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东行见胡颜这样,一颗心都跟着舒展起来。连日来的焦灼与不安,竟随着她这笑,烟消云散。成西行年少,不知情滋味,却先了解欲。成东行年长,已然明白男女之情是如何的惊天动地。他渴望着一场急风骤雨般的感情,更期待那张细水长流的你侬我侬。然而,从他跪下认主的那一刻,他便没有了这样的资格。他的一切,都是胡颜的。而这一切对他而言,也是另一种圆满。

有人只因一眼,便痴迷一生。而他,却因一场意外的欲,倾心不已。没有比较,也无法确定对与错。午夜梦回,总能梦见与她那场好似狭路相逢的纠缠,恶狠狠,却又那般刺激、生动。他这一生,都在漫步而行,却突然遭遇那样的极致,令他毕生难忘。这是他的故事,将永远埋在心里。

成东行的唇觉上扬着温润的弧度,好似一朵白兰悄然绽放。不魅不惑,却暗自芬芳。

胡颜哪里知道兄弟二人的心事。她将兄弟二人带到一间酒楼,好酒好菜招待一翻。

兄弟二人吃得十分尽兴,一点儿都没和胡颜客套。

席间,成西行问胡颜:“主子,你那碗里装得是猪头肉吗?闻着可真香。”

胡颜道:“香啊?香你就多闻闻。”

成西行撇嘴,嘟囔道:“好小气。都不给吃一口。”

胡颜对店小二道:“小二,上颗猪头!”手一扬,扔出一锭银子到店小二的手上。

店小二咧嘴笑道:“好咧!”一溜烟跑进厨房,还真抬出了一颗蒸猪头,咣当一声放在了胡颜的几上。

胡颜看向成西行,笑而不语。

成西行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问:“干……干嘛?”

胡颜道:“吃。”

成西行惊叫:“这么多,这么吃得下?!”

胡颜眸光微冷,只是看着成西行不语。

成西行的小心肝颤抖了两下,转眼去看成东行。

成东行道:“让你多嘴多舌!主子让吃,你就吃吧。”

成西行苦着脸,捧着大猪头,张大嘴巴,嗷呜就是一口。他咀嚼着将猪头肉咽下后,还吧哒吧哒两下嘴,对店小二道:“来点儿小料,有点儿滋味才好。”

店小二连连点头,一溜烟又跑了。眨眼间,跑回来,送上小料。

成西行用手指捏些小料,洒在猪头上,然后就那样一口接着一口地吃起来。

胡颜眼瞧着成西行的肚子越吃越大,一颗猪头渐渐露骨,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显然,这也是个崛脾气。宁愿撑破胃,也不想和自己低头。如果……成西行真是这种脾气,她还真要不得。她要得是能为自己做事的人,而不是一个和自己闹别扭的美丽男宠。

胡颜刚准备站起身离开,就见成西行打了个饱嗝,看向她,道:“主子,吃不动了。”那眼神和表情,无一不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小狗。

成东行微微一笑,道:“西行从小就特别能吃。吃上一顿饱饭,可以四五天不吃饭。当然,如果每顿饭都很可口,他也照样能吃得下去。”

胡颜的唇觉抽了抽,点了点头,暗道:原来不是逞强,是真能吃啊。

胡颜从身上摸出一锭金子,扔给成东行,道:“你们换身行头后,去唐家。”

成西行瞪大眼睛道:“你让我们去唐家?!”

胡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成西行眨了眨眼睛,道:“我们已经是你的人了,去唐家……”

胡颜一口酒喷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成东行忙站起身,来到胡颜身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主子小心些。”

胡颜抬手遥指成西行,喘道:“你……你给我说话注意点儿!”

成西行却道:“我哪里说错了?”

胡颜被噎了一下。成西行说得没错,但她却瞬间想得有点儿多。胡颜沉着脸,要装出强横的样子,站起身,道:“你说得没错。作为我的人,我如何安排,你便要如何去做。如果这都想不明白,你也没有跟着我的必要。”

成西行小脸一红,扬起脖子道:“我又没说不做!”

胡颜瞥了成西行一眼,直接走出了酒楼。

成东行尾随在胡颜身后侧,低声道:“我们会保护好唐悠的。”

胡颜见成东行心中有数,便点了点头。她将手伸到袖兜里摸了摸,抓出两根金蝉天丝,递给了成东行。

成东行接过,目露惊喜之色,激动道:“这是……金蝉天丝!”

成西行一把夺过金蝉天丝,欢喜道:“真的是金蝉天丝啊。太好了!我用这个最顺手!”

成东行看向胡颜,道:“谢主子。”

成西行撇了胡颜一眼,喜笑颜开地道:“谢主子!”

胡颜想到自己那一大团金蝉天丝,唇角上扬,笑了。

第八百二十章:素手翻云够轻狂!

司韶的小院里春意盎然,却无人打理。杂草和野花悄然绽放在泥土上,一派田园风光,却不知男主人去了何方。

胡颜将猪头肉放在了司韶的几上,且留言三个字:猪头,吃。

是让某猪头吃肉,还是告诉司韶吃猪头,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读书百遍,其意自见嘛。

胡颜在司韶的床上小睡片刻后,决定去寻曲南一。有些事儿,还是要和他通个气,才好下手。她已经布下局,只等一个结果,便可以收网。曲南一虽与她心意相通,也善谋略,但未必能想到她这番出手的目的。

胡颜打定主意,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向县衙走去。却不想,刚走到县衙附近,却看见了一位熟人。

此人是谁?正是冯峡子!

冯峡子收到消息,说紫苏儿就住在县衙后院,挺着大肚子,当了曲南一的小妾。

冯峡子家有悍妇,一直无所出。他为了名声,也从不曾纳妾。男人纳妾,虽是小事、美事,但对于武林人士而言,伉俪情深才值得人称赞。他心里瞧不起发妻,嫌弃她是商人之女,却又舍不得她那万贯家财,装也要装得情谊缱绻。累……那是真累。

尤其是,每次躺在床上,看着她木头一般的脸,男人一般的身子,他还得强迫自己提起精神,应付一二。就是这一二,也需靠提前偷看些珍藏版的书画,才能精神得起来。那种痛苦,无法细说。

冯峡子一直觉得自己是武林中的翘楚人物,整个武林几乎都以他马首是瞻,可谁知道,他内心的苦!紫苏儿善解人意、柔情百转,特别会服侍人。她跟他好时,尚是处女之身。他也曾动过金屋藏娇的念头,终究是……没舍得银钱。家中悍妇掌管银钱,他好不容易弄出来一些,哪舍得都花费在女人身上。再者,他自诩风流,觉得拿钱出来,是对他魅力的一种侮辱。别看他为了装出清廉的模样,从来都穿着朴素大方,但为了拉拢武林人士,也没少一掷千金。

自从紫苏儿和他说,她有了身孕,他就动了杀意。结果,造化弄人,他至今没有一儿半女,不得不来寻紫苏儿,哪怕是去母留子,也是好的。只是不曾想,紫苏儿竟挺着大肚子去给曲南一当小妾了?!这……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冯峡子不淡定了。

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带走他的孩儿。至于紫苏儿,若能带走,重续温存,也无不可。若带不走,那就只能……留尸于此,免得她开口乱说话,坏了他洁白如玉的好名声!

冯峡子徘徊在县衙附近,等待着月上柳梢头。他心中有事,没注意到胡颜,只是偶尔凝神听听县衙里的动静。

胡颜抱胸,倚靠在墙上,闭上眼,唇觉勾起冷笑。原来,冯峡子才是奸夫。很好。这一个个儿都想往曲南一的身上扣屎盆子,是以为他一直笑着,就不知道伤心难过?还是以为笑吟吟的人都是好脾气的?就算他脾气好,他的娘子也绝不是个良善之人!

紫苏儿死了也就罢了,剩下一个冯峡子,且来承受一下她的怒火吧。冯峡子此人,她早就想收拾了。要他性命,太过简单无趣了;要他赖以活着的东西,才是遮没人的硬道理。让他活着比死了痛苦,才能称得上是报复。冯峡子最在乎什么?自然是——名声!

胡颜打定主意后,睁开双眼,看向冯峡子。黑暗中,她的眸子闪烁明亮,好似寒星,涌动着手掌乾坤的力量。

冯峡子翻身跃起,悄然摸进了县衙后院。

胡颜在吸收了四颗高手内丹后,越发觉得呼吸绵长,身轻如燕。她轻轻跃上房檐,趴伏在屋檐上,看着冯峡子四处摸索,想要寻到紫苏儿的所在。

不得不说,冯峡子确实武功高强,轻功了得。

现如今,曲南一的后院藏龙卧虎,竟无人发现他已经潜入其中。

果然,做坏事就要有做坏事的资本。

胡颜勾唇一笑,也跳入后院,躲开冯峡子的视线,潜入尤姬的房间,偷出她的肚兜,然后潜出房间,将其挂在窗口后,学了声婴儿哭:“哇……”

那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冯峡子的目光。他转回头,看向尤姬的窗口,目光如炬。

胡颜躲在暗处,勾唇一笑。

冯峡子走到尤姬的窗边,拿起那肚兜,凑到鼻子起闻了闻。实话,他太久没碰女人,想得紧了。

就在这时,尤姬突然提剑,破窗而出!展壕和搜侯等人点亮了火把,将院子照亮。曲南一拉开停放卫丞相尸体的房门,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见冯峡子攥着尤姬的肚兜,与尤姬厮杀在一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求爱不得还是因爱生恨呐?这大半夜的攥着尤姬的肚兜,到底是欲成好事,想要用强?还是成了好事后,尤姬不满意,才有了这一出大打出手?

搜侯等人不但是卫言亭的属下,还是半个武林人士,他们认识冯峡子,冯峡子自然也认识他们。不曾想,竟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冯峡子一叠声地道:“误会!误会!姑娘且慢,请听冯某一言。”

冯峡子曾拔剑对胡颜,曲南一早就怀恨在心,想着要收拾这孙子,如今见他闯进院内,哪里肯轻易放他走?再者,何敬曾说过,他在紫苏儿的房门口,听到过一声“冯哥哥”,想必于紫苏儿关系匪浅之人,正是这道貌岸然的武林大侠冯峡子!

曲南一想到自己背得黑锅,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到县衙里采花,真是不知死活!来人啊,给本官往死里打!”

冯峡子本想说些什么,却被曲南一一句话堵得胸口闷疼!这若是传出去,说他冯峡子冯大侠是窃玉偷香的采花大盗,岂不是要坏他多年经营的名声?再者,他没想到,小小的六合县后院里,竟聚集如此多的武林高手。他抓着人家女子的肚兜,是事实,就算再狡辩,也无从说起。难道要说,他是来寻紫苏儿的吗?那紫苏儿如今可是曲南一的妾。他半夜爬墙头,寻人家的妾做什么?!

思及此,冯峡子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并同时做了一个决定,打死不能承认他就是冯峡子。

要说这人,脑袋一转,可左可右,可好可坏。

冯峡子存着侥幸心理,竟用尤姬的肚兜捂住脸,撒腿就往外跑。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去。实则,他不过是在骗自己罢了。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火眼金睛,还能错认了他不成?

尤姬恼羞成怒,大喝一声,细针、毒粉、长剑,系数往冯峡子的身上招呼。

展壕心中有尤姬,怎能任她被人欺负?他一把菜刀劈出,拦住了冯峡子的去路。

搜侯等人得了曲南一的吩咐,誓要将冯峡子拿下,打得不成人形。

这几天,生肖们一直酝酿着劲儿,要为卫丞相报仇雪恨。结果,忙得分身乏术。今天,冯峡子自己闯进来,还真是给大家出气的机会。那还客气啥?看家本领拿出来,群殴吧。

都说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更何况冯峡子就是一只虚张声势的臭虫。他又想遮脸,又想逃跑,结果背腹受敌,不但被一顿暴打,且还挨了两刀,差点儿命丧当场。

为了保命,他扔下尤姬的肚兜,虚晃一招,冲向曲南一,却在半路突然调转方向,逃之夭夭。

冯峡子捂着鲜血淋淋的伤口一路狂奔,终于跑到无人处,靠着一棵大树大口喘息着。一抬头,发现胡颜竟然悄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吓了一跳,却又心中一喜,提剑便刺!这可是一千两黄金呐!

胡颜轻轻松松地躲开,不见了踪影。

冯峡子晃了,捂着伤口,提着长剑,四下里寻着她,唯恐她突然出手偷袭。当初,他是如何对她的,他心如明镜。冯峡子突然意识到,胡颜出现在此处,定不是无缘无故。她是来报仇的!

冯峡子此刻身受重伤,哪里是胡颜的对手?他心生惶恐,捂着伤口,左右四顾,生怕被偷袭。

胡颜站在树上,看着冯峡子那幅小心提防的模样,发出一声轻笑。

冯峡子猛地抬头,看见胡颜,立刻喝道:“妖女!不要装神弄鬼!且拿命来!”言罢,竟是撒腿就跑。如此虚张声势,令人不耻。

胡颜如同逗猫般跟在冯峡子的身后,在他跑不动的时候,轻笑一声,出现在他的身旁,一抬手,砍在冯峡子的后脖子上,让其昏死过去。

冯峡子软倒在地,像一只死狗。

胡颜垂眸看着他,冷笑一声。

本想收拾了赝品大祭司后,再来寻他麻烦,结果,冯峡子自己寻死,还真不给她准备的时间。如此,也好。

那么多人,觉得她亏欠了他们,所以他们和她拼命。

至于这些欠了她的人,她也要让他们连本带利地还回来,才不负此生桀骜,素手轻狂。

第八百二十一章:玩死你

胡颜消失了,无声无息,不知所踪。

“冯峡子”倒是挺精神,开始在江湖里兴风作浪。只不过,此“冯峡子”明显矮小了一些。不过,那些被欺负了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自然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较真儿。只要是“冯峡子”,那就必须喊打喊杀!

至于这缩小版的“冯峡子”是谁,不言而喻,自然是胡颜是也。

有名女子,扮演胡颜,藏在六合县里,神不知鬼不觉。

胡颜就扮演成冯峡子,倒处沾花惹草、偷香窃玉,往其头上扣屎盆子。

“冯峡子”逛妓院,叫了名最是泼辣的女子陪夜。那女子名叫阿娇,但因其性格火爆,大家都叫她阿椒。

别看阿椒脾气不好,却是头牌。好多男人就是冲着她这脾气去的。家里温柔小意的太多,偶尔遇见这么一个敢吼人的,当真是稀罕得紧。

再者,阿娇有个相好,是个说书人。二人情投意合,只不过因为银钱不够,至今没能赎身。

胡颜使了银子,叫了阿娇陪睡。

阿椒领着胡颜进了自己的房间,笑道:“客官可是第一次来?如何称呼?”

胡颜伸手捏了一把阿椒的屁股,粗着嗓子调戏道:“你且叫一声冯哥哥来听。”

阿椒拍开胡颜的手,笑骂道:“真是个不老实的冯哥哥!”

胡颜笑得,就算是情场老手阿椒,也没看出来,眼前穿着朴素出手大方的男子,竟是一位女子易容的。

进屋后,阿椒直接散开了满头青丝,退掉了罗裙,露出香肩,转身看向胡颜,却是愣住了。

胡颜从许老道那里学来的魅术,此时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只不过,她对这些歪门邪道悟性极高,几经钻研,有所提升。如今,她不但能魅人心智,还能惑人心境。胡颜将其命名为——春梦。

明明了无痕,却能乱一谭深水。

胡颜捏碎了自制的香丸,对阿椒道:“阿椒,我们床上同睡。”

阿椒喃喃道:“冯哥哥且来同眠。”

胡颜将阿椒搀扶到床上,抚摸着她的颈项,道:“哥哥全名冯峡子,你可不要和外人去说。下次哥哥来,还寻你同乐。”

阿椒道:“不说,什么都不说。”

胡颜的眸子散发出迷人的光晕,如同潮水一层层荡漾开来。她说:阿椒,你与冯峡子好,百般缠绵。”

阿娇开始娇喘,显然已经动情。

胡颜闭上眼睛,阿娇陷入到自己的梦境里出不来。

胡颜站起身,放下帷幔,挡住一个人的旖旎。她勾唇一笑,将阿娇的贵重物品系数打包,然后推开窗户,溜之大吉。

天刚露出一丝光亮,阿椒从梦中醒来,瞧着凌乱不堪的被褥,想起昨晚的狂浪,脸上露出笑颜,柔声唤道:“冯哥哥……”

无人应。

阿椒掀开帷幔,转动美目去寻,人没看见,却发现自己的首饰匣子被打开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

阿椒连衣裳都顾不得穿,直接奔下床,拉开首饰匣子。

那些贵重的首饰,竟一件不剩!就连她偷偷藏起来的银票,也不见了踪影。

阿椒只觉得天崩地裂,发出愤怒的咆哮:“冯峡子!”

三个字,皆是恨意与血泪啊。

妓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三教九流混迹其中,消息最是灵通。

冯峡子逛窑子睡椒姐儿,不但不给钱,趁人家熟睡,竟摸走了人家的赎身钱,溜之大吉。此等不要脸之事,自然要弄得人尽皆知!

有些混江湖的人知道冯峡子是谁,自然不信这种传言,于是和阿椒理论了起来。

阿椒双手掐腰,厉声道:“谁睡了老娘,谁知道!谁动了老娘的赎身钱,老娘也知道!他冯峡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睡姐儿不给钱!还偷钱!”

有人道:“应该是重名吧。人家冯峡子德高望重,怎么可能动你一个妓的赎身银?”

阿椒火力全开,直接吼道:“你还是腰缠万贯的主儿呢!怎么还来讨价还价?!”

那人老脸一红,瘪了。

众人窃窃私语,兴奋异常,他们仿佛发掘出一件有关武林的大事件!

阿椒的相好,人称八嘴。一张嘴好比八个人的嘴,不但能说会道,且最善于讲故事说话本。他从阿椒口中知道此事后,连夜寻了另外两名说书人,以冯峡子为主角,编了一个十分猥琐下流的故事,其名就叫——武林大侠冯某某的二兄弟。

故事大概讲述的是,武林大侠冯某某,表面上维护正义,实际上管不住自己的二弟弟,喜欢在一些偏远的小地方,做一些奸女之事。那些妇女含怨,却无人相信,直到一位艳妓出现,才揭开了冯某某的真面目。

这个故事,在酒肆里广为流穿,竟成为继山魈之后最精彩的故事。

赤脚大汗爱听冯某某暗夜采花的段子;小女子爱听冯某某被识破真面目后的狼狈不堪。阿椒的相好八嘴,确实是用心了。也正因为这份用心,让他成为了六合县里最火的说书人。

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族,但凡来到六合县,不听一段八嘴的《武林大侠冯某某的二兄弟》,简直寻不到活着的乐趣。

至于胡颜扮演的冯峡子,则是继续兴风作浪,玩得不亦悦乎。当然,别人的玩乐,纯属玩乐,胡颜的玩乐,却带着一箭三雕的目的。

所谓谋划,便是如此。

这么多年来,她虽贵为大祭司,却事事亲力亲为,从不喜欢与祭司们过多亲近,便是因为知道,或迟或早都要分别。如今,没有属下可用,她一个人也能翻江倒海、覆手为雨!

趁着夜黑风高,胡颜来到凡尘后院,避开守夜之人,偷偷摸到肖茹的窗外。明天是第七天,肖茹还需要为燕凡尘供应一次血,此疗程就算结束。以后每个月,她都需要为燕凡尘供应几口鲜血,方能保燕凡尘平安。

这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没有莫名其妙的恨。如此重要的一个人,自然是作了十分重要的事,才能站在那个最重要的位置上。胡颜从一开始,就怀疑肖茹这个人。只是,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谁的人,为何刻意接近燕凡尘?如今,她一招得手,成为了燕凡尘永远需要的那个人。呵……哪里有那么轻易的事儿?!

肖茹的房间里没有光,看样子应该是睡了。

胡颜捅破窗纸,向屋里望去。她能夜视,屋内无光也看得清楚。

这一看,却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但见肖茹就坐在床上,睁着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满目狠戾地看着她!

胡颜稳住心神,再次看向肖茹。

肖茹竟然坐着不动,就连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

胡颜想起,她曾听曲歌说,有一位祭侍,睡觉时是睁着眼睛的。因为……她小时候,经历了一场追杀。爹爹和娘亲皆在夜里被杀。那时,她从梦中惊醒,眼见了事发经过。最后,她虽被救下,却养成了夜里睡觉不闭眼的习惯。

这件事,若是其他人对胡颜说,她一定当作谣传。可曲歌不同,她不会拿这种事和她逗乐。

如今,瞧见肖茹这幅鬼模样,她是真的相信,这世间真有人睡觉不闭眼。如果说,那位祭侍是因为经历了父母惨死之痛,那么……肖茹又是为何呢?

胡颜勾起半边唇角,笑了。

真是想不到,肖茹竟是有故事的人呐。

看肖茹这幅样子,还真像是被鬼魅附体。当然,是不是,还要试一试才知。毕竟,她现在不是奉神纯体之身,不能轻易辨别鬼怪。

胡颜狡黠的一笑。那笑容,显现在类似冯峡子的脸上,显得格外猥琐。

胡颜掏出黑布,系在自己的脸上,刚要有所动作,就听肖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如此寻常毛贼,听到这声尖叫,定然吓得飞奔而去,而胡颜却不然。她不但了解凡尘后院的布局,且就算被抓,也无需害怕。与逃跑相比,她更好奇,肖茹为何尖叫?她身形一转,隐身在暗处,屏息,消弱自己的存在感。

人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视觉盲角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粉黛听见肖茹的尖叫,立刻点亮了蜡烛。紧接着,凡尘后院里陆续亮起灯。

负责守业的韩拓第一时间赶到门口,隔着门询问道:“肖小姐,可有不妥?”

粉黛打开房门,道:“我家小姐梦魇了。”

韩拓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粉黛看向燕凡尘的房间,见那里亮着一盏烛火,目露为难之色,回头看了肖茹一眼,一咬下唇,抬腿迈出门槛,快步向燕凡尘的房间走去。

粉黛敲了敲燕凡尘的房门。

燕凡尘开口询问道:“谁?”

粉黛道:“燕公子,我家小姐……小姐……不太好。”

燕凡尘下了床,穿上外袍,拉开房门,关心地询问道:“可是昏厥了?”

粉黛摇了摇头,道:“不是昏厥,是梦魇了。吓……吓坏了。”

燕凡尘道:“那得赶快看看,不能耽误。”

粉黛连连点头。

燕凡尘直接迈出门槛,快步而行。

粉黛跟在燕凡尘的身后,偷偷地嘘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深夜打扰燕凡尘,会被呵斥,没想到,燕公子如此温柔,且善解人意。粉黛偷偷打量着燕凡尘的背后,一想到小姐肖茹要给这样一个男人当妾,虽说有些可惜,却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如果小姐给燕公子当妾,那么她……她岂不是要成为通房丫头?一想到这里,粉黛的脸就红了。

在即将到肖茹门口时,燕凡尘却脚步不停,继续向下走去。

粉黛忙跟上去,小声道:“公子,错了,小姐的房间在这儿。”

燕凡尘道:“深更半夜,我去肖小姐的房间恐有不妥。再者,我也不会岐黄之术,去了也无用。还是让七彩去看看,最为稳妥。”

粉黛愣住了。

躲在暗处的胡颜,笑得像只偷喝了酒的老狐狸。

第八百二十二章:你杀人,我埋尸

燕凡尘敲了敲七彩的房门,道:“七彩,去给肖小姐看看。她梦魇了。”

七彩在听见肖茹的尖叫声后,便穿好了衣服。这会儿,燕凡尘一敲房门,七彩便打开房门,一边应着,一边走了出来。

燕凡尘转身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关门落拴。

粉黛回过神,只能带着七彩进入肖茹的房间,为其诊治一二。

七彩留下一颗可以安眠的药丸,回了屋。

粉黛得了吩咐,去厨房里打了热水。

胡颜以为,肖茹是要洗把脸,却不想,她竟是要洗……屁股。

肖茹让粉黛出去守着门,自己脱下亵裤,蹲在地上洗屁股。

胡颜悄然出现在粉黛身边,冲着她吹了口冷气。

粉黛回头,看向胡颜,眸子突然睁大,刚要大声惊呼,就被胡颜捏了后脖子,昏死过去。

胡颜将粉黛托到隐蔽处,藏好。她来到肖茹的房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肖茹正扭着身洗屁股,听见开门声,呵斥道:“不是让你在外守着,怎进来了?”一抬头,看见了胡颜扮成的冯峡子。

胡颜三道真气弹出,封了肖茹的三处要穴,令她动弹不得。

胡颜为了挡住耳朵上的相思,特意弄乱了头发,挡住右耳。他绕着肖茹转了一圈,啧啧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肖茹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一双眼睛却如同受惊的小兔子,可怜兮兮地望着胡颜。

胡颜目露猥琐笑意,拉长了调调儿道:“想不到啊,姑娘的腚真白。”

肖茹那怯生生的表情突然就变了。她目露狠戾之色,眸光森然地望向胡颜。

胡颜直接蹲在肖茹面前,上去一巴掌,将她的头打歪,恶狠狠地骂道:“贱货!别以为你藏在这凡尘后院,我就寻不到你。但凡被我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能跑得了!”这话,却是在误导肖茹,让她以为二人之间见过。冯峡子和肖茹到底没见过,胡颜也不知道。

她淫笑着,站起身,弯腰吹灭了蜡烛,地道:“今晚,且让哥哥好好儿疼疼你。”回身,看向肖茹,却发现一团黑雾正张牙舞抓地袭向她!

这个肖茹,果然不简单呐!

胡颜虽没有大祭司的祭神之力,但是……她从花青染那里摸来了不少符咒,当即拍出一张镇鬼符,将那呲牙咧嘴的东西拍碎,并在肖茹的惊愕中,一巴掌将其拍昏。

眼下,胡颜终于可以确定,杀死紫苏儿的,一定是肖茹!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