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范忠就赶紧回外院,和王爷留下的最心腹的幕僚商议了半日,就提笔给王爷写了信,告知周家步步紧逼,让王爷早作打算。

范朝晖带着大军行进在外,路线和目标都是机密,一般人都不得知晓。先前派出去给王爷送信的驿兵,在后追着王爷的大军,总是慢了一步。这次后送信的驿兵又追上来,两人才能一起合作,少走了很多弯路。

饶是如此,等他们终于追上大军,将王府里的两封急信送到王爷手里的时候,范朝晖已是带着众军士,行进在快马奔向乌池慕容家祖籍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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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血战 上 (粉红60加更)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血战 上 (粉红60加更)

乌池是慕容家的祖籍地,也是如今慕容长青盘踞的地方。慕容长青在旧朝覆灭之前,便带了家人回了祖籍,开始偷偷的招兵买马。后来旧朝覆灭,太子又投到他这里,便将太子藏起来了,又加大了招兵买马的力度。

前一阵子,上阳王范朝晖下令北地豪强不许蓄私兵。惟有慕容长青仗着是上阳王的嫡亲舅舅,不遵号令,已是被乌池的官府偷偷报上去了。

而范朝晖出来这一倘,就是为了慕容长青和太子。收缴私兵都是顺带的。

且说范朝晖这一路收了四大家的私兵,又从沿路的官府里,将地方豪强上缴的私兵都顺势带走了。浩浩荡荡的大军,已是有五十万。只是这五十万里,只有二十万人是范朝晖先前的部下,另外的三十万,都是地方豪强的私兵而来,却是地痞土匪气更重,要将他们练成令行禁止的军士,还要多打几仗。范朝晖就将希望暂时寄托在同慕容长青的一战上。只希望慕容长青还有当年的悍勇,将他们的私兵练得出色些,也让自己的手下,能同真正的对手过过招。

晚上军队扎营休息的时候,无涯子知道王府里来了急信,就去了范朝晖的帐幕里,问道:“听说范忠又给你弄到一大笔军饷?”

范朝晖嘴角略微上翘了一下,便平复下来,面无表情道:“不过是周家搜刮的钱财,如今也算是派上点用场。”

无涯子盯着他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他有何不同,只好嗐了一声,道:“无聊,你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范朝晖不理他,自提笔回了信。告诉范忠,自己除夕不回去了,让他们自己过年。若是有事,要四夫人全权做主。写完这几个字,范朝晖又有些踌躇:若是她又犯起混来,非要给自己纳了侧妃怎么办?

想了想,便划去了“全权做主”,改成“三思而后行”。

又看了看日期标在更前面的一封信,却是说然哥儿病重的事。就跟了无涯子转述了一下然哥儿的病情,无涯子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也无头绪,只说要回去后,跟给然哥儿瞧病的大夫商议商议才行。

无涯子未见过然哥儿的样儿,也不敢多说,只道他们应该回师门一趟,看看师父可有妙法。范朝晖本就打算此地事了之后,就要回朝阳山,陪太夫人过几日。如此正好顺路,可以见见师父。

范朝晖写完信,拿起来看了看,吹了吹多余的墨,就小心翼翼地装到了信封里,让亲兵拿给驿兵带回去。

这边范朝晖的大军日夜兼行,终于在除夕前夜,赶到乌池的外围。

第二日,便是除夕。

乌池家家户户都备好了过年的物事,准备晚上鞭炮齐响过大年。

范朝晖留下了自己的二十万精兵在后方,只带着新招的三十万军士,黑甲俨然,阵容整齐。前面是十万骑兵,马蹄上都包了厚厚的粗布,在旷野里马蹄翻飞,一步步前行。后面跟着二十万步兵,逐渐向慕容长青建得如堡垒一样的田庄包抄过去。

慕容长青的田庄,由慕容家经营数年,高墙厚堡,又有护城河,环绕在庄前。庄子内部的高墙下,更是挖有深壕陷阱,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军士要强攻,都要费些力气。

范朝晖的探子将慕容家如城池一样的田庄的情形,早打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就算清楚内里的情形,要打开田庄的大门,依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且范朝晖十万大军的铁骑,虽马蹄上包了厚布,可一路奔腾而来,震撼之声早已惊醒了慕容家田庄和附近别家田庄里守卫的人。

如今正是除夕,各家各户都在守岁。

等慕容家田庄瞭望塔上的守卫喝了团年酒过来,晕乎乎地看见前面的空地上,黑压压一片大军压城而来,吓得赶紧敲响了瞭望塔上的大钟。

可是钟声的传播,居然没有范朝晖的骑兵迅捷。

慕容田庄内院里的正屋,慕容家绝大多数有头有脸的男人,正在堂上簇拥着太子殿下,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隔着屏风的那一边,太子妃坐了首位,旁边坐着缺了条小腿的慕容宁,和慕容长青的填房曾氏。

如今虽是乱世,她们的吃穿用度,却一点也不比旧朝在京都时候差。

本来慕容宁和曾氏十分不愿跟着慕容长青回乌池,一直都闷闷不乐。直到京都被夷人所破的消息传来,她们才有些后怕,开始觉得乌池也不是那么糟。等到再后来,旧朝里威风八面的太子殿下,也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到她们慕容家的田庄,她们才真正高兴了起来。——这就是命啊。她们就是那等好命之人,无论盛世乱世,新朝旧朝,她们都是人上之人。

这边众人正在随意闲聊,又都等着新旧年交替之时的烟花绽放。

瞭望塔上的守卫敲钟之后,等了半日,也不见后院有大人过来。有些着急,赶紧离了瞭望塔,到下面守卫里住的屋子,又叫了两个人出来,让他们立刻去内院报信。

那两人还当这人说笑,不由都摇头不信,又要去屋里继续喝酒。

那守卫急了,一把拉起他们两人,往瞭望塔上爬去。

三人到了瞭望塔上,往下一看,刚刚还隔着一片距离、有些远的黑甲骑兵,已经越来越近了。而高楼上,那战马震动大地的感觉,更是明显。

几人吓得面如土色,一人就赶紧道:“我去内院报信。你们在这里继续敲钟不要停”说着连滚带爬地往瞭望塔下奔去。出了瞭望塔,又急速向内院跑去。

留在瞭望塔上的两人,便又敲响了大钟。

范朝晖率着骑兵一马当先,已经离慕容家田庄的护城河不远。而田庄瞭望塔上的警钟声,也已经清晰可闻。

范朝晖勒马站在护城河边,冷冷一笑。就让人将他的六尺长弓拿过来,猿臂舒展,已是拉开强弓,搭上给他特制的长箭,瞄准了瞭望塔上一起扶着长木,正在敲钟的两人。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这带着范朝晖浑厚内力的一箭,呼啸着越过护城河,直往瞭望塔上前后相继的两人射去。两人听见箭声凛冽,只来得及回头张望,就被那长箭穿心,二人一体,俱被钉在了钟亭的木柱上。

瞭望塔上的钟声戛然而止。

这个腊月三十的夜里,没有月亮,只有繁星闪烁。浩瀚的星空下,范朝晖又从马背上腾空跃起,手里长刀挥出,往田庄前面挂着护城河桥板的铁链砍去。那铁链高高地挂在田庄的厚墙之上,饶是范朝晖神力惊人,也费了一番功夫,在空中转折来去,才将一条铁链砍断,一块吊在护城河之上的桥板霎时应声落下,横在护城河上。

田庄内的守卫也是训练有素,此时来不及等候田庄里各位大人的命令,已是各就各位,拿起弓箭,对着那飞身上城墙,砍断护城河桥板的男子齐力射去。只是他们的弓箭,如何能射到范朝晖身边?只见他砍断铁链之后,已经顺手又将长刀舞成一片,护住自己的要害之处,又急速下沉,已是安然落回到自己的战马之上。

范朝晖的大军一见主帅平安归来,俱是发一声喊,就按着先前演练的阵法,将主帅迎到内圈。前面换上一群步兵,皆是弯弓对着慕容家田庄的高墙,将一支支挂着易燃物事的火箭射到了田庄以内。

冬日里天干物躁,很快田庄高墙的内侧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此时刚刚过了午夜时分,田庄内院的烟花也鳞次栉比的往空中盛放。一时漫天烟花和田庄外院的大火交相辉映,景象甚是壮观。

内院的慕容长青等人这才惊觉外院有异,而那前来报信之人已是浴血满身,扑到慕容长青面前,大叫一声:“庄主,有强敌来袭”言毕已经倒地不起。

慕容长青当机立断,一边让人护着内眷循暗道逃往庄外,一边又叫上慕容家的男丁,俱都披挂好了,出到外院,牵了战马,又带上外院那边的私兵,浩浩荡荡往田庄大门的高墙那里行去。

范朝晖砍断护城河桥板的铁链之后,便退居幕后,让这些新收上来的私兵上前杀敌,自己在后观望,观察有无出众之人。若是不能在这场战斗里生存下来,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好铁要用在刀刃上,好兵也要用在战场上。不能在战场上挥洒自如、奋力杀敌的兵,平时训练得再花团锦簇都没有用。范朝晖多年征战,悟出的第一个道理,便是强兵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

这边慕容长青穿着铁甲,也上到护城河前的高墙之下,往下看去,那些人的装束看着并不熟悉。可远处那飘飞的战旗上大大的“范”字,却让慕容长青瞳孔急缩。

一旁披着铁甲的太子也看见了那战旗,不由嫉恨交加:流云朝覆灭,这范朝晖要负一多半责任若不是他居心叵测,想取而代之,怎么会任由夷人攻城而不回援?

想到此,太子就对慕容长青道:“舅舅,此人不能留”

慕容长青白了他一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人家都打上门了,还容得你说能留还是不能留?

慕容长青不再搭理太子,只运足中气,对城下的人喊道:“前面来人,可是范……”

一语未终,又是一支特制长箭飞速而来,直直地钉在慕容长青的胸口上。慕容长青死不瞑目,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正文3194字。各位书友真是给力。本来不打算更了。现在粉红票60,加更一次。

感谢书友“米蝶香”、“蹊跷叶子”、“晶莹泪珠~阳阳”、“小米020903”、“陳亭珍”、“甄佳铃”和“劳燕”的粉红票。感谢“老虎不怕猫吗?”的打赏。

这一章比较铁血。估计大部分书友不爱看。可是情节需要啊。俺不能也像书友订阅一样,跳着写啊。所以大家忍耐一下,精彩在后头。不过顶着锅盖说一句,俺这章写得很high~~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战 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战 下

太子见慕容长青一箭被杀,吓了一身冷汗,立时扑到慕容长青身边大叫:“舅舅舅舅”

一旁慕容长青的庶弟慕容长林看得清清楚楚,那射箭之人身材比一般人高大,又拿着不是一般人能使的六尺长弓。虽然他头戴黑盔,看不清他的样貌,可看那架式,除了范朝晖本人,还能有谁?

想到范朝晖是自己大哥的嫡亲外甥,却也毫不留情地亲自弯弓射杀了他。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

慕容长林一边急速盘算,一边对太子道:“太子快走。这里有我们抵挡一阵。”

太子匆匆往城下看了一眼,如今的阵势,比当日他在江南平叛还要血腥艰险数倍,不由有些胆怯,就也点点头,对慕容长林拱手行了礼,便在数十个贴身护卫的簇拥下,往内院太子妃的所在奔去。太子妃本正要同慕容家的内眷去到暗道里面。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叫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太子带着一群护卫过来。未及太子妃问话,太子已经拉着她,匆匆往庄后奔去。

这边范朝晖一箭射杀了慕容长青,就示意手下人大喊“慕容长青已死慕容长青已死”

慕容田庄的有些人便有些动摇。可慕容长青的庶弟慕容长林,却是个极有本事的人。现在慕容长青已死,大家都听慕容长林的,反而稳住了阵脚,开始反击底下军队的攻势。

范朝晖在下看到,便又下令道:“攻城”

底下人领命,就又有一批人扛着数架云梯过来,冒着高墙上射来的箭雨,踏着护城河的桥板,往护城河内的高墙奔去。

很快,一座座云梯便靠着高墙搭好,一个个兵士就沿着云梯向上攀援而去。哪怕前面的兵士被砍杀,被射杀,或是被泼热水、热油,都抵挡不住后面源源不断上来的人。

范朝晖又在护城河的另一边,指挥掩护的兵士不断向高墙上放箭,将对方的人也射杀不少。

强攻之下,终于有一队士兵顺着云梯登上了慕容家的高墙,打开了慕容家田庄的大门。

范朝晖的骑兵又早已分散包抄到慕容田庄的后方。依照那探子打探的消息,正四处寻找慕容家暗道的出口。

这时骑兵那边领头的副将派人来报,说是发现了太子一行人的踪迹,要如何处置,请主帅定夺。——却是之前范朝晖专门叮嘱过,若是发现太子一行人的踪迹,一定要先报上来,不得擅自行动。

范朝晖听了来人的禀报,眯着眼看了看星空,半晌道:“派人盯着他们,将他们往青江边上赶。最好让他们坐船去韩地。”

那人领命,回去向副将覆命。

那副将听了主帅的令,起初不解,低首沉思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喜笑颜开道:“好好计策那咱们就赶一回兔子吧”说着,便让大部队骑兵继续在原地寻找暗道出口。自己亲自带着少数精锐的亲兵,下了马,蒙了脸,拿着兵器,大喊大叫地往太子一行人那边扑过去。

太子此时正拉着太子妃曹沐欣,太子妃怀里又抱着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儿子,在数个护卫的护送下,往青江那边奔去。

后面一个红衣女子跌跌撞撞地追过来,大叫:“太子殿下等等我等等我”声线柔媚入骨,有种说不出的媚惑。

太子驻足转身,看见后面跑过来的女人,皱眉道:“仪贵妃,那打过来的人,是你的亲大哥范朝晖,你怕什么?如何还要跟着我们?”

却见那追上来的女人虽然跑得鬓发散乱,衣衫不整,上气不接下气,却依然掩不住国色天香。

听见太子如此说,那女人媚眼如丝,扑到太子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动情道:“太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求太子不要将我一个人丢下。”

太子讪笑一声道:“这些对付男人的招数,仪贵妃还是省省,用在管用的地方吧。——你不必在我身上费力气了。”

旧朝的仪贵妃,也是范家的庶长女范朝仪,正咬了唇,可怜兮兮地看着太子,又轻声道:“太子殿下,带着我,你不会后悔的。”

太子听了这话,心里倒是一动。——当日在京都,夷人围城之时,他正要带了太子妃曹沐欣和儿子一起出逃,这仪贵妃突然出现,让他带她一起走。当时太子想起仪贵妃范朝仪身份特殊,和范家有抹不去的渊源,才一时起意,将她带了出去。

一路上,仪贵妃对太子柔情蜜意,极尽勾引之能事。饶是太子见多识广,又对太子妃情根深种,才未着了她的道儿。只是看她还有几分用途,没有打发了她去。

等到了乌池,仪贵妃和太子一行进了慕容长青的田庄,善于利用男人的仪贵妃立刻就迷住了慕容长青的庶弟慕容长林。太子需要慕容家的势力,也对仪贵妃和慕容长林的眉来眼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两人还未成事,范朝晖又打了过来。

太子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你不去投奔你大哥?——再怎么说,你们是亲兄妹,他不会看着你送死的。”

仪贵妃不屑地哼了一声,望向前面的旷野,顾左右而言他:“太子,我们是不是要过江去韩地?”

太子见她不回答,知道是白问了,就哼了一声,“走吧。希望前面能找到船。”

一行人往前方跑去,后面的追杀声好象渐渐远去。这些人仓皇逃命,一时并没有注意,后面还是有人默默地盯着他们的方向,慢慢不动声色地将他们往青江边上引过去。

仪贵妃刚才听了太子的问话,心里极是愤恨:她和范家,早已决裂。和大哥范朝晖,更是结下无数梁子。当日她在宫里勾结内侍,又帮着皇帝设了无数圈套,只是都没有套住范朝晖而已。两人一嫡一庶,在家时本就壁垒分明。后来她又坏了范朝晖嫡亲妹妹的姻缘。亲兄妹又怎样?不过是同父异母,当然比不上人家同母同父的妹妹亲厚。且范朝晖此人心狠手辣,不比四弟范朝风,宽厚仁善。若此来是范朝风,或许自己还能有一条生路。可是如今范朝晖亲临,自己若落到他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仪贵妃就有些怨恨那没本事又自大的皇帝,居然还哄得自己委身于他。——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帝的份上,谁耐烦跟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老男人

范朝仪对自己的美貌极为自负,如今就算旧朝覆灭,以她的天人之资,再攀上贵人,是完全可能的。只要不落在范家人手里,她就会终有出头之日。

这边太子带着太子妃、皇长子和范朝仪,还有数个忠心的手下,在青江边上终于找到了一条小船。

几人大喜过望,赶紧上了船,就用刀威逼着小船上的船家将船驶走。那船窄小拥挤,太子一行人都上了船,便有些摇摇晃晃,不甚安稳,似是随时会翻塌的样子。

对面岸上的追兵见他们终于上了船,也甚是高兴,就举了弓,对着小船象征性地射了几箭。当然大多落空,俱落在水里,只有少数箭射在那小船的舷上。

小船本就是不堪重载,被箭射到,又摇晃起来。太子妃吓得尖叫。太子见状,就令手下将船舱里面躲着的那船家的两个小儿一手一个,都扔进了水里,以减轻船的负重。

两个小儿年纪不大,也不知会不会凫水。这青江也不是一般的小河,平日里无风也有三尺浪。两个小儿被扔在水里,霎时就被一个大浪打得见不到人影。那正在撑船的船家怒吼一声,也一头扎进了江里,往自己的孩子消失的地方游去。

小船失去掌舵人,立刻在江面上打起转来。

江上一个又一个漩涡漂来,太子妃看着水面的漩涡,只觉得头晕目眩。一不小心,似是被人从后推搡了一下,抱在怀里的儿子就失手落下了水。太子妃尖叫一声,也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里,企图要救自己的儿子,却忘了自己并不会凫水。又一个大浪打来,太子妃和皇长子眨眼就失去了踪影。

太子站在前方,听见后面喧哗,一转身却是见到太子妃落水,也立刻要往水里跳。还是仪贵妃眼疾手快,从后面抱住了他。身旁的护卫也围过来,不让他有个闪失。这边慌乱间,有护卫已经稳住了船,慢慢向青江的南岸驶去。

太子望着太子妃和儿子消失的江面,呆呆地坐在船头,已是心如死灰。

青江这边的战火喧嚣,早已被对岸韩地的人看在眼里。太子一行人的小船刚靠到韩地的江岸,韩地的兵士已经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要将他们带走。

那仪贵妃早已用白纱蒙了脸,在旁轻轻对太子道:“太子,要不是范朝晖,太子妃和皇太孙也不会死于非命。太子要振作起来,为太子妃和皇太孙报仇才是。”

一席话说得太子终于清醒过来。

他侧头看了仪贵妃一眼,便整了整衣衫,站起来,望着韩地兵士道:“韩永仁在哪里?——去找他来,就说孤要见他。”

韩地的兵士面面相觑,见对面那人衣着不凡,气质华贵,又自称是“孤”,都不敢怠慢,便赶着去报了豫林王韩永仁。韩永仁自从在旧都和范朝晖、谢成武天下三分之后,就一直在暗暗寻找前朝太子的踪迹。如今听手下来报,一个自称“孤”的人要见他,韩永仁大喜过望,就亲自去迎了太子一行人过来。

从此太子在韩地住下。韩永仁又对天下宣称奉前朝太子为正统,对太子称臣。太子在韩地登基,称流云朝第三十四位皇帝——宪帝。又对天下诸侯王发了诏令,让他们皆到韩地来朝。此是后话不提。

这边范朝晖派来跟踪的人见那船越驶越远,早就高高兴兴地收了兵,回去和在原地继续搜索暗道出口的骑兵会合。而骑兵那里,仗着人多势众,迅捷便利,已是分了两拨。一拨守在后门处,砍杀了好几波从田庄里逃出来的散兵游勇,已将田庄后门守得牢牢的,不让一人逃脱。

田庄里的人见前后夹击,后门的人比前门的人还要凶悍,只好又冲回去,和前面冲进田庄的步兵死战到底。一时田庄内的战役更是胶着。

另一拨继续搜索暗道的骑兵,居然也找到了暗道出口,就将慕容家企图从暗道逃生的男女老幼一网打尽。都俱用绳子捆成长条,牵着往田庄前方去了。

而此时田庄前方那里,范朝晖的军队终于攻破了田庄的大门。如今一部分骑兵从田庄后面撤回,攻城的大军便又换了阵形,改为以骑兵为主,二人一排,挥舞着马刀,从护城河的桥板上冲杀进田庄内院,逢人就砍。无论庄丁还是私兵,只要手拿武器,一律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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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辞旧

第一百六十八章 辞旧

范朝晖见田庄已经攻破,就让先回转的这部分骑兵做了先锋冲进田庄内部,牵制住了田庄内大部分私兵武装。

外围攻城的大军压力顿减,转眼间又有大队军士攀上高墙,将更多的护城河桥板的铁链砍断,大队的骑兵和步兵也都随后冲进了慕容家祖传的田庄里。

这几队军士进了内部,便分了东西两拨,各走一边,往里继续追杀慕容家的私兵和庄丁,完全不留活口。两边的人从里到外,又从外到里,走了两个来回,将慕容家田庄的内院也都搜括一空,才依了先前的部署,边撤退,边放火,烧起庄子来。

范朝晖在外面见到大火从田庄深处烧起来,知道里面战事已了,便令人在外吹起号角,鸣金收兵。里面的军士或骑马,或跑步,赶紧冲出田庄,赶过来集合。

有一些新收过来的私兵匪气不灭,舍不得田庄内院里的财物,也不及时回转。等他们捞够了财物,背着大包小包,怀里也揣得鼓鼓囊囊,摇摇晃晃出了慕容家田庄的大门时,却赫然发现,一队黑甲士兵,正半跪在护城河对面沿岸,弯弓搭箭,对准了这边的大门口。

这些人被自己的人用箭指着,一时傻了眼,赶紧叫起来:“我们不是慕容家的人啊我们是王爷的人”

范朝晖骑着马从后面行到前面,冲着那些忙着哄抢财物、以致不听号令的兵士喊道:“战场上不遵军令,只有一个下场”说着,就断然挥手:“放箭”

一排排的羽箭冲着对面那数百个兵士射过去,刚才可能还是同袍,如今已成亡友。——俗话说,不怕狼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在战场上,若是姑息放纵这样的同袍,最终的下场,就是兵败如山倒,所有人都活不成。

见对面的人都被射杀,范朝晖便对手下道:“去将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又转过马,对自己所有的兵士看了一眼,大声道:“你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战场是什么样子,你们如今应该都知道了。”又回身用马鞭指了指对面被射杀的军士,“这些人不听军令,乃是兵家大忌。我若是饶了他们,就是将你们的性命都交到这些人手上——你们可甘愿以后被这种人拖累,断送自己的性命?”

“这一次,我念他们是第一次上阵,给他们一个机会,当他们是阵亡。他们的家人,都会拿到同样的抚恤。可是他们的下场,你们也都看到了。以后同样的事,若是有人再犯,皆当通敌论处”

底下人被主帅的铁血手段震慑,皆暗道难怪上阳王在旧朝对夷人都能所向披靡,如此手段治军,普天之下,当真难逢敌手。想到要跟着这样的主帅打天下,心里都是振奋异常,皆齐声应“是”

此时天已大亮,除夕已过,正是新年。

慕容家的数百年祖产,已经在一片大火中逐渐化为乌有。远处被俘的慕容家女眷看见这边的浓烟,已是哭成一团。

范朝晖坐在马上,冲自己的兵士点点头,便策马向前,往后方的营地奔去。

下剩的打扫战场,清点杀敌人数、缴获的财物,还有自己军队里的伤亡统计,以便日后论功行赏,都有专人负责。他是主帅,并不用事必躬亲。

无涯子在后方的主帅营帐里等着范朝晖归来,见他卸下盔甲,便接了过去,又给他递上一身玄色袍子,就有些着急地问道:“太子一行人可是去了韩地?”

范朝晖走到屏风后,先将身上沉重的黑甲换下来,穿上无涯子刚才递过来的袍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才道:“正是。”又对无涯子笑道:“你当日从皇后那里顺来的皇帝同外敌的证据,以后大概可以派上用场了。”

无涯子也松了一口气,笑道:“韩永仁跟你兄弟一场,不如此,你也不好收拾他。”这韩永仁便是韩地的豫林王。当日和范朝晖、谢成武在旧都三分天下,只是忌惮范朝晖和姻亲谢家合谋,对付韩地,一直小心谨慎,不与其他两家纷争。

范朝晖也坐下叹息道:“没有办法。逐鹿天下,能者得之。”

无涯子点点头,“既然要争,就不能有妇人之仁。你知道我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可若是韩永仁偷偷杀了太子怎么办?”

范朝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摇头道:“多半不会。他肯定会打着挟天字以令诸侯的主意。我们等着瞧吧。”

无涯子放下心来,就上去给范朝晖把了把脉,有些担心:“你的伤还未好,又去耍把戏去了。——你还要不要命了?”

范朝晖早习惯了无涯子的口是心非,并不理睬他,就自己坐下来吃早饭。在外行军,早上也只得一碗稀粥,一盘馒头,和几片腊肉。——这还是因为是除夕,军中的厨子给大家特备的早餐。

无涯子见范朝晖不说话,便也坐到他旁边,拿起一个馒头啃起来,又夹了一片腊肉吃了,咂嘴道:“三十万大军,这一战过后,还能剩多少?”

范朝晖凝神思索了一下,道:“二十万左右。比我预计的要好些。——我本以为,能有十五万留下就不错了。”又惋惜道:“慕容长青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我拼了十万新军,也才将他的十万私兵折损了。若是他没有一力扶植太子,我也不会……”说完,范朝晖沉默下来,想起他在朝阳山的娘亲。如今他亲手射杀的,可是他娘亲的嫡亲哥哥。

无涯子是方外之人,没有范朝晖那么多感触,只是望着那盘腊肉喃喃道:“少了三成多的人,看来以后的腊肉,可以多几片了。”

范朝晖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外面有亲兵急报:“王爷,慕容家的女眷闹起来了。”

范朝晖心里更是难受,就沉声道:“进来说话。”——慕容家从暗道出逃的人,大部分是女眷,但是也有数个男丁夹在内里,俱是老弱病幼之人。虽是如此,两家已是死敌,若不斩草除根,谁知道以后会怎样?范朝晖从不妇人之仁,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做圣人。所以慕容家的男丁,和在田庄里俘获的男丁一起,俱都被灭了。剩下的女眷,就都被收在特别的帐幕里,有范朝晖的亲兵把守,一般的兵士,本不该进去捣乱的。

等那亲兵进来,范朝晖已经站起身问道:“她们怎么啦?——可是有人进去骚扰她们?”

那亲兵进来,先给王爷和无涯子行了礼,才恭恭敬敬道:“回王爷的话。并无人骚扰。——只是她们听说慕容家的男丁都没了,有些人已是拿随身带的剪刀抹了脖子。”

范朝晖眉目更加沉肃,便站起来,掀开幕帘走了出去,看向关着慕容家女眷的方向。

远处那片帐幕里,正有人从里将自尽的慕容家女眷陆陆续续抬出。范朝晖大致扫了一眼,大概有六七个的样子,便转头问那过来报信的亲兵道:“那边一共有多少人?”

那亲兵连忙回道:“一共一百一十二人。”——应该是慕容家全族里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女眷了。别的偏支旁支,或者早就分散在各地,或者围城的时候没有活着逃出,又或者太偏太远,并没有住在一处。

无涯子也跟着出来,收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对范朝晖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慕容家的女眷?”

范朝晖没有答话,只在远处看着那边。沉思许久,便对身旁的亲兵道:“让她们要么改嫁给庶民,要么剃度出家,没有第三条路。”当此时的庶民,便是平民百姓,不过并不是贱籍,乃是良民,也算是一条生路。这些女人虽然嫁给慕容家,或者是慕容家的女儿,可慕容家男丁都没了,这些女人也翻不起风浪。特别是如果改了嫁,生了别家的孩子,就跟慕容家的关联便更远了。

那边的帐幕里,自尽的人都已被抬走,里面也都被清理干净。

那些没有自尽的女眷在帐幕里面正自发呆。昨日夜里还是花团锦簇,锦绣芳华的人上之人,如今一夜之间便天翻地覆,成了别人的阶下囚。想到慕容家一向对自己抓到的阶下囚的手段,这些女人都有些不敢去想自己以后的处境。——受不了的,已经自尽。现在活下来的,都是舍不得去死的。

听到主帅的命令,这些女人不由抱头痛哭。

那传话的亲兵不由呵斥道:“哭什么哭我们王爷给你们活路,还能活得像个人,你们都该烧高香才是。要是碰上别的人,直接将你们都扔入红帐才是。——哪容得下你们在这里挑三拣四?”

这话一出,慕容家有女眷听出点什么。——这场战役来得突然,这些女人都来不及知道是何人来犯,就被送入了暗道。如今听这兵士说,抓了她们的,乃是“王爷”。这北地的王爷,只有一个,便是上阳王范朝晖。

慕容宁在底下明明听见,就抱住了曾氏,小声问道:“娘,可是大表哥?”

曾氏一直被慕容长青捧在手心里,从未经过这种大事,此时也是心乱如麻。听见慕容宁问,心里也燃起一丝希望,便走到一边,对那兵士福了一福,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小哥,请问你刚才所说的王爷,可是上阳王范朝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