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还有很多要紧的事要做啊。

——比如要杀掉皇帝,花都行的目的。

萤火默不作声的心里泛着嘀咕,她总是想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一直自说自话,都这样的年纪了、都是这样身份的人了还如此想逞一时之快。

“燕儿,你不喜欢吗?”

“那是什么?”

——因为太过突然,而你又不说明你原因,所以我不知所措。

——我是真心喜欢这里,而你是不是也是出于真心呢?

萤火扯开夕拾的衣衫,把他整个人往后拉了拉,他们对视而立,她要看着他的眼睛,看看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可是入眼的却是他嘴角的伤。

“这是怎么了?”指头轻轻点上去,指腹还能触摸到丝丝鲜血的痕迹。

夕拾捉住萤火的手,阻止她进一步的试探触碰,“噢,不小心磕到的。”眯着眼睛无邪地笑道。

萤火蹙起了眉头,这根本就是骗小孩子的把戏,明明先前还是在这好好睡觉的,就算要磕伤碰伤也不能是嘴角这样的地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散去尘雾的眸子扑闪着,很是无辜的耸肩说道:“没有呢。”

“你说谎啊。”萤火双手攀上夕拾的肩头,两只手掐住夕拾的耳垂,逼迫着夕拾和自己对视,“你最好告诉我实话,不然…”萤火嘟起嘴,有点生气地警告着。

夕拾咧开嘴一笑,“好好好,告诉你实话。”

萤火满意的点点头,松了手,打算听夕拾说的所谓的‘实话’。

哪知夕拾一把掐上萤火粉嫩的脸蛋,扬眉邪笑道:“实话就是,燕儿你昨天吻我吻得太过用力,把我的嘴角都吻伤了。”说着还撅起嘴炫耀着嘴角的伤口,“你看,你看…”

腾地,一股火热窜上脸颊,绯云横飞,不说昨夜还好,一说起昨夜萤火就想打个地洞钻进去,那些火热的缠绵画面压制不住的在脑海里穿来穿去,好不容忘却的羞臊之情又因为这家伙得一席话给挑逗起来了,萤火气鼓了腮帮,阴沉着脸大概想出手教训教训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账家伙。

一枚碧玉簪在指尖流畅的玩转,萤火冷嗖嗖的一歪嘴角,“你小子是找死,哼。”说着,长针便要朝夕拾刺去,哪知夕拾提前反应,夺过萤火手指的碧玉簪,也流利的在指尖玩转起来,玩了几个来回,突然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认真的说道:“燕儿,我给你挽发吧。”

堂堂逸王要给她一个平民女子挽发吗?

这是何等稀奇之事。

“你,你会?”

夕拾得意地点点头,指尖一转,示意萤火调转身子,他是真的要给她挽发。

萤火想笑又不太敢想,在夕拾还没触上她的头发之前,她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因为她就听老爹说过,男人一般是不会给女人挽发的,尤其是有下人伺候的贵族子弟,而他老爹就是这些人的少有的例外,据说,在她母亲还健在的时候,老爹就经常给她母亲挽发。

那是何等之宠溺和爱惜啊,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虽然老爹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巴交地卖米老头,可她也还是能想象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在晨曦微露的时候,在简陋的梳妆台前,父亲给母亲细心地挽发,梳着简单而又可爱的发髻,甜蜜而又温馨,曾几何时,她也幻想着将来能找到一个不顾及身份能为她挽发的男子为夫。

原来,幻想也终有成真的时候。

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还是当朝嫡亲权贵的逸王爷。

萤火跪坐在地,如墨的青丝披散在肩头,清风拂面,吹起一阵清香。

夕拾跪立在萤火身后,以手代梳,小心地捧起她柔软的发丝,五指插进发丝,由上而下的梳拢着头发,轻中带着点力度,很体贴也很温柔。

“力道够吗?”

“恩。”

他的温柔体贴尽情显露,萤火享受的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就任由着夕拾轻轻地揉着,轻轻地梳着发,她感觉到他的手好细,他的心也很平静,平静地让她十分眷恋和安心。

“母妃说,头发对女子来说很重要,头部也很脆弱和敏感,倘若掌握不好力度会让人很不舒服,所以要极尽温柔的对待呢。”

“母妃?”

“恩,我母妃。”

很多时候,萤火会忽略夕拾的身份,也经常会想不起来他是先帝的皇子,和当今皇帝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那么,他的母妃必定是先皇的妃嫔。

“你的母妃是?”

“我母妃是先皇的贵妃。”

萤火若没记错,贵妃是屈居皇后之下,在后宫内身份第二尊贵之人,难怪作为先帝最小的儿子却能分封到最为富庶的江南之地,可见当时贵妃的受宠程度。

“那你母妃现在…?”

梳发的手指略略僵住了一会,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力度,“我母妃已经仙游了。”嗓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是他一贯的作风。

萤火只记得以前醒夜说过她母亲离世了,被分封至花都之地,想也知道,必定是她母亲不受宠,而且传说醒夜的母亲是青楼女子,身份低微有那样的下场自不用说;可夕拾的母妃是贵妃,怎么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是病逝的吗?”萤火这才发现,其实她对他的过去,几乎不知晓。

指尖的力度依旧是那样的柔软,柔得有些伤感,似他此刻的嗓音,“世人都说贵妃和先帝感情笃深,先帝驾崩贵妃以身作陪,于是世人皆称赞道:‘好一个刚烈痴情的女子啊…’”夕拾失笑的肩膀微微颤抖,由此带动指尖出现细微的波动,敏感的发梢把这些细小的举动一并传给了萤火。

“刚烈痴情的女子吗?”

“呵呵呵…”夕拾挑起一缕发轻轻挽了起来盘在脑侧,“燕儿,你相信吗?”

“我母妃是如何死的,我比谁都清楚。”一缕发挽好,接着挽下一缕,“我宁愿母妃得不到那些称赞,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称赞我更希望母妃活着。”夕拾顿了顿,萤火竟发现他有些哽咽,“活着的话,即使要隔很久时间才能见上一面,我也情愿等待。”

那些流言蜚语,她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那些东西她总认为和他是挂不上钩的。

犹记当初,在写月楼听老者说书的时候,只道他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秧子王爷呢,之前的细节并未听得多仔细,现在想来甚为后悔,为何当初不认真听听有关他的事呢。

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说起和他母妃相关的事情,好在,他和她说起了。

“那么…”忽然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一段对话浮现了出来。

——还要替本王杀人。

——杀谁?

——本王要你杀皇上。

第一次,说要杀皇帝的时候,他是带着玩笑的口吻说着的,那时候,她并未信以为真,直到第二次。

——王爷,你上次说的让我帮你杀人,当我问你要杀谁的时候,你说了杀皇帝,其实我知道,那是你的真心话。

——你说的没错,本王是要杀掉皇帝。

——那就杀吧。

——帮我。

——好。

他的请求,她记得一清二楚。

她的回答,她一直无法忘怀。

一直以来,原来一直以来,他要的并不是权势,他追逐的并非是那一把高高在上的龙椅,而是和她一样,为了报仇,为了替至亲之人报仇。

倘若比较起来,她还算幸运的,她的仇人都是凡夫俗子,以一个杀手的身份去报这份仇,总有一天是能成功的;但是他呢,他的仇人是皇帝,若要报仇便是要颠覆整个天下,这不仅仅是需要勇气和决心,还要有超越皇权的力量,三者缺一,这份仇恨便永世不得报。

这些年,背负着这样一种愁绪,他是如何走过来的呢?

就在那一座空空如也的王府庭院中喝着难以下咽的药汤,然后一边训练着手下的暗卫,以一人之姿睥睨整个天下吗?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一个人独自扛着吗?多年来,难道他的心都是一座寂静的荒城,没有人走进,亦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吗?

不需要任何人,不理会任何人,只想着报仇,只想着战胜目标人物,他的这份体会,她竟现在才了解到,原来,从第一次见面起,她的心思就已然被他察觉了,所以才会是她,才选择了她,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夕拾。

——慕容燕,你真是个笨蛋呢。

夕拾熟练的挽好了第二个发髻,然后把手中的碧玉簪插到发髻上,碧色的玉簪、墨色的发髻,在阳光下形成一种失真的画面,夕拾摸着发髻,拍拍萤火的肩膀,“好了。”

纠缠的思绪暂时烟消云散,萤火开心地摸上脑际,只觉得两个圆形的发髻缠绕在一起,就像个同心结一样,而那枚碧玉簪则是连接圆心的纽带,很好的固定住了两个圆髻。

“这发髻叫什么名字?”

“同心髻,以前母妃最喜欢的样式。”

萤火摸着发髻,起身原地转悠了几圈,拉开裙摆,笑问道:“好看吗?”

夕拾看到萤火快乐的像个孩子,在他面前不断转着圈,安静而甜美地站在阳光下笑着,碧玉簪闪着柔和的光芒,笑意凝在嘴边,这幅画面让夕拾喜欢不已。

“很好看。”

几米光线穿透抖落着的裙摆,萤火如一个火红的仙子翩翩而舞,踏着欢快的步伐朝夕拾而来,热情而温柔地环上他的颈脖,梨涡浅显就映在他瞳孔的最深处,她笑开了,美得不像话。

依偎在他的怀抱,她柔声的告诉他:“我们现在还不能留在这里。”

“恩?”

一双灵动的眼睛,安静地凝着他,摒弃了一切妄念,“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在自在州江船上,月色酒醉下你抱着我让我帮你的话。”夕拾怔住不语,曾经的醉言他并不以为她当真了,原来并非是独自当真而已,夕拾眼睛突然一亮,他突然很期待萤火接下来的话。

而萤火望着他亮起来的眼眸,竟做了一个很丑的鬼脸,吐吐舌头吻上他受伤的嘴角,久久不离开,贴着他的唇瓣,吐气幽兰,“以后,吻你的时候,我会记得轻一些的,呵呵…”随后,娇嫩的唇瓣划来了悠扬的弧度,“我答应过帮你的,就一定会帮你的。尽心尽力的帮你,如果你不嫌弃,我只会杀人的话。”

好心水的两章因为jj的抽风而没看到留言,勒了个去,万分怨念啊,嗷唔,大家来抚慰心灵受桑的清风吧。

74

74、第八回 会暗兵 ...

两匹骏马飞驰在林间的小道上,一席火红、一抹水蓝色,衣袂飘飘,渐渐行远。

而在崖边,水雾气环绕间一个清冷的身影久久地矗立着,他的视线一直随着那抹火红,直到那席飘渺的红衣变成一个红点,他仍然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

看着看着,手缓缓抚上心房。

咚咚咚,心房里东西在跳动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酸疼。

眼前的这幅画面让他不禁想起了七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清晨,他亲自目睹着她参加第一场试炼,那一场试炼的结局,一点都不复杂,甚至简单的只有两种情况,生亦或是死。

而今,她要走的路,复杂到他无法预知,因为那条路,再也不是生死这两个字能够定义的。

而最重要的是,七年前,她活下来了,便有机会再次与自己同行,最不济的,倘若她死了,她的尸体还能够由他来处理;七年后,她朝着一条未知的路走去,不管最后结果是生或者死,他都不是那个最终留在她身边的人了。

草药是没有长脚的,在你没有研制它们之前、在你没有抛弃它们之前,它们绝对不会先离你而去,枯萎的话,还能制成甘草药呢。

人,是长着脚的,甚至长着一双会飞的翅膀,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变了,无声无息地用那双脚、那双翅膀就飞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会先你而离去,而你却无法控制;他们一旦离开,你就再难寻觅到他们的踪迹了。

这,或许是人生中最后一眼了,静静地看着她离去,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

记得以前死老头子就说过,沈谷凌你这小子是无情无心的,但若一旦有情有心了,就必定伤及一世。

看来死老头子这一点倒是说得极对,最初的一笑,给了他心,七年间的陪伴,给了他情,始料未及的七年,是个开始也是个极限,他们之间,所有的所有,都被埋葬在已经过去了的七年之中了。

七年前有醒夜,七年后有夕拾。

至始至终,都不是他,沈谷凌。

——慕容燕,但愿这样的选择,我们都不会后悔。

——以后的日子里,是你先想起我,还是我先回忆起你呢?

黯然神伤后的霍然一笑,他再也无法继续看下去了,这一转身,所有的思念只能用来怀念了。

——是重回雪山?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呢?

——罢了,一个人,去哪又有什么区别呢!

经过几天的跋涉,萤火和夕拾终于赶到了和暗卫们先前约定好的地点,花都自在州和月都边防城的交界处——浮州城。

浮州,属于三不管地带,朝廷不管,花都不管,自然月都也不管,于是这座乱城也和它的名字一样,则虚而浮。

这里的街道脏乱不堪,有钱人八抬大轿出行,且把身边的奴仆当牲畜一般使唤,而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和穷人甚至争相去应征富人家的差役,为的就是那一身干净衣衫和一碗白米饭;而街市就类似自由市场,叫卖的、斗殴的、屠宰的、乞讨的、甚至当街标价出卖自己的女子都站满了几排,如果一个男人甩来一粒碎银,哪怕是当街出卖自己,那些女子也毫无羞愧之情…一切的一切都混搭在一起,让这个地方充满了不和谐之感。

“为什么选择这里?”萤火对于这种地方见得多,但也实在不喜。

夕拾只是笑而不语。

夕拾一马在前,就在他们简短对话的期间,几个乞丐冲来上来搂住夕拾的靴子,嘴里囔囔着萤火听不懂的地方语言,破了缺口的饭碗往腋下一夹,双手死死抱住夕拾的腿,几个人愣是把前行的马儿给拖拽住了。

萤火看着这些可怜人以为夕拾会掏出银子给他们一点,乞丐们散了才好继续赶路,哪知夕拾不但不给银子,还一脚一个把死抱住他的乞丐给踹了开去,毫不留情地踹出去,踹开之后,马鞭一打冲了出去。

夕拾冲出去之后,只剩萤火独留原地,于是那些摔倒的乞丐起来后又把目标锁定在萤火身上,如出一辙地采用抱住攻势,萤火也想踹过去,但又觉得这样很过意不去,不知不觉间,四周的乞丐慢慢聚拢过来,那些乞丐个个眼睛放光,像是饿了很久的动物寻找到猎物之后的兴奋眼神,萤火挥舞着马鞭,警告他们不要靠近,显然,那些警告于他们而言太小儿科了。

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应对的萤火把目光投向已在圈外的夕拾,夕拾勒住缰绳默默地看着萤火,散去尘雾的眸子冷冷地丢来一个目光,像是在说,“你不是救世主,那些人的死活和你无关,快过来。”

“可是…”萤火单纯地觉得给点银子打发比伤害他们总要来的强吧。

一个不留神,几个人已经有把萤火从马上给拽了下来,落下马之后,那些乞丐更是疯围过来,脏兮兮、烂的不成样子的手前赴后继的朝她袭来,矫健的身姿一闪一躲避开了那些手抓,可是再闪躲的过程中,萤火听到马儿一声惨叫,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更是看到一副叫她吃惊的画面,那些乞丐竟然直接用口上去咬马儿身上的肉,带着血丝的肉挂在唇齿间,明明被马蹄踢得吐血不止,还是不放弃嘴中的马肉,傻呵呵的笑着,似乎尝到了人间美味一样。

一个人尝试了,便会惹来一群人的尝试,果然马儿被整个放到,那些不知道饿了多久的乞丐围拢上来,有得有嘴直接撕咬,有得用破碎的碗一块一块剜着血淋淋的生肉,吃得起劲。

如此血腥的画面比杀过人之后的血腥味还要叫人难以忍受,胃里酸味泛起,欲呕难耐。

啪,萤火捂住口鼻的时候,肩膀被轻轻碰了一下,反射性的,长针出袖。

叮,剑鞘和长针相碰,发出好听的和鸣声。

“是你?”

“参见主子。”暗卫诗行礼之时,还不忘把一块帕子递给萤火。

萤火摆摆手示意小诗不用行礼,帕子也可以收起来了,她并未觉得有多不适。

“主子。”

稍适之后,从夕拾那边传来几个人声,循着声音看过去,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四大暗卫,小刀牵着马,冷风落月分列夕拾两侧,而隐依旧是一副黑布蒙脸的打扮,不动声色立在稍远的一旁。

“主子,前面楼里有歇息的地方。”萤火还没琢磨明白这五个暗卫是怎么一起消失又出现的,旁边的小诗就先出声打断了萤火的思路。

“前面的楼里?”

“恩,就在前面的万阁楼。”

万阁楼,浮州城唯一像样子的酒楼。

虽然事先听小诗介绍过,但萤火步入这座酒楼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黄沙漫天的感觉,昏昏沉沉的,里面坐着一些奇装异服的汉子,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个顶个的粗蛮,这一幕让萤火想到了曾经到过的大漠荒岭中的蛮夷客栈。

那些汉子见夕拾和萤火这样打扮清爽,样貌出色的人走了进来,都齐刷刷地停下酒肉之欢而来关注他们,从他们乱转哧溜的眼神中,萤火读出了很多种情绪,不屑、好奇、鄙夷、甚至杀意都有,这些都让萤火警觉起来,袖中的长针紧握在手,准备随时出手。

啪,啪,啪,在他们行至客栈中央的时候,从二楼上摔下来几个碗,紧接着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

“逸王好大的架子,居然让大爷多等了几天。”

声音未散,冷锋在夕拾耳畔密语了几句,夕拾卷翘起嘴角,朝着不见人影的二楼抱拳有礼道:“本王有事耽搁了,故晚来了,还请雷大爷见谅啊。”

夕拾的嗓音还未落,二楼就出现了几个人影,为首的是一个宽额高鼻的彪形大汉,大汉身后还立着几位虎背熊腰的男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练家子。

大汉一脚踏在栏杆上,因为用力过大踏得栏杆前后晃悠,大有倒塌之势,而大汉手中更是钳了一块肥的流油的肉块,毫不在意形象地撕扯着肥肉,嚼了几口,原本停留在夕拾身上的目光一下就转到了萤火身上,大汉口含肥肉,嘴角淌出来的不知是肥油还是口水,总之能让萤火再度恶心。

这些还不算完,大汉舌头舔了舔口水,盯着一身火红妖媚的萤火对夕拾说道:“逸王不守信用迟到让本大爷苦等了几天,大爷不能白等,不如就把你身边的红衣娘子给大爷爽一爽吧。”大汉眼睛深深地陷下去叫人看不清楚眼神,可这一言着实乐了大伙,同时也让萤火陷入了尴尬。

夕拾垂目搓着交叠的掌心,那些讪笑全不在他关注的范围内,他依旧淡淡的开口,“雷老大,这里风大,当心闪了舌头。”

姓雷的大汉还真当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但无视夕拾的话更是得寸进尺,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兄弟我爽一爽你的女人,咱们兄弟的交情就更深了不是,哈哈哈…”说着双手拍掌,先前就一直注视他们的汉子应声而起,朝萤火走来,二话不说就一手抓来。

嚓,瞬间的刀光,迷了谁的眼。

“啊…”男人传来惨烈的叫声。

一只断掌赫然躺在血红中,断掌的男人痛苦的抱手翻滚在地。

染血的剑握在夕拾手中,横起的剑刃折射出夕拾似笑非笑的眼眸,长剑一指,直指姓雷的大汉,“本王和你之间的协议,就此作罢。”夕拾唇瓣勾起一抹邪魅而又残忍的笑意。

嗖,送剑入鞘的声音震得嘈杂的酒楼一片死寂,先前饮酒作乐看好戏的汉子们齐齐封住了嘴,他们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给怔住了,传说中的病秧子王爷,原来有如此魄力和身手。

“走。”不高不低的声调听起来叫人战栗。

夕拾拉过萤火的手,两手相挽,袖口滑落,露出皓腕,而皓腕上的银色手环更是闪着奇异的光,夕拾微笑的看着她,似是在宽慰她一般。

二楼慌愣的雷大汉一眼就瞥见了那道不寻常的光,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即刻收了起来,慢悠悠道:“原来是逸王妃啊,是咱瞎了狗眼,雷大升在这里给逸王殿下、逸王妃赔不是了。”

夕拾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本王受不起。”说完,便要走。

雷大升见情势不妙,几个眼色,很快在一楼的一批人即刻拦住了夕拾他们。

而雷大升也有模有样的走下楼,“逸王,有话好说,先前是我的不是,我在这里给逸王再次赔不是了。”

脚尖一起一掂,楼梯旁码起来的酒坛子就被撬起来一坛,雷大升手一抄,摘去了坛盖,咕咚咕咚灌下去了一坛子烈酒。

喝完之后,雷大升随手把酒坛子摔碎在地上,袖口抹了抹嘴,大声道:“逸王,先前答应王爷的条件照旧,现在我再加一万骑兵赔不是,王爷可否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