看见他时,不是梦?

他缓了缓情绪,道:“你不要让我太失望。区区几匹狼,竟能将你逼得跳下断崖。我希望你心中存了希望,这样,你才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在我的报复中好好儿活下去!”

胡颜若能动,一定会掐着他的脖子逼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是他用手段引自己出来,然后让众狼将自己环绕、撕咬?是他吗?是他吗?!他真的这么恨她吗?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就对她使出百般手段?是啊,他给她解释的机会,而她却被红莲尊主封住了口舌,不能言语。而今,她只要一个再次能言的机会。

胡颜不相信,封云起会对她那么狠毒,否则他也不会从断崖上跳下来,看她死了没。既然她现在口不能言,还是不要乱想的好。

封云起不再搭理胡颜,而是砍了两棵树,剥了狼皮和虎皮,做成一个简易的可拖拉的东西,然后扯着胡颜的肩膀,将她拖到兽皮上。

胡颜痛得直冒冷汗,但她望向封云起时,却是唇角一勾,笑了。实话,她在讨好他。

封云起的眸子突然变冷,喝道:“别再笑!但凡让我看见你笑,我就拔掉你的一颗牙齿!”

胡颜在封云起的脸上看到了认真二字。他没有开玩笑,她不能继续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不过,她不会永远低头做人。她既不习惯,也不会。

封云起见胡颜收了笑,才接着道:“你且记住,从这一刻开始,但凡你喜欢的都只能活在你的脑海里,你永远也不会得到。无论哭与笑,你都不配拥有!”

封云起取下披风,裹在胡颜身上,邪肆地一笑,道:“别冻死了。”站起身,拉着简易的虎皮车,一步步前行。

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掩埋了那些尸骨,掩盖住了胡颜的行踪。

胡颜睁开眼,看向天空。这一刻,她相信了。是封云起将她从睡梦中引出来,然后将她带到了艳山,任她被众狼啃咬,看着她落荒而逃、拼命厮杀,逼着她跳下断崖!他恨她不死,又跳下来看看,要继续折磨她。

呵……

天亮后,曲南一等人终于从另一边下到断崖下。

面对那厚厚的雪,他们只觉得闹中嗡地一声。不敢细想,忙扒开雪,清扫出一具具的尸体。万幸,没有胡颜,只有三只被剥了皮的野兽,一只老虎和两匹狼。其中,老虎还少了一条后腿。

第七百四十八章:第三颗内丹

山洞中,生着一堆火。

封云起坐在火堆旁,烘烤着老虎腿。

老虎腿被烤得吱吱冒油,香气四溢,却驱赶不了心上的寒。

胡颜的身体终于缓和起来,却只是为了印证了封云起那四个字——苟延残喘。

封云起烤好了老虎腿后,望着胡颜,幽幽似狼。他一口口吃着肉,不管胡颜饿不饿。

实则,胡颜一丁点儿都不饿。若是有酒,她倒是想喝两口,就不知道自己的舌头能不能配合了。

她干脆不看封云起,开始闭目养神,调整内息。她需要时间,让身体恢复常态。她本身的体质就异于常人,若能喝到一些鲜血,恢复起来事半功倍。只是这事,她是不会和封云起说的。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等她恢复后,再和封云起计较!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她?!他如此对她,她也要寻他要个说法!

胡颜不想搭理封云气,封云起却琢磨起了胡颜。他扯下一块肉,走到胡颜面前,蹲下,问:“想吃吗?”

胡颜睁开眼睛,望向封云起,无悲无喜。

封云起邪肆地一笑,道:“是啊,我怎么忘了,你可以不吃不喝很久。大祭司的意志力,向来惊人。”言罢,一把抓住胡颜的胳膊,捏了捏。

胡颜痛得险些扯开嗓子尖叫,但是,她不能。她还得保护自己的舌头。

封云起就那么看着胡颜,用他那张大手,将她从上到下捏了个遍。

所谓五马分尸之痛,不过如此。

胡颜仰起脖子,身子剧烈地颤抖,豆大的汗水混合着血水滴答落下,湿了衣裤。

封云起回手,轻佻地道:“真是能忍啊。”转身回到火堆旁,继续吃着手中老虎肉。

胡颜大口喘息着,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不看封云起,只是闭上眼睛,不让汗水流淌进眼眶里,充当可怜的泪水。

封云起吃过老虎肉后,走出了山洞,不多时,提了一截树干回来,用九环火鹤刀将其劈成一个片片。他将那些木片缠在胡颜的四肢上,撕了斗篷边,固定着。

胡颜睁开眼,看向封云起。

封云起道:“我不喜欢跛子跟在身边。你可以又老又丑,但不能成为跛子。”

胡颜闭上眼睛,调整了呼吸,在心里骂了两个字——我草!

他明明在为她正骨,却说得这么难听,让她恨他不成,感激也完全做不到。若说她嘴贱心狠善于拉仇恨,那么封云起也绝对是此中翘楚。从今后,有他封云起打头阵,她胡颜甘愿退居第二位。

这该死的男人!

胡颜知道,这一切都源于她心中那份执念,但封云起这个男人,绝对是个混蛋!

她与封云起之间,就好像两把锋利的刀,每次依偎,都要经历拼杀与碰撞,在激起火花的同时,都要划出一行血痕。不是她的,便是他的。若胡颜心里怄气,不够冷静,就要两败俱伤。若胡颜冷静,退了一步,封云起就会乘胜追击,将她逼到退无可退。这个操蛋的男人!

胡颜想起过往,直接冷了脸,不再搭理封云起。而封云起也没再和胡颜说一句话,更没喂过她一块肉、一口水。

胡颜饿得很了,就含一口雪。原本,她觉得封云起肯为她正骨,还是在乎她的。现在看来,他果然是不喜欢跛子。他要饿死她,他要让她知道,没有他封云起,她只能是个被饿死的可怜虫。

她的舌头已经开始复原,相信用不了几天,她就能开口说话了。只是,不知道,要和封云起说些什么。人是个复杂的鬼东西。有时候,她恨不得扯住封云起的衣襟,将他狠狠扔到地上,踩在脚下,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咆哮出很多很多的话。让他知道,她为他放弃了什么;更多的时候,她都想对他置之不理。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瞎折腾!待有一天他知道她的真实心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然后要来抱她大腿求原谅,她却不屑一顾。这么一想,胡颜就觉得倍爽!

实则,胡颜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她与封云起之间的感情纠葛。

只要她的舌头长好了,她自然会和他说清楚。误会那种东西,可以一时,却不能一世。

是她认定红莲尊主不会对封云起下毒手,所以才将他撇下不理。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但……作为情人而言,她确实太不厚道。当然,不厚道的绝对不只她一个。封云起这个小人,她早晚要收拾得他哭都找不到调儿!

自从第二颗内丹爆裂开来,她便开始不停地吸收着那浩瀚之力。外面雪花飘飘,她虽身着褴褛的亵裤亵衣,还裹着封云起的单薄斗篷,却并不觉得冷。她有种冲动,想要钻进雪地里,好好儿凉快一下。只是这话,不能和他说。

二人走走停停,胡颜始终都躺在虎皮上,被封云起拖着走。

有时候,遇见不容易走的地方,胡颜就想劝封云起放下自己。她虽曾位于高位,但命如同杂草,具有常人无法想象的韧性。说实话,她一直觉得,她一个人绝对会活得很好。

可惜,封云起忒执着,不管路途多么艰难,就拖着她,不放手。

漫天大雪时,二人来到一出温泉边。

封云起将她放到一边,然后毫不避讳地将自己脱光,一步步走进温泉中。

封云起洗得时分尽兴,一直紧锁的眉宇终是松开。他闭上眼睛,静静坐着,享受着难得的放松。

半晌过后,他张开眼,穿上衣服,走到胡颜面前,垂眸一看,竟是一惊。

胡颜整个人好似冰雕,眼睛紧闭,鼻息全无,身体上下皆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

封云起的呼吸一窒、心中一乱,忙伸手去敲冰。

就在这时,那些冰突然碎裂开来。由内而外,变成无数块。

其中一小块冰,划过封云起的脸颊,切开他的皮肤,流淌下一行鲜血。

胡颜张开眼睛,眸光清澈得好似纯净的山水,极具灵气,又隐藏着雄厚的力量,令人不敢小觑。

封云起微微有些失神,却强迫自己转开目光,伸手摸上胡颜的脉搏。

胡颜的脉搏平稳,既不像重伤,也不像内力暴涨,可刚刚那种由内而外的爆裂,明明就源于雄厚的内力。封云起有些看不懂胡颜了。

胡颜勾起唇角,第三颗内丹,开始吸收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封云起的报复

艳山很大,由多个山峰组成,连绵起伏不断,颇为壮观。

封云起拉着胡颜所走的地方,显然不是回六合县的方向。

对于去那里,胡颜已经不关心了。她只是想不明白,封云起到底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胡颜虽无食果腹,身上又疼痛难忍,但精神头却不错。她在慢慢吸收体内的第二颗内丹,将它一点点揉进自己的内丹中,变成自己的力量。那种悄然滋长的强大,令她欣喜。

她在封云起眼中,应该是狼狈不堪的,殊不知,身处极寒与疼痛之中,加速了她吸收内丹的速度。人,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生物。能贪图享乐时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丁点儿苦,但在巨大的痛苦面前,却也能坦然处之、厚积薄发!

第八天,封云起终于将胡颜拉进了县城里,将她卷成一团,扛在肩上,走近了一家名曰祥云的客栈。胡颜身上的骨头碎裂多处,如今正在张合,被封云起这么一折腾,简直疼痛难忍。只不过,胡颜速来能忍,任凭豆大的汗珠滴滴落下,愣是没哼一声。因为她猜,就算她哭出声,封云起也不会停手。当然,若是她笑了,没准儿还得少一颗门牙。忍着,莫不如忍着。

掌柜见到封云起,竟立刻走出柜台,抱拳,唤了声:“主子”。

封云起点了点头,大步走向后院。

后院有道不起眼的偏门,打开后却别有洞天。

地方不大,却布置得十分精致舒适。

掌柜并没有打量胡颜,而是对封云起道:“属下接到主子的信号,立刻派人去接应主子。”

封云起走进屋里,道:“我被困于红莲教地下暗道。红莲教被炸之时,毁了石门,我才得以逃脱。红莲教众囚禁了不少人,他们都在趁乱逃散,我遇见云喜,将她带出。你派去接应的人,应会将她带回。”

掌柜唏嘘道:“实在太过凶险。想不到,盛极一时的红莲教竟会在朝夕间淹没。”

封云起冷笑一声,道:“这不是拜她所赐吗。”

掌柜这才打量起胡颜,只可惜,他只能看见一张虎皮包裹下的蓬乱银发。掌柜收回目光,看向封云起,道:“主子可要沐浴?热水已经准备妥当。”

封云起扛着胡颜推开另一间门,走进一间浴室,道:“寻个婆子,给她洗干净。”

掌柜应道:“诺!”转身去寻人。

这间浴室不大,却有一个池子,里面热气萦绕、水波潺潺,看样子一次性洗七八个人是足够了。

浴池的墙面上,雕刻着一只巨大的狮子头。热水,便从狮子的口中流向浴池。池子的两边,各点了四盏铜灯。虽不是如何奢华,但却古朴大气。

封云起随手将胡颜抛到浴池台上,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袍。

胡颜磕碰了后脑勺,被撞得七荤八素,几次张口想要骂人,都忍住了。因为,一动舌头就疼。她必须养好舌头,不能让自己一说话就乱乱的。与未来的希望相比,眼下这些痛,可以忍!

封云起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扒光,来到浴池边,胯过胡颜,走进了热水中。

胡颜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打在了自己的脸上!那种男人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令胡颜险些抓狂!

草咧!搞什么鬼?!扯什么蛋?!你个王八羔子!

胡颜的脸黑了,有些后悔自己反应太慢,当时就应该直接张嘴,咬他一口!让他光屁股浪?!

胡颜眼睛一横,瞪向封云起的后背。这时,她发发现,他的后背上竟然有伤!那是老虎爪子留下的挠痕,虽深可见骨,但幸好已经开始结痂。

若是一般人,在无衣无药还拉扯着她的情况下,这伤口早就不知道会恶化成什么样子,所幸封云起的身体好得惊人。

封云起转过身,坐在了狮子头下,让那水流敲击自己未受伤的肩膀。水花飞溅出一道道的晶莹,落在他的身上,划过八块腹肌,流向人鱼线,融入热水中。

热水在节节攀高,一点点上升,直到淹没封云起的胸口两点才停下。

封云起始终没有睁开眼,就像睡着了一般,却性感得令人想要尖叫。

胡颜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敲门声响起,带来了女子特有的温婉:“奴来服侍主子。”

封云起闭上眼,淡淡应了声:“进。”

胡颜味到了一阵香粉味儿,她转头,看向来人。

一位婆子,五十岁上下左右,瞧着干干净净,手脚也挺麻利,一看就知道是个会做事的。

当然,婆子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婆子前面,还有两名俏丽女子。

左边这位,穿着红色肚兜,披着白色薄纱,两条大腿若隐若现,一张脸格外妩媚动人。最为打眼的,是她的胸部,简直就是呼之欲出。她每走一步,那胸都会颤上两颤,看起来,格外心惊肉跳。

右边这位,穿着绿色肚兜,披着同样的薄纱,一张脸娇俏可人,一双玉兔也是小巧得如同小荷才露尖尖角,充满了稚嫩的羞涩味道。

两位美人手中接捧着一个托盘。一个托盘里放着衣服,一个托盘里放着洁净牙齿的洗盐和一块香胰子。

看得出,掌柜用心了。

两位美人望着封云起,从最初的惊艳变得痴迷。她们被掌柜养在后院,原本以为是掌柜喜欢她们,想让她们暖床,不想,竟是为了封云起准备的。她们自知卑贱,没有被卖到窑子里已经是万幸,对于自身的未来,早就不抱任何希望。然而,当她们看见如此霸气俊美的封云起时,一颗被迫掩埋在土里的心瞬间发芽生根,长出了最美好的渴望。

她们心里皆想着:若能被这样一位爷疼爱,就算不枉此生了。

两位美人的心情十分激动,顾不得羞涩,匆匆脱掉白纱,避开胡颜,从浴池两侧进入,来到封云起的身边。

妩媚女子比较大胆,先一步伸出手,抚上封云起的胸口。

封云起一把捏住妩媚女子的手腕,睁开眼睛,看向她。

妩媚女子吃痛,哎呦叫了一声,身子却扑向封云起,将那双巨大的凶器贴在风云起的胸口,娇声道:“爷……”

封云起一把推开妩媚女子,与胡颜的视线相撞。

封云起勾起唇角,笑了。三分邪恶,七分残忍。他道:“过来服侍。”

简简单单四个字,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那两名女子却知道,这话是对她们说的。

妩媚女子揉着被捏痛的手腕,重新笑着迎向封云起。

娇俏怯生生地跪到水中,用那双白嫩的小手揉搓着封云起的心口。

封云起望着胡颜,目光如同骄傲的王。这种看别人左右拥抱的滋味,胡颜应该好好儿的感受一番。

婆子走到胡颜身边,低声道:“老夫人,您……在这儿沐浴,还是换一间?”

胡颜用嘴形说出:“换。”

封云起直接扬声道:“我在这儿,她必然也要在这里。”

婆子知道谁才是主子,忙应了,伸手拉开胡颜身上的虎皮,取下披风,看见她身上的夹板和染血的衣裤,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无法相信这样一个老夫人,竟会被虐待至此。

婆子是个细心人,知道胡颜的骨头应该是受伤了,所以才不能动。于是,她下手时越发的轻柔。说实话,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位俊美的男子为何一定要与老夫人一同沐浴,这……这明显不对劲儿啊。但是,她是奴,她只有服从,不能质疑。

婆子将胡颜的衣裤脱掉后,问:“老夫人,可能下水?”

胡颜点头。

婆子下了水,将胡颜抱起,放在了热水里,石阶上。让胡颜的胸口以下都泡在热水里,屁股却不用坐在池底,免得伤到腿。

封云起的目光一直落在胡颜的身上,炙热的、痛恨的、狰狞的、掠夺的、嘲弄的……那么复杂,却又那么直接。

胡颜垂眸,不看封云起。她知道,封云起想让她难堪、想让她出丑、想让她追悔莫及、想让她痛不欲生。呵……他的想法确实很多,但是她不一定要配合他。

妖娆女子用凶器蹭着封云起结实的身体,娇声道:“主子,奴……奴被那老夫人看着,怪怪的……”

封云起看着胡颜,勾唇一笑,提起妖娆女子的下颚,道:“能被她看着,是你的荣幸。你可知,那女人也是一位名满天下的人物。”

妖娆女子暧昧道:“奴见识少,不知道她是谁。奴心里仰慕主子,只想服侍主子……”说着,手脚都开始不老实起来。整个人像只八抓鱼,在封云起的身上煽风点火。

娇俏女子更是解开了肚兜,依偎向封云起。

胡颜感觉有些冷,打了个寒颤。

婆子的手法轻柔,动作很快,将胡颜整个人都清洗干净了。

胡颜暗道:让你门慢慢泡老奶奶洗剩下的水吧。

婆子对封云起道:“主子,已经给老夫人洗干净了。”

封云起有些烦躁,吼道:“出去!”

婆子得令,抱起胡颜,走出浴池,将她放在塌上,然后拿起一块布,裹住她的身体,将其抱起,向外走去。婆子说:“老夫人,掌柜已经派人去买衣物,奴先送您去床上休息一会如何?”

胡颜点头,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封云起,却还是忍不住扫了一眼。

但见那不声不响的俏丽女子,竟然羞羞答答地说了声:“奴来服侍主子……”便缓缓沉入热水中,直到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水波荡漾,雾气氤氲,封云起的神色微变,身体好似一僵。

在门挡住胡颜视线的那个瞬间,胡颜看见封云起一把扯过了妖媚女子,将她抱进了怀里。

妖媚女子的一声低吟被门夹断。

世界清净了。

第七百五十章:绝非欢愉

婆子把胡颜抱进了与主卧相连的次卧,轻轻将其放在了床上。这里,通常住得是通房丫头,方便主人随时使唤。

婆子是个通透人,看得出封云起对胡颜强烈的独占欲,就算沐浴都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所以,才会将人放在这里。

婆子擦干净胡颜头发上的水,然后取下裹在她身上的白布,搀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道:“奴去换一下衣服。”她的任务只是给胡颜洗漱干净,到此为止,她的任务完成了。婆子退出房间后,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主子和老夫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当然,这不是她应该操心的范围。她要恪守一个做奴才的本分,才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胡颜一人,原本应该很安静,但她却觉得耳边都是嘈杂的声音,诱人的、痛苦的,喘息着、尖叫着……实则,她什么都听不到。那门后,静悄悄的,竟好似无人之地。

封云起在折磨她、报复她。

如果说,他诱她出县衙,将她丢到狼群中是一种报复,那么眼下这种算什么?这才是血海深仇的报复吧?

胡颜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她与燕凡尘恩爱缠绵时,也没想过他封云起身在何处,是否会恨她恨得要死。看,封云起终是用事实证明,左拥右抱的人,就是个渣!她恨他,他也恨他,多好!

胡颜的脑中嗡嗡作响。她明明听不到任何声音,却又好似听到了各种声音。她无法大声嘶吼,也不能逃跑,更不能踹死那三只狗男女,只能……练功。

摒弃一切杂念,练她自己的功。她一定要尽快恢复,不能继续坐以待毙。这种被虐心的滋味,她一定不会再尝。只此一次,就够了!

胡颜咬破嘴唇,吞下苦果。

入定后,所有烦恼都与她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胡颜觉得身上一凉,忙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封云起站在窗边,垂眸看着她。他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铺天盖地,令人窒息。

胡颜觉得好笑,是他与别人鬼混,怎么反倒对自己发火?他有什么资格?他凭得是什么?

胡颜脸上的嘲讽之意,彻底激怒了封云起。

他知道,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哪怕他与那两名女子欢好,她也完全不在乎!她从来就不在乎他这个人!她要得,只是他的身体。他所有的想法都不重要。因为,迟早有一天,她会像赶蚊子一样,赶走他的神识,然后用他的身体,迎回那该死的傅千帆!

封云起的心魔将他吞噬,无尽的恨意拔地而起。

他直接扯开自己的衣袍,不由分说压向胡颜。

胡颜被封云起的气势吓到了,忙用力挣扎,不想让封云起碰她。

封云起冷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体吗?装什么贞洁烈女?!”封云起一伸手,隔空抓过一只铜镜,立在床边,恶意地道,“看看你自己,老态龙钟的样子。看看我是怎么干到你哭!”

这场欢愉,注定是一场来势汹汹的折辱。

惊涛拍岸,每一下,都打在胡颜的脸上。

他怎么能,用刚碰了那两个贱货的身体来碰她?!全身上下断骨之痛,她忍得;如此侮辱,她忍不得!

就算她老得不成样子,就算她臭不可闻,就算她只剩下一身白骨,她也是胡颜,那个骄傲无比的胡颜!

无法反抗,无力反抗,无能反抗。心,却渐行渐远,直到站在彼岸,回不了头。如果所有的伤害,在解释后,都能让伤疤不见、伤痛不在,那该多好。可惜,不能。

这注定是封云起一个人的战场,打得血肉横飞、荒尸遍野……

因为,胡颜退出了。

一夜疯狂过后,封云起消失不见。

胡颜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苍老的容颜,有些佩服封云起的勇气。然,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她是喜欢封云起,不假。但是,她不能折辱自己的一身傲骨!她与封云起之间,已经扯不清孰对孰错。她接近封云气目的不纯,被他接连打成重伤;他割肉放血给她喝,她以身相许,情定一生;因红莲尊主干涉,他误以为她只是利用他,要夺他身体。他恨她,引来狼咬她,情有可原。她非圣母,却也能原谅他。只待能说话了,与他讲清楚。然,他却不能折辱她的骄傲!他明知道她的自负,她明知道她的不屑,他明知道她那不与人共的性子,却非要折辱她,让她像个卑贱的老妓一般,任他揉搓玩弄!诛心者,必弃之!这世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可以虐她的心!

她就是嘴贱心狠唯我独尊的大祭司,致死,也不可能弯下腰。所有需要她弯腰的人,都活不了。封云起,如果你还想保命,就请离她远点儿。

胡颜唇角上扬,无声地笑了。只是那眼中,隐隐泛着泪花。所谓割舍,便是割肉之痛,才能舍去身上毒瘤。

胡颜以为,这是极限了。然,封云起却并未停止折腾她。

白天,他让那婆子来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夜晚,他便住在她的床上,一遍遍地要着她,却从不给她血,也不让她恢复青春美貌。而他,唯一喂给她的东西,却令她羞恼气愤,恨不得一口将其咬掉才好!

封云起这个变态!

有时候,胡颜甚至会想,干脆一直老下去算了,最后直接死在床上,恶心死他算了!

胡颜的复原能力是惊人的,她的手脚都能轻微地挪动了,却一直装作断胳膊断腿的样子,洗漱和出恭都靠婆子伺候。

婆子名叫玉岚,话不多,做事心细,挺不错的一个人。

许是封云起吩咐过,暂时没有人来寻她麻烦,当然,保不准会有找虐的上门。

毕竟,每天换下的被褥,给人留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话柄。祥云客栈里的人都在腹诽东家专宠一个糟老太婆。

胡颜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只是希望身体快些恢复,好痛扁封云起一顿,然后回去寻自己的男人……们,远走高飞。

胡颜正这么想着,竟有人登门拜访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暗战开始

妖媚女子和娇俏女子趁着婆子出去拎吃食的空档,偷偷摸进了胡颜的房间,打量着胡颜。

胡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对她们置若罔闻。

二人胆子渐大,靠近床边。

妖媚女子试探道:“太夫人,你睡了吗?”

娇俏女子对妖媚女子道:“姐姐,算了,我们走吧……主子喜欢这样的人,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妖媚女子皱眉道:“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老女人呢?你瞧她,那肌肤,褶皱成了什么样子?哎呀,一想到自己老了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想一头碰死!”

娇俏女子拉着妩媚女子,道:“姐姐,快别说了,走吧。主子连沐浴都要带着她,可见她在主子心中有多重要。我听掌柜说,待主子大婚后,会让我们过去服侍。还是……还是不要得罪老夫人的好。”

妖媚女子嘀咕道:“我们可真是苦命,本以为跟着主子,只要温存小意即可,不想,还得和这样一个人争宠。”

胡颜觉得呱噪,睁开眼,转头,看向二人。

二人立刻闭嘴,向后退了一步,做出恭敬状。

这都差指着她的头骂她是不要脸的老狐狸精了,这会儿装乖巧,有意思吗?

胡颜发现,她渴望的宅斗,怕是一辈子都无法遇见了。因为,她们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所谓斗,旗鼓相当才有意思。现在想起花如颜,觉得她还算是个不错的。最起码,花如颜曾逼得她动了怒气。二人见胡颜半晌没有动静,回想当日共同沐浴的情景,越发肯定,胡颜是个哑巴。

娇俏女子露出震惊的表情,道:“老夫人是哑巴?”

胡颜不语。

妖媚女子扑哧一声笑道:“原来不止是又老又丑还是又聋又哑。主子这……哎……你说,主子面对这张脸,怎么就能……就能有兴致……那天一同沐浴,我都嫌恶心。”

娇俏女子附和道:“是啊,我也觉得好恶心呢。”

胡颜淡淡道:“人老了,大小便失禁啊,我一个没忍住,还在浴池里排泄了一番……”

胡颜的舌头没有好,说话并不清楚,但是她刻意放慢速度,将每个字都说清楚。

二人的表情十分精彩,好似……好似吃了屎。实则,她们已经笃定自己喝尿吃屎了。花容失色,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们的那两张脸。二人一捂嘴,扭头跑出去哇哇大吐。

婆子回来,看见二人,刚要问二人为何会在这里,却发现二人吐得昏天暗地,脸如金纸,只差一口气就能去见阎王了。

婆子忙寻了掌柜,带上两名店小二,将人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