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树姑娘说来安王府找酒喝,不准属下去打扰王爷宴客。”小藤子低声回道。树姑娘方才特意说了,让他以后别叫她主子,免得有些场合喊漏了嘴。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宫主,他到底该听谁的呢?倒是小盆子和老管家夏岩来得干脆,一切以他们家王爷为重,不必顾忌树姑娘玉澎宫主子的身份。听说她待在书房有半个时辰了,立即就禀报了王爷。不象他这个做双重属下的,左右为难。

“记住,以后她来,要马上通报,不得延误!”夏尘阳的口气虽然严肃,脸上却尽是喜气。

“是,王爷。”小藤子和小盆子齐声应道。

夏尘阳挥手让两人退下,望着书房的晕黄灯火,眼中欣喜绽放。

他推门进去,看见窗边的软榻上斜靠着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自酌自饮。他悄悄地走近,伸出双手,轻轻地蒙在她的眼上。

“猜猜我是谁?”

“你是谁呀?难道就是那传说中妖魅神武的玉澍宫宫主?还是那风流潇洒的燕国安王爷?”小树很配合地腻着嗓子同他玩这种小孩子游戏。

哈哈一笑,夏尘阳放开手,高兴地跳到小树的对面榻上坐下,神情愉悦地分享他心中的秘密:“有一回上街,看到有两个孩子这么玩,我就一直想试试。可是师傅他们武功太高,没等我走近就发现我了。府里那些丫鬟,只会很害怕地回我一句‘王爷…您…您想干什么?’唉,真无趣!还是小树最好了,会陪我玩。”

夏尘阳惟妙惟肖地学着受惊丫鬟尖细又结巴的声音,成功逗乐了小树,她含笑白了他一眼,提起酒壶,给他斟了杯酒。

“来,为可怜的小虾米苍白无趣的童年干一杯!”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夏尘阳抢先拿起酒壶,斟满两人的酒杯,静静地看着小树,好一会儿才语气认真地问:“小树今夜为何而来?”他见小树神情消沉,眸色忧郁,喝了很多酒,似是心情不佳。

“为酒而来,解愁的酒。”独饮了半天,小树已有几分醉意,她叹了口气,诉起苦来,“小虾米,师姐我好可怜噢,想借酒浇愁也无处可去,只好偷偷跑来这里。下回我见了妖人师傅,一定要好好谢谢她。她老人家神机妙算,未雨先酬,知道为我收个师弟备着,原来就是为了今日能上门讨酒喝的。”

“我这个做师弟的用处可多了,不光讨酒喝这一项。小树有什么愁事,尽管说来听听,师弟我保证帮你一一化解。”夏尘阳拍拍胸脯,豪情万丈地承诺。

“不能说,不能说,有些事情说了就玩完了,还是让我一个人闷着好了。”小树使劲地摇着头,颤微微地支起身子,探过矮几,凑到夏尘阳面前,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问,“小虾米,你有没有秘密?”没等夏尘阳回答,她嘿嘿一笑,接着又说,“告诉你噢,我有很多秘密,藏在心里很久,很深,也很累…”

夏尘阳眸光一暗,紧紧抓住小树的手说:“小树,等你不想背那些秘密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背着。”

小树呛住,愕然看他半晌,忽然纵声大笑起来,亲昵地拍拍夏尘阳的头说:“小师弟,你对师姐可真孝顺。好,师姐答应你,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你,让你替我在前面挡着。”

“行,找我就是了。”夏尘阳满口答应,一脸明朗却黯淡下来,皱着眉说,“不过,你要记住,我对你好,只是夏尘阳对小树好,不是师弟对师姐好,你别对我提‘孝顺’两个字,你以为自己是师傅啊。”

“切!还不是一样,你就别咬文嚼字了。”小树不耐地挥了挥手,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小树,少喝点,你不怕醉吗?”

“怕,我当然怕醉!”有秘密的人都怕醉,怕自己失去清醒,更怕醉酒后吐真言。她斜睨夏尘阳一眼,神气地又道:“不过,我酒量如海,从来不会真醉。”

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夏尘阳觉得眼前的事实并非如此。坐在他对面的小树,此时已是醉意微醺,双眼迷离,白皙娇嫩的双颊泛起两抹酡红,煞是好看…看得他有些失神,直觉得一股热气慢慢地从脖子涌到脸上,猛然回神,他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借以掩饰自己的窘态。

他说:“你已经醉了!”

小树只顾着自酌自饮,并没有发现夏尘阳千转百回的心思,她语气肯定地反驳:“我才没醉,我只是在装醉…”

她说得莫明其妙,夏尘阳听了却是脸色一变,惊讶之余却也恍然大悟,他眸色复杂地看着小树,轻柔地说:“你不用装醉,偶尔真醉一次也无妨。”

“可以吗?要是我真醉了,谁送我回去?对了,你让青玉她们抬我回去!”

“好,你真要醉了。我保证将你人不知鬼不觉地送回柳府,让你明日清晨,能在逸园你自己的房里安安稳稳地醒来。”

小树神色一振,激动地嚷道:“小虾米,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小虾米盼望的是玩一次成功的“猜猜我是谁”。她盼的其实就是兴致来时,可以想醉就醉,无论醉在何时何地,第二日都能在温暖熟悉的床上醒来。十六年的苦心“修炼”,她没能学会害人的狠绝,却也没能学会信任人的毫无保留。嬉闹过后,夜深人静,她注定形影单只,注定孤独寂寞,或许…

她忽地一笑,一拍矮几说:“小虾米,我决定了,今夜我要不醉不归。”

四更梆响,潇尘院内,书房门开,候在门外的小藤子看到夏尘阳横抱着小树出来,他惊讶地上前问道:“王爷,您这是…树姑娘她…”

“你们不用跟来,本王去去就回。”语毕,夏尘阳身形如燕,轻盈地跃上屋顶,几个跃身,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

半柱香后,逸园西厢房。

屋内灯火摇曳,小树静静地躺在床上,微醺的脸庞,醉人的酡红,象是睡得正香。床前,立着一个欣长的身影,灸热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去她额前的几根乱发,手一滞,又缓缓下移,眼看着就要触到她温润的红唇,睡梦中的她象是突然有了感应,无意识地轻吟一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被褥里,徒留一个寂寥的背影给他。

桃花眼顿时熠熠生辉,蓄满了邪魅的笑意,略带磁性的醇厚嗓音凭添了几分魅惑,夏尘阳说:“小树,你果真是酒量如海。”

蓦然,他快速替小树掖了掖被子,转身跃窗而出。

门外,脚步声响起,传来常洛睡眼惺忪的声音:“小树,还没睡吗?都过了四更了!你没事吧?”

“没事,刚睡不着醒了,现在又想睡了。”弹指灯灭,小树打着哈欠应道。

“晚上见你那么早回屋睡了?怎么到了深更半夜又醒了?睡睡醒醒,真会折腾。”常洛嘀嘀咕咕着离开。他晚上起夜,见小树住的西厢房灯亮着,担心她有什么事,特意跑过来看看。

暗处,一双晶亮地桃花眼笑意更浓,深深地看了小树的房间一眼,人影闪身离去。

第54章 木玉令惊现吉安城

傍晚,刚回府的柳云济接到下人禀报,匆匆来到庄主柳月生的院里,进了书屋就问:“爹,您急召云济来,有何要事?”

“今日去见太子殿下了?”柳月生缓缓地抬头反问。

“是的。午后与五师兄他们约在怡香斋饮茶,不过中途五师兄有事先回府了,我跟六师兄又多聊了会儿。”柳云济很随意地用脚勾拉了张椅子坐下。

“有消息说,玉澍宫宫主昨日在吉安城显身,被几派武林人士围攻,木玉令被抢,玉澍宫宫主生死不明。”

“这…消息会是真的吗?听起来有些蹊跷。玉澍宫向来行事诡密,只听说前任宫主是位年近百岁的老太婆,现任宫主是男是女都不得知,那些武林人士如何能围攻?”柳云济摇摇头,对消息质疑道。

柳月生皱了皱眉头说:“疑点确实很多。明日太子殿下会亲临吉安城秘密查访此事,你带几个人跟着他,暗中保护。”

柳云济不解:“五师兄去吉安城自有大内侍卫护驾,何须用到我们苍烟山庄的人?再说了,今日五师兄并没有同我谈起此事,怕是不愿让我们苍烟山庄的人知晓。我要跟着他,怕是不好吧?”柳家的男儿历来不参与朝中之事,他与五师兄的相处也限于私交往来,五师兄没有与他说起木玉令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皇上的旨意。今日皇上宣我进宫,要我们苍烟山庄秘密保护太子殿下,直到他安然无恙的回京。”

柳云济疑笃更深,感叹道:“皇上这是要唱那一出啊?连我们苍烟山庄的人也要用上了,难道皇上对大内侍卫也不放心吗?”

“云济,不可随意猜忌皇上的用心。”柳月生低声喝斥,叹了口气又道,“你只要保护太子殿下平安走这一趟就行了,其它的都别管。特别是那个木玉令,无论是真是假,我们苍烟山庄的人绝不能涉足其中。”

“爹,您放心,云济记下了。”柳云济神情认真地应道。

“快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出发。记住了,是秘密保护,要乔装跟随,不到紧要关头,你的人千万不可暴露。人手不用太多,挑几个武功好的护卫,你心里可有属意的人选?”

“嗯,有几个。”柳云济蹙眉沉思片刻,展颜笑道,“说到武功好,我身边倒是有一位,深藏不露,身手恐怕还在我之上,有了她,乔装起来也容易多了。”

“可靠吗?”

“其它我不知道,如果只是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她绝对可靠。”柳云济说得很笃定。

“是谁?”

“我的贴身丫鬟小树。”

※※※※※※

破晓时分,晨光初露,沉寂了一夜的永定河码头渐渐嘈杂起来,停泊落宿的船只慢慢散了开去,陆续驶入依然笼罩着层层薄雾的河道中。

一顶青色小轿缓缓行来,领头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蓄着八字胡,一副管事模样,后面跟着四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

“大夫人,码头到了。”轿子停下,管事在轿前躬身禀道,随即殷勤地掀开轿帘,扶出一位戴着纱帽的妇人。

“小济子,还不快让船家开船,要让那老色鬼带着那小贱人跑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纱帽下传出一个骄纵又尖刻的声音。

“是,是,小的明白。”管事低头哈腰地扶着妇人上了岸边的一艘租船,将妇人扶在船舱,又出来耀武扬威地吆喝,“船家,快开船,跟着前面那艘,别跟丢了。”

此声一出,旁边一些正盯着他们看热闹的船工、船客纷纷收回各自的好奇心,心知肚明的相视窃笑。此去永定河下游最大的市集吉安城,走旱路需两日,走水路一天一夜就可打个来回,苍都城内的达官贵人,很多都在吉安城内建有别院,其中金屋藏娇的也不乏其数。旁人一听主仆俩的对话,就知又是一个厉害的正房夫人正在追赶在外寻花问柳的相公,这在私家画舫聚集的永定河码头,是最常上演的戏码,众人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不一会儿,船已离岸而去,来去匆匆的几人并没有在喧闹的码头留下丝毫的痕迹。

船上,中年管事低声交代了家丁几句,随之掀帘进了船舱。

“小济子,好大的胆子,还不快去舱外候着。”严厉的声音,语调却带着戏睨。

柳云济不客气地给一脸神气的小丫头赏了个爆栗:“舱内又没人,你还玩呢!”

小树无所谓地揉揉“受创”的额头,嘟嘴嘀咕道:“唱戏的也要敬业一点,要唱就要唱全套嘛。”她瞅瞅柳云济,恢复原本清亮的声音,嘻嘻一笑又道,“小济子,你的新模样真让人印象深刻。”嘴上两撇八字胡,下巴的胡子又稀又黄,额头还贴着一小块狗皮膏,好好一个俊俏公子,被她设计的新造型彻底地给毁成无良猥琐男了。

柳云济啼笑皆非地瞪着她,直觉得眼前这张陌生又惊艳的小脸笑得很刺眼。小丫头倒是懂得坐地起价,答应随他同来,条件就是乔装易容要听她的。于是,她不知从哪儿给自己弄了一张美得惊天动地的脸,却给他整了个连手下护卫见了都忍不住偷笑的丑样子。更气人的人,她成了出门坐轿的大夫人,他却成了随侍左右的老管家。

小丫头振振有词的告诉他,最成功的乔装易容就是颠覆,颠覆年龄,颠覆美丑,颠覆贫富,甚至颠覆男女…幸好最后一点小丫头没有坚持,要不然依她爱捉弄人的性子,他怀疑自己很可能会被扮成奶妈。不过,他不得不对小丫头再次心生佩服,在她的一双巧手下,他们一行六人都有了截然不同的模样,即使他们慢慢地从五师兄面前走过,怕也没人能认出他们来。

只是…佩服归佩服,眼前这张得意地笑脸还是觉得太嚣张太刺眼,柳云济愠然不语地占据舱内唯一一张软榻,背对着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小树躺下,低声喝道:“少爷我要休息了,小丫头别吵我。”威严的声音勉勉强强算是找回些做主子的威风。

“是,少庄主。您好好歇着,有情况小树再叫醒您。”听他声音明显不豫,小树撇撇嘴,乖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回道。

小树一言不发地看着柳云济的背影,脸上笑意不减,眸色却惭惭微沉,心里暗暗盘算开来。

昨日听闻消息,木玉令在吉安城出现,玉澍宫宫主失踪,生死不明。师弟小虾米明明好好地在安王府里做他的逍遥小王爷,玉澍宫宫主失踪一事纯属谣言,木玉令更是子无虚有,她本不该去倘这趟混水。但青玉她们探到的消息还有,吉安城内一处玉澍宫的秘密分舵被人攻占,数十位玉澍宫弟子被几派自诩正义的武林人士所擒。

事关几十条性命,妖人师傅远在燕国的天凌山,小虾米的身份又不便出苍都城,一旦他的身分暴露,随之而来的将是更大的麻烦,她当然不能让他涉险。思前想后,她不得不决定亲自走一趟。在她还在考虑如何溜出柳府两日不被人知晓时,少庄主柳云济令她一起秘密保护太子殿下,给了她一个顺理成章去吉安城的好理由。

世上并不存在的木玉令惊现于世,已经太蹊跷,与此同时玉澍宫分舵被挑、弟子被擒,定然与这块令牌有关,绝非偶然事件。妖人师傅怕是早就算准她了脾气,知道玉澍宫一旦有事,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才扯了 “木玉令”这个弥天大谎,闹腾她和小虾米的同时,也闹腾了整个江湖。

乱世起,枭雄出。

妖人师傅不会真信了这句话吧?看来她有必要给妖人师傅写封信,着重强调一点:即使世道乱了,她小树也不会去做什么枭雄,争什么天下的。

※※※※※※

夜幕降临,吉安城内最大的酒楼--风雨楼内,此时已是人头攒动、噪声鼎沸,热闹异常。

风雨楼前空旷的院子里,搭起了一座高台,台上红毯铺地,灯火通明,台下围站着几十个护卫,个个神情威武、人高马大,虎视眈眈地将高台四周的人群挡在了一丈以外的地方。

柳云济一行六人分开挤在人群里,目光都盯着前面不远的那道人影,丝毫不敢懈怠。他们刚到吉安城的码头,就听说今夜在风雨楼召开“夺宝大会”,无非是说一起夺得木玉令的几派武林人士对木玉令由谁保管起了争执,要在此举行公开比试,最后的赢家有权在澍国宝藏寻到之前,保管此令牌。

风雨楼的老板显然很会做生意,但凡进来观战的,一人收取二十两纹银,仅此一项,就让风雨楼一晚上有了近万两的进帐。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小树还真想认识一下这位懂得利用时机赚银子的“奸商”。

不多时,台上擂鼓声响,一个蓄着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走到高台中央,朝台下抱拳道:“在下浮云山庄庄主骆敬天,承蒙天龙盟、天鹰门、五雷宫、桐城派、长乐帮五派掌门邀请,骆某今日在此将为比武担任见证人…”

台上开白场尚未结束,台下已有少许失望的嘘声。浮云山庄在北方虽有一定势力,但还撑不起如此门派云集的聚会,而听到对外声称夺得木玉令的武林人士,尽然出自天龙盟、天鹰门等五个不入流的小门派,人群中不屑的议论声更甚。

“…木玉令此时就在骆某手中…”

不屑归不屑,“木玉令”三个字还是硬生生地将台下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那可是令江湖热闹了好一阵子的木玉令噢!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几百双眼睛齐唰唰地看向骆敬天手中高举的木盒。

台上多了六名蒙面的黑衣护卫,将浮云山庄庄主骆敬天护在中央,警觉地提防着台下的动静。骆敬天当众打开木盒,取出一块红绸包裹的物件,再一层层打开红绸,一件脂玉白的方形令牌展现在众人面前,在灯光的照耀下,隐隐约约闪着诡异的红光。

“这就是木玉令?澍国宝藏的秘密难道真藏在这块玉中?”

“看来确实是木玉令没错,你瞧那令牌是用罕见的凝光玉制成的,象夜明珠一样,在夜里能发光。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宝藏,就那令牌本身,就是难得的宝物了。”

“没想到那几个小门派真走了狗运了,居然让他们得了宝物。”

“是啊,江湖上的事谁说得准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少不了瞎猫碰到死耗子,走了狗屎运的…”

短暂的沉寂过后,人群中议论纷纷,一些心存贪欲的不轨之人也蠢蠢欲动。突然,台下一道黑影鬼魅般地拨身而起,掠过重重人墙,向浮云山庄庄主骆敬天手中的木玉令直冲而去。台下一阵惊呼,又有几个一直碍于面子不便强夺的人见有人起了头,随即也不甘示弱地向高台上扑去。

跃上台的几位去势凶凶,身形矫健,轻功了得,一看就知是出自某些名门大派,武功修为绝对在浮云山庄庄主骆敬天之上。一切都是瞬间发生,台下的人群开始有了燥动,有怀着看热闹的心情等着木玉令被抢的,也有恨自己动作太慢,随时准备加入夺宝的…

“啊…啊…”台上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随之几道人影被击飞下台,重重地摔在地上。

朝前涌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人们对台上急转而下的态势都有些瞠目结舌,几乎没有人看清是谁动的手,几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已经狼狈地摔下台来。

“各位,骆某再说一次,此令牌由天龙盟、天鹰门、五雷宫、桐城派、长乐帮五大门派力敌妖魔邪道玉澍宫所得,理应归五大门派所有。各位都是出自名门正派,做事光明磊落,自然不屑那些宵小所为,以后也绝不会为了宝物与五派为敌,否则,恐怕会被天下人所齿。今日借此机会,已让诸位见识了这件绝世宝物。等比试结束,骆某将当众将宝物交与胜出的那一派掌门保管。接下来,比试开始…”说完,浮云山庄庄主骆敬天带着六个护卫退到一边。

见识了方才高手诡异落败的一幕,又被骆敬天一番冠冕堂皇、暗藏玄机的话所激,台下的人群暂时安定下来。即使心存企图的人,也不得不按耐住自己的心思,站在台下静观其变。

小树混在人群中,纱帽下的小脸上,眉头紧蹙,双睛微咪,紧盯着台上的一名黑衣蒙脸护卫若有所思。若她没有看错的话,方才就是他将那四人瞬间击下台的,一个有如此高武功的护卫,实在太诡异…

台上又一轮比试结束,输的一方被毫不留情地踢下了台,人群发出一阵闹哄哄地欢呼声。

“长乐帮地牢起火,囚于地牢的玉澍宫弟子全部不见了。”

她正沉思着,耳边传来青玉特意压低的嗓音。眸光一聚,转而唇边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轻笑,她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吩咐道,“给我盯住台上左起第二个护卫。”

“是。”青玉应道。

人群中,一个跛脚的老妪挤过一位戴着纱帽的妇人,继续向台前挤去,不时惹来旁人几句不悦地骂声…

作者有话要说:难产的一章,终于完成了!哈哈…本周在首页榜单上,所以还差好多字噢,草继续埋头码字去…

第55章 护驾有功理应有赏

高台中央的两人你来我往,比试正在激烈进行着,台下人的心思早已不在比试上,五个门派谁输谁赢本就不是大家来此的重点,除了一些纯属瞧瞧热闹的闲人,大多数人的心思都在想:这块令江湖人趋之若鹜的绝世宝物究竟会落到谁的手中?

又一场比试结束,天鹰门的弟子胜出,长乐帮落败。接下来最后一场比试是天鹰门对天龙盟。这时,高台后方的看台上,有人匆匆上前,附在长乐帮帮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长乐帮帮主脸色大变,低声喝斥来人退下。

“于兄,发生什么事了?”天鹰门的门主问道。他瞧场上的局势,天鹰门弟子较之天龙盟弟子,又略胜了一筹,一脸横肉的脸上掩不住的喜色。

“没事,没事,帮里出了点小事。”长乐帮帮主沉着脸,敷衍地答道。长乐帮落败,已没有资格保管木玉令,但长乐帮帮主并不死心,仍然留在原地不愿离开。即使刚才帮里弟子来报,长乐帮被袭,地牢起火,囚在地牢里的玉澍宫弟子全都不知去向。

人群中的小树虽然一直盯着离她几步远的君玉楚,但看台上几位帮主、门主的情况也没逃脱她的眼睛。看长乐帮帮主的脸色,想是已经知晓长乐帮被袭的消息,只是绝世宝物木玉令的诱惑力显然比帮里的安危要重要许多。

见此情况,小树摇头叹息,心里暗忖:“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几个小门派也敢有天大的野心,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贪欲果然害死人啊!”

天龙盟、天鹰门、五雷宫、桐城派、长乐帮这五个门派,在江湖上也只是不入流的小门派,若不是他们聪明,想出这个将宝物公开示众的方法,五个门派恐怕用不了两天就被暗地里灭门了。如今公开宣称木玉令归他们所有,其他大小门派多少会顾忌一些所谓的江湖道义。只不过,他们的安生日子怕是要终结了,明抢不行,暗夺的戏码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闹得他们鸡犬不宁。

“除非今夜能跳出个更大的门派将这块木玉令…不,大麻烦收归囊中,或是台下几百号人突然群而攻之,一团混战,木玉令不知所踪,成了又一个无解地传说,那样倒也解了小虾米的麻烦…”想到这里,小树猛然打了个激灵,扫了一眼四周黑压压地人群,心里暗暗叫苦。

此时,台上令人索然无味的比试已经结束,浮云山庄庄主骆敬天又一次站到高台中央,大声宣布获胜的一方是天鹰门,并将装有木玉令的木盒递到天鹰门门主手中。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可小树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她朝前又挤了几步,贴近君玉楚的身后。

眼看着天鹰门门主被一群护卫簇拥着准备下高台离开风雨楼。人群中突然有个声音高喊着:“高门主何不打开木盒看看,难道不担心令牌被骆庄主偷换了吗?”

此话一出,人群立即骚动起来。天龙盟、五雷宫、桐城派、长乐帮四派的掌门人也相继出言要求再看一眼木玉令。

浮云山庄庄主骆敬天为示自己清白,沉着脸伸手拦住了天鹰门门主,说:“高兄就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也好洗清骆某监守自盗的嫌疑。”

天鹰门门主犹豫了一下,回到高台中央,慢慢地打开木盒,脂玉白的方形令牌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依然闪着诡异的红光。

“在座的各位也请给骆某做个证,此令牌正是刚才骆某拿给诸位看的那一块,骆某已将令牌交到天鹰门门主高兄的手中。骆某在此起誓,浮云山庄自此与木玉令再无瓜葛,所有门下弟子不得再近木玉令半步,如有违者,门规处置。”被众人冤枉了的骆敬天见洗清了自己的嫌疑,撂下一句狠话,生气地甩袖而去。

“骆庄主,一场误会,你别走啊!”天鹰门门主出声阻拦。走是可以,那几个武功高强的蒙面护卫可不可以不要带走?浮云山庄经营镖局,当初请浮云山庄庄主做见证人,一是看中他在吉安城的威望,还有一个就是看中浮云山庄有护宝的能力。骆敬天今日带来护宝的那几个护卫,那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比他身边那些天鹰门弟子绝对要高出很多,他还指望着他们帮他护着木玉令离开风雨楼呢。

浮云山庄庄主骆敬天不顾天鹰门门主的挽留,径直带着六个黑衣护卫下了高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风雨楼。

台下人群中觊觎木玉令的人虽多,但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愿扯下面子先攻上高台当众夺宝,特别是一开始已有名门高手被几个小护卫击下台来丢尽了面子。如今那几个令人心生戒备的护卫已离开,有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小树看见君玉楚低声与他身边的闻燕笙说了几句,闻燕笙随之带着两个人挤出了人群。

高台上的天鹰门门主也收好了木玉令准备离开,台下的人虽然躁动着,幸好并没有出现群而攻之的场面。

“小恶魔总算还有点同情心。”小树暗道。刚舒了口气,她突然发现君玉楚身边的一个侍卫悄悄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心一惊,她娇哼一声,装作柔弱无力的样子,向君玉楚的背靠了过去。

君玉楚反应极快地闪了开去,却被小树紧紧扯住了胳膊。纱帽随之掀落,一张绝世美颜晃晕了周围人的眼,在持刀侍卫愣神的当儿,她已硬撑着君玉楚的胳膊站稳了身子。

“小心自己的侍卫。”

原本准备将人甩开的君玉楚听到这句提醒,惊讶地盯着小树看。明明是毫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却好象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树却不再看他,接过旁人拾起来的纱帽,笑盈盈点头道谢,素不知她自己整的那张脸美得太惊天动地,当即周围人的口水又流了一地。那位从美色中缓过神来的侍卫刚将匕首收了起来,又被她的媚眼一飞,傻呆在当场。

美人和宝物一样,都能迷人心志啊!小树暗暗偷笑,总算有些理解妖人师傅做妖人的远大志向了,迷惑人确实挺有成就感。只是,麻烦好象也不少。

蓦地,只听见“啪啪啪”几声,四周高高悬挂着的灯笼接二连三地被击落在地,原本亮如白昼的院子顿时暗了许多。场面顿时大乱,昏暗中再也无人顾忌什么江湖道义,早就跃跃欲试的人群蜂涌着冲上了高台。四周的灯笼仍在一盏盏熄灭,仿佛听到信号一般,小树感觉四周又围上来几个人,他们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君玉楚。而她,很不幸,也为做迷惑众人的妖人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

“弟兄们,捉住那个小美人,老子重重有赏。”

混乱的人群中有忙着抢夺宝物的,有看完热闹发现形势不对急着逃命的,也有即不逃命也不夺宝,色迷迷准备抢她这个“美人”的。害得她不得不在护卫君玉楚的同时,要费点心神解决那些起了坏心的色胚子。

“快来保护太子殿下!”不知谁高喊了一句,情况变得更槽,呼啦啦又冲上来几十个人,目标直指君玉楚。

这时,所有的灯笼都已被击落,落地的火苗引燃了高台上布置的红绸地毯,随之风雨楼几扇临近高台的窗子也着起火来。

隐约的火光中,小树看见柳云济他们也已加入了战局,风雨楼前已是一片混战,是敌是友也难以分辨。

“五师兄,此地不可久留,你先走,我们客栈见。”柳云济一连击倒几个,顺势靠近君玉楚,低声喊道。

“云济?”听到熟悉的嗓音,君玉楚惊讶了一下,“好,我们客栈见。”脚尖轻轻一点,他从人群中掠身而起,几个跃身,已立在院墙上。突然瞅到被几人围攻的小树,他转势回身,落到小树身边,圈住她的腰,将她带至一边,随即跃墙而出。

※※※※※※

这些人的目标显然只有君玉楚,见他掠墙而过,也纷纷追了上来。君玉楚抱着小树一阵狂奔,直到跑进河道边的一处林子里,才将追赶的人远远甩开。

“公子为何掳了奴家?”瞧着累得直喘气的君玉楚,没费一点力气的好命丫头却有心情开玩笑。

君玉楚象是这才发现还将人家姑娘搂在怀里,急忙将人放下,探究的眼神借着微弱地月光,一直盯着小树看。

“公子到底想做什么?奴家身上可没有银子。”紧搂着双臂,一副害怕又娇弱无依的表情。

君玉楚忽尔一笑,找了块石头坐下,问道:“小树,你原先的样子也不算太丑啊,为何要弄张这么美的脸?”

“你管我,过过瘾不行吗?”知道身份已被拆穿,玩不下去的小树没好气地说。她原先的样子算丑吗,怎么说也是个清秀佳人吧?这皇子皇孙好没口德。

对于小树的无礼,君玉楚并不在意,笑笑又问:“依你的武功,明明能对付那几个人,为何只见你与他们周旋,却不出手伤他们?”

“少庄主带我来保护太子殿下,如今太子殿下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那就行啦。”小树明显答非所问。她总不能说,她不想被人伤,也不喜欢伤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太血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