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娘明明知道现在还是白天,屋里亮晃晃的,可是惠大娘的声音如同圣旨一样,让人不得违拗。不一会儿的功夫,妩娘就睡过去了。

惠大娘看见沉睡过去的妩娘,满意地笑了笑。这种在这个世上早已失传的蛊虫才是她真正的杀手锏。她费尽了心思,最后用自己做了蛊母,才养活了两粒本命子蛊。在妩娘身上的一粒本命子蛊,已经发挥作用了。若是妩娘不管用,就只有最后一粒,当然是要留给语娘试试了。

惠大娘把妩娘的封妃金册又仔细看了看,才恋恋不舍地放了回去。

回到自己屋里,惠大娘特意让清辉阁的下人给她拿了几样新做的点心过来,放在食盒里。打点完食盒,惠大娘出去找到清辉阁的看门婆子哀求道:“我们侧妃娘娘要给自己的姨母送些新鲜点心过去。还望大娘行个方便。”

清辉阁的婆子知道现在这个院子里住的周姑娘,已经是王爷的侧妃了,倒是不敢怠慢,赶紧报给了大管事范忠知道。

妩娘和惠大娘最近安静得很,范忠还以为王爷看错了。现在看见惠大娘过来说,要回童家庄一趟送些点心,范忠知道她们是忍不住了,便吩咐下人道:“既如此,派两个婆子跟着,和惠大娘一起回童家庄一趟吧。”

王府里派了两个婆子,一辆大车,载着惠大娘回到了童家庄。

见到童老爷,惠大娘笑着对童老爷屈膝行礼,道:“感谢童老爷的大力相助,我们姑娘,如今已是封了侧妃了。”

童老爷大喜,忙给惠大娘道喜,又问道:“王爷可曾诏令天下?——封侧妃可不是小事。特别是我们王爷曾经说过,以后不再立正妃,这侧妃就是正主儿了。”却是在提醒惠大娘,有关封妃的事,可以大做文章。

惠大娘一直在江南辉城附近的道观里隐居,对范朝晖以前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如今听了童老爷的提醒,惠大娘一直纠缠的难题得到了解决,心里豁然开朗,满面笑容道:“这是侧妃娘娘同王爷之间的事儿,老身倒是不知道。老身问问侧妃娘娘去,看王爷是不是应该诏令天下。”又语重心长地提点道:“就算王爷最后决定不诏告天下,也是王爷内院的事儿,没有我们说话的地儿。只有劳烦童老爷,帮我们给祖宗上柱香,捎个信过去了。”

童老爷心领神会,拱手道:“份内之事,惠大娘不用担心。”

两人又寒暄几句,惠大娘就让跟来的婆子把她带过来的提篮食盒递了上去,对童老爷道:“这些是王府里面出的新鲜点心,外面都买不到的,是侧妃娘娘的一点心意。——侧妃娘娘在上阳人生地不熟,只有姨母这一门亲戚,以后也要多走动才是。”

童老爷接过提篮食盒,随随便便放在一旁的桌上,对着惠大娘一幅羡慕的样子,道:“好在大家都住在上阳附近,若是侧妃娘娘想她姨母了,也可以把我们招进去看看,也是亲戚一场的情分。”

“童老爷放心,老身一定把这话给侧妃娘娘带到。”惠大娘一边说,一边起身告辞。

回到上阳王府外院的清辉阁,惠大娘便让人打水进来沐浴洗漱。

那两个送她回童家庄的婆子去了范大管事那里回话。

“你们说,她只给了童老爷一个提篮食盒,里面装着一些我们王府里新出的点心?”范忠皱着眉头问道。

婆子赶紧回道:“正是。——我们仔细查过食盒了,里面并无夹层,重量也对得上,只有几块点心在里面。“

范忠仔细琢磨了一阵子。妩娘和惠大娘在王府里住了几天,从来没有出过清辉阁,连王府二门在哪里估计都不知道。所以就算传了纸条出去,应该也跟王府的地形图无关。只要不是传的地图出去,别的东西,都无关紧要。

再说,就算传了要紧东西出去,他们有人盯着童府那里,跟着去就是了。

范忠想到王爷先前的嘱咐,现在王府这边的事已经安置好了,他也该启程去江南了……

……

上阳王府里,大管事范忠告老还乡去了。范朝晖让范勇做了大管事,事事都和以前一样,按了前例,王府里面依然井井有条。

妩娘那天从床上醒过来,就觉得有些迷糊,好象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惠大娘从童家庄回来后,趁妩娘还睡着的时候给妩娘穿上衣裳,又给她炖了碗乌鸡冬笋汤,送过去给她用。

妩娘一见惠大娘,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心烦意乱之下,伸手就把那汤打翻在地。

惠大娘急忙跪下给妩娘磕头,求妩娘恕罪。

妩娘从没有见过惠大娘这样作小伏低的样子,很是惊讶,正起身要问她,范朝晖悄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妩娘抬头看见是王爷进来了,两颊绯红,对跪在地上的惠大娘吩咐了一句:“你下去吧。”

惠大娘忙起身,又给王爷行礼,才倒退着慢慢退了出去。

范朝晖走到妩娘屋里坐下,四下里看了看,没有看见眼生的东西,便看着妩娘温言道:“在这里还住的惯吧?”

妩娘脸上更红,坐到范朝晖旁边的椅子上,低声道:“还好。下人们都很用心……”

转头看了看王爷,妩娘咬了咬下唇,鼓足了勇气,问道:“王爷会不会将封妃之事诏令天下?”

“为什么要诏令天下?”范朝晖不动声色地问道。

妩娘含情脉脉地望着范朝晖,用惠大娘教她的话说道:“王爷是北地之主,王爷纳妃,岂不是天下之福?是不是应该普天同庆一番呢?”

范朝晖瞥了妩娘一眼,看不出她还有这等心思,便沉吟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回去考虑考虑。”

妩娘欣喜万分,又问道:“诏令天下之事缓一缓不要紧,只是王爷什么时候让妩娘住到内院去?”

惠大娘提点过妩娘几次,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是住在内院的。住在外院的,不是下人,就是客人。她现在是王府里唯一的侧妃,是上阳王唯一的内眷,理当住到内院里去。她是王府内院堂堂正正的女主人。

范朝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妩娘几眼,淡淡地问道:“你很想进内院?”

妩娘诧异地张大了樱桃小嘴,迷惑地问道:“王爷不是封了妾身做侧妃?——这侧妃,不是理应住到内院去的?”

范朝晖微微一笑,道:“是啊,封了你做侧妃,理应住到内院。”

妩娘心里一喜,忙起身给范朝晖又福了一福,道:“那妾身先谢过王爷了。”

范朝晖想了想,起身道:“天不早了,你早些歇着。明天我让婆子过来给你收拾东西,搬到内院去。”

正文 第四百章 刺杀 中

妩娘见王爷允了让自己搬进内院,便高高兴兴地谢了王爷,亲自送了王爷出去。

惠大娘在自己屋里看见天色已晚,范朝晖终于来到妩娘的屋子里,还以为两人要成事了,谁知妩娘居然兴高采烈地又把范朝晖送出了院子。

等妩娘回到自己屋里,发现惠大娘正一脸严肃地坐在她的屋子里,看着她问道:“你为何不把王爷留下?”

妩娘想起刚才惠大娘跪在地上奴颜婢膝的样子,心里隐隐觉得,那种样子,才是下人应该有的样子。惠大娘只是自己的乳娘,不是自己的主子。想到这里,妩娘心一横,对惠大娘冷冷地道:“惠大娘管得太多了……”

惠大娘大惊,发现妩娘越来越有自己的自主意识了,幸亏已经给她喂了蛊,否则三十老娘倒绷孩儿,就要在妩娘这个阴沟里翻船了。惠大娘只好又把那哨子拿了出来,对着妩娘吹了几下。

妩娘便慢慢地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像个木偶一样,惠大娘问什么,妩娘就答什么。

问完妩娘的话,惠大娘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妩娘是想等到搬进内院之后,再同王爷圆房。

这样也好,范朝晖对妩娘越重视,就越不会防备她,成事的可能性应该更高才是。只要范朝晖让妩娘近了身,惠大娘就可躲在一旁吹动哨子,让妩娘动手。——像范朝晖这种功夫高强,又护卫重重的男人,大概只有在跟女人上床的时候,是唯一接近他的机会。惠大娘就不信,有男人脱光了在床上,还能防备自己身下的女人。总之拼着让妩娘送命,也要做掉范朝晖

……

安子在上阳知府的家里,过得如鱼得水。知府夫人对她极为照顾,又把自己的儿子经常带过来跟她闲聊。安子非常喜欢孩子,自然同知府夫人张莹然一见如故。

上阳王范朝晖有时候也瞒着别人过来看她,跟她说说话。安子觉得跟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忍不住隐晦地跟他讲了许多她在前世里的事情。讲她工作过的梵安妮赌场,讲她遇到的人和事,范朝晖跟听天书一样,却觉得很有意思。

则哥儿这一阵子领兵在外,范朝晖便让人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他的娘亲已经到了上阳。只等收拾了这伙人,再让他回来见安解语。

清源在一旁看见安子同知府家的人越来越亲密,心里很有些不安。几次跟安子悄悄地提点,让她不要跟安家的人太过亲近,提防他们有诈。

安子似懂非懂,总觉得安家的人不像是坏人。可是清源也是为自己好,安子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所以每次安子同张莹然说得高兴的时候,清源一进来,安子就住了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别人一眼。

张莹然看在眼里,回去跟安解弘说起这个比主子还大的丫鬟清源,似乎将安解语控制得死死的。

安解弘也不放心。妹妹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这清源为何对自己的妹妹有这样大的影响力。便专门挑了时候去王府一趟,找范朝晖说起这事儿。

“你就不能找个由头,把她送走?”范朝晖皱眉问道。清源和惠大娘这两个下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总让他觉得不安。可是偏偏又不到能动她们的时候。范朝晖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谁……

“我试过一次,把清源关了起来。解语知道了,哭得不可开交,没有清源在身边,她连饭都不吃。”安解弘苦笑道。

范朝晖也苦笑。他们俩都是投鼠忌器,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只好先任凭清源跟在安解语身边,另外多派几个有功夫的人日夜不停地盯着她们两人就是了。

想起安解语如今失忆的样子,倒有些像当年她吃了断魂草,醒过来之后的样子,范朝晖便提笔给无涯子写了封信,让他赶紧过来看看,能不能再救安解语一次。

送走安解弘,外面有婆子过来回报,说侧妃奉了王爷的旨意要搬到内院,问王爷是不是让侧妃搬到风存阁去住。

范朝晖吃了一惊,问道:“她怎么知道风存阁?”风存阁现在已经俨然是王府内院的正屋,也是范朝晖日常起居的地方。以前的正屋元晖楼倒是空了下来。

那婆子也大吃一惊,难道不住风存阁?——侧妃是内院唯一的女主子,以后也不会再有正妃,不住风存阁住哪里?

范朝晖哼了一声,冷笑道:“她也配?”转身吩咐那婆子道:“让她住景深轩吧。”景深轩是内院里的客房,以前是范家的大姑太太范朝敏带着两个孩子住的。她的两个孩子成亲之后,她便搬了出去,同儿子儿媳一起住去了。

那婆子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忙应了声“是”,自己下去料理去了。

范朝晖想起范家军那边,决战在即,也该训诫一番了,便起身出了王府,往军营里面去了。

……

妩娘带着惠大娘住进了内院,自是欣喜若狂,把自己当了内院的女主人,四处查看起来。

景深轩当然是一处好院子,比她在外院住的清辉阁大了一倍有余。屋里的帐幔摆设,都不是外院能比的,看在妩娘眼里,件件都是上好的。

进了内院,妩娘就不能只有一个乳娘跟着伺候。王府的大管事给她指了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和八个婆子过来,专门服侍她。另外景深轩里还有专门负责洒扫浆洗的的下人,加上一个小厨房,里面派了四个厨娘伺候着,每日里领了菜蔬果品,专门给妩娘一人做饭。

妩娘心满意足,觉得这才像是做侧妃的样子。

王爷这几日不在王府里,妩娘在婆子的带领下,自己坐了小轿,在整个内院走了一天,看了看内院各处的院落房子。

她来到风存阁就再也挪不动步子了。虽然顶楼大屋有王爷派的专人守在那里,不让别人进去,可是光一楼和二楼的陈设景致,已经让她移不开眼睛。

“这里是谁住的?”妩娘对风存阁里的丫鬟婆子们问道。

这些丫鬟婆子,都是当年四房里服侍过安解语的下人。如今见这个女人不过生得同先王妃有几分相似,就想鸠占雀巢,都对她十分鄙夷,只简单地回了一句:“这是王爷日常起居的地方,侧妃还是先走吧。等王爷回来,再过来不迟。”

妩娘十分生气,怒道:“我是王爷的侧妃,我们夫妇一体,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既然这是他住的地儿,自然也就是我要住的地儿。红儿,给我把我的行李搬过来,我要住在这里。”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一动不动,包括带她过来的景深轩里的下人,都只是笑着对她道:“侧妃先请回吧。就算要搬院子,也得王爷回来之后才能定夺。我们做不了主。”

“你们做不了主,我做得了主”妩娘觉得自己是主子,就得有主子的样子,自己应该把规矩立起来,不然镇不住这些丫鬟婆子。

风存阁的丫鬟婆子什么人没见过,当然没有把这侧妃娘娘放在眼里,都在一边微微垂着头,嘴角含笑,似乎没有听见她说话。

惠大娘也在一旁仔细四处打量,听说这里是上阳王日常起居的地方,就留了心。趁妩娘在楼下跟人胡搅蛮缠的时候,惠大娘偷偷上了二楼,看了一圈,又想往三楼上去。谁知刚踏上楼梯,一根长鞭无声无息地从高处落下,抽到惠大娘的脚下,把她从三楼的楼梯一路抽到二楼的楼梯。

惠大娘促不及防,就从楼梯上一路翻滚下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在风存阁的大屋里,显得非常刺耳。

“惠大娘可是做贼被人抓了?——瞧这头上撞的大包。”楼下的婆子自然知道楼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惠大娘被人打了下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惠大娘满脸通红,忍了愧站起来说道:“老身不小心,在楼梯上没有站稳,摔了下来。吓着侧妃娘娘了。”

一旁的婆子纠正她道:“既然知道是侧妃娘娘,你就该自称奴婢。老身这个词,也是你能用的?”

惠大娘捂住头上的包,含含糊糊又说了一句。

妩娘看见惠大娘出丑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分外畅快,便不再计较此事,对屋里的丫鬟婆子道:“等王爷回来了,给我通传一声。我要见王爷。”说完,得意洋洋地带着一群人回到景深轩歇着去了。

又过了几天,范朝晖命人发了诏令,诏告天下,说纳了江南辉城周氏为侧妃,在北地和韩地大赦了一番。

惠大娘知道这消息总算是传到江南去了,安大将军这次应该确信不疑,正式倒向谢地了,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江南的事情妥当了,惠大娘又惦记着清源和语娘那边,逼着妩娘让人请了她们俩过府。

安解弘听说是侧妃娘娘有请,不敢怠慢,让张莹然亲自带着安解语和清源来到王府。

惠大娘见了清源,分外高兴,把她叫到自己屋里,两个人单独说起话来。

张莹然见清源不在安解语身边跟前跟后了,才松了一口气,坐到一旁,留神打量新封的侧妃娘娘。见她长得同安解语有五分相似,穿着打扮也都是同安解语以前一个样子,略微明白了些,只在心里微微叹息。

妩娘跟自己的寡妇姐姐并没有什么话说,两人枯坐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清源跟着安子回到安家,就心事重重起来。

安子不知清源的心事,以为她是惦记惠大娘,忙答应她以后要多去王府走动,或者也可以把惠大娘请到安家来,跟清源多多见面就是了。

清源对着语娘,只有苦笑而已。——她不想给语娘吃问心蛊。可是惠大娘对自己恩重如山,她的话,自己不能不听。思来想去,清源还是偷偷地把蛊虫混在饭里,给语娘吃了下去。

……

范朝晖从军营里回到王府,听了管事婆子回报了侧妃这几日的举动,心里有数,让人拿大赏封赏了这几个办事的婆子。

妩娘听说王爷终于回来了,大喜过望,仔细沐浴装扮了一番,便让人去通传一声,说她要见王爷。

范朝晖听说,就亲自去了景深轩的院子里,问她有什么事。

妩娘到底是个女儿家,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圆房的事儿,只好红着脸道:“王爷既然住在风存阁,妩娘也想搬过去同王爷住在一起……”

范朝晖见妩娘提出要搬到风存阁跟自己一起住,脸上带着微笑,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的乳娘没有跟你说起过吗?”

“说起什么?”妩娘有些心慌,强笑着问道。她的出身不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这也不怪你。你穷家小户里出来的,怎么知道大家子里的事儿?也罢,我找个嬷嬷过来给你说一说规矩吧。”说完,范朝晖起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嬷嬷,劈头就对妩娘道:“侧妃僭越了。王爷是什么身份?只有正妃才能跟王爷同住一室。侧妃是没有资格跟王爷一起同吃同住的。”

妩娘脸上涨得通红。——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学大家小姐的行事说话,原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一学就会。现在才知道,出身这个东西,可不是靠学就能学会的,而是需要天长日久的日积月累,耳濡目染才能水到渠成。她的时间到底少了些,只学了皮毛。如今还是在王爷面前丢脸了

“不过侧妃放心,王爷既然纳了你,自然不会晾着你的……”嬷嬷话题一转,笑得很是有深意。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刺杀 下(粉红120+)

妩娘听说王爷不会再晾着她,心里又有些惊喜。——好歹也要生米煮成熟饭再图后事,不然她在王府里说话,腰杆儿也硬不起来。

惠大娘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也忙准备好了,只等范朝晖过来过夜,就让妩娘动手。

可是范朝晖连着两夜过来,都是跟妩娘单独在屋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就出来了。无论惠大娘在一旁的屋子怎样吹动哨子,妩娘那里都没有动静。若不是惠大娘身上有蛊母,知道子蛊还活着,她差一点就认为妩娘的蛊被解掉了

第二天惠大娘问妩娘,昨夜到底做了些什么,妩娘也只是一味的娇羞,并不说话,只是在景深轩越来越多的摆起了侧妃的架子,对下人越发苛刻起来。

景深轩的婆子都是大管事故意挑得刺儿头过来的,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有一天被妩娘逼急了,一个婆子出言不逊道:“不过是只破鞋,也敢到王府里充娘娘。难怪王爷把你放在这里,不过是用完就丢的”

妩娘见这婆子的气焰如此嚣张,怒不可遏地要人过来掌嘴。一旁的婆子却冷冷地提醒她道:“奴婢劝侧妃还是不要把这事闹大了。闹出来,脸上不好看的是侧妃。”

妩娘见这婆子诋毁自己的名节,当然不肯罢休,要跟婆子去找王爷对质。

那婆子冷笑道:“你陪了王爷两个晚上,却没有落红,你说你不是破鞋是什么?——还摆什么侧妃的臭架子,我呸”

妩娘听了心里十分慌乱。她这两个晚上,脑子都稀里糊涂的。她只记得王爷进了她的房间,关上了门,以后的事情,她就都不记得了。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她都腰酸背痛的,就像被人打了一顿一样,怎么不是做了夫妻之事?——可是床上倒是干干净净的……

惠大娘在旁听了,想起蛊虫不听指挥一事,更觉得事有蹊跷,便拉了拉妩娘,让她不要再说了。

妩娘心里害怕,听了惠大娘的话,安静了下来,又把众婆子丫鬟赶了出去。

“惠大娘,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妩娘这一次仔仔细细给惠大娘说了这两天晚上的事情,希望惠大娘帮她想一想。

惠大娘笑吟吟地拿出了哨子,吹了几下,妩娘便失去知觉,倒在了床上。

“想知道怎么回事,查验一下不就是了?”妩娘当日在辉城街头卖身葬父,被惠大娘收进了慈心观里。当时都是验过身的,知道她还是处子。后来带着她从谢地到江南乘船的时候,也是验过之后才动身的。

惠大娘验完妩娘的身子,脸上一片惊疑不定:妩娘居然还是处子——那就是说,上阳王根本就没有跟她上床两个人关在屋里面,不过是做出样子给人看的。而自己吹动哨子,妩娘那里没有动静,第二日妩娘又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多半是被王爷打晕了,晚上睡得不舒坦而已。

这上阳王,到底是他根本不行了?还是对妩娘和自己起了疑心?——妩娘既然不成事,就只剩下语娘了

惠大娘想起上阳王看着语娘别样的眼神,和那辆奇怪的九曲黄盖翟凤车,那明明是正妃才能坐的车……眼看谢地那边催得越来越紧,或许只有兵行险招了。便怂恿着妩娘去把清源和语娘都从上阳知府那里接了过来,在王府里陪着妩娘。

自从安解语住到景深轩后,景深轩的王府下人看见她的模样,都吓了一跳,服侍安解语比对侧妃妩娘还要恭敬上心。上阳王范朝晖也过来的更勤了。妩娘看在眼里,心里早就浸了一缸醋在里面,却不敢声张。

这天范朝晖又一次过来景深轩,妩娘和安解语正在吃晚饭。范朝晖已是吃过了,便坐在一旁看着她们吃。妩娘听了惠大娘的叮嘱,把屋里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关上门,只留了惠大娘一个下人坐在小凳上,在一旁的角落里背对着桌子烹酒。

妩娘吃得热了,故意扯开粉色小袄的领口,露出里面青绿色的肚兜,映着一痕雪脯,极是动人,就连一旁的安解语不小心看见了,心里也不免多跳了几下。

眼见妩娘越来越近地往范朝晖那边坐了过去,安解语觉得不好意思,只好挪到桌子的另一边上,离妩娘和范朝晖都远远的,在旁低眉垂目,吃着自己的饭,当作没看见妩娘的样子。

再看范朝晖,也只是端坐在一旁,目不斜视,不知在想些什么。

惠大娘起身给桌子上添了些酒水,看了看范朝晖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觉得是时候了。便回到角落里,背过身子,面对墙壁,悄悄吹动了控制妩娘的哨子。

妩娘一直紧挨着范朝晖坐着。惠大娘的哨子一吹,屋里人虽然听不见声音,妩娘却眼神突然发直,左手无声无息地伸出,手掌里握着一支蓝莹莹的钢针,往范朝晖胸口上扎去。

范朝晖一直留意着安解语,并没有注意身旁的妩娘。不过他的功夫了得,眼角瞥见妩娘的左手里面寒光一闪,范朝晖已经抢先一步拉过安解语,将她护在怀里,又顺势一掌急速拍出,打掉了妩娘手里的钢针,紧接着在妩娘的左肩上轻轻一按,便卸掉了她的一条胳膊。

妩娘的左胳膊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她闷哼一声,痛的晕了过去,瘫在地上。

惠大娘听见响动,回过头看见范朝晖单手抱着安解语站在一旁,地上躺着晕过去的妩娘,心里一跳,忙忙地又换了个控制安解语的哨子吹动起来。

范朝晖看见惠大娘的样子,心知有异,正想把安解语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对付惠大娘,安解语突然一头扑进他怀里,手持一支同样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范朝晖的胸口

范朝晖眼睁睁地看着安解语手里的长针扎进自己胸膛上,却不敢一掌推开她,生怕自己出手太重,不小心伤到她,只好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惠大娘见语娘得手,从地上暴起,也是手持钢针,要往范朝晖身上扎去。范朝晖忍着剧痛,一脚飞起,将惠大娘踢得脑浆迸裂,当场死在地上。

惠大娘一死,安解语和妩娘身上的子蛊自然不能独活,也都死了过去。随着惠大娘的死,她对安解语和妩娘的精神控制也随之消散。

安解语忍不住大叫一声,脑子里剧烈地疼痛起来,转瞬间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醒了过来。她看见自己手里拿着长针,扎在范朝晖的胸口上。而范朝晖单手抱着自己,脸色发青,唇色发白,正低头紧紧地盯着自己。地上一旁还躺着两个不省人事的女人。

“你没事吧?……”范朝晖忍着痛,轻声问道。

安解语心念电转,迅速拔出了长针,看见针尖上蓝莹莹的寒光,心里一片悲凉,望着范朝晖道:“这针有毒……”

范朝晖的头有些发晕,忙运功将自己镇定住,推开安解语道:“你快出去,不关你的事,不要吓着了。”

安解语反手拭了泪,颤声道:“你等着,我先出去叫人请大夫过来。”说完,安解语迅速走出屋子,在院子里叫了个婆子过来,急命她去外院请最好的解毒大夫过来。

那婆子吓了一跳,还想多问,安解语已是怒道:“还不快去?”很是威严的样子。

那婆子不敢再辩,忙忙地出去了。

安解语回到屋子里,看见范朝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眼已是有些发直了。再看看他胸前的伤口,正流出一丝丝黑色的血。

“安儿,你回来了,是不是……?”范朝晖坐在屋里的椅子上,有些恍惚地看着她,低声问道。

安解语坚定地走到范朝晖面前,半跪在他身前,伸手拉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他宽阔的胸膛。

“你要做什么?”范朝晖吓了一跳,脑子里清醒了几分。

安解语俯下头去,在范朝晖胸膛上的伤口处大力吮吸起来,一口口的黑血被吸出,又被吐掉。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范朝晖伤口处的鲜血才由黑转红,他脸上的青气也慢慢褪了下去。

范朝晖怔怔地看着安解语浓黑的头顶在他胸前转动,一滴泪悄然从他眼角滚了出来,落在安解语的头发上。

“你赶快运功。我帮你吸了一些毒出来,但是并不完全。还得等大夫过来给你上药,才能清了余毒。”安解语全幅精神都集中在范朝晖胸前的伤口上,她知道现在是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她没有时间去痛哭尖叫、忏悔感叹。——时间就是生命,没人能经得起挥霍。

范朝晖深深地看了安解语一眼,闭上双眼,开始运功排毒。

等大夫赶到的时候,范朝晖已经将毒逼了大半出来。大夫在范朝晖的伤口处又仔细用烈酒清洗了一下,给他服了内用的解毒药,又用了上好的解毒药和金创药抹在伤口上,才仔细地包扎起来。

闻讯赶来的大管事听说王爷在景深轩出了事,十分惶恐,不敢进来,只在外面问道:“王爷可有吩咐?”

范朝晖在屋里沉声道:“传我的令,侧妃周氏和其乳娘阴谋刺杀本王。其乳娘被当场击毙,将侧妃,还有那个丫鬟清源给我收监,等待秋后问斩”又对外面道:“给我传出消息,就说本王遇刺,身受重伤,性命难保。顺便让世子赶紧回来一趟。”

安解语在旁低头站着,听着范朝晖对大管事吩咐下去,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江南来到了上阳,也不知道怎么睁眼就看见自己用毒针刺伤了范朝晖。这中间的二十多天,就像一场梦一样,她完全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