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相当的兴奋,“殿下,这应该是绿矾。”

有人低声问,绿矾是什么东西?藏着绿矾做什么?

有人回答,想必是用绿矾杀人。

“人赃并获,这就是她杀人的证据!”若影的面上布满了厉色,“殿下,快把杀人凶手抓起来,好好审讯,不然无辜惨死的人就更多了。”

“她看着与人为善,实则阴毒狠辣,像这种蛇蝎心肠的人,理应处斩。”雨婷接着道,好似大仇得报,大快人心。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卿卿没有杀人!”叶落音向燕王跪下,着急地解释,“殿下,奴婢与卿卿每日都在一起,她的东西奴婢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东西不是她的。殿下明察啊。”

“或许这是栽赃陷害,殿下可要查清楚呐。”暮雪说道。

“殿下,虽然在卿卿的衣箱搜到绿矾,但也有被人栽赃陷害的可能。恳请殿下彻查清楚。”苏姑姑语重心长地说道。

兰卿晓冷冷地看着燕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再一次被诬陷,她已经习惯了,可是她绝不会认命。

此时,燕南铮的雪颜被毒辣的日光照得透明纤薄,眸色凉薄,不怒自威。

薄唇轻启,吐出轻淡的话:“将卿卿收押。”

她收不住唇角的冷笑,这个结果,预料到了。

看见她被两个侍卫押走,苏姑姑、叶落音等人担忧不已,绯颜、若影等人喜笑颜开,飘絮等人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天啊!她居然是凶手,真看不出来。”

“凶手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吗?照我说啊,她本就心术不正,杀人有什么奇怪的。”

“她一来针工局,针工局就发生这么多事,这还发生了命案…太可怕了!希望她再也不要回来。”

“别说了,快干活吧。”

兰卿晓被关押在存墨阁的暗室,一连三日,没有人来看她,也没有人来提审,只是每日都有人准时送来餐食。

她想不明白,燕王把她关押起来,为什么不提审她?为什么不闻不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估摸着今日便是谢皇后的芳辰,想必他去凤藻殿参加寿宴了吧。

此时的凤藻殿喜气洋洋,红绸垂挂,薄纱飘飞,殿内殿外摆满奇花异卉,花香袭人。宫人忙得脚不沾地,不断地送来新鲜瓜果、茶水茶点,供给进宫贺寿的客人享用。

寿宴定在酉时开宴,不过在午后宗室子弟、外命妇就陆续进宫。由于天热,他们没有在日头底下游逛,而是在偏殿歇息闲聊。

谢家是帝京四大世家望族之一,谢皇后是左相谢寻的嫡长女,今日她在凤藻殿办寿宴,自然广为邀请后宫妃嫔、宗室子弟和朝中大员的女眷们,以彰显她的地位与尊荣。

几个太监把六个精雕细刻的大冰山抬到大殿四周,那雕刻成山水花草、吉祥图案的冰山散发出清凉的冷气,宫女再用巨大的羽扇挥来挥去,凉气蔓延开来,暑热就渐渐消失了。

酉时将至,太监们请宗室子弟、外命妇与名门闺秀进大殿就座,而后宫妃嫔也陆续来到,萧太妃,丽嫔,月昭仪,杨婕妤,王选侍,等等。

妃嫔们殷殷期盼着陛下驾到,而那些名门闺秀则是翘首盼望燕王的到来。

“燕王很少参加宫中宴饮,你说今日燕王会来吗?”

“一定会来。这几日燕王在宫里查办命案,听说在宫里留宿了几夜,必定会来皇后娘娘的寿宴。”

“当真?那就太好了,自从上次在燕王府容园见过一面,我再也没见过燕王了。”

“见着又能怎么样?燕王不近女色,看不上你我。”

第1卷:正文 第063章:成为所有名门闺秀的公敌

名门闺秀们窃窃私语,公主郡主、王爷郡王们也在议论宫里发生的可怕命案。

不过,他们关注的焦点自然不是死者,而是神奇的杀人手法。

时至今日,燕王还没查到那两个绣娘究竟是怎么死的。更令人好奇的是,那两个绣娘被杀后还被毁容,手法相当的高明。

大殿热火朝天地议论着,虽然人多,济济一堂,却不觉得闷热。

这时,一个太监喊道:“皇后娘娘到——”

众人纷纷起身迎驾,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无不睁大眼睛盯着谢皇后,表情各异,心头各种滋味。

今日的谢皇后太美了!

她头戴的不是寻常的龙凤珠翠冠,而是三千青丝梳成如云高髻,戴着形制巨大的九龙戏凤金步摇,金芒闪烁,华美尊贵。她身穿一袭与众不同的橘红色衫裙,酥胸半露,肤白胜雪,三尺后摆绣着精美硕大的芍药,行进间后摆摇曳,仿佛一朵朵芍药绽放在众人的视线里,美艳不失端庄。

头饰与衫裙相得益彰,互相映衬,熠熠华光,简直要闪瞎了人的眼。

而她美艳倾城的容颜经过精心的描绘,并没有被华美的衣裳夺去光彩,反而增色不少。

她就像夏日长空冉冉升起的朝阳,艳光四射,璀璨万丈;又像九天仙宫里迤逦千丈的华彩云霞,盛世斑斓,万众瞩目。

丽嫔玉肌雪的手攥得紧紧的,咬着牙关,妒忌在心里疯长。

即使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谢皇后的美丽如当空骄阳,让人无法直视。

不过,她相信,待她出场,定会夺走谢皇后的风头与艳光!

仰望,羡慕,妒忌,赞美,谄媚…

谢皇后含笑接受所有人的跪拜,一步步走向属于她的位置。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所有人再次行礼,皇帝陛下慕容文暄轻快地踏进大殿,谢皇后转过身来,眉目含笑,端庄地等候她的夫君。

慕容文暄满目惊艳,携了她的手一起走向御案,低声笑道:“皇后好美。”

她娇羞地垂眸,心里喜不自禁,“陛下谬赞。”

玉肌雪心里冷笑,并不在意皇帝陛下有没有看过她一眼。

慕容文暄说,母后身子微恙,今日就不过来了。

于是,寿宴开席。

宫人忙着把珍馐美酒端上来,在这样的忙碌里,外面又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燕王殿下到——”

大多数人纷纷转头望去,尤其是那些名门闺秀,激动得脖子快断了、双目望穿了。

福宁公主打趣道:“九皇叔难得一次来参加宫宴,不过每次来都会惹得那些闺秀、贵女们失态。也是,只要能让九皇叔看上一眼,不顾仪态又有什么关系呢?”

瑶华郡主一向和她抬杠,不过在九皇叔这一点,她们是出奇的一致。瑶华郡主说起风凉话,“可不是么?九皇叔是公认的帝京第一美人,就连皇后娘娘、丽嫔娘娘都要逊色三分,那些平时矜持的闺秀、贵女啊,看见九皇叔就像疯了似的往前扑。”

大多数人都听见这话,那些闺秀虽然窘迫地收敛一些,但还是往外望着。

燕南铮从容地踏入大殿,依然是一袭华紫轻袍,头顶的紫玉冠散发着低调内敛的紫色华光。那张雪色容颜完美得人神共愤,似一座自由行走的冰山,冰冷的气息让人心惊,气度傲岸,隐隐有王者睥睨之态。

那些闺秀们的心融化成水,眸子变成星星,痴迷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垂首低眸的女子,她身穿寻常的宫女衣裳,毫不起眼。

玉肌雪一眼认出她,心里惊诧,卿卿怎么会跟着燕王?

谢皇后也认出她,含笑的美眸冷了几分。

皇帝陛下慕容文暄年仅十八,尚未亲政,虽然长相俊美、气度不凡,但仍有少年的稚气,少了几分成年男子的阳刚与血性。而燕王虽然不是九五至尊,但那清贵卓绝的气度、冰清玉洁里带几分强势,是皇帝陛下无法相提并论的。

因此,大多数名门闺秀钟情于燕王,非燕王不嫁。

燕南铮向慕容文暄淡淡施了一礼,坐在左列首席。兰卿晓则蹲在宴案一旁,伺候他酒水。

她心里郁卒,根本就不想来好伐。

谢皇后的寿宴不是她该来的,再者她不想伺候他饮宴,也不想跟他在一块儿。

酒过三巡,寿宴的气氛轻松一些,自由言谈,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这时,两位名门闺秀自称沈家女儿,要向燕王敬酒。

兰卿晓知道,沈家也是世家望族,世代簪缨,钟鸣鼎食,出过几位太傅,是燕国公认的第一家。而沈家女儿大多家学渊博,知书达理,是宗室子弟、名门公子争相追逐的好女。

沈家嫡长女沈瑶环,蕙质兰心,才貌双全,曾经是皇后的第一人选,不过她并没有进宫参加选秀,而皇家也没有勉强她进宫。

此时,她站在燕王宴案前,清雅如兰,幽静如月,落落大方地向燕王敬酒。

众闺秀窃窃私语,这沈瑶环也太大胆了吧。

还有人酸溜溜地说,别看沈瑶环知书达理,看见燕王还不是如狼似虎地扑过去?

听着这些议论,兰卿晓连忙往琉璃盏里添酒,觉着沈瑶环并非那种不要脸的姑娘,而是清傲里带几分豪爽之气。

燕南铮手持琉璃盏敬沈瑶环,客气而疏离。

沈瑶环知道燕王向来不近女色,愿意跟她饮一杯已经给足她面子,于是满足地离去。

有了这前例,那些蠢蠢欲动的名门闺秀们一窝蜂地涌过来,大有将燕王生吞活剥的架势。

兰卿晓吓了一跳,却见燕王不为所动,只是剑眉紧了紧,凝着一丝不悦。

反观今日的寿星与皇帝陛下,门庭冷落。慕容文暄失笑摇头,看着这些闺秀们你推我挤、争先恐后地想站在前面第一人向燕王敬酒,咳了一声。

而那些争得面红耳赤的闺秀们根本听不见,依然推搡着。

她们的母亲知道自家女儿御前出丑,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上去把人拽回来吧。

兰卿晓忧心忡忡,担心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也受到波及。

燕王的魅力当真这么大?

玉肌雪鄙夷地凝眉,虽然生气,但也不是那么在意,燕王不会看上这些无脑的闺秀。

谢皇后非常不悦,慕容文暄怒道:“闹够了吗?”

那些贵夫人纷纷低头捂脸,而那些闺秀们终于知道做得太过分,蔫蔫地退回自己的宴案。

燕南铮始终岿然不动,兰卿晓非常佩服他的定力,心想,或许在他眼里,这些红颜只是长得好点儿的皮囊。

萧太妃莞尔一笑,以同辈的身份问道:“燕王,你年纪不小了,就没考虑过迎娶王妃吗?”

众闺秀闻言,纷纷竖起耳朵,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了。

燕王年二十六,却一直没有迎娶王妃,而且一再拒绝刘太后赐婚。

倘若燕王选妃,帝京所有未出阁的姑娘必定蜂拥涌到燕王府前,踏破门槛。

兰卿晓心里暗乐,倒是想看看燕王会如何应对。

“太妃,本王从未想过这件事。”燕南铮淡漠道。

“今后可以想想了嘛。”萧太妃笑道。

“在找到母妃之前,本王不会考虑婚事。”他端起琉璃盏,饮尽盏中酒。

兰卿晓暗暗思忖,燕王的母妃失踪了?

萧太妃面容一僵,自觉讨了个没趣,便不再多说。

玉肌雪心里窃喜,燕王一直不迎娶王妃,那么她岂不是机会更大?

只是,卿卿是针工局的绣娘,为什么他让卿卿在一旁伺候?

这时,六个舞姬徐徐而入,跳起柔美的宫廷舞,玉肌雪悄然离席去更衣。

兰卿晓看见她的举动,知道她想在寿宴抢风头,自然希望她能成功赢得皇帝陛下的心。

“殿下,那么多闺秀都看着呢,奴婢这位置估计不少人都想要。或者,化作你手里的琉璃盏,想来她们也是愿意的。”她轻声道,“倘若奴婢把这位置公开抛售,说不定价值连城呢。”

“饿了吗?”燕南铮亲手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她嘴里,语声冷如清泉,“吃吧。”

若她不张嘴吃下,那块牛肉就会糊她一嘴。

若她吃了,说不定那些闺秀会看见。

她无奈地吃了,想不明白他有什么企图。

他又递来一块香酥排骨,比上次还要温柔体贴。众目睽睽之下,未免惹人注意,她迫不得已神速地吃了。

于是,名门闺秀们炸锅了。

“一个卑贱的宫女凭什么让燕王亲自喂食?她是哪宫的宫女?跟燕王是什么关系?”

“那贱人貌丑人贱,一定是她用媚术勾引燕王!太不要脸了!”

“就是就是!她凭什么出现在皇后娘娘的寿宴?凭什么伺候燕王饮宴?”

“她在这儿,拉低了我们的形象,侮辱了我们,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要把她赶出去!”

兰卿晓听见那片的声音越来越大,有几句话听见了,清晰入耳。

完了!她犯众怒了!成为所有名门闺秀的公敌!

方才燕王是故意喂她吃的!打的就是这主意!可恶!

她愤懑地瞪他,“奴婢没资格伺候殿下饮宴,奴婢要出去!”

对于她偶尔露出的真性情,燕南铮并不介意,唇角噙着淡淡的嘲弄,“你怕了?”

第1卷:正文 第064章:胸大无脑

小肚鸡肠!

兰卿晓在心里骂了燕王几遍,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离开这是非之地。谢皇后的寿宴,她就不应该来,也没资格来。

原本她在暗室待得好好的,燕王忽然派人送来一身宫女衣裳要她穿上,之后还要她跟着,她无法拒绝,实在不明白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奴婢身份卑微,当然怕呀,好怕怕呢。”她压低声音夸张地说着。

“这可不是本王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绣娘。”燕南铮揶揄道。

这时,几位名门闺秀的声音越来越大,竟然闹起来,其中以右相杨博文的嫡次女杨欣桐为首,声音最大,说的话也最为尖刻。

右相杨家也是帝京四大世家望族之一,杨欣桐的长姐是杨婕妤,颇得皇帝陛下宠爱,因此右相府的势力水涨船高,杨家人个个仗势欺人。这杨欣桐自小骄纵惯了,自从长姐成为宠妃,就更加嚣张霸道。

自从在燕王府容园见过燕王一回,她就对燕王情有独钟,恨不得立刻嫁入燕王府。现在她看见一个卑贱的宫女竟然来寿宴近身伺候燕王,又气愤又不甘,好似那贱人占了她的位置,恨不得立即将那贱人轰出去。

这不,她站起身,大胆地要求谢皇后把卑贱的宫女赶出去。

兰卿晓螓首低垂,一副卑微、不知所措的模样。

燕南铮悠然饮酒,不动声色。

谢皇后是寿星,又是凤藻殿的主人,理当回应杨欣桐的要求,不过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恶劣地对待一个无辜的宫女,失了一国之母的风范与气度。

“皇后娘娘,这寿宴是有宫人伺候,不过燕王身边的宫女是针工局卑贱的绣娘,根本没有资格伺候燕王。臣女恳请娘娘让她离开。”杨欣桐义正词严地说着,好似她是为民除害,一腔正义。

“九皇叔带来的人,本宫无权过问。”谢皇后冷冷地解释,虽然她也不想看见卿卿,不过她更不想得罪宗室里最尊贵的燕王。

“娘娘是凤藻殿的主人,又是今日的寿星,无论您说什么,陛下和燕王都不会说什么。”杨欣桐笑着,却相当的强势,“其实并非臣女一人这么觉得,她们都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