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问他:“猫又,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喜欢啊。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猫又笑着说:“从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我破涕为笑:“撒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还不认识你。”

他沉默不语,伸出手来拍拍我的肩膀,我抽噎着的悲伤渐渐平息。

远处的星辰闪烁,忽有一颗星划过天际,我伸出手指,抹干眼泪说:“啊,流星!”我扯扯猫又的手腕,“快快快,快许愿!”

猫又笑了笑,说:“听说流星是人世间有人离去哦。”微微伤感的他还是微微闭上眼,而我却睁大眼睛,仿佛那流星是我不敢错过的幸福。

我在心里说,流星,能不能让时光倒退一下,我一定忍住不跟江叔叔说无礼的话,我会温柔礼貌地对他解释……我会……

对不起,我又贪心了一把。

而不远处,有一双染满忧伤的眼睛,望着我与猫又的背影,那么久久地在角落里亮着。

Chapter 32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猫又忽然接到去重庆拍摄新MTV的通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流放吗?

我这两天过得相当不好,得知这个事时,不由得愤慨地举起小拳头,咒骂了江家。

童橙橙歪着脑袋说:“喂,叶微凉,好歹江城也是你的男朋友,你别把他骂进去啊!”

我一听就跟抓狂了似的大吼:“童橙橙,要我说多少遍,我们分手了!你看他们家怎么对猫又啊!这叫啥,公报私仇!”

童橙橙的脑袋正了一正,微蹙着眉头,道:“也是哟,要是猫又因此前程受阻可能就是因为你的缘故哟!叶微凉,我一直觉得红颜祸水的女人起码应该三围过关啊,你除了腰围其他两个围怎么都跟红颜两个字没啥关系啊,你咋就祸害了我这辈子认识的唯二的两个帅哥呢!”

我举起拳头朝着童橙橙说:“我一定要替猫又讨回公道!”

其实我不敢跟童橙橙说,我很想见江城,很想很想见他,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滴滴滴。

来电是童橙橙,我接起电话后她在那边急促地说:“微凉,告诉你个不太妙的消息,你可能要跟一个幺蛾子大战三百回合了。我跟你说啊,你千万别激动,我知道你钝,但是你钝完也别激动知道不?好了,我说了……那就是,我在步行街看到江城和一个穿得跟时装展览会似的妖孽一起啊。关键是,那幺蛾子长得还特别漂亮,那啥小霜啊,黄歌吟啊,都不是对手!那嘴巴,啧啧,性感得要命,我真怕江城……哎,总之那模样就是个妖精,你想象一下就好了!”

我不用想象了。因为此刻,他们正坐在餐厅里,一举一动全部落入我渐渐潮湿的眼睛。

我打江城电话,他的秘书告诉我他的手机落在了办公室,而此刻没错的话,他应该在某某餐厅吃饭。

于是,我就在这里了。

我以为我可以坦然面对,但事实证明,所有失恋的女生都是傻瓜,都是笨蛋,都是容易情绪失控的大疯子。

理智在说,叶微凉,优雅地走出去,眼不见为净,别太掉姿态。

可是,气恼难过一下子将理智打得七窍流血,理智算个屁啊,叶微凉,骂死他,负心汉!还有那个妖孽!第三者!乘虚而入!

我冲到他们面前,用尽力气冲他喊:“江城你这个浑蛋,你有种不要耍阴招啊!”

江城一怔,脸色阴沉下来,厉声问我:“你说什么阴招?”

我没出息地抹把眼泪:“你和你爸爸用得着这样吗,不就是喊我别靠近你们有钱人的世界吗,用得着这样子把猫又弄走吗?你们这叫滥用私权,你们简直霸道、无理、自私、欺人太甚!”

江城闻言,脸色愠色十足,却不愿解释,只阴阳怪气道:“他对你这样重要,你为了他跑来厉声教训我?”

我跟个疯子似的嚷嚷:“就是重要就是重要,无可取代!”然后我看着旁边一脸愕然的美女,酸溜溜热辣辣地厉声道,“你很是潇洒啊!祝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嫉妒让我不但成为怨妇,我还成了一个恶毒的怨妇,在美女生气地站起来的刹那,我脑袋一片茫然,举起桌子上的酒杯,欲泼向面露惊讶神色的女生的红色礼服上时,我才觉得,完了,我是真的仪态尽失了。

那一刻,我是多么的沮丧,几乎想把自己掐死,我望向江城,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要消磨殆尽了。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我怕一下子我就要崩溃掉,于是转身就跑。

我失恋了,这回是彻底地失恋还失态了,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而我是那样的后悔,我能不能镇定一点点,潇洒一点点呢?

长长的街灯照得人的身影寂寥,我一边哭一边拨通了猫又的电话,熟悉又温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猫又,你在哪里?”

猫又许是没有听出我声音里的哭腔,电话那头的他说:“微凉,我现在在重庆的一座山上,山上有很可爱的小学生,他们没有钱买漂亮的衣服,可是他们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像你一样漂亮得像山泉一样透明的眼睛,于是我把我送给你的《眼泪塔》唱给他们听了。你不会介意吧?”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夹杂着哗哗的雨声,下着很大的雨吧,可是我在的城市为什么就没有下雨,最好,能把我一下子淹没。

猫又说:“微凉,这里的风景很漂亮,我们拍摄MTV的地方是一个小木屋,树林里有小松鼠不断地穿梭,那些小孩好喜欢我们,会摘来野果放在我们住的农家。”

猫又,其实我多么该听你快活地说下去,可是那时候我是那么自私地打断了你,我只被自己的悲伤所主宰,忘记了保护你的心情,那一刻我如鲠在喉,抽噎着说:“猫又,我现在真的好想死。”

他在对面沉吟了一下,似乎被我吓了一跳,然后声音变得紧张:“微凉,你怎么了?”

我的眼泪哗哗直流,跟他那边的雨水一般,我说:“江城喜欢上别人了,他不喜欢我了。猫又,原来失恋是这种感觉,我好想死好想死啊。”

他急促地说:“微凉,你在哭吗?”

我没有出声,但是我的眼泪一直在流,我仿佛失去了灵魂。我这才发现,原来江城对我这样重要,仿佛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就在刚才,他护在别人面前,绷着一张脸,对我冷冰冰地说:“叶微凉,你别闹。”

原来喜欢和嫉妒可以把一个人消磨成一个怨妇,我真是讨厌我这个样子。

我觉得疼,哪里都疼。

猫又又是如何知道我在哭呢?我如鲠在喉,没有回应。彼时车水马龙间,嘈杂的世界喧嚣成一场战争。

猫又大声问:“微凉,微凉,你听我说话,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想说,猫又你不要担心,我没事,我还不想死,我死了你们怎么办呢?叶微凉是……打不死的小强,她只会被打残,因此不会敢放心在一个人身上,但是她绝对不会死……

可是我哭得声音有些哑,发不出声音,我匆匆忙忙地过马路,被惨白的灯光一闪,手机便从手里飞了出去,我跌在地上,膝盖好疼,车灯刺眼,鸣笛刺耳,眼前少年的脸仿佛是幻境,像是我小时候做过很多次的梦。

公主斜抱式,江城抱起跌在地上的我,他的脸紧紧绷着,像我最初看到他一样冷冰冰,却更平添三分忧伤。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于是拼命挣扎,大喊着:“流氓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

人潮里,我们招惹了多少目光,我任性撒泼直掐江城的胳膊,而他仿佛是一尊不为所动的雕塑。

直到他放下我,紧紧地将我塞到他怀里,我诧异得连眼泪都忘记掉了。

江城说:“叶微凉,你发起脾气来可真厉害,比你的那小姐妹还要凶悍,可是,我为什么就是这么喜欢你。”

然后他加大了力度:“叶微凉,你以后再也不要随随便便就说不要我了。什么原因都不可以。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我有多难受,我第一次知道,哦,我在你心里,可以这样没有地位,我以为我在你心里还不如猫又那样重……天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不过看到你哭成这样,我真是又心疼又高兴又想打你一顿。”

我终于忍不住用拳头捶他的背:“江城,你是浑蛋,浑蛋浑蛋!”

“哎,小傻瓜,今天和我吃饭的女孩子,不过是小时候玩大的朋友,从美国回来。哦对了,她居然还是Davy的粉丝。对了,Davy到重庆只是拍摄MTV需要,并不是爸爸的意思。这点,你相信我,好不好?”

啊,猫又。我想起被我丢在大街上的手机,江城一下子又将我拉回他的臂弯:“笨蛋,待会我再带你去买一个吧。”

然后他吻上我的额头,温暖柔软的一个亲吻,将我拉回梦幻。

那是梦幻还是现实呢?

而远处的天际,又是一颗流星滑落,转瞬即逝。最近,我怎么总是看到流星呢?

在我与江城紧紧相拥的时候,在遥远的山城,在泥泞的山路上,谁在焦急地追赶着,追赶着一片不值得的星光,我永远不会知道,你在那时候说:“微凉,我希望你的眼睛里永远没有悲伤,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我无能为力了呢?”

当我觉得一切都将恢复我幸福的那一刻,我也做好准备与江城爸爸的世俗观念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是谁的手在悄悄地篡改命运的奏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