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位人物尚在诸人揣测之内,紧随其后的一声唱喝却是振聋发聩,省人精神——

“皇上驾到——”

诚如蔻香所向往,宗正寺内热闹纷呈。

十一章 [本章字数:2455 时间:2013-10-01 23:34:40.0]

皇上驾到。

兆惠帝走进堂内,先向母后施礼,后向堂内上下扫过一遭,笑道:“人到的真是齐全,朕也来凑个热闹,该平身的都平身罢,赐魏相座。”

在听闻兆惠帝降临的那刻,魏昭容已哭得宛如海棠沐雨,此时介自是再也无法抑制:“皇上,臣妾……好想皇上……”

“魏昭容。”兆惠帝徐徐迈到昔日爱妃跟前,“朕听说你前些日子误食毒物,身子可好完全了?”

魏昭容伸手抓住天子一角袍裳,泣不成声:“多谢皇上关怀……臣妾……想皇上……”

“朕也想魏昭容。今日你须好生配合,如实陈情,方可早日了结这桩公案。”

“皇上……”不救臣妾么?

兆惠帝翩然转身,丝质的袍裳如水般滑出魏昭容虚弱的指缝,不沾一丝灰尘地回到太后面前,道:“母后,这件案子拖得也够久了,还是尽快开始罢。”

慎太后莞尔:“皇帝既然发话,当然要开始,只是……”

兆惠帝低首,瞥向犹跪地未起的人,道:“薄御诏,还不快些开始?”

薄光立起:“是。”

慎太后蹙眉:“皇帝……”

“母后与朕一道坐在这边可好?”兆惠帝引袖相邀,堂侧两张雕龙盘凤的靠背方椅虚席相待。

慎太后眉宇间一丝阴霾浮现。

身后的宝怜出手搀扶,道:“太后,您小心脚下。”

直至太后坐下,兆惠帝方道:“薄御诏,胥寺卿,朕今日过来,为得看看你们侦查多日的成果。此案拖得过久,导致后宫人心失稳,前朝亦躁动不安,朕身处其间难得安乐,今日你们须使这件事情有个了断,也不枉朕特意赶来。”

薄光、胥远林揖首:“微臣竭尽所能,不负圣意。”

“真若如此,朕甚欣慰。”兆惠帝甩衣落座。

薄光与胥远林各自归回原位。

“皇帝。”慎太后淡淡开口,“就在刚才,哀家才因薄御诏办事不力申斥了她。事到如今,你还认为她适宜继续过问此案么?”

面对皇帝,太后多是适可而上,少见强硬面孔。反之,皇帝对太后也是尊奉有加,少有违背拂逆。适才,当着诸人之面,皇帝几番有意无意阻截太后话声,令她颜面受损,虽然极尽忍耐,仍然不能忍气吞声。

兆惠帝恭声道:“母后,在朕看来,薄御诏接旨之后,核查物证,问讯人证,无不是体察入微,严谨周致,不知是在哪里疏失,引母后大怒至斯?”

“薄御诏接手前,此案已然日趋明朗,人证、物证皆经核查,全无必要从头过问。如今前朝纷纷,百姓间亦发猜测,全因这番延宕误事。今日身朝堂上群臣浮动众口喧哗,难道皇帝不为所动?”

兆惠帝颔首:“今日朝堂上朕的确接到了几位大臣的联名奏疏,有为魏昭容鸣冤者,也有截然相反者,致使湘北秋粮储藏的议题遭遇搁置,朕甚恼之。”

慎太后面色沉痛:“这足见薄御诏志大才疏,贻政误事。”

“这……”兆惠帝沉吟,“前朝众口纷纷并非今日一日,在朕回都前,群臣为此案所发争执已然甚嚣尘上,以致母后病发。如今朝堂之争不过是余波未净,当与薄御诏无关。母后病愈未久,许是一时尚未记起前情?”

慎太后凝颜含笑:“看来皇帝认为哀家是老糊涂了?”

“母后误会。”兆惠帝浅笑,“朕也曾病过,深知大病初愈之后,病前诸况皆模糊难忆,甚至不乏张冠李戴的时候。母后与朕俱想朝堂、后宫早日恢复安宁,何不静待薄御诏抽丝剥厘清真相?”

慎太后淡声道:“皇帝这么说,哀家便放心了,望薄御诏掂得轻个中轻重,勿枉勿纵,还真相于天下。”

薄光立身拱手施礼:“微臣遵命。”

“行了,开始罢。”兆惠帝挥手道。

胥元林与薄光递个眼角,轻拍惊堂木,喝道:“传证人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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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人麦氏上堂,无非老话重述。与以往不同的,是春禧殿的宫人亦一一上堂。这些人在司正司的牢内沉沦至今,早在太后授意下受过各式刑罚,一个个惶怖战栗如惊弓之鸟,跪地不及片刻,便自行招认。

“你们这些贱蹄子!本宫待你们不薄,你们竟敢在这时候咬本宫一口,是受了谁的指使来造这样的谣,本宫杀了你们!”魏昭容首次与自己的宫人同堂受讯,自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番佐证指控,自是气急败坏,破口骂道。

薄光起劝:“魏昭容,皇上和太后皆在堂上,请自重。”

“你这贱人休多……”

“大胆!”薄光杏眸怒瞠,厉叱,“大胆魏昭容,本官承天子圣旨,代表得是天子的威仪,你几番辱骂,欲置天威于何地?”

如此威慑,令魏昭容倏然记起宁正宫偏殿种种,骇然一震。

坐在堂侧的魏藉挑眉,才要扬嗓,天子目光悠悠送来,随即消声。

“魏昭容,人证物证面前,你可认罪?”薄光再问。

“本宫不认!”魏昭容挺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人证、物证俱是无中生有,本宫宁死于你们的流水刑具,也绝不认罪!”

薄光摇首:“娘娘是千金之躯,纵然不认,下官也不敢加刑于娘娘。但,娘娘若不能力证自己无罪,无论娘娘认与不认,下官也可根据大燕律法予以判决。”

魏昭容冷笑:“本宫如何力证?是你们将罪名强加于本宫,所谓人证,除却得人指使成意诬陷,便是酷刑之下屈打成招;所谓物证,更是不知从哪里搜罗得来,不足为凭。本宫闭门深宫,祸从天降,为自己从不曾存在过的罪名坐了恁久冤狱已是无辜,还要为自己搜证不成?皇上既然委你为主审,你就该秉公执法,为本宫洗清冤屈!”

如此条理分明的反斥,想来这段时日潜心接受了其父的密集熏陶呢。薄光正颜:“倘若娘娘当真无罪,下官自然不敢冤屈。然娘娘一径喊冤,本宫也经多方查访,却始终未获实证,按大燕律,娘娘委实说不上无辜。”

魏昭容娇叱:“你自是见不到实证,你与本宫素有私怨,岂肯放过这个挟私报复的机会?”

“娘娘若认为下官不适合查审此案,尽可……”

“薄御诏温柔慈悲,聪慧明透,是而朕委任她查审此案。”兆惠帝吐语徐缓,“魏昭容不相信薄御诏,也该相信朕的眼光。”

魏昭容泪飞如雨,哀声道:“皇上!”

兆惠帝挥袖:“薄御诏,继续。”

“遵旨。”郎心如铁,其若奈何?魏昭容固然死不足惜,但一个一心爱幕着丈夫的女子,落入如斯境地,亲历丈夫的无动于衷,何尝不是情何以堪?

薄光垂睑,复抬眸,道:“昭容娘娘……”

“皇上,太后。”魏藉起身,一一敛袖为礼,“微臣斗胆,想为昭容娘娘说一句话。”

慎太后眼尾淡瞥:“魏相身为至亲,不是该避嫌的么?”

魏藉浅哂:“微臣身为昭容至亲,当该避嫌。薄御诏与昭容娘娘素有积怨,也该回避。皇上相信薄御诏人品高洁,也请相信微臣公正无私。”

“魏相此话不无道理,至于宜不宜说话……”慎太后笑对天子,“皇帝,薄御诏既是今日主审,不妨交由她来做主如何?”

十二章 [本章字数:2852 时间:2013-10-03 00:02:11.0]

唉,如今的太后,对她当真是深恶痛绝了罢?薄光心发悠长叹息。

“薄御诏怎么说?”兆惠帝问来。

她揖首,道:“魏相今日出席本堂的身份,是以昭容娘娘之父而非当朝宰相,既如此,为女辩护也在情理之中,微臣愿意聆听。”

薄家女儿危坐当堂,自己的女儿苦跪堂下。此一幕对魏相来说,不啻心如刀割,更有怒恨交加,但既是朝堂巨擘,自做得到心有惊雷面若平湖,语速徐徐道:“胥大人,薄御诏,昭容娘娘的罪名,一切皆源自麦氏宫人的一面之词。诸人皆知此宫人来自淑妃娘娘的宁正宫,但令人纳罕得是,为何由始至今淑妃娘娘从未临堂?作为此宫人的主子,淑妃娘娘或可为麦氏宫人的人品一证。”

“下官不必多说,魏相想必也晓得淑妃娘娘一向体弱性柔,最是见不得这等严刑问讯的刚硬之事。就因麦氏出自宁正宫,自打事发之时起,淑妃娘娘即心怀郁结,耿耿难消,后魏夫人进宫探望,娘娘越发郁郁终日,直至积郁成疾。魏相倘若坚持请淑妃娘娘到堂,只须娘娘肯允,下官亦无异议。有太后与皇上在此,想必淑妃娘娘也敢畅所欲言,将所知所受一一道来,届时说不得还须请尊夫人到堂为证。”

身为外命妇人,魏夫人对高居妃位的淑妃娘娘口出恫吓,若陈于此堂,乃大不敬之罪,轻则斩首其人,重则祸及满门……她很想知道,这位相爷可肯为了爱女一人搭上举家老小的性命?

魏藉沉声:“薄御诏此话,可是在暗指本相的夫人对淑妃娘娘语出不敬么?”

“魏相此话从何而来?”她煞是困惑,“尊夫人当日进宫,难道不是为了昭容娘娘向淑妃娘娘求情?而淑妃娘娘无力施救,故而愧疚难当以致身染急恙?下官几日前探望过淑妃娘娘,娘娘虽不曾明言,可只字片语间,下官猜了个大概。如魏相心有持疑,不妨奏请太后、皇上,准淑妃娘娘与魏夫人到场,将经过原委从头叙说如何?”

慎太后目芒掠动,启齿道:“哀家也想听听魏夫人对淑妃说了什么,既然魏相有心,就请淑妃和魏夫人过来罢,趁这个机会开诚布公,也省得一些爱造口业的小人擅自揣测,为你们君臣之间的和气添堵。”

兆惠帝淡哂:“如果母后和魏相赞成,朕也没有理由反对。”

慎太后一怔:皇帝这是……在给魏藉留有余地么?

皇帝喜欢薄光,薄光的存在对魏氏来说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将审讯魏昭容的大权交予薄光,难道不是为了打压魏氏,为薄光创造立威上位的机缘?若然如此,又为何在这关头给魏氏反悔空隙?突然间,慎太后有感自己看不透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儿子。

魏藉起立,多方揖礼:“太后,皇上,请恕罪,方才老臣失态。此乃宗正寺大堂,是审理皇族内务的地方,老臣一时糊涂,因私忘公,着实不该,也请胥大人与薄御诏原谅,勿误了讯案进程才好。”

“……嗯?”魏昭容煞是不解。明明说好今日必然设法使淑妃贱人上堂,父女两人左右夹击,将唆使手下奴才诬陷皇妃的罪名落其头上,便得完全脱身,此刻父亲突然出尔反尔为了哪般?

“魏相深明大义,下官钦佩之至。”胥远林拱手,向薄光颔首,“薄御诏,案情不容延宕,请。”

后者肃颜:“淑妃娘娘无须上堂,魏昭容还要矢口不认么?”

“你……你们……”魏昭容环视四遭,泪蕴目内,既哀痛且恼恨,“你们皆盼着本宫死不成?本宫死了,你们便如意了?本宫这就死给你们看!”

说时迟,那时快,魏昭容一头向距今最近的柱梁撞去。

“拦住娘娘!”薄光急喝。

两名役妇慌忙阻拦,及时弥去一场血溅当场的悲剧。

“魏昭容你这是在做什么?”兆惠帝长眉紧拢,目透寒利,“嫔妃自戕该当何罪你难道不知?如此短视莽撞,欲置魏相和你的族人于何地?”

“皇上……”刹那间,这位叱咤后宫多载的强悍女子崩溃如泥,“臣妾不想活了,请赐臣妾一死,臣妾……宁愿一死,也不受人这般欺辱……呜……”

慎太后凝颜未动。

兆惠帝眸色深沉。

魏藉咬牙不语。

堂内上下阒无人声。

薄光起身离座,行至太后、天子近前,双袖平端过顶,深施一礼:“太后、皇上,微臣有话讲,不知可否暂且中止堂审,到堂后一叙?”

慎太后容色寡淡,道:“若是与本案相干,自是可以在堂上公开说明;若是无关,便无须在此时提及。”

薄光语声平直,道:“有道是内外有别,微臣想要说的话字字事关本案,却不宜过早在堂上公开,还请太后、皇上移驾后堂。”

慎太后眉峰高轩。

兆惠帝笑道:“朕看母后也有些乏了,到后堂小事歇息,顺便听听薄御诏说些什么罢。”

“如此也好。”当下看来,皇帝对薄光的维护已然是无所顾忌,她亦该适时应变,改弦易辙。

于是,堂讯暂歇,嫌犯归牢,母子移驾后堂。

“微臣以为,这桩案子审到此时,已经无须再审。”薄光伫立于帝与太后之前,侃侃而谈,“诚如太后所说,此案早已是证据确凿,明了清晰,之所以拖至如今,系因各方考量。昭容娘娘乃金玉之躯,纵然拒不认罪,亦不宜加刑逼讯。与其继续阗凑诸多人力物力拖沓下去,不若快刀落下,将这团乱麻一斩而断。”

慎太后思索须臾,问:“这把‘快刀’所指何物?”

“太后、皇上的圣裁。”

“皇帝和哀家下这道旨意有何难?”慎太后声线稍扬,“可哀家若想如此,何须等到今日?哀家执意宗正寺审讯,是为彰显大燕执法公平,使各方无隙可趁,无言可诟。你审了恁长时日,竟然只想得出这么一个法子?倘使是为了避责躲懒,直说无妨,大燕人才济济,不愁没有可用之材。”

“太后容禀。”她未张未驰,徐徐道来,“当初若不审即判,自然是众口纷纭各执一词,如今历时恁久,证人、证物屡屡过堂,举朝皆知,又因昭容娘娘始终未曾认罪,方须一道圣裁了断这桩公案,早日平息前朝、后宫纷涌而出的杜撰与揣测。”

“了断?平息?”兆惠帝轻嗓反问,“薄御诏有何恁藉,以为圣裁一出,便能了断此案,平息纷纭?”

“圣裁即出,自需公允,既可维护大燕法纪威严,又可照拂老臣爱女之心,各方便无异声。”她道。

兆惠帝哑然失笑:“朕听着你似乎连‘圣裁’如何的‘裁’法也有了主意?”

她垂眸:“微臣斗胆,是想过这个‘裁’法,皇上赦微臣无罪,微臣方敢畅所欲言。”

兆惠帝扬起唇角:“赦你无罪,但讲无妨。”

“仅凭淑妃娘娘宫中宫人的证言,以及被疑屈打成招的春禧殿宫人证词,没有魏昭容的亲口供认,无法判昭容娘娘僭越规制、觊觎后位的大罪,但娘娘不敬太后、试图自戕等罪愆众目所见,辩无可辩。如今可否以此两项大罪予以裁夺?”

慎太后面容间稍见霁色,微微点头:“如此的话,哀家也觉有两三分的道理。皇帝认为小光此谏可行么?”

兆惠帝略作思忖,道:“魏相劳苦功高,昭容育有帝裔,论情论理,委实不宜对魏昭容施以重刑。但有罪不究,置大燕法纪空设不说,也易使他人心生侥幸,竞相追仿,造就恶果频出。小光这个主意,不失为折中的妙方。”

慎太后颔首:“就这么办罢,褫魏昭容的昭容位分,打入冷宫,大皇子姑且由哀家照顾,改日另择良母。”

兆惠帝面生不忍,叹道:“她毕竟是蠲儿的生身之母,削其位分,不必另择冷宫,就将她幽禁在春禧殿,事佛茹素,长年反省如何?”

“皇帝这么说,哀家当然同意。你们是夫妻一场,哀家和她何尝没有婆媳的情分?”慎太后语声甚是柔蔼和缓。

不可一世的魏昭容从此再无前程,太后娘娘心宽体泰,易变易通。

但,此时的太后娘娘并不晓得,就在这位魏家女儿没落中的不久之后,另一位魏家女儿迈着窈窕细步,端着妍媚容颜,袅娜踏进宫廷。也正是那位魏家女,为太后娘娘敲响第一声丧钟。

十三章 [本章字数:2508 时间:2013-10-04 08:59:43.0]

魏府。

魏昭容一案大势已定,魏相打道回府。早在进宫坐阵前,他已知女儿断难恢复往日地位,但求保住一命,其它诸事,且缓从之。

“老爷,二老爷在客厅等您多时了。”魏德搀扶主子下车,道。

“请二爷到书房,本相稍后过去。”爱女的哭声犹回响耳畔,他该为她早做打算。

书房内,魏典面对正坐主案后的兄长,胸怀忐忑,坐立难安。

“想必二弟已经猜到为兄今日为了何事唤你过来的罢?”魏藉问。

魏典迟疑问:“可是为了菱儿的婚事?”

“正是。”魏藉颔首,“菱儿原想嫁司家的儿子,我这个做伯父的也愿她有个称心如意的归宿,所以遣媒提亲。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司家小儿有眼无珠,不识瑛玉。即使你亲自登门,司家亦未允婚,你劝菱儿死心罢。”

魏典苦笑:“唉,小弟已然苦口婆心地劝过,但那个丫头自幼倔强,在家里闹了许多时日,直到如今也没有完全消停。”

魏藉目现愠意:“成何体统?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也不能任由她胡闹。”

“……是。”

魏藉顿了顿,话音陡转:“薰儿如今暂且失去圣上宠爱,宫中已是独力难支。魏氏一族的未来,恐怕要压在菱儿身上了。”

魏藉面色微微僵硬:“大哥是说……”

“薰儿宫中处境艰难,薰儿进宫,姐妹互为照应,总是多了些依靠不是?”

“可……可是薰儿她心有所属……”

魏藉脸色一沉:“她既是魏家的女儿,当懂得取舍和坚守。舍弃儿女情长,坚守本族荣耀,菱儿年幼不懂,难道你也不懂?”

“小弟……惭愧。”长兄威严如山,魏典惟有低首伏眉。

魏藉面相稍霁,道:“菱儿虽然才情不弱,进宫前仍需请上两位名师精心教导。这段时日,本相会为菱儿进宫铺平道路,你则须好生督促她的学识才艺,务使她心领神会,足以担当得起这份家族重任,不负本相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