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的死,还有你中毒的事,我知道都不简单。不会是茉莉毒死海棠。那些毒也不是海棠下给你的。”只是他查不到,应该来说线索到了一半就断了,直接指向茉莉和海棠,似乎是在说他根本不必怀疑,就是她们做的。

睿王府里危机四伏。海棠的事情发生后沈香茉就知道了。最忌惮的不是明摆着的敌人,而是暗处不见踪影的手,你不知道它会在何时再出手,只能防着,没办法主动出手。

“红芙的事我的确是有意,我越是表现的不中意这婚事,也许有些人看着越是如意。”世子和世子妃感情不好,世子依旧是玩世不恭,他们没有孩子,这几年过去,什么情分都耗没了,到时候睿王爷不满意这个儿子,这世子之位恐怕也坐不踏实。

沈香茉看着他。十四五岁的时候还没有红芙呢,花满楼中令他着迷的应该就是那个叫明月的伶人,她烧了他的画他都计较成那样,再加上季熠川过去说过的话,她不相信他只是逢场作戏这么简单。

只是沈香茉不会问,就像谁都别去触及谁心底里最不能触碰的地方,越不过的那道雷池,他不会追问她八岁那年在沈家到底看到了什么,她的失忆是否是为了自保;她也不会追问他和明月的种种,也许他们都抱着一样的想法,等着有一天能自己坦诚布公的来说。

帷帐内安静了许久,季熠辰看着她,微低着眉宇,似是在想什么出了神。

他抬手抚向她的脸颊,沈香茉倏地抬头,四目相对,沈香茉摆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那如今呢。】如今还要让人继续不如意,又或者,接下来要怎么继续玩世不恭。

季熠辰往沈香茉这儿坐了坐,轻搂住她的腰,“如今啊,如今我都告诉你了,娘子你不该为你相公我出个主意?”

沈香茉瞥了他一眼,【等你伤好了,你就睡偏房去。】

“不用这么明显。”季熠辰搂着她腰身的手一紧,还睡偏房呢,进了这屋就绝没有再出去的道理了,“往后就不用装了,既来之,则安之,又不能一辈子如此,有些事也不是装着它就不会发生。”就如海棠她们的死,沈香茉的中毒。

沈香茉的身子微微一颤,是了,又不能一辈子如此,还能装多久。

沈香茉转头看他,眼神闪了闪,季熠辰却是捧住了她的脸,比她早一步开口,郑重其事的承诺她,“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沈香茉被他纳入了怀抱中,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慰她,“你也不用怕,以后的事都有我在。”

忽然被他这么抱在怀里还许诺这样的话,沈香茉忽然觉得不太真实,她理应是听不见的,可他就凑在自己的耳畔,重复着这句话,固执的模样好像即便是她听不见,他都要念到她记在心里为止。

凡是都有他么,他带她从康王府逃出来,过塔楼,闯山林,一路回了兰城。

这是她出嫁前从未想过,其实在去宜都前她都未曾想过这些事,或许,真的能有他在。

沈香茉抬起手,回应了他的拥抱,掌心轻轻贴在他的后背,薄薄的衣衫之下,能清楚感受到他的体温。

不知过去多久,季熠辰松开了她,呼吸渐有些重,他看着她,视线在她眉宇间定下,继而缓缓往下,她清澈灵动的双眸,立体漂亮的鼻梁,红润小巧的嘴唇,还有,渐渐泛红的白皙脸颊。

帷帐内似是有什么升温,季熠辰试探性的朝着她靠近,沈香茉只往后轻推了推,他的双手直接固住了她的腰身,下一秒,他的吻落了下来。

那是比在马车上更为轻柔的试探,轻啄着,细品着,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要让她在黑暗中去体会这身体接触上的感觉,天旋地转的一阵,他们换了个位置,她背靠在了床板上,坐在他的怀里,而他则是一步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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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沈香茉只能俯在他的肩膀上无力的喘着气,耳畔是他的轻笑声,“这就没力气了?”

沈香茉抬起头看他,微肿的双唇上还带着些莹露,脸颊尽是潮红,眼神泛着一抹迷离,别提多诱人了。

季熠辰眼神一黯,双手把她固在自己怀里,打算进一步时,下腹忽然一阵疼,沈香茉慢慢的缩回了脚,无辜的看着他,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背后解开,趁着他不动时猫着身子缩进了被子里,背对着他,闷闷的笑了。

十里迎嫁世子妃 093.侍妾之间的闹剧

季熠辰神情里闪过一抹懊恼,白天的时候他还想借由伤势再得她照顾一段日子,如今他却无比期望这伤赶紧好起来,越快越好。

他都听到被子底下她闷闷的笑声了。伸手过去要掀她被子,沈香茉赶忙又不动了,看着她微鼓着脸颊逗人的模样,季熠辰长叹了一口气,跟着躺下,把她搂在自己怀里。

如今也只能是搂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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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来,大夫吩咐要静养,季熠辰没有下床,睿王爷亲自过来看他。

沈香茉带着瑞珠去了一趟睿王妃那儿,睿王爷和季熠辰有事要商谈,遣散了内外屋伺候的人。

父子俩说话,单刀直入也不做什么铺垫,睿王爷连着忙了十来天,“如今就是不知宜都那边的情况。”

“没有消息放出来,也许就是好消息。起码陈王爷如今还没有彻底控制住宫内。”要是能顺利登基了,也不会拖久,时间越长越是不利。

“你回来的时候康王府是个什么情况。”睿王爷提及康王府,季熠辰的脸色微沉凝了下来,任谁被威胁囚禁都不会觉得好滋味。

“是康王府的二公子帮了我们。”

“你是说靖安那孩子?”睿王爷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释然,要不是有人帮忙,哪里能轻易的离开康王府。

“是啊,三伯才不肯放我们,这些旧日情分,恐怕和陈王爷一样,都早就被冲昏头了,太后娘娘寿辰当日谋反,当即成了也就罢了。拖了这么久,谁耗得起,届时就是各地叛乱,民不聊生。”

朝廷都乱了。各地怎么还能安定,到时候贼寇横行,百姓日子不好过了,那也治理不好。

睿王爷对儿子有这番见解自然是欣慰,杨河回来之后儿子就变了不少。这次从宜都九死一生回来,更是变化甚大,睿王爷看在眼里,越是高兴,“依你看,如今应该怎么办。”

“以静制动,父王不妨派人去魏王府试探一下他们究竟是什么态度,如今关内镇守的几位将军都不曾有所动作,父王别忘了镇南侯还在西境。”季熠辰提出了几个终于皇上的将领,这些人留在关内是替大周守江山的,他们若也动了,那边境地带也得跟着乱。

“我们来兰城这么多年,镇南侯他们可不会听命于我们。”陈王爷之所以不忌惮镇南侯他们。也是笃定了他们没办法带兵离开边境一带。

“镇南侯和每个王爷都不相熟,不过,他与沈家的老太爷可是旧相识,说起来,当年沈老太爷还在朝为官时还提拔过镇南侯,军人气节不忘旧恩,我想让沈老太爷出面,应当是好说话。”笼络人也是看时机,如今底下先动起来,等到时宜都那儿一有动静,这儿即刻就能下决策。

要让沈老太爷出面,沈香茉就是中间再好不过的枢纽,沈家和睿王府如今不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睿王爷怎么会想不通透其中的道理,他拍了拍季熠辰的肩膀,“尽快把伤养好,这些事儿还有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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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从睿王妃那儿回来时睿王爷已经离开了,偏厅里多了几个人,闵姨娘带着六娘和十五娘等在那儿,就等世子那边传唤,带她们进去探望。

沈香茉让秋裳带她们三个进屋,她则是去了书房内,这头屋子内,秋裳把闵姨娘她们带进屋子,十五娘瞧见靠在床上的世子,这眼泪说来就来,当即就扑了过去,趴在床沿拉着季熠辰的手,“世子爷,紫衣真的是好替您担心。”巨节协巴。

十五娘哭起来是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她握着季熠辰的手,眼泪扑簌着,哭起来都很好看。

这么比较起来,六娘就没她这么有优势,也想扑过去哭诉一下,可惜已经被人抢先了,站在后面又显得弱势,于是她心里一合计,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沿,抬手爱怜的看着季熠辰,“世子爷,您看您消瘦了好些。”

沈香茉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样一幕,十五娘想要凑过去靠近些,六娘也想,可两个人都在床边,这么一凑近她们两个先凑在了一块儿,头上饰品戴的多了难免碰撞。这一碰撞两个人还嫌弃上了,六娘往下想要直接往季熠辰身上靠,十五娘哪肯啊,也跟着凑,头上的钗坠子一甩,挂在了六娘侧鬓的簪花上,勾住了。

“你让开。”十五娘轻推了六娘一下,簪花被拉扯出去牵动了头发,弄疼了她,六娘忙护住头发,结果反着弄疼了十五娘,季熠辰看着这两个人在床前即将上演闹剧,脸色微沉着正要让她们回娉婷院去,门口那儿瑞珠的声音传来。

“闵姨娘,夫人请您到外屋来。”

季熠辰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见沈香茉的衣角。

闵姨娘快步走了出去,沈香茉坐在外屋,手里握着一只杯盏正喝着茶,见她来了,也是笑着让她坐下,恍若是对刚刚屋子里所看到的那一幕熟视无睹。

“夫人,六娘和十五娘她们。”闵柔也觉得后悔了,她带她们过来是来看看世子爷,又不是来争宠的,两个人这般闹法下回她还怎么带她们过来,这可是世子夫人的屋子。

【她们也有许久不见世子,就让她们留着吧。】沈香茉问及娉婷院的事,离开了一个月的时间,娉婷院那里都是闵姨娘在打理,如今回来了势必要过问一下。

内屋中声音并不轻,先是十五娘的,后是六娘的,两个女人都能唱出一台戏来了,闵姨娘这么好的脾气脸色都有些挂不住,沈香茉却依旧是淡然的喝着茶,直到十五娘喊了一声疼,沈香茉带着闵姨娘进去,又见到了奇异的一幕。

刚刚两个人只是钗坠子甩到了簪花,如今两个人的头竟侧靠着黏在一块儿了,头发和簪花绕在一块儿,怎么都扯不开来,还越弄越乱。

最后瑞珠直接拿了一把剪子过来,没理会她们喊不好,一剪刀下去,十五娘的头发少了一大撮,而六娘,那侧边的位置,直接被剪出了好大一块地方,只剩下一寸长的头发留在那儿,一眼看过去,跟秃了似的。

六娘伸手摸了摸,即刻尖声叫了出口,“我的头发,我的头发。”低头去看地上被簪花团乱的,这下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十里迎嫁世子妃 094.皇位之争都城乱(一)

外头进来两个婆子,把六娘和十五娘‘送’了出去,闵姨娘神情里略有尴尬,昨天也是她应下的话带她们过来看世子爷。如今在夫人屋子里闹了这么一场,她脸面上也过不去。

婆子把人拉出去的时候六娘还在哭,被瑞珠剪了这么一大撮头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养的回来,反观十五娘,看到六娘如此,她倒是淡然多了,虽然也被剪了,可没六娘这么惨。

瑞珠把被头发缠的乱七八糟的钗子和簪子取下来交给闵柔,闵柔手里拿着这两样东西,抱歉的看着沈香茉,“夫人,我替六娘她们和您道个歉,她们着实是,太胡闹了。”

沈香茉看了还躺在那儿微沉着脸的季熠辰,笑着摇头。【想来是意外,闵姨娘还是回去看看吧,六娘剪的这些头发你也拿去。】

闵柔也没好意思再多留,昨天是她应下来的,今天把人带过来如此一场闹剧,她脸面上都过不去,再看从头到尾没有笑过的世子爷,闵柔更觉得对不住,朝着季熠辰微福身,离开了屋子。

闵姨娘出去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季熠辰和沈香茉,瑞珠进来把地上余下的头发清捡干净出去了,季熠辰转头看她,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张了张口。先是叹息,“我把娉婷院给遣散了吧。”

以前他不会觉得闹,如今可不一样了。

【遣散了娉婷院,她们这些人要何去何从呢。】沈香茉倒不是吃醋。而是认认真真的考虑这些人的去向,她们这些人身份虽低,但人却都不坏。

“给些银子出去,如今是白身,年纪轻轻的再嫁也好。”季熠辰想了想。沈香茉到他旁边,坐在床侧摇头,【这也不是给银子就算数的,她们是你带进来的,在这府里住了几年,过去又是只会卖笑陪客人的,你要她们在外独自生活,恐怕是过不下去,若是嫁了人也就罢了,不能嫁人的立女户可知多难。】

娉婷院的这些人都是没有任何生活经验的,和那些在外的一样,幼年时或被卖入花楼,或被卖去做戏子。去乐坊,学的都是弹琴唱戏讨好男人,这些人临了老了,有些还会过的很凄惨,被人骗了,身无分文,空有的容貌也虽时间过去逐渐衰老,何其可悲。

“你这是在同情她们了?”季熠辰知道她善良,还没娶她过门的时候就知道沈家二小姐是个十分善良的人,时不时都会接济贫穷。

【也不是同情,无奈罢了。】善心归善心,有些事情沈香茉还是分的很清楚,【再者,如今把她们遣散,岂不是白下了一番功夫把她们收进府里来。】

季熠辰一愣,反应过来她是说昨天夜里所说的话,这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形象,怎么能少了娉婷院的那些人。

【所以明日闵姨娘若是还带她们来了,我不会拦着她们,相公你可忍忍。】沈香茉微微一笑,替他盖了盖被子起身要出去。

忽然拦腰被季熠辰抱了回来,她脸上那揶揄他可看清清楚楚,季熠辰低头看她,“你要看我笑话。”

沈香茉一手揪着他的袖子以防倒下去,摇了摇头不承认。

“明日闵姨娘过来了,我会与她说,夫人不同意的,我这病弱的身子,就只能遵从了。”季熠辰推了一把让她坐起来,如墨的浓眉之下那笑意,仿佛是在说他可都听她的话。

【真的?】沈香茉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季熠辰微怔,忙转口,“除了偏房除了分床睡,除了不搂着你,嗯,其余的。”

他还能无赖到这份上,之前怎么都没发现,沈香茉嗔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没好气,【你好好休息吧。】说罢离开内屋去书房里继续看账。巨节欢巴。

背后季熠辰的轻笑声,他轻握了握只留下她余温的手,他的娘子,每天都有给他不同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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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睿王府的日子趋于平淡,季熠辰忙着养伤,偶尔睿王爷过来商议,再多的就是应付娉婷院那一群时不时要来探望的侍妾。

而一直没什么消息的宜都,在季熠辰回来后的第七天,宜都宫中忽然派人往各地宣旨,皇上驾崩。

这是距离太后娘娘诞辰的第十六天,半个月的时间宫中才有确切的消息,而第一个确切的消息却是这样的重磅,皇上驾崩,举国同哀,派人前往各地,召康王爷等人即刻入宫,远在封地的睿王爷和魏王爷等携家眷来宜都为皇上守灵送殡。

伴随着这些旨意的下达,随之而来的就是陈王爷继承皇位,即日登基的消息。

皇上驾崩,驾崩前已经是神志不清,时常昏迷不醒,陈王爷登基的旨意是有太皇太后与皇后以及诸位重臣共同商议的结果,而这登基大典就安排在了‘皇上驾崩’后的第二天,宫内是陈王爷的人守着,宫外是康王爷的人逼着,如此之下,陈王爷要以最快的速度登基为皇,先笼络了各地官员为先。

睿王府这边是在圣旨颁布后的第二天接到了旨意,前来下旨的不是太监而是侍卫快马加鞭而至,然圣旨到睿王府的时候,这两个侍卫就直接被睿王爷的人拿下严刑拷问后斩杀在了刀下。

这应该是称作遗旨,先皇有令,命睿王爷携家眷入宜都守灵送殡,抗旨不尊者,视为藐视先皇以及皇家之尊严,可直接问罪。

圣旨拿到季熠辰手上时那两个送圣旨过来的侍卫已经死了,从他们口中得知,宫中不仅仅是派人往各个王爷府邸颁布旨意,还派了人去往边境向几个镇守的大将军侯爷等颁布圣旨,要他们只身回宜都。

“太后娘娘和皇后以及诸位大臣共同商议?陈王爷怕是威胁着她们才盖下这印章,当日宫中这么多官员家眷参加太后寿辰,这些人中很多仍旧是在宫中被当做人质。”季熠辰放下圣旨,抬头看睿王爷,语气笃定,“父王,依我之见,皇祖父怕是早就已经驾崩。”

十里迎嫁世子妃 095.皇位之争都城乱(二)

屋子里在的不止是睿王爷,还有季熠川。季熠辰这句话说完,他们皆愣了愣,季熠辰进一步解释。“当日宫乱,皇祖父已然昏迷不醒,多位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是抬来了丛家的老祖宗后才堪堪把皇祖父救醒,可得知陈王爷造反,并没有醒多久皇祖父又昏迷过去了,这样来回,皇祖父的身子骨能经得起几回折腾的?”

“大哥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可这天,若是圣上驾崩多时,那这身子。”炎夏的天,圣上的龙体要如何保存。

“这不难,至于冰屋就可,如今我们杀了侍卫抗旨不尊,父王。不消几日宫中那里就会以这名义到兰城来拿人了。”拖家带口去宜都哪里还有活路,傻子才会去。

睿王爷沉吟片刻,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沈家的老太爷来睿王府拜访睿王爷。

睿王爷差人把沈老太爷请到了书房,季熠川也跟着外出办事去了,过了一会儿,沈香茉走进来,身后瑞珠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头放了刚刚做好的炖骨汤。

【就算是不回宜都,府中上下母妃也已经吩咐好,都换上了素服,请了人回来在前院哭灵,入夜我们也得过去。】沈香茉在碗底压了一块布递给他,季熠辰摊着手要她喂。沈香茉只好坐到床边,拿起勺子舀汤给他。

“到底何时去世无人知晓,宫里的事都是他们说什么是什么,哭灵不过也是装样子罢了。说大不敬,陈王爷他们难道有多敬重。”谋反的事都做了,在宫中囚禁了这么多人,到最后就算是成功了,得死多少人都不知道。

【祖父来找父王了。如今我们该如何。】沈香茉问归问,心里其实是有了一个猜测,抬手拿起布巾替他轻轻掖了掖嘴角,季熠辰抬手示意,“若是那边要治我们一个抗旨不遵,那这抗旨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要开刀也是从康王府开始,接下来才轮到我们。”

由近及远,近的处理不好,远的如何拿捏,沈香茉也都懂这些道理,提到了康王府,她想到了还留在宜都的一些人。【不知道王妈妈她们如何了,我们从康王府逃离,他们会不会被康王府的人带走。】

“最多是留在老宅那边监管,一群下人,康王爷要再走做什么。”季熠辰拉住她的手安抚她,“你不用太担心,雪盏她们留在老宅内不会出什么事。”

【若是留在老宅内自然是不必担心,就怕她们会找机会出来打听我们的消息。】沈香茉了解自己那几个丫鬟的脾气,没有在宫门口接到她,又听闻姑爷和小姐从康王府逃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兰城,肯定是会想办法知道些消息。

“宜都现在乱的很,什么样的消息都有,真假难辨,她们都是聪明人,不会在这关头出去的。”季熠辰还真没办法保证什么话,因为如今就连他们都是没法去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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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夫妻俩说这话,那边睿王爷的书房内,沈老太爷带来的是关于镇南侯以及边境那一带的消息,见面寒暄几句后沈老太爷就直奔主题,“王爷,要是宫中判你个抗旨不遵的罪,要派人前来拿人问罪,你该如何。”

“自然是不从,那边能派多少人过来,这儿已经集结了这么多兵力,不会守不住。”

“王爷只是想守而已?”

沈老太爷从怀里拿出几封信放在桌子上,睿王爷看了一眼,心念微动,“老太爷的意思是?”

“陈王爷谋反登基,先是囚禁皇上,也不知皇上何时驾崩,如今又软禁太子等人,把太皇太后与皇后囚禁在宫中,以官员家眷要挟官员听令,这条条罪可不是什么抗旨不遵能抵过的。”沈老太爷沉着声说的铿锵,“王爷要只是守,那总是有守不住的一天。”巨亩双血。

如今还想着有什么兄弟情义,那肯定是不可能。睿王府已经过了投靠的最好时机,更何况睿王府本就不想投靠。

“你是要本王讨伐于他。”睿王爷忖思半响,沉声道。

“若是王爷由此决策,镇南侯能愿支持王爷讨伐罪人,可不知这举国哀悼先帝心中可否宽慰,天下不太平,宫乱未平,太皇太后她们如今又未知安危,先帝在天之灵也难安心。”沈老太爷一番话,说的可都是振振之言,陈王爷不仁道在先,后而起兵者皆是为了讨伐。

其实就是求个名义上的好听罢了,陈王爷谋反,最后有谁将他拿下了,这皇位就给了赢的那个,但名声上却差了很多。

睿王爷看忽然跪下来的沈老太爷,这与镇南侯一来一往的信中,那边几位镇守边境手握兵权的将领算是有了表态,他们之所以不能大动是兵力受了边境一带的牵制,可要是真到了非动不可的时候,调遣集结,自也有章法。

要说睿王爷不想当皇帝,那也是假的。那个位置,谁不曾想呢,只是没机会罢了。

圣上生有这么多个儿子,睿王爷和魏王爷是最早被封地出来的,其实和发配差不多,等于是绝了这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所以睿王爷这些年来也没想这件事,而如今,沈老太爷一番话加上眼前的形式,这不就是个机会摆到了眼前。

睿王爷心中百转了许多思绪,最后他脸上逐露一股威严,这是源自皇家浑然天成的霸气,他高声说了一句好,带着一抹笑意看着沈老太爷,“沈家和睿王府的关系亲厚,香茉还是辰儿的妻子,这一路,还要沈家多番担待了。”

沈老太爷沉凝着脸色肃着神情叩拜,“臣,定当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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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平静的兰城早就已经暗涌浮动,沈老太爷从睿王爷离开之后直接去了卫家,第二天,沈家这边沈家二老爷和三老爷各自离开了兰城外出奔走,而睿王府这边,睿王爷再度派了人前往魏王府封地。

两日之后,宜都那边再传消息,康王爷起兵讨伐陈王爷,宜都城大乱。

十里迎嫁世子妃 096.皇位之争都城乱(三) 感谢膨胀的草莓的巧克力

康王爷身在宜都,圣旨下的时候他是最早接到的,抗旨不从,宫中自然是拿他第一个开刀。起兵讨伐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早在宫乱时康王爷的人就已经围堵宫外,两方军队对峙多日,就等了这个时机可以正正当当的起兵。

这宜都城之外,皆是坐山观虎斗。

而这一观战,竟持续了大半月的时间。

已经临了七月,炎炎夏日,先皇的灵柩居然还未下葬,陈王爷自扶登基,占以宫中,他后来集结的兵力从宜都城外攻入,与宜都城内康王爷的人对峙数日,康王爷的人被逼到城南,陈王爷的人占据了宫中与大半个宜都城,几乎等于是拿下了宜都城。

而这儿的睿王府也没闲着。睿王爷终于说服魏王府,只退不进,最终退无可退之时就是只有丧命的下场,趁着如今两两相斗之时进击,欺以兵力之若,尚未缓和,一举拿下才是真理。

睿王府此举颇有捡漏子的嫌疑,说的好听点那就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是以睿王府离宜都城远,那边陈王爷和康王爷也没这么多经历往这儿伸手,这才得以给他们喘息集结的机会。

七月十六这天,谢满月一早去了一趟沈家,见过祖父。她记得很清楚,这天祖父告诉她,沈家的一切,全压在了睿王府的身上。也就是押在她的身上,今后她的荣耀和沈家并存,沈家倾尽全力助睿王府保她荣耀,今后她登上高位,就要护沈家几代荣华。

睿王府。集结封地兵力,借兰城三家之财力,有四州官员补以粮草,后方还有镇南侯等人带兵援至,天时地利人和,睿王府即将起兵讨伐。

沈香茉亦是记得很清楚,从沈家回睿王府后,季熠辰和她说过的话,胜者共享荣华富贵,败者下辈子希望还能做夫妻,沈香茉感受不到宜都城的水深火热,此时却也深切体会到了这一场仗的不可避免,没有中间项可以选择。

季熠辰甚至给娉婷院的这十几个侍妾放了话。此时谁若要走,他给予二百两银票,允她带走自己得的赏赐首饰物什,和睿王府毫无瓜葛了,今后真的败了,那也没她什么事,牵扯不到她们。

这一院子的侍妾,一个都没走。

也许她们是对睿王世子抱着真感情,不愿意走,真的是可以同生共死,不想离开他。也许,她们都盼望着这‘天时地利人和’的讨伐能赢,一旦赢了,那她们的身份可就跟着水涨船高了,世子封太子,她们可就是太子府的侍妾,同样是侍妾,身份可就差了很多,运气好的封了良人,这等身份只有选秀进去正经人家的小姐才有的封。

再看远一点,要是太子登基,她们还能捞着一个妃嫔当。

勿怪她们如此能想,她们所求,要么是男人,要么是财富,什么位置能得到的最多,自然憧憬什么位置。

也不止是她们,这睿王府内,连着李侧妃都已经做起了妃子梦,睿王府内严阵以待之下,入夜季熠川回来,李侧妃拉着儿子就开始想往后的事,说的时候亦是一脸的向往,“川儿,若是你父王真能讨伐成功,那将来你可就是皇子了,往后你也能直接封王。”

王府庶出的公子身份能高到哪儿去呢,这皇子庶出可就不一样了,封了王,她的儿子可就是王爷,她生了儿子,怎么都能捞个四妃,李侧妃想着,终于觉得是要熬出头。

“娘,这事儿可千万别在王妃面前说,更别和父王提及,如今前头战况紧急,你若提起这些,不知道父王会怎么想。”外面忙着讨伐,后院的忙着憧憬未来,怎么看得过眼。

“我知道,怎么会出去说给别人听,娘最高兴的事情啊就是你将来这身份就好了,更重要的事,你要当上皇子,那田家的婚事,你父王是断然不会答应,即便是念着情谊要娶,她也做不得你的正妃,到时娘再求你父王给你说一门好亲事。”李侧妃对睿王妃给儿子定的这门亲事一直耿耿于怀,这么丑的儿媳妇她是想法儿不想让儿子娶,如今可不是有正当理由。

季熠川看她一脸替自己高兴的样子,无奈道,“娘,这事儿也是容后再提,若是战事不平,还要往后拖一拖,昨日我在外头遇上舅舅了,他若来找您,您可得推着些。”

李侧妃脸上高兴的神情一扫而空,听到他提起自己哥哥,声音高亢了几分,“他来干什么,找你做什么,赌光了是不是,还想问你要银子?”

“不是,他是看着如今睿王府的形式,想帮父王。”季熠川话还没说完,连着被李侧妃打断了,她拉着季熠川的手,忙摇头:

“不行,千万不能答应他,他就是个赌胚,说要帮你父王绝不是安好心,想趁机捞点功绩将来好拿此来换荣华富贵才是真的,你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川儿啊,要不是因为他,你娘我如今就不会这样。”李侧妃对这个哥哥是深恶痛绝,王妃时常拿这件事来挤兑她,而她嫁入睿王府之后他还时常闯祸给她丢脸,这一桩桩的事都在给她提着醒,离这个哥哥远一点。

季熠川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娘您放心吧,我不会听舅舅的,再说,父王也不会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