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戴着白色面具的宫烟出现,扔出一个火把逼退胡颜,扯着虹喜消失不见。

胡颜没有去追,而是收起拦在门口的金蚕天丝,回过头,冲着徐儒之一笑,道:“这块肉不错,定能再次引来狼。”

徐儒之干脆闭上眼睛,不看胡颜。

山洞外,花如颜与封云喜转身离开。

胡颜扯起徐儒之,将他扔给封云起,道:“好生照看着这块肉。”

巧梅凑到胡颜身边,上下齿激烈地磕碰着,道:“主……主子,咱们点上火堆,行……行不行?”

胡颜道:“你现在可以点了。”

封云起重新点起另一堆火。

巧梅嘘了一口气,问道:“主子,为何要灭火啊?”

胡颜道:“那火堆里有东西,能迷人心智。”

巧梅瞪了徐儒之一眼,唾道:“太坏了!”

徐儒之装死,闭着眼一动不动。

卫南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道:“你们能不能别把我当沙袋扔来扔去?让本官的官威何在?”

翱青上前一步,小声道:“大人,刚才太黑,属下等人什么都没看见。”

卫南衣微愣,随即问道:“难道习武之人不都是耳聪目明眼力过人?”

翱青老实地回道:“是这样,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夜视。封公子与胡姑娘,便是能夜视的人。”

卫南衣揉了揉胸口,道:“你这么说,会让本官嫉妒的。”

翱青笑了笑,道:“大人说笑。”

卫南衣走到徐儒之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受伤的胳膊。

徐儒之睁开眼。

卫南衣道:“你们飞鸿殿来刺杀本官,便是与天家为敌,铁板钉钉的谋反重罪!你且说说,你们还有什么计划。若坦白得好,本官饶你一命。”

这大帽子扣得人喘不过气儿啊。

徐儒之忍着痛,道:“飞鸿殿行刺得并非大人。”

卫南衣心中明白徐儒之的意思,却还是蹲下身子,询问道:“那要行刺谁?”

徐儒之却扭开头,不再言语。

卫南衣道:“你这是想成全本官当位酷吏的心呐。”言罢,就要出手。

胡颜一脚踢开卫南衣,道:“飞鸿殿的人,自有我审。”

卫南衣被踢得滚了一圈,弄得灰头土脸,一攥扇子站起身,蹭地站在胡颜面前。

胡颜挑眉,问:“怎么,想说我这一脚踢在你的屁股上就如同藐视天家?”

卫南衣若敢承认,便是将天家脸面与自己的屁股相提并论,若不承认,也如何发难?

卫南衣暗自磨了磨后槽牙,突然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地上,哀嚎道:“哎呦……断了断了,本官的臀骨一定碎了!”

第九百三十五章:花影盏的秘密

翱青等人从未见过卫南衣这种泼皮无赖的模样,一时间都傻愣在了当场。

胡颜扭开头,不忍再看。

封云起一把扯起卫南衣,道:“看来,我得让你知道,臀骨碎了到底是何种滋味。”

卫南衣立刻恢复正常,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若动手,那就是要杀害当朝御史大夫。”眼睛一转,看向胡颜,“和打情骂俏不同。”

胡颜突然出手,一指头点在卫南衣的心口,喝问道:“疼不疼?!痛不痛?!”

卫南衣痛得脸色惨白,却撑着咬牙道:“不痛!”

胡颜收回手,直接道:“揍他!”

封云起好久不曾被胡颜委以重任,得此吩咐,自然要奉若圣旨,认认真真不容马虎地完成“揍他”这项重任。

在封云起扯着卫南衣走出洞穴,并挥出第一拳时,卫南衣大声喊道:“不许用内力!嗷……”

二人打在了一起。

翱青等人有些无措,不知道这是要拦着还是装作没看见。毕竟,卫南衣没有喊救命。

胡颜道:“收拾一下,都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翱青看得出来,御史大人卫南衣对胡颜十分不同,且……这里的所有人,都以胡颜马首是瞻。他虽是天家身边的人,身份不一样,但天家将他给了卫南衣,他就是卫南衣的人。卫南衣在讨好胡颜,甘愿跟在她身后默默护着她,他们哥几个自然也要学会看眉眼高低。再者,胡颜那武力值实在太可怕了。

翱青等人识相地点了点头,都躺下休息了。

山洞外,是御史大人的高低不一的哀嚎声,为这鬼谷断崖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传说。

待众人都休息了,封云起拖着死狗一般的曲南一走回山洞,将他直接扔在了毯子上。

卫南衣瘫软在毯子上,大口喘着粗气。那张脸,暂时看起来还好。

封云起坐到胡颜身边,揉了一把下巴。

周围寂静无声,无论睡没睡着的人,都表现得好像睡着了一样。

封云起对胡颜道:“你睡一会儿,我守着。”

胡颜摇了摇头。

封云起道:“若想现在审问那结契者,也可。”

胡颜还是摇了摇头,道:“进入血雾林后,我自会审问他。现在,不便。”

人多口杂,谁是谁的人都分不清,审问出来的结果,没准又是一场笑话。

封云起明白胡颜的意思,于是不再说话,而是一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休息。

胡颜闭上眼,没有挣扎。

卫南衣看得眼红,蹭地坐起身,对封云起勾了勾手指,道:“再打过!”

封云起美人在怀,心情美得飘飘欲仙,哪里有空搭理卫南衣?他瞥了卫南衣一眼,冷冷道:“没空揍你。”

“嘶……”卫南衣欲怒,表情狰狞了一下,结果,扯痛了嘴角。

封云起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哄得胡颜回心转意,但如果只是揍揍卫南衣就能令胡颜欢喜,他向天发誓,他愿意一天揍卫南衣八遍,不同套路不同打法,让他喊着不同调调儿給胡颜解气。

卫南衣见封云起眼神不善,大有再揍他一回的意思,当即也不再逞强,扭身躺在毯子上不语。现如今,他与封云起换了位置,才懂封云起当日被打的心情。

山洞内寂静无声,山洞外鬼哭狼嚎。封云起抱着重新依偎在他怀里的胡颜,没有感慨万千,却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动。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一刻,险些落泪。

他不敢用力呼吸,也不敢僵着身体,他想让胡颜靠得安心、舒适。他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就像捧着世上最柔软的珍宝,生怕自己鲁莽惊吓到她。虽然,他明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强悍勇猛,却依旧想疼着她、宠着她,用自己有力的臂膀,为她撑起一片天。

不是封云起瞧不起围在胡颜身边的那个小男人,实则……那些男人更像是宠物。燕凡尘像猫,司韶像狗,花青染像花,卫南衣像狐狸,至于白子戚则是像条毒蛇。他们对胡颜的情是真,却更需要胡颜的宠爱和呵护。唯有他,无论天崩地裂,他都会站在那里,为胡颜顶天立地。至于她养得那些宠物,且……眼不见为净吧。

封云起不想继续和自己较真儿,也想尝试着爱屋及乌。即便无法宠爱那些宠物,最起码,他允许他们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封云起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的爱会是成为这种样子。一种从来不曾想象,也不觉得会存在的样子。仍旧不能接受,仍旧不想面对,却没资格替胡颜挥剑斩断情丝。他不是最先来得那个人,却是在被踢出中场的那个人。现如今,他只希望,在最后的收尾中,有他。

封云起闭上眼睛,嗅着胡颜的幽幽发香。

时间一点一滴从手指尖滑过,洞外是即将迎来黎明的黑暗。

每个人都呼吸都变得绵长。

胡颜睁开眼,封云起亦睁开眼。

胡颜打开背包,从中取出花影盏,以及一小结蜡烛,用篝火点燃后,放进花影盏中,而后将花影盏放在了地上。

花影盏开始转动,那些花瓣雨和看似好似字体的东西,开始在洞壁上缓缓移动。

洞壁上一片混乱,看不出个数。

胡颜将花影盏垫高,再去看墙上的那些投影,似乎与洞壁上的黑影有所契合。当花影盏转动到某个角度时,墙面那些女子开始翩翩起舞。只不过,那些舞蹈并不是普通的舞蹈,而是能要人性命的剑舞!

杀人的招式,都以简洁有力为主,像这样及优美、狠辣、诡异为一身的杀招,实属罕见。每一次的风情万种的转身,每一记衣袂飘飘的挥袖,都会收割性命,宛如在修罗地狱里跳舞。

胡颜看了一遍后,吹灭了蜡烛,收起了花影盏。

封云起目露不可思议之色。

胡颜勾唇一笑,有种手握千军万马的气场。

如此独特聪慧的女子,令封云起折服。他的一颗心就好似初知情滋味的少男,澎湃如海。

胡颜指了指地面,示意他躺会儿。

封云起被胡颜关心,美得再次飘起来。别说躺地上,就算躺在刀子上,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封云起背对着卫南衣,往他身边一躺,蹭了半张席子,那双深潭似的眸子却落在她身上,默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胡颜有些后悔趴在他身上小憩了。所谓死灰复燃后燃烧起熊熊大火,形容得就是封云起这样的人。胡颜相信,若不是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那货一准儿会扑自己身上。

胡颜避开封云起的目光,靠着洞壁坐下,整理着背包里的东西。

背包里,除了她原有的东西,还被塞进了一沓黄符,一包糖块,一节竹筒。黄符,源于花青染;糖块,定是来之燕凡尘;竹筒嘛,不用说,这里面自然装着蛊虫,是司韶为她准备的。她的耳朵上有相思,与司韶遥相呼应,这些蛊是司韶养的,自然也不会伤害她。

背包里,还有阿七送的漂亮手饰。

胡颜取出手饰,将其戴在手上,动动手指,适应了一下手感。

一切准备好后,她也睡不着了,干脆就倚靠在洞壁上,看着那些黑色的女子身影。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些女子的身影会和花影盏有此关联。若说人为,谁有这样的能耐?那些黑影不断向后延伸,其深度不可测。若说天然,为何能与花影盏相互关联?大自然中存在了无数个偶然,却绝不会有如此严丝合缝的巧合。花影盏上看似文字的东西,却是在补充洞壁黑影的残缺。二者组成而成了一组舞蹈,既惊艳又惊骇。

飞鸿殿那位赝品,将比试设立在此,又怎会不了解这里的种种异样?赝品应该知道洞壁黑影的事,却未必如她一般了解花影盏。她的六颗内胆,拜红莲老妖所赐;如今,拜赝品所赐,她又学得了如此霸道诡异的肆杀舞。呵……世人皆爱喜欢自己的人,痛恨敌视自己的人,却不知,一个人真正的强大往往源于敌人。他们用痛苦教会人自强、用残忍教会人坚忍,有恐惧教会人勇敢。

曾经,她也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在强敌面前,如何捍卫自己的尊严。想透后才明白,尊严那种东西在没有能力面前,只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于是,她可以伏低做小、可以卑躬屈膝、可以抱着仇人的大腿讨好地笑。这一切,只为有一天,可以在仇人头上蹭蹭脚下的泥巴!

红莲老妖要得是她的身体,想要夺舍。如果封云起真的是红莲老妖的儿子,那么,她要想要夺舍,还真是必行之举。咳……否则,还真是无下限的重口味啊。

赝品呢,到底要得是什么?赝品让她来此,是有心还是无意?

每个人都那么贪心,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某些东西,完成自己的妄想。

不远的某天,她会让她们知道,何为梦碎人亡。

胡颜抱着自己的背包,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再次睁开眼睛时,赫然发现,天……变了!

第九百三十六章:血雾中的真相

胡颜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还以为自己陷在了梦中。触目之下都是烦躁的、无边无际的红色迷雾。看不透、看不清,伸手在空中挥了挥,发现那些红色的雾似乎带着一种阻力,影响了手指的行动力。

胡颜没有动,而是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她确定自己还在山洞中不曾离开,但这些红色迷雾却不知出现了多久,对其他人都造成了怎样的影响,是否有乱人心智的作用?

她对红色迷雾不了解,所以不想妄动。

胡颜静静坐了一会儿,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这里的红色迷雾太浓了,吸入鼻腔虽然没什么味道,但却有些费力。她的胸腔里需要空气,却又得不到多少。

胡颜从脚下捡起一根木棍,扔进了红雾中。

那木棍落地的声音还算正常,却比正常慢了一分。

木棍落地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回应。

胡颜却不认为这周围没人。

她站起身,背好包,凭借感觉,向封云起和卫南衣所在的位置摸去。然而,无人。卫南衣的毯子还在地上,人却不知去向。

胡颜垂眸想了想,突然出手,用内力击碎了一块洞壁。那声音很大,轰隆一声。壁上的泥土块向四周崩开,好似暗器般穿透红雾,射向各个角落。

胡颜听见一声闷哼。显然,有人被打重,受伤了。

虽然红雾影响了泥土块的速度,但也同样影响了人的反应速度。

胡颜直奔那个方向而去,一把掐住那个人的脖子,其动作之精准,令人骇然。

离得近了,胡颜才看得清,被他掐住的人竟是虹喜的结契者徐儒之。

这红雾虽然范围广,但却有一米左右的可见度。

透过红雾,胡颜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儒之,问:“只有你?”

徐儒之回道:“是。”

胡颜又问:“你醒了多久?可曾发现什么异样?”

徐儒之回道:“醒来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没有人声,只见红雾。”

胡颜点了点头,在徐儒之身上点了几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

徐儒之不再说话,微微垂眸,走在胡颜略前的位置。

二人走向出口,在门口发现了断臂男子的尸体。由此可见,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红雾来得突然。若只是表现上这样艳红,惹人心烦也就罢了,但显然它还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否则封云起和卫南衣又怎会丢下她独自离开?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事发生过。而她,不知道。

徐儒之和胡颜一前一后静静走着。他们的步伐不快,毕竟人在红雾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且不远处就有断崖,万一跌下去也不好玩。嗯,胡颜觉得,在这件事儿上她有发言权,那是绝对不好玩。

二人走了一会儿后,胡颜道:“右拐。”

徐儒之回头看了胡颜一眼,没问缘由,右拐了过去。

结果,没走两步,却走到了断崖之上。

徐儒之再次回头看胡颜。

胡颜用手在空中挥了挥,发现这里的红雾更加浓稠了起来。她不知其他参选者是否到达了血雾林,但是十分显然,她落后了。

昨晚,她脑中不停想着那些黑色影子的招式,整个人仿佛陷入到一个仙气秒秒的境界里,周围围了很多女子,各个眉目如画、衣香鬓影。她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她则是不停演练这那些招式,博得女子们的鲜花和爱慕。实话,她还挺陶醉的。结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将周围人都睡丢了,唯有徐儒之还在山洞里。

胡颜早已进入到辟谷境界,这会儿也无法凭借肚子的饥饿程度判断是什么时候。她问徐儒之:“什么时辰?”

徐儒之倒也老实,捂着受伤的胳膊会道:“大约正午。”

胡颜心中一惊。如果是正午,那么其参选者一定已经下到血雾林里去了。此时红雾越发浓密,她想寻到路,简直难如登天。

胡颜沉着脸,站在断崖边上,垂眸看着断崖下那深不见底的血雾林。

徐儒之不语,静静站在一遍。

胡颜转头,看向徐儒之。

徐儒之突然心惊肉跳。这种感觉,曾经有过。那时候,胡颜叫念欢颜。

胡颜向后退了一步,冲着徐儒之勾唇一笑,突然飞身跃起,一脚将徐儒之踹下了断崖。

徐儒之素来温文尔雅,结果,当身体腾空而起的瞬间,他真的将一个“啊”字喊得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且有劈成很多叉的意思。

胡颜直接张开双臂,向下跃去。

徐儒之不停喊着,直到看见胡颜的脸。

胡颜就像一只任性的大鹏鸟,张开双臂,却不是要翱翔九天,而是想要勇闯地狱。

这个疯女人!

胡颜一把攥住徐儒之的手,笑盈盈地道:“给我当个垫背的。”

徐儒之的眼中飞快地划过什么,却随即消失不见。他攥紧胡颜的手,道了声:“好。”

胡颜却是一抖手,让徐儒之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个圈,和她一样面冲着断崖底。她道:“张开四肢,你不觉得,咱俩的下降速度是可控的吗?”

徐儒之收回看向胡颜的目光,张开四肢,收敛了情绪,道:“宫主大能。”

胡颜噗嗤一声笑,逗乐道:“好久不曾听儒之赞本宫了。心中甚是怀念。”

徐儒之唇角染笑,温润如玉。他道:“宫主不回宫,如何听属下赞美。”

胡颜眸光一凛,道:“到了!”松开徐儒之的手,一把扯住徐儒之的后背,将他向上一抛,减缓了他的下坠速度,却加快了她自己的下坠速度。

胡颜接连向地面拍了几掌,用争气帮自己减缓下坠的速度,而后直接站在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树干上,身子在上面弹了弹,而后一伸手,抓住了徐儒之。

徐儒之借着胡颜的力道,稳住身型,也站在了树干上。

胡颜挑了挑眉,小声道:“现在你可以说,宫主大能了。”

徐儒之抱了抱拳,小声玩笑道:“请宫主降罪,属下……说不出口了。”

胡颜哈哈一笑,跳下树干。

徐儒之紧随其后。

第九百三十七章:儒之的真与情

落地后,二人的表情再次变了。

胡颜绷着脸,徐儒之则是微垂着眉眼,仿佛不敢看胡颜。

胡颜向外走了几步,察觉到了异样。

这片地,格外松软,地面呈暗红色,好似血。地上白骨嶙峋,不但有人类的,还有野兽的。

胡颜的脚前竟然露出了一只女人的脚。那只脚上穿着鞋子,与周围格格不入,显然是刚死之人。

胡颜继续走了两步,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竟然是周晴。

她瞪着眼睛,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胸腹部被人刺穿了两剑。

胡颜又向前走了两步,看见了一把染血长剑。顺着长剑看去,看见了许珠的尸体。

许珠的头被什么东西击中,不但开了脑壳,流淌出一地的血和子,还缩腔了。

许珠的身旁,有一颗椭圆形的西瓜大小的石头。

这个……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啊。

那石头上沾满了血和,还有几缕长发。

胡颜想起,刚到鬼谷断崖上时,卫南衣曾冷着脸,捧起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将其扔下断崖。

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个意思吧?

咳……

她应该告诉卫南衣,高空掷物是不对的。不过,这块石头扔得却不错。准头十足。

看来,周晴和许珠在进入陌纵镇时故意消失不见,是为了单独赶往血雾林。她们二人下了血雾林后,却发生了分歧。许珠趁着周晴不备,杀了她。而许珠自己,则是被卫南衣扔下的石头砸死。死相如此凄惨,也是一特色了。

胡颜收回目光,与徐儒之继续前行。

此时的血雾林里,能见度十分低。

胡颜在走出那块白骨遍地的恶心地方后,便放慢了脚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心中禁不住暗道:这种地方,还是挺适合司韶的。毕竟,他当瞎子有段时间,完全可以不用眼睛去看。

徐儒之看了胡颜一眼,动了动手指。

胡颜微微额首。

那些参选者固然重要,但赝品的走狗,还是要除之而后快。

徐儒之的腰带里有只小巧的铃铛,随着他的走动,能发出一种常人听不到的声响。

二人一步步走着,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虹喜和祭侍者们悄然出现在胡颜的身后侧。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胡颜勾了勾唇角,装作不知。

当有人袭来,胡颜直接钻入血雾中,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飞鸿殿的人不知道胡颜在哪儿,连发力都寻不到方向。

徐儒之拿出小铃铛,将其攥在手里。

虹喜出现,一把攥住徐儒之的手。

徐儒之用没受伤的手袭向虹喜。

虹喜压低声音道:“是我。”

徐儒之的动作停在半路,收回。

虹喜拉着徐儒之向旁边走去,待走得远了,才小声道:“你也太冒失了。主子要对付的人,岂是好对付的?昨天我得知你去追胡颜,心中慌得不行。不过那胡颜实在太过厉害,虽失了祭祀之力,还能破我的万箭穿心。幸好她没有直接处置你,否则今天是断然救不出你。”开心地一笑,“幸好你用无声铃为我引路。”随即皱眉道,“她没有将无声铃收走?”

周围的红雾开始散开,能见度越发清楚。

徐儒之看向不远处。

胡颜一步步走来,冷傲地道:“若收走了,如何引你来寻?”

虹喜看向胡颜,大惊失色。她知道自己被背叛了,却想不明白为何如此。她转身看向徐儒之,却被一把匕首插入腹部。匕首被拔出,在徐儒之的袖口旁滴着血。

虹喜捂着腹部,向后退了两步。她不敢自信地瞪着徐儒之,颤声道:“儒之、儒之……为何?”

徐儒之道:“我的忠诚,只给了一个女人,却不是你。”

虹喜的双眼瞬间涌上眼泪,嘶吼道:“不是给我?!你……你是我的结契者?!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徐儒之道:“后脖上的字,是假。你我从不曾结契。我只是陪着你,演了三十年的相互依偎。”

这打击太大了!

虹喜摇头,不停地摇头,仿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血从她的腹部流淌而出,哗啦啦地湿了白色裙摆。她不死心,问:“我……我只为你,你可曾有一点儿喜欢过我?”

徐儒之略带嘲讽地淡淡一笑,道:“若喜欢,怎会对你下手?”

虹喜目眦欲裂,突然转头,瞪向胡颜,嘶吼道:“你一直喜欢这个贱人,为她与我假结契!你们都要死!”言罢,结出手印……

胡颜一抖手,让真气划成利刃,刺入虹喜的胸口。

虹喜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仿佛想不明白,她为何连手饮都不曾结出,便要死了。

胡颜道:“虹喜,难道你至今还不明白,为何祭司需要武功高强的结契者吗?祭司之能,虽能让天地为之变色,却需要……时间。若没有结契者的保护,谁会给你时间让你在哪里摆弄阵法?呵……”

虹喜捂着胸口,身子开始颤抖。她一张嘴,吐出一口血,看向徐儒之,道:“我真心待你,你……如此对我?”

徐儒之无情地道:“叛主者,死。”

虹喜哭笑不声,眼泪终是流淌出来。她突然目露狰狞之色,大声吼道:“你们都会死!都会死!你们不知道,主子就是……”

虹喜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头被一只冷箭射中。那只冷箭上绑着什么东西,直接爆裂开来,竟崩碎了虹喜的头,阻断了她的话,不给胡颜留眉间骨。

紧接着,第一只冷箭射来,直取徐儒之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