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起拎着放在脚边的酒坛子,拍开泥封,道:“一直不觉得你是个胆小的女人。”

胡颜头也不回地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封云起道:“你是怕自己酒后乱性,对我做出不能控制之事?”

胡颜哈哈一笑,回过头,看向封云起,道:“封云起,你的脑子是出了问题吗?”

封云起扬了扬手中酒坛子,微扬下巴,道:“来喝。”

那表情,那语气,就像在说“来战”。

胡颜露出厌恶的神情。

封云起有些受伤,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模凌两可地道:“你知道,我总有办法找你喝酒的。”

胡颜的心里恼羞成怒,面上却绷着,直接飞身跃上房檐,道:“你最好准备了下酒菜。”

封云起将酒坛子抛给胡颜,道:“接着!”

胡颜接住酒坛子,坐下。

封云起钻进厨房,用大碗装了一些卤肉,跃上房檐,坐在胡颜身边。

胡颜捧着酒坛子灌了一口酒,道:“酒不错,你从哪儿搞到的?”

封云起道:“下午去见了一位故友,他送的。”

胡颜道:“还以为你顺手牵羊呢。”

封云起的唇角勾了勾,道:“我若出手,定要牵头大羊。”

胡颜不置可否,又喝了一口酒。

封云起将大碗递给胡颜,道:“烈酒伤胃。先吃两口。”

胡颜扫了封云起两眼后,用手抓起一块肉,送入口中,咀嚼着咽下。

封云起笑了,一伸手,从胡颜手中抓过酒坛子,仰头豪饮了两口,道了声:“痛快!”

胡颜又吃了一口肉,点了点头,道:“还真有些饿了。”

封云起将酒坛子递给胡颜,胡颜喝两口,又给了封云起。

晚风卷着酒香,在二人周身回荡,有些醉人。

胡颜喝光最后一口酒,晃了晃酒坛子,道:“你那故人太小气,只送了一坛子。”

封云起眸光灼灼,顺着胡颜的话道:“是啊,不够大方。”

胡颜呵呵一笑,一扬手,将酒坛子扔到一棵大树的树杈上,道:“给鸟儿当个窝吧。”言罢,就要起身离开。

封云起却一把攥住胡颜的手腕,道:“自从大婚之夜你我分开,便不曾好生对饮过。”

胡颜的脸一沉,道:“再说这些无意!”

封云起垂下眼睑,收紧手指,指尖竟在微微颤抖。他想用力攥紧胡颜,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去,却唯恐自己鲁莽,伤了她。

胡颜挣了挣,封云起立刻用力攥紧。他抬起头,看向胡颜,满眼的痛苦,沙哑道:“兽兽,我……错了。别样子对我。”

那一声错了,她也曾等过,却是在很久以前。如今这声错了,虽让她的心被刺痛,却少了几分期待的感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意义,不同的等待,不同的结果……

胡颜微微转开头,道:“封云起,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对不起。”

封云起一用力,直接将胡颜抱进怀里,紧紧揽着她的腰肢,盯着她的眼睛道,正色道:“我没有让狼去咬你,我只是将你引出来,想要带你离开而已!你跌落断崖,我撕心裂肺,不顾一切跳下寻你。我不知你咬断了舌头,不能说话,只想着你若解释,我一定会听。哪怕……你骗我,我也会信。”

胡颜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干脆沉默。

封云起苦涩道:“你不信我?”

胡颜道:“若我信,那些伤痛可能减少半分?”

封云起的眸子颤抖,卑微地道:“你若气,可打我、骂我,将我扔下断崖,我甘之如饴。兽兽,别对我如此冷漠。”

胡颜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应该如何去说。语言在某些时候,变得微不足道。

封云起见胡颜的态度有所缓和,以为彼此之间有了希望。他情动,竟吻向那朝思暮想的柔唇。

胡颜一巴掌挥出,在封云起的脸上拍出一个五指山。那声音,真响。

封云起的唇角被打破,缓缓流下一行鲜血。

他放开胡颜,用大拇指擦掉唇上的血迹,道:“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女子打脸。”

胡颜挑眉看向封云起。

封云起勾唇一笑,看向胡颜,道:“被你打了不止一次,虽没有习惯,却心生欢喜。”

胡颜微微皱眉。

封云起伸手,抚摸了一下胡颜的脸颊,道:“比起你对我的冷漠,这巴掌倒显得热情许多。”

胡颜扫开封云起的手,嘲讽道:“大将军还真是贱人秉性,不打不舒服。”

封云起垂眸一笑,道:“以往也没想过,自己被骂会如此开心。”

胡颜的嘴角抽搐两下,彻底无语了。这人将打骂都当成了令人喜悦的事儿,着实不好对付啊。看来,唯有冷漠才是王道。

封云起道:“我年少离家,因机缘巧合救了天家两次,他将兵马交给我,我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屡立战功,最终成为了大将军。你说功高盖主也好,被人离间也罢,我遭天家忌惮,心有不平,于是假死脱身。我少年得志,自认不凡,直到遇见你,屡次让我受挫,却渐渐心生欢喜。大婚之夜,我遭亲人背叛,才得知,自己竟不是封家人。”

胡颜的眸子颤了一下。封云起竟不是封家人?!

封云起继续道:“你为我身受重伤,我暗自发誓,此生绝不负你。”自嘲地一笑,“终是着了红莲妖物的道儿,害你伤心,弃我而去。”搓了搓手,“兽兽,我自命不凡,实则却是一个蠢人。所谓情生智隔,说得定是我这种人。我为了气你,做了很多蠢事。现在想来,真是自己在作死,怨不得别人。”伸手,将胡颜的小手揉进掌心,认真道,“兽兽,我这一生只有你这一位妻,除了你,不会有其他女人,也没有其他女人。无论你是否原谅我,我都会伴你左右,直到你肯回头,看看我。”

胡颜不可否认,封云起的霸道和深情,是一记。只不过,这些已经不足以打动她。人心最是贪婪,她也不例外。燕凡尘的感情浓烈而痴缠,司韶的守护年年如一,这些厚重的深情,将胡颜的胃口喂刁了。尤其是在,她决定舍弃封云起之后,那扇心门不再容易开启。

面对胡颜的沉默,封云起感觉到了窒息,一种无法再拥有的恐惧,由脊椎一节节爬满了四肢百骸。不能放手,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唯有这句话,能给自己一个希望。唯有坚持,可以成为自己的信仰。

封云起不敢使劲儿攥胡颜,却将自己绷得如同满弓。他低下头,在胡颜的手指上落下一吻,沙哑道:“你若喜欢,我……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小哥哥。”这话,说得何其艰难。他爱得如此卑微,宁愿将自己当成一个替代品,只求她回眸一顾。

然而,胡颜的小哥哥是无可替代的。她听封云起此言,没有感动,只有愤怒。就好像,一个完美的世界,被一幅画卷替代。尽管看起来一摸一样,却是糊弄了她最真实的感情。胡颜一把抽回手,蹭地站起身,冷言道:“我的小哥哥,无人可替代。收起你的妄想,离我远些!”言罢,竟是向下跃去。

封云起一番掏心掏肺的表白,换来得确实绝情绝义。如何能接受?他一起身,拦住胡颜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按在了房檐上。他心中的恶魔已然苏醒,一双眼睛瞬间变成全黑。那种黑,没有任何过渡,沉得好似深渊,深到令人绝望;那种黒,好似可以毁灭一切,有着让人粉身碎骨的力量。何其恐怖。

第九百二十四章:黑眸封云起

胡颜欲挣扎,却被黑眸封云起按得动弹不得。胡颜心中大惊!要知道,以她现在的武功修为,黑眸封云起早已不是她的对手。然,他身体里的恶魔一旦苏醒,竟有此毁天灭地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胡颜记得,白子戚曾说过,红莲不死老妖有个儿子。她联想到黑眸封云起的身世和他此刻的变化,莫名觉得心慌。若……黑眸封云起就是红莲老妖的亲生儿子,这……这确实是对红莲老妖的最好残虐!堪比凌迟。红莲老妖最爱的男人,在转世后成为了她的儿子,让她永远得不到,只能看着他与其他女子恩爱长缠绵,这么一想,着实令人欣喜异常。白子戚没死,红莲老妖定然也没死。且,她已经猜到,谁才是真正的红莲老妖。呵……这场游戏,红莲老妖终究无法继续在背后智慧,必须和她一样,亲赴战场。快哉!

黑眸封云起见胡颜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分心想其它事儿,干脆不再客气,直接吻上那张只会说出绝情话的唇。他想不明白,她的唇如此柔软,为何却句句伤人?

思念的难熬,熟悉的滋味,柔软的感觉,令人疯狂的欲望。

黑眸封云起渴望胡颜,渴望得骨头都疼了。

他的吻戴着撕咬,似乎想要将她吞进身体里。

胡颜吃痛,回过神,直接咬了黑眸封云起一口。胡颜这一口,可不是浓情蜜意下的情意缱绻,而是实打实的报复。胡颜心里也存着气呢。她本不想搭理封云起,偏偏这人有了一种鬼神莫测的手段,不但能帮到她,还能折腾她。此事,倒成了她赖以制胜的手段。面对这样的封云起,她真是打不得、骂不起,却也不能任由他对她为非作歹。

黑眸封云起停止动作,用那双通体乌黑的眼睛盯着胡颜看。

一滴血,由他的唇瓣滑出,落在了胡颜的唇上。

胡颜很想摆出恶心的表情,但她实在不是一个能严于律己的人。她的舌头一卷,舔吮干净了封云起的血。

黑眸封云起的喉结滚动,沙哑道:“你在诱惑我?”

胡颜不甘示弱,回瞪黑眸封云起,骂道:“我对着红烧肉流口水,你能说我在诱惑猪?”

黑眸封云起哈哈大笑起来。

胡颜骂道:“脑子有病吧!”

黑眸封云起道:“别这么看我,这让我……”邪肆一笑,“现在就想狠狠干你,干到你哭!”

操咧!胡颜瞪了瞪眼,挑眉道:“来,试试!”那般不屑,如此狂傲,大有你再动手,我便踢废你的意思。

黑眸封云起将胡颜的两只手捏在一起,用一只大手抓住,而后直接吻向胡颜的嘴巴,另一只粗糙的大手更是毫不客气地探入胡颜的肚兜里,肆意地抚摸着。

胡颜真是怒了。这鬼东西,到底是不是封云起?若是,绝对是封云起内心的邪恶、不羁、怨恨堆积而成。

胡颜一扭腰弓起身子,夺回主动权,热情地回应着。

黑眸封云起的气息乱了,松开对胡颜的牵制,探入她的裙摆。

胡颜翻身坐起,骑在黑眸封云起的身上,连个招呼都不大,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

拳头和脸颊的激烈碰撞,发出砰地一声响。

黑眸封云起的脸被打歪了。他活动了一下脸,回过头,看向胡颜。

胡颜第二拳打下,将黑眸封云起的脸打向另一边。

黑眸封云起回过头,看向胡颜,竟是邪恶地一笑,道:“胡颜,我开始喜欢你了。”言罢,竟拱起腰,顶了顶胡颜。

胡颜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黑眸封云起竟还如此兴致高昂。她心中感慨,脸上却是坏坏地一笑,道:“既然你喜欢,那我们继续。”

言罢,左右开弓,打向黑眸封云起。

黑眸封云起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整个人兴奋得不得了,舔着唇道:“好想尝尝你的味道……”言罢,竟一口咬在了胡颜的脖子上。

胡颜的眸子缩了缩,一膝盖顶在黑眸封云起的脆弱上,而后再次翻身而起,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二人在房顶上撕打,瓦片簌簌落下,在夜里发出碎裂的声响。

店小二从大厅里探出头,向房顶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却被一片瓦吓得立刻缩回头。

有那暴脾气的客人,直接推开窗骂道:“早死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胡颜和狠狠按住黑眸封云起,咬牙道:“你个畜生!”

黑眸封云起低低一笑,道:“给我生个小畜生如何?”

操咧!

这人就是欠打!

胡颜武力全开,和黑眸封云起打得天昏地暗。二人从房檐上街上,又由街上打到树上。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二人都住了手,各种靠着一根树干喘息着。

黑眸封云起鼻青脸肿,胡颜发丝凌乱,脖子上有个带血的牙印。

黑眸封云起盯着胡颜问道:“你不怕我?”

胡颜一挥拳头,反问:“我且问你,怕不怕打吧!”

黑眸封云起微愣,随即哈哈大笑。那笑声,何其愉悦,十分猖狂。

胡颜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肩膀,问:“你是谁?”

黑眸封云起道:“我自然是封云起。”

胡颜嗤笑道:“唬人呢?先照照镜子去。”

黑眸封云起道:“我是封云起的恶,他却一直认为我是什么妖魔鬼怪。有这样的神识,甚是令人苦恼。”

胡颜对此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那力量是怎么回事儿?”

黑眸封云起道:“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就要拿另一个秘密来换,如此才公平。”

胡颜倒也爽快,直接道:“问吧。”

黑眸封云起问:“你穿什么颜色的肚兜?”

胡颜的嘴角抽搐两下,忍着踹死他的冲动,回道:“淡青色。”

黑眸封云起邪邪地一笑,道:“红色更好些。”

胡颜道:“好啊。下次你穿给我看。”

黑眸封云起哈哈一笑,道:“有何不可?!”靠近胡颜,将手支在胡颜身后的树干上,:“深夜寂寞,你陪陪我。”言罢,用大长腿顶向胡颜的双腿间。

胡颜用膝盖顶了黑眸封云起的膝盖一下,迫使他收回腿。

黑眸封云起道:“不错。”

胡颜嗤笑一声,道:“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的力量以前没有这么大,为何现在如此强悍?”

黑眸封云起回道:“谁知道呢。”

胡颜瞪眼睛。

黑眸封云起用手捏着胡颜的下巴晃了晃,道:“爷没骗你。每天,我都能感觉到一种力量在我体内滋长。当然,那上好的力量,你们总喜欢称之为邪恶的力量。世人的怒、恨、嫉、恐,都能增长我的力量。尤其是……”靠近胡颜,在她的耳边道,“在梦里。”

胡颜横了封云起一眼,道:“闭嘴吧。”

黑眸封云起呵呵一笑,道:“你不让我说,我自然不会到处去说。”

胡颜道:“若我让你去说,你岂不是要变成长舌妇?”

黑眸封云起问:“这算是一个问题的话,爷便回你。”

胡颜扭开头,垂眸若有所思。

黑眸封云起道:“你那小哥哥的转世,真的是我?”

胡颜看向黑眸封云起:“是。”转而问,“你可知自己生母是谁?”

黑眸封云起道:“封家那个老婆子死得太轻易,爷哪里有机会问清楚。你现在还喜欢那个死了快一百年的短命鬼?”

胡颜恶狠狠地瞪了黑眸封云起一眼。

黑眸封云起道:“说好一问一答,你别耍赖。”

胡颜靠在树干上,微微垂下眼睑,道:“如何能不爱?却也不全是爱。原本的相思,应该是甜如蜜饯;可我的相思,在无尽的等待中变得苦涩不堪。若能够,我倒是宁愿死得那个人是我。然后,我也可以任性地喝下孟婆汤,傻乎乎地投胎转世。就让那个内疚的人,一直等,一直找……”

黑眸封云起静静注视着胡颜,心口突然刺痛难忍,他皱眉,将拳头按了按心口,道:“女人真是麻烦!”一把掐住胡颜的脸,“别想那短命鬼了。他没能力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是个弱者。你和爷好,爷自然护着你。”

胡颜一拳头打在黑眸封云起的鼻梁上。

黑眸封云起的鼻血缓缓滑落。

胡颜十分没有出息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那味道,实在太诱人了。她多想……多想喝两口。但是,绝对不想捧着黑眸封云起的脸,舔他的鼻血!

胡颜转开头,又吞咽了一口口水。

黑眸封云起将大手伸入胡颜的怀中,一顿摸。

胡颜羞恼,拍开他的手,喝道:“干什么?!”

黑眸封云起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找帕子擦鼻血。”

胡颜冷着脸道:“我没有。”

黑眸封云起扯起了胡颜的袖子。

胡颜一把扯回袖子,吼道:“滚开!”

黑眸封云起邪肆地一笑,诱惑道:“我记得,你喜欢喝血,不如你来舔干净。”

胡颜一脚将封云起踹下树,骂道:“混蛋!”飞身下树,又是一番较量。

隔天上路,封云起的眼睛恢复如常,脸却青紫浮肿,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在巧梅的惊呼声中,胡颜唇角上挑,跃马扬鞭。

第九百二十五章:死

吴钢受伤,耽误了谭乐的行程。

谭乐倒是想扔下吴钢独自前行,但却深知,没有吴钢的保护,她会身陷危险之中。有吴钢在,最起码在遇见危险之前,他会挡在自己前面。

谭乐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她多少窥探到一些真相。

胡颜是谁?

飞鸿殿里的那位是谁?

这些对她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她活着享受富贵。而眼下,最最重要的是,如何逃脱背叛重罪。她从胡颜的眼神中看出到一个字——死。这让她惶恐不安。

谭乐一边向着血雾林赶,一边小心提防着胡颜对她下杀手。然而,她提心吊胆过了四天,眼瞧着明日便能到达血雾林,却一直不曾遇见胡颜出手。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她不知道胡颜什么时候会动手,只能不停提防着。也许,到了血雾林,就好了。

胡颜为了夺回大祭司之位,再掌三十年飞鸿殿,必然要和其他人进行一场搏杀。她能不能活着走出血雾林都是个未知数。毕竟,飞鸿殿里的那位,怎么可能让胡颜走出血雾林?谁不想再高居飞鸿殿三十年?

谭乐一想到飞鸿殿那位承诺给她换一具青春貌美的身体,从此后与她一同长生不死,就亢奋不已。当然,那美好未来的前提是,活着。对,活下去,活到这次参选结束。

夜里,谭乐入住客栈,先是让人将客栈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可疑之人。又派祭侍去厨房里监督做出晚膳后,直接将饭食端进她的房间里。

洗漱过后,谭乐终是松了一口气,脱下外衣,躺在了床上。她只要再坚持一晚,明日到达血雾林后,和其他祭司汇合,便安全了。

谭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安静的房间里,燃着一盏烛火,静静燃烧着。

半晌,那烛火突然颤抖了一下。

谭乐十分警觉,竟突然睁开眼睛,并用手抓住了匕首,目露警觉之色。

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谭乐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那火苗又颤抖一下。

门外,一位一等祭侍和她的结契者持剑而立,为谭乐守夜。

隔壁,谭乐的结契者吴钢翻了个身,压到脸上的伤口,痛得皱了皱眉毛。

一根金蚕天丝从瓦片的缝隙中垂下,落在水杯上。一滴透明的液体,顺着金蚕天丝滑落进水杯里。

吴钢有些恼火地张开眼睛。

金蚕天丝悄然无声地收回到房顶。

吴钢拧着眉,下了床,塔拉着鞋子,来到几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呲牙咧嘴地喝下。他用手指轻轻触了一下脸,低声骂道:“格老子的!老子早晚要弄死你们几个小白脸!”他这一骂,又扯痛了脸上的伤,发出一声轻呲。

他喝下加料的水后,又躺回到床上,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他似乎睡了,却睡得十分不安,眼睛在眼皮子底下不停地转动。片刻后,他的脸变得潮红,整个人开始急促地喘息。他开始撕扯衣服,大手向下揉搓而去。他意识到不妙,挣扎着张开眼,沙哑着嗓子喊道:“来人呐!”

谭乐门口的一等祭侍听到动静,对她的结契者道:“你去看看。”

一等祭侍的结契者点了点头,来到吴钢的门前,低声道:“契者,有何吩咐?”

吴钢攥紧手中长剑,沙哑道:“有人出手,保护好祭司!”

一等祭侍的结契者闻听此言,神色为之一凛,立刻应道:“诺!”扭头看向祭侍。

祭司听到二人对话,直接冲进谭乐的房间,道:“祭司,有人来袭!”

谭乐一股子爬起,手持匕首,目露警觉之色,问:“可看见了人?”一边问,一边快速穿上外衣。

一等祭侍回道:“没看见人,但契者说,有人对他出手了。”

谭乐穿好衣服,道:“叫醒众人。”一抬腿,冲出房间,直奔吴钢的房间。吴钢是武功高强的结契者,她是有祭祀之力的祭司,唯有互补不分开,方有活着的胜算。

这一刻,她有些后悔,为何背叛胡颜。然,若不背叛,她也活不到现在。谭乐提起精神,在众人的陪伴下,进入吴钢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就连窗口都关得好好儿。

吴钢躺在床上,背对着众人,咬牙道:“都出去!”

谭乐点了点头,示意其他人去门口等,她独自走向吴钢,问:“怎么了?不是说有人来袭吗?”

吴钢突然转身,一把攥住谭乐的手挽,将她整个人都拖到床上,按下身下。那动作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谭乐大惊失色,喊道:“吴钢,你干什么?!”

吴钢红着眼睛,喘着粗重的热气,沙哑道:“我好像中了春药。”

谭乐立刻紧张起来,道:“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吴钢去扯谭乐的衣服,急吼吼地道:“不知。你先……帮帮我……”

谭乐一个大嘴巴子掴过去,推开吴钢,下了地,怒道:“你难道不知,我这身子必须纯洁无暇?!”

吴钢红着眼睛,望着谭乐,深吸两口气,攥着手指道:“谭乐,我一直想问你,等新任大祭司选出来,你可愿陪我浪迹天涯?”

谭乐扫了吴钢一眼,道:“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说这个,有些早。”

吴钢下了床,来到谭乐身边,拦住她的去路,喘着粗气道:“三十年前,你要参选大祭司,我便做了你的结契者。我们青梅竹马,走到今天,眼瞧着就能离开飞鸿殿了。你且说说,到底和不和我走?!”

谭乐心中自有打算,只能道:“如今敌人未明,谈这些无意。”

吴钢却一把抱住谭乐,动情道:“别搅和那些事儿了。我们……走吧。”

谭乐皱眉,推开吴钢,压低声音道:“你可知,我们有可能换具身体,成神?!”

吴钢缓缓抬起头,看向谭乐,身体因为欲望而开始颤抖。他强忍着,道:“别人我不知道,我却是不愿意换身体的。”

谭乐忍不住嗤笑一声,道:“你这幅样子,还是换了好。”

吴钢愣怔,不敢自信地看着谭乐,赤红的眼里悄然爬满痛苦。

谭乐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忙转移话题道:“你快去躺着,我让人去请大夫。”

吴钢不动。

谭乐有些不安,推了推吴钢,道:“你躲开。”

吴钢仍旧不动。

谭乐心生恐慌,扬声道:“来……”

吴钢见谭乐要喊来人,心中剧痛。他为她付出一辈子,守着她不曾离开,为得就是选出大祭司后,两个人能双宿双飞。他今天中了别人暗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会对谭乐说出那番心里话。不想,谭乐竟然看不上他!

吴钢脑袋一热,不像继续等下去,哪怕让谭乐失去祭祀之力,也要得到她!他宁愿被飞鸿殿追杀,也要带着谭乐离开,不能让她越陷越深。什么还身体,什么成神?在他看来,不过是宫主愚弄人的手段。

吴钢突然出手点了谭乐的穴道,将她抱上床,直接压了上去。

谭乐哪里肯从?她是祭司,若失了处女身,将失去祭司能力,定会成为弃子。无论是胡颜还是飞鸿殿那位,想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谭乐恨吴钢如此鲁莽,当即咬开舌间,喷出一口血,逼退吴钢。

那些血落在吴钢脸上,竟冒着烟,迅速腐烂了吴钢的脸。

吴钢捂着脸,痛苦的哀嚎着。他是万万想不到,谭乐竟用这么恶毒的术法对他。

吴钢的哀嚎引起了一等祭侍们的怀疑,一起冲进屋里来。

有结契者为谭乐解开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