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要是有你哥哥一半听话就好了。”安解语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把范绘承从椅子上解了下来。

说是绑着他的椅子,其实是安解语照着前世的记忆,让范朝风亲自给范绘承做得一把小孩子用的高椅,上面也有自带的绳子。只是范朝风嫌那绳子太过粗糙,生怕磕坏了他的宝贝儿子,一般不让给绑上。

安解语今日一着急,就找了根自己的绸带出来绑上。

这之后,范绘承就极为抗拒这张高椅,再也不肯坐上去。

今日吃午饭的时候,范绘承又被安解语用“暴力”手段固定在高椅上,让范绘承小小的心里极为恼怒,觉得娘亲实在是太过分了,太粗暴了,太不近人情了……

吃过午饭,小小的心灵受到“伤害”的世子爷,便趁着乳娘不留神的时候,一溜烟出了自己的屋子,往院子里他几天前发现的一个小小的狗洞跑去。

范绘承的身子十分灵活,刚会走路的时候,无涯子曾经给他看过,说他是练武的好料子,打算到了五岁就带他回朝阳山。

安解语死活不肯,范朝风也舍不得,无涯子对这对溺爱孩子的父母没有办法,只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他和周芳荃的孩子也快五岁了,正是要拜师的时候。无涯子说别人的时候,很是厉害,轮到自己身上,一样不能教自己的儿子,只好让自己的儿子拜在同门师弟门下。

范朝风便自己慢慢地教范绘承一些吐纳的功夫,力图给他打好根基。

范绘承十分聪明,范朝风教得东西,无论文武,他都是一学就会。只是学会之后,尽不干好事,经常仗着人小又轻敏,四处调皮捣蛋,一般人还抓不住他。平时四个乳娘,八个嬷嬷轮流跟在他身旁,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人。

只是他年纪越大,就越难看住他了。

范绘承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在宜城的安郡王府里,从来没有出去过。

他很想知道,围墙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如宋伯父家里的小哥哥说得一样,外面有很多的人,很好看的杂耍,还有各种龙灯、龙船,这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后面乳娘和嬷嬷们的声音逐渐远去,范绘承从一人多高的草丛里慢慢钻了出来,往墙下面的狗洞钻去。

“这个洞怎么这样小?”范绘承皱着眉头,一边钻,一边在心底抱怨。也不想想自己那圆滚滚的小身子,他能钻进去一半身子就不错了。

果然他钻到一半的时候,卡住了。

范绘承停住了,四肢着地跪在地上,抬起头想看看院墙外面的世界。

结果,他没看见杂耍、龙灯和龙船,他只看见一个高大的青衣男子,站在狗洞外面。看见他被卡在狗洞里,这个男子半蹲下来看,看着他圆胖的包子似的小脸,笑嘻嘻地问道:“这里可是安郡王府上?”

范绘承极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仰头道:“正是。请问找谁?”

那青衣男子看了看他身上穿得大红色缂丝蛟龙戏珠的箭袖锦袍,头上小紫金冠上一颗鸡卵大的明珠,还有他脖子上一块红灿灿的红宝项圈,脸上神色有些奇特,看着他道:“你是……”说到一半,又忍住了,对范绘承道:“我找你爹。”

范绘承说话很早,只是一直你我不分。听见这人说找“你爹”,范绘承便习惯性地答道:“找你爹啊?——你爹不在家。”

“放肆!”青衣男子旁边的一个护卫怒声道。

“你小声些,不要吓着他。”青衣男子有些不满。

“可是,陛下……”那护卫还想争辩。

青衣男子赶紧喝止他:“住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在外面叫我少爷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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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yongtou,三分热,晓荷残的粉红票。

没写完。先放半章上来。O(∩_∩)O

范绘承,你娘喊你回家吃饭(2)

更新时间2011-12-9 9:53:08 字数:2290

范绘承见墙外的两个争执起来,不由叫道:“你们别忙着吵架啊!赶紧把我弄出去!”

青衣男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蹲下来道:“你是偷跑出来的吧?——你娘在家吗?”

范绘承张了张嘴,那青衣男子教他道:“你要说‘我娘’,别搞错了。”若是这小胖孩儿再来一句“你娘不在家”,大家只好集体去撞墙。

谁知范绘承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自己缩在墙脚下面的小洞里,翻了个小白眼,道:“什么‘你娘’、‘我娘’的,我说‘你娘’,其实就是‘我娘’的意思,我明白得很,不用你教!”

这话说得虽然拗口,却也有几分意思。

那青衣男子歪着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看你这小孩年岁不大,说话却有些机锋。”

范绘承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这青衣男子的话,又翻了个白眼,大叫道:“快把我弄出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那青衣男子对他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抓住他胖胖的小肩膀,用上几分暗劲,唰地一下把这小胖孩儿从狗洞里拽了出来。

范绘承也是个硬气的孩子,虽然这青衣男子手劲奇大,把他的肩膀拽得生疼,可是人家到底救他于狗洞之中,范绘承是个有恩必报的人,立刻抱住青衣男子的脖子,道:“你放心,你既然救了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青衣男子手里托着这个小胖孩儿掂了掂,悠然道:“想不到你这样胖。”

胖这个字,是范绘承小小的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同他娘安解语一样,范绘承最听不得人家说他胖!

听见这青衣男子说他“胖”,范绘承立刻把对他的感激扔到九霄云外,募地伸出小胖手,往青衣男子脸上挠去。

“住手!——你敢以下犯上?!”青衣男子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已经抓住了那只罪恶的小手。

“娘说了,谁敢说我胖,我就挠他!”范绘承说得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青衣男子就着侍卫的手,瞥了一眼被侍卫揪住的小胳膊:还好,胖乎乎的小手上,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只看见五个圆胖粉红的手指肚。这个样子,大概就是挠上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范绘承被侍卫抓着小胳膊举起来,有些恼羞成怒,斥道:“快放手!——不然给你点儿厉害瞧瞧!”小胳膊左支右绌,想把小胖爪子从侍卫那里挣脱出来。

那青衣男子对侍卫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在他怀里小脸涨成粉红的范绘承,一脸兴味盎然的样子道:“那就让我们看看,你有什么厉害的招数,我再考虑放不放你。”

范绘承一边暗暗咬牙,一边瞪了这两人一眼。然后便眉头一皱,脸上的五官缩成一团,小嘴一张,放声大哭起来,“娘!有坏人啊!!!有坏人要抓承承啊!!!!”中气十足,声震寰宇,连啊字都不带喘气的。

那青衣男子未料到这小胖孩的拿手绝招,居然是扯开嗓子嚎。他微一愣神,一眨眼的功夫,身边已经围了里外两层人。

最里面的一圈,是青衣男子自己的暗卫。

外面的一圈,却是安郡王府的外院护卫们。

这两圈人面对面站着,都警惕地盯着对方,唯恐对方伤了自己的主子。

里面圈子的人还未来得及问候一下自己的主子,外面圈子的人已经越聚越多。须臾间,连旁边的围墙上,都冒出一些身穿迷彩甲,手持黑色强弩的护卫们,端着弩,一动不动地对准了“挟持”了他们小世子的这些人。

范绘承声震寰宇的哭声当然也传到了安郡王府的内墙里面。就听里面的喧闹突然安静了一刹那,便又开始鸡飞狗跳起来。

“小世子在墙外头!”

“不得了了!——外面来了好些人,快报给王妃娘娘知晓!”

“王妃娘娘去外院了,似乎要等什么人过来!”

“那还罗嗦什么?——快去啊!”

青衣男子听了一耳朵墙内人的话,突然起了一丝顽皮之心,对着外圈安郡王府的护卫道:“把你们的王妃叫来,我就把你们的小世子还给你们。”

安郡王府领头的护卫冷笑一声道:“我们王妃何等尊贵,哪里是你这种野人说见就见……”话音未落,青衣男子这边有个貌不惊人的暗卫突然腾空而起,跃到对面说话人的身边,伸手就卸了他的下颌。

安郡王府的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对方那人已经几步纵跃,又回到了里圈,待在青衣男子身边。

被卸掉了下颌的人,是安郡王府这群护卫的领头,如今他不能发号施令,大家空有强弩雄兵,人多势众,居然拿内圈的那些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可恨的是,自己家的小世子,已经谄媚地对刚才那个卸人下颌的“凶手”打躬作揖,讨好不已。

那人自然不敢受这小祖宗的礼,微微退后一步,站到青衣男子身后去了。

青衣男子看见那小胖孩儿一脸仰慕的样子,不由笑道:“你很想学?”

范绘承头点得快要掉下去了。

“跟我走,我就教你。”青衣男子许诺道。

范绘承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不能离开你娘的。你娘说了,若是我离开她,她就要哭死的。——你不知道,你娘哭起来,实在是不得了。我要是有你娘一半的哭法,管保你就会后悔抓了我。”

青衣男子听见这小胖孩一口一个“你娘”,额头上的筋都暴起来了,耐起十分的性子,纠正他道:“是‘我娘’,不是‘你娘’。——你怎么会‘你’、‘我’不分呢?!我当年可从来没有过……”

范绘承看见青衣男子抓狂的样子,狡黠地一笑,道:“你看,你自己都说是‘你娘’了,我哪有说错?!”

“你!……”青衣男子未料到自己被这三岁小孩摆了一道,可是看他惫懒的样子,又气不起来,只好自我解嘲道:“这种话,只有你跟我说,才不算是离谱。”在心里又嘟哝了一句:你娘可不就是我娘?

两方人正在安郡王府外面对峙着,安郡王妃披着雪白的狐皮大氅冉冉而来。

“承哥儿,你是不是又调皮了?”远远地传来安解语柔媚娇俏的嗓音。

“没有啊!娘,我很乖的!——娘你不要过来啊,这里有坏人!”范绘承一边大声嚷嚷,一边继续努力挣扎起来。

青衣男子死死地抱住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小胖孩儿,怔怔地看着前方走来的那个雪肤花貌的女子,眼里慢慢有泪花闪动:六年了,他足足有六年,没有见过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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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llzeroll的粉红票。还有煜水逍遥的催更。俺以为,没人看……

范绘承,你娘喊你回家吃饭(3)

更新时间2011-12-12 7:21:40 字数:2365

安郡王妃安解语带着一众人等走过来,看见王府的院墙外面,府里的护卫同一群穿着黑色飞鱼服的人对峙。最里圈的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衣男子,正把自己的小儿子范绘承抱在手里,呆呆地看着自己。

这个人,正是安解语朝思暮想的人。

“则哥儿!——真的是你!你怎么……我等了你大半天,你怎么跟……承哥儿闹上了?”安解语似嗔似喜地说道。

范绘承偏着脑袋,看看他娘一脸惊喜交集的样子。又看看抱着自己的这个青衣男子,一脸喜色的样子,心里不断往下沉。——这可是个硬点子,可不能让他把自己的娘亲拐跑了。

听了王妃的话,王府里的护卫知道是熟人,也可能是亲戚,便把对着里圈那群人的强弩先放下了。

刚才被卸了下颌的领头人,已经被人安上了下颌,只是现在还疼痛难忍,不能说话。便在后面摆一摆手,让自己的人退下。

青衣男子见状,也挥了挥手,让自己的暗卫也都退下。

抱着沉甸甸的范绘承,青衣男子缓步走到安郡王妃面前,双膝跪下。又放下范绘承站在旁边,轻轻按下他的双肩,也跪在王妃面前。范绘承的后颈被青衣男子掐住,身不由己地和青衣男子一起,给王妃磕了三个响头。

“给我娘磕头,算你有福气!”范绘承一觉察到后颈的力度松开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到站在他面前的王妃怀里,抱住了王妃的裙子,扭头冲着仍然跪着的青衣男子甩下狠话。

安解语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并排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嘴角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跟在青衣男子身后的侍从暗卫们,见主子跪下了,也赶紧跟在主子身后,给安郡王妃磕头。——自己的主子,是上阳王妃所出。而这安郡王妃,便是当年大家以为已经身死的上阳王妃。这件事,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快起来吧。则哥儿这样大礼,我们可受不起。”安郡王范朝风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安解语身边,伸手从地上抱起了似乎又闯了祸的小儿子,对跪在地上的青衣男子笑道。

安解语这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弯腰亲自扶起了则哥儿,含笑低声道:“再不可如此了。我可受不了这些人嚼舌根。”

这青衣男子正是如今大齐朝的开国皇帝范绘则。

自从六年前,上阳王范朝晖含笑而终,遗命让当时的上阳王世子范绘则登基之后,范绘则便定都上阳,大封功臣,又让隐居朝阳山的范氏宗族下山辅政。到如今已是整整六年时间。

这六年来,由于先前的上阳王范朝晖死得早,他手底下的骄兵悍将,也有不服当时十三岁的范绘则,有意想要谋反的。不过在安郡王范朝风手握的缇骑侦查下,事先将最有反意的韩地降将韩永仁公开射杀,又在暗中绞杀了不少依附韩永仁、意图谋反的大将,才将这股歪风遏制了下来。

虽然被人非议,范氏一族是狡兔死,走狗烹。可是大齐朝甫定,正是万物待兴的时候,范朝风劝告圣上,只斩主恶,不念从犯,才用最小的代价,换来了最大的利益。

为了不使剩下的功臣良将寒心,范朝风又上表,请圣上大封功臣,立下公、侯、伯、子、男五类爵位,按照各家功劳的大小,先后封了世袭罔替的三公——镇国公简家、辉国公宋家和文国公孔家,以及世袭罔替的三侯——长兴侯陈家、阳平侯曾家、永昌侯魏家。

还封了五世而斩的数位公侯,裁定了他们每年的年俸、食禄。除此之外,范氏宗族,除了安郡王一系世代为王以外,别的支系,最高也只封国公,都是五世而斩,降等而袭。鼓励范氏子弟或者从军、或者参加科举,甚至务农,从商,让他们能够自食其力,不想皇族成为大齐朝的寄生虫。

这些举措,既巩固了帝国初期的统治,又给范氏皇族不断注送新鲜血液,为得是范氏皇族的万世基业。

范绘则自己也不是无能之辈。他当年在范朝晖的栽培下,也是身先士卒带过兵的。所以在军中,自从缇骑暗杀了想要谋反的大将之后,范绘则作为陛下,就得到了大齐朝军队的衷心拥护。

一个帝王对军队有了绝对的影响力和控制权,自然会有一股从容不迫的风姿,不会动辄怕人谋反,防着这个,制衡那个,小家子气十足。再加上安郡王范朝风帮他掌控大齐朝的黑暗势力,也让他的皇位坐得十分稳妥。

一晃眼,范绘则已经在位六年。

这六年里,大齐朝侥天之幸,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前被多年的战乱害苦了的百姓,也都安居乐业起来,国力日益强盛。

这六年里,范绘则也从一个众人都半信半疑的少年天子,成长为一个乾纲独断的青年圣主。唯一的遗憾,大概是他至今没有大婚。不仅没有大婚,甚至连订婚都没有。

一个朝代建立起来不容易,但是要破坏它,却很容易。很多事情,很多原因,都可以造成一个强盛的朝代衰落下来。

其中最通常、最明显的一个原因,就是帝王的子嗣不盛,或者根本生不出来。

范氏宗族的子嗣都不盛,这是横在他们头上的一柄利剑,随时可以掉下来,搁在他们的脖子上。

范绘则被范氏宗族的族老们逼迫多次,终于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他需要立后纳妃,为范氏皇族绵延后嗣。

这次他来江南,就是要征求自己爹娘的意见,帮他选后定妃。

安解语看见自己面前的则哥儿,和范朝风一样高大,比自己更是要高出一个脑袋,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偎在自己怀里的孩子,脸上的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范绘则拥着娘亲的肩膀,拿了帕子给她拭泪,低声道:“娘,外面风大,小心脸上沾了泪,被风皴了。——可就不美了。”

安解语破涕为笑,推了他一把,道:“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在乎这些。”虽然这样说,安解语还是下意识把大氅的观音兜往下拉了拉,挡住了一些刺骨的寒风。

范绘则笑眯眯地看向此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范绘承,心情很好地对他眨了眨眼,转身扶着安解语的肩膀,大步往安郡王府里行去了。

范绘承看着两人转身而去的样子,张大了嘴,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连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爹啊!快跟上去啊,娘要被人抢走了!”范绘承着急地给他爹打气。

范朝风看见小儿子一脸着急的样子,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好,抱着他裹在自己的大氅里,又亲了亲他红苹果一样圆润的小脸,笑道:“好,我们一起去把你娘追回来!”

(番外-古代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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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CLAIRE853156的香囊。明天开始更现代卷。现代卷比古代卷要多一些。

今天我要嫁给你了(一)

更新时间2011-12-9 10:26:25 字数:543

快到圣诞节了,连空气里都是布满了节日的气息,到处都是过节大采购的人群。

拉斯维加斯是赌城,每到圣诞的时候,更是装饰得花红柳绿,美轮美奂。而这时候,到赌场的人也格外得多。

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梵安妮的CEO范朝晖,这些日子却每天往医院里面跑,亲自给几年前被撞成植物人的赌场高管安子,如今也是他的未婚妻,擦洗换衣,按摩复健。

无涯子推门进来,看见范朝晖又坐在安子的病床前发呆,不由苦笑道:“你这半年来,天天过来,对着这样一个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睁眼的植物人,也不腻味啊?”

范朝晖对他的风凉话置若罔闻,起身去病房的温控那里看了看,温度华氏75度,湿度60%,正好,四季如春的室内温度和湿度。

无涯子有些没趣,坐到了病床对面的沙发上,看着病床上的女子出神,又道:“五克拉Tiffany的订婚钻戒,你就把一块麻将牌一样的五克拉的钻戒戴在一个植物人手上。你就不怕有人趁你不在的时候,遛进来把钻戒偷走?”

范朝晖这才横了他一眼,道:“若是有这样的事,我就叫你赔。”

无涯子瞠目结舌:“你也太霸王了吧!——凭什么让我赔?又不是我偷的?”

范朝晖笑道:“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进得来这个房间。——你说,若是这钻戒不翼而飞,不是你偷的,还能有谁?!”

两人正在打趣,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戴着钻戒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今天我要嫁给你了(二)

更新时间2011-12-10 20:30:19 字数:2606

病房里的监视仪突然尖叫起来。屏幕上一连串的横线上窜下跳,完全不同于先前平铺直叙的一条线。这是监测脑电波的仪器。上一次这台仪器有这样的跳动的时候,还是半年前,范朝晖刚刚觉醒自己前世记忆的时候。

无涯子和范朝晖一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台监视仪,末了,两人又对视一眼,齐声道:“快去找医生!”

这间特护病房里有一个呼叫器,可以让病房里的病人、或者是看护的人有急事的时候,跟医生护士联络。

无涯子急奔到那呼叫器面前,按下通话的按钮,对那一边急切地道:“这里的病人好象要醒过来了,脑电波监测仪叫得很厉害!”

鉴于这间病房的病人半年前也有过一次“假活”的经历,呼叫器另一头的医生和护士并没有心急火燎地跑过来,而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继续喝着咖啡,吃着早餐常吃的donut,互相调笑。

范朝晖和无涯子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都火上心头:这间病房的费用,可是天价,一天就要耗费650美元,就算有保险,他们自己也得另外付300美元一天。若不是这个医院,有全美国最好的脑电波监测仪,他们早就把安子接回家里,找专人照顾去了。

“你去看看这些医生怎么回事。我在这里看着她,顺便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范朝晖阴郁着脸,对无涯子道。

他不想直接跟医院的人起冲突,可是他们如此怠慢他,这个亏,范朝晖是不吃的。把律师叫过来,直接跟院方交涉,今日里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应该收拾包袱走人!——如果院方不同意,范朝晖在心底里冷笑,那就法庭|上见。

美国的医院,最怕的就是惹上官非。就算打得赢,自己也会负债累累,跟医院解体差不多了。

无涯子点点头,顺手拿出自己的Iphone,打开摄像头,往负责这间特护病房的医生的办公室那边走过去。

范朝晖回到安子的床边,焦急地看了看那监测仪,发现屏幕上的线条跳得越来越激烈,比半年前那次,激烈多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是要醒了吗?还是,那边真的是出了事?

过了几分钟,门外的走廊上传来踢踏的脚步声,一个红头发的医生懒洋洋地走进来,瞥了一眼监测仪,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来,仔细看了一下从监测仪里打出来的监测报告。

他越看,手就越有些发抖。很快地,他就扔了监测报告,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听诊器,又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幅测脉搏的仪器,把床上病人的手绑在了仪器上。

范朝晖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医生一手把听诊器搭在安子的胸口,一手按开测脉搏的仪器,慢慢开始计数。

过了五分钟,那医生的头上开始冒出一粒粒的汗珠。

“请问我的未婚妻怎样了?”范朝晖淡淡地问道。

那医生站起身来,嘟哝两句话,便对着呼叫器,让护士进来给病人吸氧。

范朝晖这才有些着急,忙问道:“为何要吸氧?可是出了茬子?”

医生紧紧地闭紧了唇。这种时候,就算是出了茬子,他也不会说一个字。——哪怕让他上法庭。在美国出了医疗事故,可不是一句“sorry”就能了事的。

过了一会儿,护士也飞奔过来,从病房的一间小储藏间里推出了吸氧仪,给床上的病人手脚麻利的盖上了氧气面罩。

医生看了看,转身要走。

范朝晖走到门口,堵住他要出去的路,淡淡地道:“你不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你是在威胁我?”那个医生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欣喜。——真是太好了,只要这个人对自己动动手脚,今日的事故,就可以推到他自己头上。自己也是受害者,情有可原。

范朝晖虽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可是并没有丧失今生的记忆。他自然知道,在美国跟人起争执,用肢体冲突或者大声谩骂来解决,是最愚蠢的行为。这样做的人,有理也会变为无理,而且要承担法律责任。

“护士小姐可以作证,我并无任何威胁你的行为和言语,反而是你,作为医生,并没有履行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范朝晖慢条斯理地说道。

“范先生不用多言,把这里交给我吧。”从病房外面,进来了范朝晖的律师,一个能干的犹太人。

范朝晖点了点头,让开路,进到病房里面。

站在门口的医生脸色开始发白,结结巴巴地道起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