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惶恐。”司晗接茶,浅呷一口,“好茶,这绿茗烟翠本就是茶中名品,经太后娘娘如此调制,更为爽口入心。”

慎太后冁然:“哀家这泡茶的功夫,你当是和谁学来的?”

“微臣不知。”

“是你的母亲。”

他丕怔。

“那时是先帝设宴,宴请头甲三名,哀家仅是充媛之位,令堂还是探花夫人,她生性害羞,哀家也不善交际,不知怎地就分外投缘,也是在那时候,她教会了哀家泡茶的决窍。”因为追忆往事,慎太后笑得分外慈柔,“谁想到多年之后,哀家用令堂遥传授的茶艺为她的儿子泡茶呢?如若她今日活着,必定是哀家最谈得来的朋友。”

他低叹:“家母福薄,看不到太后母仪天下的荣耀。”

“莫这么说,令堂是个很有见地的女子,她心知司相心怀大志,尽管自己身子孱弱,需要丈夫的陪伴呵护,也从不向司相抱怨分毫。若无她那般无怨无悔,也不会有今日独掌朝堂的司相,晗儿当以母为荣。”

“我对母亲的印象很是模糊。”他当然记得自己的母亲,母亲对外是最完美的贵妇,她的抱怨与眼泪只对着身为长子的自己施发,致使他无处安枕,一心向往薄家。

慎太后沉声一叹:“有司相那样一位忠正君子为父,还有那样一位贤惠女子为母,晗儿,你当珍惜自己的名门清风,切不可因一时糊涂误了自家的千古声名。”

他面现茫然:“请太后明示。”

“唉~~”慎太后一叹再叹,“你与薄光情同兄妹,却不是真的兄妹,难道你要为她搭上自己家族的前程?你不要忘了,你的亲生妹妹是苗寨的夫人,骨肉相连的亲父亲妹,难道还不抵不过一位义妹?更不要说,这位义妹是欲将你带往歧途,甚或是万丈悬崖。”

“太后,微臣还是不明白。”他起身,敛衽作礼,“贤妃娘娘虽是微臣义妹,但微臣自诩从不曾以国戚自居作威作福……”

“晗儿!”慎太后面目急变,“你还在与哀家玩这鬼打墙的把戏么?哀家是心疼你年少英材,莫因他人的蛊惑误了自己的大好前途。薄光用药致皇帝昏睡不醒,且用计挑拨慎家和魏家自相残杀,这等阴狠歹毒的女子,哪里值得你这般待她?”

司晗蹙眉:“太后所道非同小可,不知可传太医检视龙体?”

“太医院从上到下没有一人验得异样,要么有把柄握在薄光手中,不敢造次;要么是薄光有手法太过高明,那些庸医……”

“太后此话,微臣大不赞成。”司晗不惜打断太后娘娘的揣测,“太医院是集结天下杏林高手之地,是天下从医者最向往的医学圣署。他们若是庸医,置大燕医学为何地?”

慎太后十指攥痛。这个司晗,如此装聋作哑,避重就轻,是执意维护薄家到底了罢?司相一世的清名美誉,便葬送在这个冥顽不灵的小儿身上,可惜,可恼,可恨至极。

“太后,您若怀疑薄光,微臣这就去当面问她个究竟。微臣也愿从外面请几位名医为皇上看诊,倘若真如您所说,皇上是中毒之症,微臣定当大义灭亲……”

“罢了,哀家找司相罢,你退下。”慎太后淡道。

“是,微臣遵命,望太后保重凤体,早日痊愈。”只是,如此当下,您万万见不着家父身影呢,太后娘娘。请善自珍重。

司晗退了几步,方徐徐转身,迈出殿门,礼数恁是无可挑剔。

他晚间回府,鸾朵问起他今日去处,不禁吓了一记:“你不怕她为了削弱我的朋友,给你的茶里下毒?”

“她不敢。”司晗微哂,“她纵然不知其它,也晓得我与小光的兄妹之情,她若敢在这个当口夺我性命,等于逼小光对她痛下杀手。越是在后宫里待久的女人,越是见识过那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阴毒法子,这个时候,她绝不敢激怒小光。”

鸾朵冷嗤:“就算你说得有理,也太冒险,万一……你若发生不测,我的朋友定会用整个大燕陪葬,你希望那样?”

“……”司晗缄口。

“我晓得你心中痛苦,但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任何玩笑。”鸾朵俏脸冷若冰霜,“来,用药。”

七六章 [本章字数:4122 时间:2013-12-15 00:14:46.0]

“太后,奴婢有一事不明。”困惑了多日,赶上今儿主子心情还算不坏,宝怜趁为主子推拿的工夫,小心翼翼地问道。

“讲。”慎太后自持一把玉骨圆扇轻摇微风,闭眸享受着肩头拿捏的舒适,道。

“您为何未在给明亲王爷的信中提及先帝遗诏?王爷若是晓得贤妃手里握有那样物什,才会星夜赶回天都救驾不是么?”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呐。”慎太后叹了一声,“允执若是晓得薄光有先帝遗诏,只怕乱了心智,不能从容地审时度势,失去了运筹帷幄的清醒。”

“王爷会么?”

“我们搜寻多年,始终未将那份遗诏搜到,他一旦听闻,哪还按捺得住?如今的情势,是那个薄家**精心布局多年的演变,倘若不能一击即中,我们母子只怕失去最后的反击机会。”

“可是,您不说遗诏,王爷许就感知不到局势的危重……”

“单是皇帝昏迷便够了。当薄家的人连皇帝也敢挟持,允执足以意识到事情发展到了如何迫切的境地。他手中有十万雄兵,到时只须在城前扎营,薄家那几个女儿便不敢轻举妄动。她们若敢在那时拿出先帝遗诏,诸老臣必定请出哀家甄别真伪,哀家便会让那道遗诏成为她们的催命符。”

“太后是说,如您对齐王妃说的那般?”

慎太后傲然一笑:“那道遗诏真也罢,假也罢,哀家认定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是薄家姐妹为了动摇大燕根基设计出来的恶果,是那三个人为了继承其父的祸心杜撰出的伪物。如若她们用得是齐道统的字迹,哀家更将使她们弄巧成拙。她们忘了,哀家届时可使齐道统公开作证,证明他从未写过那样东西,不管他有没有写,他的嘴里只会说出哀家想听的。”

宝怜宽慰一笑:“但愿明亲王妃会将您的话如实带到齐大人跟前。”

慎太后目芒陡锐:“她必须带到。她如果想保住她的母家,想保住允执,必须把齐道统的口径统一。”

“太后,尚仪绯冉在外求见。”伍福全声嗓透入。

慎太后眉峰一掀:“她?不是一直避着哀家么?这会儿居然来了?”

宝怜蹙眉:“太后,还是不见她罢。如今想来她一直效忠的主子只有薄光,却在太后面前打了恁久的花枪,如今暂且治不了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慎太后摆了摆圆扇,怡然笑道:“哀家偏想见见她,听听她准备和哀家说些什么。宣她进来。”

绯冉进殿,常礼参见。

“怎么,这会儿有了硬气的主子撑腰,见哀家连跪也不跪了么?”慎太后淡淡道。

“并不是。”绯冉笑语嫣然,“微臣是奉皇后之命,向太后禀报明日侍疾的人选。皇后认为,命妇轮流侍疾有扰太后清养,特地打宫中嫔妃选了一位才德兼备的娘娘专奉太后榻前。”

“哦?”连佯表忠心的虚话也不说了,倒是利落。“不知选了哪位嫔妃?”

“魏昭仪性情柔淑,是最适宜的人选。”

慎太后颇是意外,讶道:“听说近来连嫔妃带宫人,你们送了许多人出宫,想来那些应是魏氏遗留的人脉,为何独独留下了这位魏昭仪?”

“禀太后,应当是魏昭仪冰雪聪明,晓得如何保全自己和家人。”

慎太后唇勾嘲讽:“她的父亲是魏藉的亲弟,是无可置疑的同党,你们却饶过了他?”

绯冉恭声:“微臣不过是一个替主子跑腿的小人物,不晓得太多,若太后实在纳闷,不妨直接诘问魏昭仪。”

好强硬的口声。慎太后冷笑:“你可想过你一心跟着薄光,会为自己招来怎样的灭顶之灾么?”

绯冉覆下眸睑蓦地抬起,淡道:“微臣求仁得仁,任何后果皆可承受。”

“仁?”慎太后不屑,“你跟着乱臣贼子,哪里是‘仁’?哀家劝你……”

“微臣劝太后还是省些力气罢,毕竟,您前些日子为了有法子见着明王妃,喝了许多不必要的苦药,是药三分毒,还须安心静养。”

“薄光晓得我见……”慎太后一惊,迅即起身,疾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你们……你们可是设计了什么恶毒的诡计陷害允执?”

“太后有得是时间慢慢想,微臣告退。”绯冉径自启步。

“大胆奴才,给哀家回来……伍福全,拦住她!伍福全——”

太后娘娘疾喝声过,回答得是伍福全无可奈何的支吾声。两个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小太监一左一右扶住这位伍公公,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是半点也动弹不得。

绯冉目不斜视地远去,惟在与踏进院门的魏昭仪擦身而过弯了弯膝。

“太后娘娘,臣妾奉皇后之命,即日起长住康宁殿,侍奉太后榻前。”魏昭仪优雅见礼,身后宫人各抱寝具衣饰,跪倒一片。

慎太后恍然明白:自己的自由到今日结束,从此后,是真真正正地陷落薄家**的牢笼中了。

可是,那个毒女为何明知自己佯病,还任由齐悦的自由进出?她到底……到底在这座天都城内为允执设计了什么陷阱?

允执,允执,母后从此无法助你,你还须步步当心,莫中了毒女的算计,莫让大燕失去最后的希望……

慎太后祷告上苍,祈求神灵。

~

历经二十余日,累死三匹好马,甚至搭上一名随从的性命,白果终于到了风高沙多的西北边疆。西北大营扎在西北最大的都城萨哈城外,不必多加曲折,她以自己的明亲王孺人金牒顺利见到了寤寐思服、魂牵梦系的丈夫。

只是,这不是在明亲王府,明亲王更非一位缱绻体贴的夫君,她无法尽情表述相思,甚至为了消融丈夫面上那冷硬的冰意,她不得不尽速奉上太后的书信,表明自己此来身兼重任,绝非任性妄为。

胥允执怔了怔,接信后先扫了眼封口处的封泥,其上签有书信书成的时日,眉心起褶:“太后的信是在一月前写成,你在路上耽搁了恁久么?”

“臣妾不识路,那个懂得看舆图的随从中间还得病死了,我……”白果不胜委屈,泫然欲泣。

胥允执颔首:“你去好生梳洗歇息,本王读罢太后的信后再去看你。”

“……是,臣妾先下去了。”白果转身后,忍不住回眸,但见丈夫的目光已经放回手中信笺,毫无久别重逢的惦念。可她千里迢迢,竟是连一句温柔的问候也得不到么?

“慢着!”男人突发一声急喝。

白果已抵大帐门沿的足尖倏然一顿,旋过身来:“王爷?”

“太后在信中所说的,你知道几分?”他问。

白果剧颤。

明亲王容颜阴沉,沉浸沙场数月,日日与血腥与死亡为伴,周身上下尽现肃杀之气,坐在逆光的帅案后,恍如阴界阎罗,令她不寒而栗。

“你既然来送这封信,应该晓得太后向本王说些什么罢?”面对发愣的妻子,他再问。

“臣妾知道的。”她嘤嘤道。

胥允执扬眉:“你动身时,天都城内的局势当真尽归薄光所控?连司晗也为其所用?”

“太后说……”

“本王不是问太后说了什么,是你自己看到了什么。”

白果心头一跳:“王爷在怀疑太后说得不是实情?您到了这时,还想为薄光说话?”

“本王何必为她说话?”他语透森冷,“本王是想了解天都的局势已恶化到怎样境地,以便做出精准判断,拟定下一步应对策略。你纵然不懂这些,也该明白医者对症下药方得痊愈的道理。”

白果面色窒白,咬唇道:“臣妾来的时候,只知太后已经不得自由。臣妾为了防备王府也被监控,特地向茯苓山庄赶了一天的路,第二日天未亮时才改路西北。”

胥允执拧眉思索半晌,问:“太后不得自由,你们是如何获得消息?”

“太后称病,命妇轮流侍疾,太后将消息传给王妃。”

“……你去歇着罢。”他声色微缓。

白果这次走得颇快。因为重逢的喜悦一旦退去,长途的疲倦席卷而来,她全身酸痛,双足凝重,迫不及待想要温暖的热水与干净的衣裳。

“林亮。”胥允执沉唤。

“属下在。”林亮打帐外应声而入。

他将手中信递出:“仔细看完它,告诉本王你在想什么。”

林亮应是,揽信细阅,随后……愕不能语。

“本王一向知道她胆大包天,没想到她敢做到那等地步。”他眯眸,“毒害皇上,软禁太后,如此滔天大罪,你认为为何朝中没有一人警觉?那些素日城滔滔不绝的御史,那些一日两请平安脉的太医,为何没有一人发声?”

林亮晓得主子此话不是为了向自己求证答案,双手将信放回案上,嚅嚅道:“属下想不出来。”

“因为她不是第一天精通医术,也不是第一天得以接近皇上,她用数载的时日,使朝中相信她安于现状,忠诚大燕。朝中那些自诩聪明的臣工会想,她若想害天子,何必等到自己专宠后宫贵为贤妃之时?更以为,她一个劫后余生的罪臣之女,断不敢有对抗皇家的胆量。莫说他们,连本王也低估她许多。她初为御医轮值皇兄时,本王还曾派人暗中防备,不知何时却不了了之。一直以为她不过是想在皇上与本王之关挑拨离间,为大燕皇族添一段兄弟争妻的丑闻,没想到连这个也是她放出的烟幕弹,她要得就是今日,掌控大燕。”

林亮眼角觑着主子神色,道:“属下有一事不明白。”

“说。”

“如若天都城内尽是王……”如今再称“王妃”自是不妥,称“贤妃”只怕主子刺耳,又不宜直呼其名,难也。“尽是薄家人的天下,为何白孺人还能送出信来?如太后信中所提,薄家人如此精心运筹,几乎算到了所有可能,为何能让王妃有机会见到太后,更将这个消息捎给了王爷?王爷说先前低估了薄家人,这一回更须小心为妙。”

胥允执先怔后笑;“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本王。你若不说,本王兴许认为她一朝遂心,即自以为尽在掌握,得意忘形。说不定,本王会再一次低估了她。”

“太后怀疑司大人、卫大人,甚至怀疑连皇上跟前的王顺、尚仪局的绯冉尽是薄家暗桩,薄家人可谓一手遮天,但当前却仅是昏迷皇上、软禁太后,兴许等得就是王爷自投罗网,您万万不可贸然回朝。您一日不回去,薄家人就绝对不敢谋害皇上和太后。”

他淡哂:“本王当然不会立即回朝,西北战势正炽,本王怎能轻易撤军?本王修书一封,你捎给德亲王,防他在一无所知地回到天都,成为薄家人的俎上鱼肉。”

至于你薄光,本王早晚亦将会你一会,但愿届时你莫后悔自己选择了这条不归途。

~

尽管不急于率兵返亦,仍须调整作战部署,从原先的稳扎稳打,改求速战速决。胥允执与西北部落的可汗容止商议了两天两夜,决定用当地草原处处可见成群结队的野马设阵,重溃叛军。

先遣大量富有经验的牧马人收纳万匹野马于围栏中待用,同时暗中向当地村民购买大量破衣旧棉,扎成数以千计的人形,着叛军服饰,腹藏香美草料立于原野,后牧马人策使野马前往,撞倒布人,即有美味可食。

如此循环往复,一月下来,这些野马已食髓知味,每听牧马人的鞭梢之声,即群情欢啸,势如出闸的洪水向前涌动。

然后,决战之日来临,当鞭梢挥动,现万马奔腾,将叛军淹没其中……

结果不言自明,官军大胜。且经此一役,叛军元气大伤,不得不低首求和。

容止大赞明亲王此计绝妙,诘询兵书战策师从哪家。

他赫然想起,当年薄呈衍曾设法调动山林间的猴群向叛军投掷山果石子,以此以少胜多,阻住叛军北上之路……他的野马阵,有多少是借鉴了薄家人的智慧?

既然叛军平定,自是班师回朝。他这边才将大军休整完毕,集结一处,忽然有惊讯报来——

“王爷,宁王胥睦领西疆国人马,号称遵奉先帝遗诏,讨伐窃国之贼,正欲向天都城进发!”

七七章 [本章字数:4217 时间:2013-12-16 00:41:33.0]

那道遗诏的公布,比薄光预先的设定略早一步。

至于契机,是因为商相的出现。

当天子缠绵病榻趁逾一个月后,对个中始末最是知悉的商相终于坐不住自家那把致仕赋闲的楠木雕花大椅,进宫求见太后。

太后宫中的伍福全来到了盛兴门前,言:近来暑气渐盛,太后沉疾来袭,着实不宜劳神耗损,待凤体康愈后方宜再见外臣。

商相改为请求探视皇上,却出乎预料的顺利,毫无阻碍地直达明元殿。

王顺在殿前恭身迎候,送至天子寝殿。

“老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坐在龙床之侧正为天子拭手试面的周后闻声转首,含笑道:“商相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外间暑热正盛,王顺,去为商相端一碗酸梅汤消消暑气。”

“微臣谢娘娘。”商相平身。他对这位住日的淑妃了解并不甚多,只知她寡言少语,处事怯懦。今日贵为皇后,居然颇有大家之态,倒是难得。“请问娘娘,皇上龙体如何?近来可有醒来之时?”

周后颔首:“两个值夜的小太监曾先后两位向本后报皇上醒来的消息,无奈两次醒来的时辰俱太过短暂,待本宫赶过来的时候,皇上又睡了过去。江御使道,皇上经脉已经舒通,如今是气血稍弱,精神难济,只待切中病理,对症下药,必得大好。好在贤妃妹妹和江御使正在调制新的药方,皇日不日即可痊愈。”

商相微怔:“贤妃娘娘也在为皇上诊治么?”

“是呢,多亏有她,不然本宫既要照顾太后,又要照顾皇上,两头兼顾,只怕哪头也不能尽善尽美。”

商相以眼角余光细眄皇后神色,不由更为纳罕:这位娘娘意态舒适,眉目自信,每言每字皆似发自肺腑,丝毫未见傀儡人物的拘禁窘迫,莫非……

也是薄光的同盟其一?

此念方动,商相自己竟也打个冷颤,倘若薄光连与皇上夫妻多年的宫中嫔妃也能收为己用,甚至助其损及龙体,谁知她在天都城还有多少身居枢纽之位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