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怀柔越发的紧张,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姨母,皇后转头看她,眼底里的神情不明意味,最后皇后看向了沈香茉,冷凌着语气,“你回去吧,菏泽院那儿收拾妥当,别再出什么事了。”

“儿臣告退。”目的达到了,沈香茉没想多留,即刻离开了景仁宫。

而这边屋子内,好像是陷入了死寂,蒋怀柔小心翼翼的等着,刚刚姨母的话她也听见了,这是要她搬出侧殿啊,可是她现在不知怎么的,不敢求,因为姨母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半响,屋子里传来了皇后的叹息声,“怀柔啊,你是不是不适合留在宫中。”

皇后这句话一说完,蒋怀柔不是刚刚委屈着哭,她是真的害怕的哭了,她跪到了皇后面前拉住了她的手痛哭,“姨母,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那样,我不应该不听您的话,姨母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想留在表哥身边,我不想出宫,我已经是表哥的妃子,我不要出宫去。”

“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皇后的神情比她还要来的悲痛,她是失望啊,她把这个外甥女当女儿一样的看待,如今在这宫中,这个外甥女却成了她的一个笑话,御膳房里屡次抢别人的吃食,还对太后娘娘不敬,李淑妃那儿好歹是长辈,可她却和以前在睿王府里的一个样对人家,宫中再多的规矩都没有教好她。

别人说的没有错,她就是恃宠而骄,仗着她会给她做主,在宫中横行霸道。

“不是的姨母,我没有,我没有。”蒋怀柔这次是真的怕了,姨母都不要她了,表哥肯定会同意姨母的话,她不要出宫,她要留在表哥身边,“姨母我错了,我不想离开表哥,离开了他我会死的。”

听着她这般痛苦,皇后心里又是一阵的心疼,小的时候也是搂在怀里疼爱过的孩子,当初还想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皇后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如何能不心疼她现在这幅样子,“你真的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好好听您的话,听表哥的。”蒋怀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方嬷嬷这儿递过来帕子她也不要,就是这么哭着。

“本宫在给你找两个教导宫规的嬷嬷,你好好学,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景仁宫和本宫请安,在这期间,你不许见蒋家人,也不许去找太子,好好留在院子里也不许出去找别人,往后,私底下你可以叫姨母,一旦还有别人,你都要与她们一样称呼,不得自恃。”皇后这么说,就是变相的要禁她的足了。台央丸亡。

“那,侧殿的事。”蒋怀柔心中还抱着一点点的希望,皇后脸色一沉,“侧殿的事休得再提,好好住在菏泽院,这宫中的规矩,你得全部记牢。”

蒋怀柔心一沉,多少的不甘心涌出来,太子妃说了那么几句后姨母就转了口风,不再偏帮她了。

“你若还不知悔改,本宫只能让你母亲进宫来把你接回去。”皇后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的补了一句,蒋怀柔身子一颤,心里头的那些想法瞬间被击散了,再也不敢随意的生出这样的念头。

......

蒋怀柔回去了,失魂落魄的,皇后看着她离开,长叹了一口气,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在询问方嬷嬷的意思,“本宫是不是做错了,当初皇上和辰儿都反对的,本宫却一力保她入宫,还说她一定能够做好的,可如今...”

“娘娘,依太子殿下的性子,老奴斗胆进言,娘娘还是让表小姐回蒋家的好,在这宫中,她住的不习惯,娘娘您也得为她兜着圈子收拾这么多的事,到时皇上和太子那儿您还都落不着好。”方嬷嬷加紧着进言,送回去的好啊,送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回去,往后就不会有人再在娘娘耳边嚼舌根了。

皇后脸上尽是倦容,不愿意再提这事,“再想想,扶本宫进去休息吧。”

鸾华东宫太子妃 第155章 主动出击(五)

蒋怀柔回到东宫时她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搬回了菏泽院,可她对菏泽院是真的有阴影,那时候鼠患给她带来的惊恐太大了,就算是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她都还没办法缓过神来。在菏泽院门口踟蹰了好一会儿,迟迟不肯进去。

杨嬷嬷怎么劝都没有用,蒋怀柔此时是不会再跑去景仁宫找皇后做主了。可她心里还委屈着。姨母明明知道她怕这些,为什么不让她留在侧殿,她是皇后娘娘,太子妃就是要听她的,姨母也不疼她了。

“娘娘,咱们进去吧。”杨嬷嬷抿了抿嘴,“景仁宫里皇后娘娘派来的嬷嬷已经在了。”

“这么快?”蒋怀柔一怔,跨步上了一个台阶,一旁的茗申院那儿忽然扬声传来了娇俏,“这不是良娣娘娘么,怎么又回菏泽院来了,您不是在侧殿住的好好的。”台丸广号。

转头看去。十五奉仪紫衣就站在茗申院的门口,懒懒的靠在那儿洋洋得意着神情望着这边,蒋怀柔越是暴跳如雷,她就越高兴。

“贱人。”蒋怀柔啐了声,“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干了什么。那些老鼠不就是你放进来的。”

“蒋姐姐,话可不能乱说,没有证据凭空捏造。那是诬赖,谁不知道菏泽院里最多的就是鼠窝了,也不知道打理干净没有,啧啧,你这回住进来再被吓跑,我看是回不了侧殿了。”紫衣看着她那样就觉得解气,嘚瑟什么啊,皇后娘娘不理你了,不就混的比她们还要惨。

“谁是你姐姐,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贱嘴。”蒋怀柔整个儿脾气就没好过,冲着她下令,“去,把十五奉仪给本宫带过来,本宫乃太子良娣,难不成还教导不了一个小小奉仪了,如此没规没距,还不快去!!!”

身旁的宫女看了一眼杨嬷嬷,一个都没动,低垂着头。

那边的紫衣直接看乐了,笑出了声,“架势还挺大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如今还是多大的身份,从侧殿搬回来不好受吧,走那么高的地方再摔下来,我想也是不好受的,娘娘您啊得心放宽,做人大度一些。”

“你们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了!”蒋怀柔森冷着脸色,杨嬷嬷一把拉住了她,朝着十五奉仪那儿看了一眼,这茗申院里的奉仪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她一个劲的想激着小姐闹起来,就等着看好戏,决不能让小姐在这节骨眼上闹。

杨嬷嬷低声提醒,“娘娘,皇后娘娘那儿派了嬷嬷过来,您要是这时和十五奉仪起了冲突,皇后娘娘那儿可就更生气了。”

这一句话犹如是冷水灌顶,一下把蒋怀柔的怒意浇熄了,她狠狠的瞪了十五奉仪一眼,转身进了菏泽院,这边十五奉仪还有些不习惯她就这么走了,这斗鸡的性子,今天怎么就熄了呢。

十五奉仪进了院子,那儿站着其余的人,闵柔也在,十五娘笑的解气,“看吧,看她这样跑去告状,又没能把太子妃给掰倒,反而自己惹了一身腥,可真够解气的。”

当初这蒋良娣无缘无故的来她这儿,又是责骂她,又是侮辱她,还出手打她,这口气,怎么见她出丑她都觉得不够解气。

“娘娘如今病好了,自然不会再让着她什么。”闵柔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啊这脾气,今天她是在景仁宫里受了挫,皇后娘娘待她这么好,等这个关过去了,你可别再撞上去,免得自己惹不痛快。”

“我哪有这么蠢,这次好不容易寻着机会才说的,对了闵姐姐,你为什么说娘娘病好了就不会让着她,娘娘的脾气我看一直都是温温和和。”

“嘁,说你傻你还不承认。”红芙哼了声,靠在树旁笑的不屑,“太子妃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软角色,她只不过都忍着先,你看她不管做什么,太子殿下可有说过她半句不是的,以前在睿王府的时候她就颇有手段,你居然信她是温温和和的人。”

“娘娘有手段,紫衣说娘娘温和,这两者之间也不冲突。”看着她们两个又要吵起来,闵柔出来打圆场,“好了,你们自己说着有什么好吵的,东宫中的日子如此,我们的身份如此,难不成姐妹之间你们还要闹不愉快,让别人看笑话?”

紫衣哼了声,红芙则是撇过脸去,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各有想法。

她们会入宫,一是真的喜欢太子,二是过惯了被人伺候,不用担心饭碗也不用担心苦日子的生活。

出府有一大笔银子的补偿是没有错,可要再回到伺候男人,逢迎男人的生活中去,她们如何都不愿意。

好一会儿,其中的六娘开口,“当初海棠出事的时候我就觉得娘娘不简单,她是沈家的二小姐,没出事的时候听闻是沈家最聪慧的孩子,她只是失聪又不是变傻,还有十三的事情。”

“那你也不能否认,娘娘是真的待我们不错。”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的五娘牡丹轻轻道,她算是这些人当中被季熠辰带来早的,“不论殿下来不来,娘娘从没亏待我们什么,闵柔说的没有错,这里是宫中,不是什么睿王府了。”

别人闹腾还有后台,她们闹腾,谁都帮不了她们。

气氛略显凝重了些,没人说话,十六娘红芙率先回了自己屋子,紧接着,一个一个的也都回屋去了,茗申院这儿散了,隔壁的菏泽院内,蒋怀柔在摔了一屋子的东西之后,心情也平复了,收拾了一下行头走出屋子,去了隔壁的厢房内,接受两个嬷嬷教导宫规。

而此时东宫的主屋内,沈香茉的脸色微凝,她手里捏着从沈家送过来的信,眼底闪着,半响才收拢回来,这是小弟之彦写给她的信,他说他病了,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后背上有一块很小的胎记,他还问她,为什么最近三叔总喜欢带着他,去哪儿都喜欢带着他。

屋子里沉寂了好一会儿,沈香茉深吸了几口气都没法将心情平复下来,小弟身上有胎记的事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明明小的时候她陪着他洗过澡。

祖父身上是有太胎记的,那是从曾祖父那儿遗传下来,大伯和父亲都没有,三叔倒是遗传了祖父这胎记,大哥二哥大姐姐和她身上都没有这东西,为什么小弟身上会有?

沈香茉心中有个很可怕的念头在生出来,三叔和母亲在她八岁那年就被她发现苟合,小弟是在她十岁那年出生的,如今不过八岁,三叔离开沈家游历去的时候她十二岁,那时候小弟已经两岁了,这些年来三叔和母亲根本没有断过。

沈香茉脸色一白,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往那个方向去想,小弟身上以前没有胎记的,怎么一下子就有了,还是,以前她根本没有发现。

季熠辰进来时看到了她气的哆嗦的神情,忙到她身旁,“怎么了。”

沈香茉看到他,像是有了主心骨,双手拉着他,语气有些颤抖,“熠辰,你说,要是一个人身上一开始没有胎记,忽然发现自己有了胎记,那是怎么一回事。”

“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季熠辰想来想去,也唯有沈家的事才会让她这个样子,沈香茉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没有再颤抖。

“三叔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已经能开口说话,他一向多疑,猜测我已经恢复记忆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我怀疑,之彦他,不是我爹的孩子。”沈香茉要把这件事说出口是多么的艰难,她其实早该想到,早该怀疑这件事,母亲在得知三叔回来后自己急着想见三叔是可以理解,为什么还非要带着之彦呢,还有那胎记,若是之彦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是有人刻意在遮掩,换言之,某些人怕是早就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些事情不去想,那便不会意识到什么,和一旦深想就没办法停止,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太多了,沈香茉都抓不完。

“也只是怀疑,是否真假,去查一查就知道了。”季熠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即便是真的,你先当做不知道。”

“为什么要当做不知道呢。”沈香茉轻轻道,“我若知道了,你说三叔和母亲会怎么办,我只是担心他们会伤害我爹,你说,给我爹安排个差事,在给他安排几个人护着,先支远了再说如何?”

“桐城哪儿如今河渠修缮完了,倒是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去把那儿的商路打通,再往南就要到南蛮了,岳父他经验丰富,相信和那些人也能打的了交道。”季熠辰算了算时间,“去个三五年应该没有问题,可以让贺大人关照一下他。”

沈香茉点点头,抬头望着他,眼神闪烁,“谢谢你。”

“傻瓜。”季熠辰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抱在怀里,“还说什么谢谢,这些事,两个人商量着都比一个人想来得好,千佛寺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到时过去,进山谷前,你先去一趟香烛铺。”

鸾华东宫太子妃 第156章 主动出击(六)

几天之后,沈香茉以去千佛寺祈福为由,出了宫带着一批人马去往千佛寺。

千佛寺在宜都城外,马车需要一个半时辰。沿途过去走官道,还要接连经过两个山谷。

因为那儿相当于是皇家寺庙,平日里前去烧香的都是要寻着大日子人才多。如沈香茉这天去的。清早出门,从城北出发,路上的人并不多。

沈香茉带的人并不算多,观天和观河两个人都跟来了,又有二十来个侍卫,不是大阵仗出宫的,别人也不会知道这就是太子妃的马车,沿途过去,前后三辆马车,并没有引起别人的过多注意。

快到第一个山谷前的时候,沈香茉下了马车前去这边镇上的香烛铺子,这若大的铺子里竟没几个客人。掌柜的看到她们进来的显得很热情,瑞珠代为买了很多东西让侍卫送出去,快要出去时,等铺子里的客人离开,里间那里的帘子忽然拉开了。瑞珠带着沈香茉进去,在这里间内,沈香茉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装扮的秋裳。

“娘娘。您留在这儿,我代您上马车去千佛寺。”

这是季熠辰的办法,若是山谷那儿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不愿意沈香茉去冒这个险,尽管是去的人都能够保证能保护好人,他还是不放心。

秋裳她们跟在她身边很久,对她的动作姿态也熟悉的很,让她们打扮成她的样子上马车应该是能够蒙混过关,可她刚刚在进铺子的时候改主意了,“秋裳,你现在马上换了衣服,换上宫女服等会跟本宫出去。”

“娘娘,您应该留在这儿。”秋裳有些心急,“您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刚刚到这个镇上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这镇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人,既然如此,我们的马车在这儿停留本就是奇怪的事,马车到的时候这儿四处都有人看着,难保不会有人盯,你一旦出去,他们就会发现铺子里我还留着,有这么一回,下次就难诱出来了。”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是要故意引他们出来,往后沈香茉去哪儿都不会有人埋伏了,这都是陷阱啊。

所以,这个诱饵得她亲自去当。

......

秋裳赶紧换了衣服,沈香莫若无其事带着她们出来,掌柜的看到她时还愣了愣。

沈香茉冲着他笑了笑,带人出了铺子,走的还额外的慢,似乎是要人看清楚她的样子,朝着街上又看了一眼,继而才收了衣襟上马车。台丸引号。

人少的镇上多烟尘,马车开过卷起了很长的一阵烟,过去了好一会儿,等到马车在镇子门口消失不见了,这镇子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少了好几个人。

————————————————

很快就要过山谷了,沈香茉拉开帘子远远看去,那是两边高耸的山谷,中间部分是想圆圈一样包裹,只包了一半,露出的那些像是一道天缝,这样接连的两座山谷之间距离不过一里路,沈香茉从这儿看仅仅是能看到前面那座山谷而已。

那儿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随时准备吞噬进来的人,沈香茉拉下了帘子,静坐在马车内,一旁的秋裳和瑞珠都很紧张。

很快进了第一座山谷,山谷内左右很窄,内外有几百米的长度,马蹄声在山谷内显得格外重,这儿有回音,空荡荡的很突兀。

马车上观天和观河都很警惕,他们驾马车走过了第一个山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众人谁都不敢送些下来,迎面过了五百米左右还有第二个山谷,这儿两面都是高崖,短暂的一条路,此时却变成了极为漫长的事,等前面的观天驾着马车要进第二个山谷时,忽然这第二个山谷上面滚下来了好几块大石头,几匹马吓的高举起身子停了下来,正要改道朝后时,第一个山谷那儿也掉落下来了好几块大石头。

石头不多,刚好堵住狭窄的过道,马车过不去,要不然就是人下来爬过去了,此时的要紧关头也不会有人真下马车爬过去,这一招,是要把他们困在两个山谷之间。

二十几个侍卫护着沈香茉的这辆马车,那边山谷的斜坡上终于出现了黑衣人的身影,不比当初在山上的人多,也许是早就一路尾随,估计过他们一行人的人数才敢动的手。

这些人下来之后直接就包围了马车,四五十个人,全是身着黑衣遮住脸孔,这一次他们没有用火攻也没有要致命,他们要捉活的。

打斗一触即发。

观天和观河对看了一眼,他们心中都是早有主意,从马车内抽出长剑,这儿马车尾那儿先打了起来,马车内秋裳手里也拿着一柄匕首,还分了一把给瑞珠,两个小丫头把沈香茉团团围住,沈香茉拉开帘子一角看出去,这儿的侍卫撑不过一刻钟。

外面二十几个侍卫倒下了四五个,已经有黑衣人可以摸到马车这边,他们想用钩子把马车尾的顶卸下来,整辆马车都被他们给牵扯动了,沈香茉身一晃,只听见木块裂开的声音,马车尾那边的角落里,竟然扯开了一道缝,露出光来。

观天赶紧过来支援,打退了这几个试图直接从后面把太子妃劫走的人,前面那儿又出现了纰漏,他们在人数上的劣势太大了。

观天被两个黑衣人缠住,勾着木板的钩子狠狠一拉扯,一半的木板被牵扯了下来,马车内的沈香茉露在了他们眼前,一个黑衣人冲上来想要直接掰开木板,忽然远处一支利箭飞来,直接把那黑衣人的手钉在了木板上。

众人朝着那边看去,就是黑衣人他们下来的另一端那儿,几个弓箭手正举弓朝着他们瞄准。

太子妃的人都已经看到了,黑衣人并不想就这么放弃,他们之中有人闷声下令,余下的四十来个黑衣人再不和侍卫纠缠,直接??的朝着马车冲过来,只要把太子妃抓到手,再来多少人都不必惧怕。

那个被钉在马车上的黑衣人直接给拔了下来,几个黑衣人一起拉扯,那车板根本承受不住,瑞珠和秋裳两个人挡在沈香茉面前,正当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沈香茉所在的马车头这边,门一开,观河快速的把她拉了出来,十来个侍卫包围着沈香茉,把她护在了中央。

这一幕落在了山坡上和弓箭手站在一起的季熠辰眼里,他的脸色倏地一沉,抬手,二十几个弓箭手?放箭,马车旁边直接堆尸了一片。

这么多人至少有几个能留下活口,其余的,他都不需要。

远攻难挡,还是居高临下,黑衣人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余下的人想要逃脱时,观河直接拖住了那个刚刚一直和他纠缠的黑衣人,直接把他压制在了马车上拧断了他的手,那个黑衣人之中发号施令的那个,已经冲到了下来的那个位置,和季熠辰这儿隔了几棵树,让他们顺利的逃走了七八个。

季熠辰让其中几个人前去追捕,追捕不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些留下的黑衣人,还活着的够他问了,先帝留下的这些暗兵是属于待命,他们不会因为这件事的失败而东躲西藏,只要破解了这些人,要找到虎符和背后指挥的人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从上面走了下来,后面不仅是跟着二十来个弓箭手,还有卫临所带的百来个士兵,可惜没能用上,这些人下来之后就去清理山谷里的石块了,季熠辰却直直朝着沈香茉这儿走过来,沉着脸,显得很不高兴。

侍卫退开,都让到了一旁,季熠辰走到她面前,深看着她,好似在责备,她在拿她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在镇上的时候她也也是来不及通知他,知道他已经早早在那儿埋伏了,她抬头看着他,还是觉得有些心虚,笑了笑,“我怕他们看出破绽,下回就不好引诱了。”

“不是商量了还有另外一计,要是他们发现马车上的人是假的,我们这儿也能围堵住他们,起码香烛铺子那里的人是逃不掉的。”等他话说出口了,他又不忍心指责她,语气无形中柔和了很多,越发的无奈。

“我这不是怕他们那几个只是探前路的,根本问不出什么。”沈香茉说了一半又不往下说了,看着他,有些讨饶,“我知道错了,下回一定不会以身涉险!”

“怎么还会有下次。”季熠辰抬手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再有下次,绝不会再让她冒这个险了,要是今天没有万全准备,她真被黑衣人带走了怎么办。

“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啊。”沈香茉轻轻的嗫了一句,她相信他会及时出现的,所以她才会这般笃定的坐在马车内来到这儿。

季熠辰看她笑的狡黠,忍不住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再转头看那些黑衣人时,眼神一瞬冷凌了下来,透出了一抹戾气。

鸾华东宫太子妃 第157章 主动出击(七)

逃走的那七八个人没有追到,余下的伤的伤,死的死,最后被带回刑部后活着的还有十来个。这些人,是连夜审问的。

沈香茉回到宫中之后还没人知道在外发生了什么事,入夜。季熠辰没有回来。只派了人回来说晚上会迟归,沈香茉命秋裳去准备一些夜宵,这儿瑞珠前来提醒,明日沈家那儿大夫人和二夫人会进宫前来拜见。

沈香茉手里翻着书,也没什么睡意,让雪盏把前几天小弟送过来的书信又看了一遍,轻捏着那一页久不能翻阅过去,祖父应该很高兴她现在能如常面对别人,三叔去年成亲,三婶至今未有身孕,大伯的身子不大好,若是有一天祖父去了。沈家的一切应该会交到大哥手中,说三叔没有野心,沈香茉是不信。

三叔一直都是很聪明的很,大伯和爹都比不过三叔聪明,沈家在外的许多生意都是三叔在其中打通关节。爹是守本分的人,打交道上远没有三叔来的更圆滑。

很多年前她还记得,那时她也小。祖父要三叔走仕途,三叔怎么都肯,明明是考得上的,放下书直接拿起算盘开始打理家中的生意,时常往外跑,渐渐的祖父也没再说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成亲。

大哥和大伯一样是从仕,镇国侯府的名声是祖父倾尽所有支持皇上得来的,按理来说,这些都是长子嫡孙所继承,可以后的以后,沈香茉并不敢保证。

她也许该见祖父一面。

......

屋外微有动静,沈香茉以为季熠辰回来了,抬头看去,推开门的是雪盏,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端着放到了卧榻旁的桌子上,“娘娘,您也该早点歇息。”

“今天菏泽院那儿可有出什么事。”沈香茉小口吃着粥,窗外夜色静好,六月的风徐徐吹入,十分的宜人。

“菏泽院那儿蒋良娣并未出门,皇后娘娘这回是下了决心要让她改好了。”雪盏每天都有派人去菏泽院那儿看看,偶尔是有大动静,不过都未曾闹到院子外面来,里面两个皇后娘娘亲派的教养嬷嬷十分的严苛,若真要学上一两月,也是累人。

“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决心改好。”她对蒋怀柔可没抱这么大的希望,反倒是觉得以她的脾气,指不定后头还能做出更出乎意料的事情来。

雪盏把碗端下去,太子还是没回来,沈香茉靠在床上翻着书,夜半,此时的刑部这儿,气氛却十分凝重。

那十来个黑衣人一开始闭口不答季熠辰的问话,撬不开嘴,用私刑了都硬是可以扛下来,季熠辰让人把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有的衣襟内藏了荷包,有两个身上还带着玉佩,季熠辰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放在他们的面前,冷眼看着,“你们是先帝在时受训的人,听先帝和虎符的支配,你们前来暗杀孤和太子妃是受了谁的指使。”

十来个人安静无声,季熠辰也不心急,拿起其中一个荷包,摸了摸上面的花纹,是新的,这样的东西总不至于出自男子之手,荷包内还有一张平安符,季熠辰晃了晃手中的荷包看着他们,“这里的东西,一天之内宜都城内外就能打听出来到底是出自谁之手。”

这些人中有人脸色微变,季熠辰看在眼里,安静等着。

人都有软肋,他们是受训过的人,加诸在他们身上的伤害根本不能让他们屈服,左右不过是死,在做暗卫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

其实受训中也包括家人,听命于虎符,誓死不从。

但人不是机械,十个里面总有一两个还有感情。他们会把这些东西放在身上,就说明有放不下的事,家人也好,朋友也罢,只要是有软肋,季熠辰就有时间慢慢和他们耗。

......

牢房里安静了许久,这些黑衣人中有八个身上是有暗卫的记号,也就是其余的是幕后之人所派,这些人,到时候季熠辰还要另外处置。

过了一会儿牢房外有了动静,观天匆匆过来,对着季熠辰汇报了一些事,季熠辰脸上勾起一抹笑,笑意入不了眼底,化为森冷,他并不看其中一个,而是扫过了他们所有人,“忍心让自己怀胎八月的妻子在家担惊受怕,忍心孩子没出生就没了爹,不知是不是还能忍他没死,可妻儿却比他早一步先死了的结果。”

跪在后面的一个黑衣人终于绷不住脸色,朝着季熠辰这儿看过来,神色中有紧张,季熠辰的视线终于定在了他的身上,嘴唇微张,缓缓吐露出了一个地址。台司宏弟。

有膝盖瘫跪在地上的声音,那黑衣人再没了刚刚那宁死不屈的样子,季熠辰没有兴趣去看他心里头的担心,视线落在其他人身上,“孤能想到的,你们以为让你们来执行刺杀任务的人会不会想到这一点。”

牢房内又是一阵沉默,可这一阵的沉默和刚刚的不同,其中的不屈淡了,换而的是不确定。

季熠辰转身出了牢房,把这里交给了刑部尚书审问。

能让他们活下来的,找到虎符之后,这些人还能继续为他所用。

————————————————

接下来的审问快了很多,那个家中有身怀六甲妻子的黑衣人第一个招了,但他并不是暗卫,刑部尚书问出了他听从于谁的指令,结果很出乎季熠辰的预料,一夜过去,刑部尚书递给他的册子上多了好几个人的名字。

季熠辰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黎明,门口那儿莫离看到太子回来了,轻轻的开了门,又命人去抬热水过来,季熠辰在屋子内简单洗漱过后到了床边,沈香茉帷帐也没拉,就靠在他平日里睡的位置,侧靠着,微低着头酣睡。

季熠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自己翻身到了床内侧,把她搂在怀里,这一动,沈香茉直接惊醒了。

“回来了?”沈香茉支起身子看他,身上还带着从外面回来的清凉,如今已经是快清晨,再过一会儿可就要上早朝了,“刑部那儿怎么样了?”

季熠辰在她耳畔说了几个人的名字,沈香茉蓦地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半响才吐露出几个字来,“这怎么可能。”

“这是一块大肥肉,能从中分一杯羹的,铤而走险的人不在少数,你看陈王爷,他是怎么跨出那一步的,这个皇位如果没有之前的种种,恒王继位是理所当然,先帝没有几年好熬了,当了二三十年的太子,忽然有一天变成这样,是谁都不能忍。”

季熠辰顿了顿,换了个位置搂着她,“我这太子之位,原来也是属于别人的。”

沈香茉怔了怔,随即就想通了,恒王爷愿意放下这一切换恒王妃的性命,带着全家脱离皇家,永远不回宜都,可恒王妃和恒王世子却并不是愿意的。

魏家在陈王爷谋反之时是一力支持太子即位的,后来睿王爷讨伐,魏家在宜都城里是连着范家等助睿王爷的军队进城,可他们心中到底还是想支持太子即位,想的是睿王爷扶持恒王爷继承大统,而不是取而代之。

朝中是有一帮老臣整日在上串下跳,说的无非就是正统二字,对睿王爷继位这件事字里行间觉得不妥。恒王爷在朝中这么多年,先帝在世时候当了二三十年的太子,他身旁也有尽忠之人。

她和太子那番出事,若是死了,堪堪初立起来的朝堂怎能不动荡。

“父皇可知道?”沈香茉翻了个身,在他的胳膊中挑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半捱在他身上。

“父皇一向是心慈之人。”季熠辰顿了顿,“恒王爷的事,他念着兄弟情谊,恒王爷又愿意以这些身份想抵。”

季熠辰的声音停顿了下来,沈香茉的手刚好触及在了他胸口的旧伤上,像是心照不宣一般,她的手很快要挪开去,季熠辰却抓住了她放在上面的手,声音沉了几分,“你不是想知道这伤口的由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