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庄的家人对她深信不疑,就听了她的话,也做了要逃走的打算。

不久,上阳王和他孀居的四弟妹大婚的消息传遍了北地。

媚庄又惊又喜,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话,到底让安解语知道了,所以她一怒之下,改了嫁。

又见那盯梢的人少了许多,且安知府家的人又都忙着大婚去了,媚庄就跟家人商议,让他们带了细软,逃往江南。自己却再次踏上往北去营州的路程,打算有机会,再去呼拉儿国一趟,看看能不能将范朝风救出来。此是后话不提。

这边安解弘将人都派去穆家田庄抓捕慕容家的余孽,书房里就只剩下他一人,默默地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书房大开的门,突然无风自动,吱呀一声,关了起来。

安解弘闻声抬头,正自奇怪,突然眼前一花,一个黑衣蒙面的高大男子站到了他书桌前面。

安解弘大吃一惊,就要叫人。

那黑衣人眼疾手快,已是窜到他身边,捂住了他的嘴,又在他耳边轻声道:“大舅子不必惊慌。妹婿给你请安来了。”

安解弘就觉得一阵凉气透心而起,全身上下,不断哆嗦起来。

范朝风见安解弘吓成这样,心里微微有些快意,便在他耳旁又低声道:“你若是保证不叫喊,我就放开你的嘴。”

安解弘瞪大了眼睛,恐惧地点点头。

范朝风便慢慢将手拿下。

安解弘大口喘了几口气,才断断续续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是人……还是鬼?”

范朝风将头上蒙的黑巾取下,看向安解弘。

安解弘抬头,先看见他脸上的大胡子,又再一细看,正是他妹子“亡夫”范朝风

只见他的双眼里带着浓浓的血丝,似乎很长时间没有睡好过。脸颊瘦削到凹陷了下去,只衬的鼻子越挺,眼睛更加深邃。——若是没有那一脸的大胡子,却是比以前生得更好了。

范朝风见安解弘呆呆地看着他,便走到一旁坐下,又对安解弘道:“你也别站着了,坐下再说话。”

安解弘不由自主的也坐下了,可一碰到椅子,他又唰地一下跳起来,冲到范朝风身边,颤声问道:“你原来真的没死?”

范朝风略微有些诧异,不由反问道:“你很盼着我死吗?”

安解弘强压住心头的激动,又伸手拍了拍范朝风的肩膀,见他身上温热,并不是鬼影,或是自己的幻觉,才长吁一口气,道:“我怎么会盼着你死?——我只是很惊讶,原来那穆姑娘说的,至少有一句话是真的。”

范朝风心里一动,脸上不动声色问道:“什么穆姑娘?哪个穆姑娘?——她说了些什么,又关我什么事?”

安解弘此时想起穆姑娘说得话,心里不由又惊疑不定:难道,范朝风真的是“假死”跟人私奔?

想到此,安解弘便正色问道:“既然你没死,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你这五年,到底去哪里了?”

范朝风看了安解弘一眼,慢条斯理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穆姑娘,到底说了些什么?”

安解弘见范朝风气定神闲,并不象是躲躲闪闪,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又满腹狐疑起来,踌躇了半晌,就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范朝风点点头,“问吧,只要我知道的。”

安解弘就问道:“你曾经救过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后来又救过你。——是也不是?”

范朝风有些讶异,心念电转,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问道:“这些,跟那个穆姑娘说的话有关?”

安解弘郑重地点点头,“当然有关。”

范朝风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算是吧。”

安解弘脸上神色更加严峻起来,就又问道:“你去营州,是和那个姑娘一起去的。你们在那里设局,要假死私奔,是也不是?”

这下轮到范朝风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安解弘会问出这种话来。

安解弘见范朝风不说话,心里更是恼怒,就不客气道:“既是如此,你还回来做什么?——是不是你听见我妹子要大婚的消息,又后悔了?想回来破镜重圆,好坐享齐人之福?”

范朝风看着安解弘,一字一句道:“你我相识多年,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我若是想要坐享齐人之福,还需要做出假死私奔这么荒谬无稽的事情?”

安解弘这才松了一口气,苦笑道:“不是我要怀疑你。——自你去后,我妹子好几次九死一生,都快活不下去了。我是她唯一的亲大哥,我不为她着想,还有谁能为她着想?我俩虽然相识多年,可是你若做出伤害我妹子的事情,我还是会一样翻脸,站在我妹子那边的。”

这话却是吓了范朝风一大跳,赶紧拉住安解弘的手道:“你把话说清楚些什么叫九死一生?她在范家,这么多人护着她,怎么会到了九死一生这种地步?”

安解弘见范朝风一听到安解语有难,就急切地不能自已的神情,心下稍定,便将五年前夷人围城时候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范朝风听着安解弘的话,再也做不出不动声色的样子。

当他听到大夫人设计,将四房的众人都扔在城内,面对夷人围城的困境,已是怒气勃发。等再听到解语将则哥儿托付给无涯子,自己留在旧都……最终愤而自杀的时候,范朝风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撑在了桌上,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手指缝间掉落。

原来,受苦的,不是他一人。

原来,他去了,她也不能独活。

原来,他们俩,都已是“死”过一次的人

安解弘见范朝风悲戚,就走开去,便到一旁的水盆架子上,绞了帕子过来,给范朝风递过去,又安慰他道:“你也别太伤心了。——都过去了。那次虽然凶险,好在王爷去得及时,将她救了回来。”又叹息道:“那一次,若不是有王爷和无涯子倾力相救,你如今回来,她坟上的草,恐怕都已经长得老高了。”

范朝风拿着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对安解弘道:“让你见笑了。”

安解弘接过帕子,又放到水盆里洗了洗,拧干了晾起来,才道:“我当日知道这消息,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便又回到书桌前,倒了两杯茶,给范朝风端了过去。

范朝风谢了他,端过茶喝了一口,才又问道:“程氏既然如此丧心病狂,那大哥后来是如何处置那程氏的?程氏的死,是不是大哥处置她的结果?”范朝风此时已经对程氏恨之入骨,不再将她称为大嫂。

安解弘倒是踌躇了一下,才道:“王爷没想过要她偿命。——本来是一直将她圈在你们祖籍,不让她到上阳来就是了。后来,她去象州看她女儿,就是嫁到象州王府去的大女儿,回程的时候,遇到大水,淹死了。”

范朝风听了,半晌没有言语,只冷哼道:“算她运气。若是她还活着,我可不管她是长嫂,还是宗妇,拼着被大哥责骂,我也不会放过她——敢如此狠毒地算计我的人,真当我范朝风是个死人,就奈何不了她不成?”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情怯 中

※正文3347字

感谢“书友100715213533920”和“书友091009111850970”的粉红票。

继续求大家别忘了给俺投粉红票和推荐票。为了打榜,恳求书友订阅9月份的所有章节。

=====================

范朝风听了大夫的话,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大夫的手段。——一点都不比范家以前笼络的那些名医差便诚恳道:“先生好医术——以往我确实不能断了那药,不过自打五年前开始,我再也没有吃过那药了,以为没事了。却难道那余毒还是未清干净?”

大夫听了,就颔首道:“这位公子,恕老夫多言一句,公子是否习武之人?”

范朝风点点头:“练些内家功夫而已。”

大夫就笑道:“这就是了,公子这几年,功力想必大为长进,那余毒,就是不用药,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如今这症又起,想是公子一时不察,心神失守才致。——倒不是大症候。本来这毒需用重药,才压制得住爆发。只是公子既然有内家功夫,慢慢梳理,暂时应该无碍。也罢,老夫就给公子开几剂退热的药,公子煎几碗吃吃,身上也好受些。”

范朝风这才放了心,又挣扎着下床,给大夫行了大礼。

大夫便开了方子,给了小二去给他抓药,又叮嘱范朝风道:“公子心里似有郁结不解,实是对身子复原无益。还望公子放宽心,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惦记一时的得失荣辱,眼光放长远才是。”

范朝风见这大夫确实不同凡响,不仅治得了病,还能劝得了心,又高看他几分,便拿了块金子出来,要重谢大夫。

那大夫却坚不肯受,只道,不是自己的,拿多了,会折福寿。就只要了一两银子的出诊费。

范朝风对这大夫更是敬重。便打听了这大夫的名讳和医馆,打算等以后病好了,再去登门重谢。

小二送了那大夫出去,范朝风就又回到床上躺下。刚才那大夫的话,让范朝风煎熬的心里,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便又在床上习练会儿功夫,觉得身上好受了些,才又睡了过去。

那边安解弘送走范朝风,见天已大亮,就去衙门里打了个花呼哨。

此时已近腊月,衙门里也甚是空闲。

安解弘就叮嘱了坐衙的几个师爷几句,命他们若有急事,就让人去内院寻他。

几个师爷也知道知府大人的嫡亲妹子,要改嫁给王爷做正妃,如今正是忙得火上浇油的时候,都让大人只管去忙自己的事,他们自会将衙门看得牢牢的,不会出丝毫差子。

安解弘就放了心,便回内院补觉去了。

张莹然昨儿晚上等到深夜,也不见安解弘回转,知他定是有了急事。反正也不是第一遭了,便就先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一大堆事情堆了过来。

张莹然又要主持安家自己的事情,又要上心给大姑奶奶备嫁,每日里都忙得脚不沾地。

此次安解语改嫁,排场比高门望族里的嫡长女初嫁还要大,只是时间很紧。

只因三年来,从未听她和王爷说起过只言片语。

谁知上个月,王爷却突然亲自带着聘礼过来登门求亲,将安解弘和张莹然着实吓得面无人色,过了好几天才回过神来。

王爷亲自上门,何等的脸面?——就算顾虑再多,安解弘和安太爷也都满口应了。又问婚期,王爷却是希望越快越好。

一般这样的大事,不准备个一两年,是拿不出手的。

可是王爷这边催得紧,只好将人家一两年里做得事情,安家要在一两个月里做出来。

饶是张莹然能干,这几日,也清瘦了不少。

这边张莹然正在内院正屋花厅处理事,有婆子急匆匆过来,对张莹然磕头道:“夫人,老夫人又闹了,在屋里不吃不喝,都快不行了。——还请夫人快去瞧瞧,恐怕还得请个大夫才是。”

张莹然一阵烦闷。

这小宁氏,都摊在床上不能动弹了,还在闹腾?

可是又不能不去。

小宁氏不管怎么说,都是安太爷的填房,安解弘的继母,也是大姑奶奶的继母。若是小宁氏这会儿有个长短,大姑奶奶不说守三年孝,一年至少是要守的。到时王爷知道了,这饥荒还不知怎么打呢?

张莹然便放下手中的事,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往东跨院的正屋去了。

小宁氏自那年在王府“中风”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安太爷则一直住在东跨院后面,如今唯一的妾室桂新的院子里。——虽说不大合礼数,可安太爷如今也不是安家的当家了,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张莹然在路上的时候,便问了那报信的婆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从来最惜命的,怎么会突然不吃不喝起来?是不是你们这些人偷懒耍滑,怠慢了老夫人?嗯?”说到最后一个字,已是有了些厉色。

那婆子赶紧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自从领了老夫人屋里的差事,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办差。每日三次给老夫人翻身,每三日给老夫人擦身,每月给老夫人的被褥换洗,都是一次都没有拉过的。”

张莹然看了这婆子一眼,也不言语。这婆子,当日是她和安解弘一起选中的,看上的就是她老实本分,不是个欺上瞒下的人。

说话间,几人就到了东跨院。

小宁氏的屋子里外,居然都没有丫鬟婆子守着,也不知这东跨院的下人,都到哪里去了。

张莹然便只带了一个心腹陪房余妈妈和那过来报信的婆子,进到里屋去了。却让别的人都在外屋守着。

一进屋,就是一股如破败柑橘一样的味道。张莹然便知这是那床旁边净桶的味道。——小宁氏不能动弹,每日方便,都是在床旁的净桶上料理,却是等不及要去净房。

张莹然便皱眉道:“这净桶每次用过之后都要清洗,以后快别放一天了。”

那婆子委屈道:“确实每次都清理的,夫人要是不信,奴婢拿过来给夫人看看。”

张莹然赶紧止住她,就让余妈妈过去查验。

余妈妈过去探头打量了一下,净桶里面驻着清水,确实是干干净净的,还没有用过。张妈妈便瞥了一眼床上闭目躺着的老夫人小宁氏,就捂了鼻子,过来对张莹然小声道:“夫人,恐怕是床上……”又朝小宁氏的床那边撇了撇嘴。

张莹然皱了皱眉头,对那婆子道:“你去叫几个人过来,给老夫人清理一下,换一床被褥。我先去外面等着,顺便给我将这东跨院的丫鬟婆子都叫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些副小姐、大*奶们,都忙些什么去了?”

众人不敢怠慢,就四处去叫人。

小宁氏这个院子的下人,本来都是小宁氏当日的心腹。只是小宁氏病了之后,家里的事情再也摸不着边儿。大爷和夫人,又派了个管总的婆子过来,负责照顾小宁氏的饮食起居。

这院子里以前的丫鬟婆子们,起初还惴惴不安过,不知大爷和夫人,要如何处置她们。后来见这派来的婆子老实的过了头,凡事都自己亲手做,也从不支使她们,便慢慢地,一个个都松懈了起来。平日里就知道四处串门闲磕牙,正事一点都不做,份例还一些都不少。

那派来的婆子,也实在太老实了些,只管自己埋头苦做,并不敢向上头报了这些下人的僭越之处。如今是看小宁氏实在不妥了,才忙忙地去回了夫人。

张莹然就在东跨院的正屋堂上坐了,又让人去拿了东跨院的下人名册,等着下人们过来,好一一指认查验。

谁知等了半日的功夫,也只有一半的丫鬟婆子过来了,还有数人,不知是回家去了,还是去别的院子窜门去了,影子都摸不着。

张莹然更是生气。

她平日里看着东跨院是婆母的地盘,一向对他们优容,唯恐人说她不孝,落人口舌。

最近两个月,王爷又突然过来求娶孀居的大姑奶奶,将她和安解弘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越发对安家的事务疏忽了些,谁知这些下人就更加得寸进尺起来。

如今这个样子,看来不发作也是不行了。

这边张莹然也不等了,就拿着名册,一一叫过去。凡是没来的,立刻让人去将名字划了,将那人房里的东西统统搜走,房门打上封条,不许人再进去。凡是过来的,都先去刑房领三十大板再来说话。

还是余妈妈又在旁劝道,说是大姑奶奶喜事在即,要是动了红,可是不好。

张莹然便忍住了,将这三十大板暂且寄下,只让她们去拿银子来抵。一两银子抵一板子,若是没有,就送到庄子上,等喜事过来,再作处罚。

那被罚的人听了,纷纷表示愿意出银子。一会儿的功夫,十几个人就都筹了三十两银子过来,给了刑房的嬷嬷入帐。

张莹然一阵气结:敢情她们不仅是半个主子,还都是实打实的财主——张莹然自己,一个月的月例不过二十五两,这些下人,却出手三十两银子,还轻轻松松

想到此,张莹然觉得东跨院这里,再不能姑息养奸。等银子都收起了,张莹然就打算叫人伢子明儿过来,要直接将这些下人仆妇都发卖了事。

这些人未料到一向看上去温和大气好说话的夫人,居然说卖就卖,完全不顾她们都是三四辈子都在安家里的家生子脸面又有些害怕,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东跨院里另外一些外出窜门的下人也回来了,见夫人在这里整饬,都慌了神,便纷纷托人去府里满世界找关系,寻门路,要将这关过了去。

其中有一个还未留头的小丫鬟,本是在正屋院子里做三等丫鬟。如今跟着夫人过来,却见自己东跨院里的娘老子正撞在枪口上,便偷偷溜了出去。就一径回家,找到她们家的邻居,府里管庄子上事务的冯兴家的,哭哭啼啼求她去救救自己的老娘。

冯兴家的便指点她道:“你姐姐香纹,是老爷去年纳的通房,眼下正是得宠,你不去找她求老爷帮忙,找我做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情怯 下

※正文3623字

继续求大家别忘了给俺投粉红票和推荐票。为了打榜,恳求书友订阅9月份的所有章节。

=====================

那小丫鬟听了冯兴家的话,拔腿就回了正屋的院子里,去寻自己的姐姐。

她的姐姐香纹原是正屋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一直本本分分。

安解弘和张莹然成亲那年,将以前的通房都打发了。

两人成亲这么多年,也就是从去年开始,安解弘才收了两个屋里人。饶是如此,一个月大半的时候,还是歇在正室张莹然屋里。只有张莹然身上不方便的时候,才去了通房的屋里。

张莹然本有些泛酸,不过安解弘对她实在没得说。她自己也有了两个儿子傍身,这正室的位置坐得稳稳的,又加上管家事忙,确实也没有许多精力去伺候安解弘,也就允了。

安解弘也是男人常性。妻子虽好,可这么多年,对妻子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上床的时候,就象左手摸右手,实在是无趣,才又动了心思,纳了两个屋里人。一个是安家的家生子,一个是张莹然带来的陪嫁丫鬟。

那个家生子,便是这个小丫鬟的姐姐香纹。香纹如今才十六岁,长得清秀可人,平日里都是少言寡语,不声不响。只是身姿实在出众。平时在两个通房里,甚是得宠。

这个小丫鬟找到姐姐,便哭着跟姐姐说了始末。

香纹一听也急了。她是家生子,自然知道家人的重要性。若是自己的老子娘被夫人给卖了,以后她就更加势单力孤,无法在老爷房里立足了。

想到此,香纹便让自己的丫鬟去前面打听了一下。听说老爷在书房睡回笼觉,香纹便有了主意,让自己的妹妹赶紧回去当差,不要让人抓了错漏,也给卖了。

那小丫鬟脸一白,便赶紧走了。

香纹来不及重新打扮,就往身上抹了些香粉,就去了老爷的书房。

守在老爷书房外面的,是一个三等丫鬟。

香纹笑着说要进去看看老爷有没有事,那丫鬟知道香纹是老爷的人,不算违礼,便让她进去了

安解弘睡得正香,突然闻到一阵香味。那香味里,又夹杂着少女的体香,若隐若现,忍不住就硬了起来。

香纹伏在安解弘身边,任他将自己抱了,便动作起来。

安解弘白日里发兴,觉得更不同往日,畅快淋漓了一把,才放了香纹起身。

看着香纹颤颤威威地取了一旁的衣裳套上,安解弘躺在床上,就懒洋洋地问道:“你过来,可有什么事?”

香纹脸一红,嗔道:“没事就不能过来寻老爷吗?——奴婢想老爷了。”

安解弘嗤笑一声。——男人的那股兴儿发出来了,也就过去了。谁不知道男人在床上说得话,是从来就靠不住的?

想糊弄他,香纹这小蹄子还嫩点儿。——安解弘也懒得再问,便闭上眼睛道:“既无事,你就出去吧。”

香纹这下脸上有些过不去。——老爷这样对她,分明是把她当粉头。可是现在也不是赌气的时候,便重新伏到安解弘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老爷。——奴婢确实有事要求老爷。”

“说吧。”安解弘眼睛都不睁。

香纹咬了咬唇,幽怨地看了老爷一眼,又被老爷的侧影震慑住了。——如老爷这样的长相,全北地,甚至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吧?

能做老爷的屋里人,香纹一直觉得是自己前世烧了高香,今生才能伴在老爷身边。以后若是想长长久久地跟老爷过下去,自己的老子娘是不能没有的。——大宅门里那些事,没有什么都瞒得过他们这些家生子的。

想到此,香纹便软语求道:“求老爷给个恩典。我娘也是快六十的人,如今在东跨院老夫人的院子里服侍,平日里都是尽心尽责,不敢怠慢。就今儿有些急事,回了家里一趟,正好赶上夫人去老夫人的东跨院点人,就将我娘抓了,还要卖了去。”说着,香纹已是嘤嘤地哭了起来。

安解弘听了好不耐烦,便忍了气道:“如今是夫人管家。为了个几两银子买来的下人,难道你还要我去驳了夫人的话?——你香纹好大的脸”

香纹脸上一白,赶紧从床上起身,跪到床下磕头,又连声道:“奴婢不敢老爷息怒”又委屈道:“奴婢只是想着,大姑奶奶喜事在即,家里人手本来就少,还要卖了这许多人,岂不是误了大姑奶奶的喜事?”

这话却说到安解弘心里去了,便睁眼看了地上跪着的香纹一眼,道:“起来吧。给我收拾收拾。”

香纹心里一喜,就连忙又磕了头,便起身去了净房端了水盆,绞了帕子出来,将那里细细擦拭了一番。

安解弘心里有事,对香纹的**觉得有些腻味,便夺过帕子,自己胡乱擦了擦,就穿上外袍,自出去了。

香纹在后看着安解弘挺拔的背影,眯了眯眼,就赶紧回自己屋里躺着去了。——希望这一次,她能偷偷怀上。

安解弘刚出了自己的院子,就碰上从东跨院理完事回来的张莹然。便赶紧过去打了招呼。

张莹然含笑道:“老爷回来了。”

安解弘就过去拉了她的手,慢慢往回走,又问起了东跨院那边的情形。

张莹然皱着眉头,将那里的事儿说了一遍,又补充道:“老夫人那里,我暂时安抚好了。又换了几个人看着,应该不会再出事了。”

安解弘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她还是见不得解语有好去处。”

要是前几年,张莹然听安解弘这样说话,一句话都不会接。可她嫁进来这么多年,和安解语的关系一向不错,如今更是把她当了亲妹妹一样,也就接口道:“正是呢。我仔细问了那里的下人。老夫人开始不吃不喝,就是从前一阵子,他们东跨院里,日日谈起大姑奶奶的婚事开始的。我如今将那东跨院的人,除了我们后来派去的妈妈以外,都换了到别处去了。有些偷懒耍滑的,已是关了起来,明日就找人伢子来卖了去。”

安解弘这才想起香纹刚才说的话,两厢一对比,他自然更信张莹然的话。就有些气,也不提给她说情的事儿,只道:“什么时候卖人都行。——只要紧着家里的事儿有人做就可以了。若是人手不够,再去买些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