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笙笙客观评价:“…有病。”

这个乌龟和沈小八三个字不用猜,一看就知道出自周然之手,能这么无聊的,也只有他了。

后来,等林思晗成了沈夫人。有一天,在储物室整理旧物的时候翻到这个笔记本,她还特意跑到书房问沈亦白这上面的井字棋是怎么回事。

沈小八和乌龟她明智的选择了没问,那俩一看就是周然输了井字棋又被沈亦白刺激了,恼羞成怒的产物。

井字棋,英文名叫tic-tac-toe,是一种在3*3格子上进行的连珠游戏,由分别代表o和x的两个游戏者轮流在格子里留下标记(一般来说先手者为x),任意三个标记形成一条直线,则为获胜。玩过这个游戏的都知道,只要两个玩家都作出最好的选择,最后几乎都是平局。所以这个游戏是被当做儿童游戏的。

她很好奇非常好奇,沈亦白是在何种状态下会同意和周然玩这个儿童游戏的。

当时,沈亦白在开远程会议,见林思晗哒哒哒地趿拉着拖鞋跑进来,某人毫无负罪感一声不响地退了接近尾声的会议。

听完问题,沈亦白手指点了点书桌,从林思晗怀里抽过笔记本随意地扫了一眼,又丢回了桌子上,在林思晗期待地目光下,牵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反问:“我更好奇,你怎么不还我笔记,还保留到现在。”

林思晗闭嘴,噤声。

“暗恋我?”沈亦白神态自若,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书桌上的笔记本。

林思晗俯身,食指挑起沈亦白光滑的下巴,与他平视,贴近再贴近,在离他微抿着的好看的唇还有半分的时候停下。

“怎么不继续了?”沈亦白敛了眉目,身姿未动。

时值盛夏,接近正午,书房的落地窗紧闭,靠近窗口的院子里生长着几株高大的香樟,伏在香樟树上的夏蝉不分白天不分黑夜的鸣了,蝉声寂寂。

阳光透过落地窗折射进来,光影略过穿着雪纺连衣裙的林思晗,柔美的不可思议。

沈亦白一只手抚上林思晗被丝带勾勒的细软的腰肢,喉间单音节:“嗯?”

“暗恋你。”林思晗缴械投降,“所以能说了吗?”

语气间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撒娇。

“你觉得呢?”沈亦白勾过林思晗细软的腰肢,把她完整地纳入自己怀里。

被沈亦白抱着坐在他大腿上的林思晗,内心想打人,不想说就直说,怎么那么多她觉得,她是马克思恩格斯吗,她觉得她想打人。

林思晗在他怀里坐直身子,一只手勾着他的下巴一只手攀上他的肩头,对着他形状好看的唇,轻轻地贴了一下,贴上即分。

瞬离。

“我觉得,可以了啊。”

沈亦白心里很享受表面上不动声色,问:“好奇心这么旺盛?”

林思晗:“…”

她真的准备打人了。

“某天晚自习,周然画的,井字棋输的人打扫一个星期宿舍。”沈亦白见好就收。

“你当时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你本子?”

沈亦白的食指点着林思晗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肢,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知道之后?周然被收拾的很惨吧…”林思晗猜测着,伸了两个指头,问:“两个星期?”

“一个学期。”

林思晗在心底为善于挖坑埋自己打扫了一个学期宿舍的周然同学点根蜡。

14.不懂

chapter14他难得的认真只会让她兵荒马乱

九门考试,使得最后三天过的特别快。

时间就在笔尖摩擦试卷的过程中悄无声息地一分一秒的流逝。

最后一门,历史。铃响,停笔,交卷。

收拾好考试前放在讲台上的书,林思晗和许笙笙出了考试楼。回高一教学楼要路过逸夫园。逸夫园的小门紧闭,园内园外具是嫣红落又开的夹竹桃花,碎砖石铺成的小路上,零落着沾着雨水的花瓣,愈靠近根部愈密集。雨后初晴,水汽蒸腾着。

“解放啦!”许笙笙抱着书,轻松地小跳过路面积聚的一滩水汪。

林思晗和许笙笙的父亲均在s大任教,两人的母亲又同在s市人民医院工作,一个妇产科一个儿科,两家又是对门,所以关系非常好。

“对了,领导给你开书单了吗?”许笙笙问。

林思晗绕过路面的浅水洼说:“还没。”

许笙笙苦了一张脸,忍不住祈祷:“少开点书单吧,开点我能读得懂的,我不想一篇文章看下来一行二十多个字其中□□个字是我不认识的…”

许笙笙的父亲一直希望自家闺女能成熟稳重一点,寄希望于读书明智沉下性子,奈何许笙笙书读的不少,性子还和小孩子一样。这么多年下来,许爸爸默默地把要求又降低了,就一个要求,明智,明智就好!而林思晗的父亲,对自家闺倒是看的相当开,明智明礼,平安顺遂。

许笙笙抱着书比了个撤的手势,“要不我们暑假溜吧?”

“去哪?”

许笙笙配合着振臂高呼的中二姿势天真地说:“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

最后,暑假里,许笙笙到底还是带着林思晗开溜了。

两人最后一次文理大综合排名,在没有竞赛班和沈亦白周然参与的情况下,大综合排名两人均在年级前五。出成绩那晚,两家恰好一块散步。

许笙笙感慨:“也不知道江潮会不会气的吐血,走了一个沈亦白,没了周然,又被半路杀出的你压了一筹。”

期末考试,文理综合排名,平均了科目的难度,偏重科目基本不会占优势。林思晗发挥出色,综合排第二,以05分之差压了江潮一筹,四舍五入就进了一分。

林思晗听完笑着摇了摇头,分开折扇给冒汗的许笙笙扇着风。

昏黄的路灯下,围绕着叫不上名字喜光喜亮的飞虫,以聚合的姿态不停地飞动着。

许笙笙对林思晗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不约合同的点了点头。

“妈!”

“妈妈。”

边走边做简单的拉伸运动的林妈妈回头,温柔的问:“怎么了?”

了解自家闺女的许妈妈很直接:“想吃什么?”

许笙笙用完全打开的折扇挡着脸,不好意思地喊着:“妈,你干嘛啊,说正事呢?”

“哦,我以为你脑子里只有吃呢。”

一旁的许爸爸赶紧止住母女俩有关吃的话题,询问:“正事是什么啊?你们两个小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和小晗晗想出去玩。”许笙笙答着。

林爸爸沉吟了一会,看向自己家只顾笑的闺女,“想去哪玩啊?计划好了吗?”

林思晗点头,“计划好了!准备去n市、帝都。”

许妈妈和林妈妈相视了一眼,面色犹豫,明显是在担心安全问题。

“回去把你们计划给我看看。”许笙笙松了口。

林爸爸也不反对,“出去看看也好,趁现在课业不紧。路上安全问题回去再说。”

……

两人在n市浪了大半个月,走遍了历史文化名城的大街小巷,准确地说是吃遍了n市的每一个角落后决定转移阵地,立志再吃遍帝都的大街小巷。

最后一站,帝都。

下了飞机,林思晗和许笙笙打车到早就预定好的酒店,准备修整一晚,明早早点到大和寺。

格林森酒店,矗立在城市之巅,临近行知公园,朝闻钟鸣暮闻鼓。深沉的暮色下,临窗远眺,是一条又一条不见终点不知起点的灯河,闪烁着斑斑点点的光彩。

洗完澡,许笙笙趴在酒店床上拍了一张俯瞰帝都夜景的照片发了空间,随后计划明天的出游路线,提交路线给坐镇s市的领导们。

“我们明天做91路公交车,先去大和寺吃素斋。然后我再看看啊,附近还有什么好玩的…”许笙笙抱着pad,查阅着路线和景点。

林思晗抱着抱枕盘腿坐在床上跟着一块记着路线。

帝都,周家。

周然趁团本人还没来齐的时候,刷了下空间,点开许笙笙拍的照片。不用刻意辨认就认出这是沈家的酒店。

“啧”了一声,周然给许笙笙发了条消息。

周然:领导来帝都视察?

许笙笙:嗯(--)

周然:小白家的酒店怎么样啊?

许笙笙的嘴巴变成了o字型,惊讶道:“我晗,这贵死人的酒店是考王家的诶。”

许笙笙:厉害Σ(っ°Д°;)っ壕啊

周然自荐:要免费的导游吗?专业级的。

对于送上门来的苦力,许笙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两人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

初晨,落了雨丝,不过点滴,复又停。在行知公园前登上了公交车,林思晗将车窗拉开了一道不过半寸的缝隙,因雨清冷的风吹过,没睡醒不甚清明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许笙笙抱着背包翻着手机消息,说:“周然说他已经到了。”

路过站台,离市区越来越远,林思晗回忆着路线,判断着:“我们应该也快了吧。”

“嗯,他说他在大和寺门口等我们。”

车停,下车。茂密的丛林中只有一条向里蜿蜒曲折的小道,踏过绿意痕深的小道,大和寺近在眼前,清静的寺院里蝉鸣四起,岁月沉寂。阳光透过林间高立苍老的柏树,落在地面只剩光点。

佛门清净地,寺里庙外不得大声喧哗,只有鸟鸣啾啾。

林思晗只顾闷头走路,专注地认着小道上刻的字。

林间有缥缈的雾气,许笙笙看着周然声旁的另一个少年,说:“好像是沈亦白。”

“是真的!”许笙笙视力好。

林思晗跟着一惊一乍的许笙笙抬头,少年身姿挺拔,仰头看寺门上挂的牌子的时候,脖颈到下巴的线条被拉长而又紧绷,凸起的喉间不经意间滚动了下,纯白的短袖衬的裸露在外面的小臂更加白,像女孩子的手臂一样,长而白,不失男孩子特有的紧绷与力道。

“吃过早饭了吗?”周然说着低头看了眼手表。

“吃过啦。”

沈亦白听到脚步声回头。柔软的黑发被晨间的雾气打湿,无可挑剔的颜被一次性口罩挡住,只露了无波无澜漆黑深沉的眼睛,看不透情绪。

喉间微痒,沈亦白迅速地撇过脸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下。

林思晗手拉着背包的肩带,关心地问:“感冒了?”

沈亦白点了点头。

“我们进去吧,逛一圈正好可以赶上吃素斋。”

跨过庄严的寺门,院落里既忙碌又肃静,早起诵经的僧人在大雄宝殿内诵着经文,透过袅袅的香火可见殿外的门联上写着:佛法似沧海纳众流而不溢,经典如尺镜含万象而有余。

殿内正中供奉着结跏跌坐的释迦牟尼佛,两侧位列着十八罗汉像,正中的佛坛背后供奉着坐南向北的菩萨像,分别是骑狮子的文殊,骑六牙白象的普贤,骑龙的观音菩萨。

佛门清净地,无需多言,相由心生。

林思晗站在沈亦白身边,双手合十,虔诚地低头。团在头顶的丸子小发包滑下些许发丝,缕缕垂下,漫绕着白皙纤长的脖颈。

“进去吗?”周然问。

许笙笙插好香,“进啊。”

“你们先进去,我等会就进去。”林思晗说着,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准备拍几张照片发给老林。

林思晗举着手机对着大雄宝殿内的结跏跌坐的释迦牟尼佛像等待着相机的自动聚焦。

沈亦白的视线瞥过举着手机穿着棉白连衣裙的林思晗,皱眉。插在黑色短裤中的手拿了出来,指尖点过林思晗的手腕,绕过去,手掌覆着林思晗纤细的手腕,握住拉下。

“佛像不能随便拍照。”

看着林思晗滞愣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佛像不能随便拍照。”

由于感冒,沈亦白的嗓子发炎,声音较平时,少了份清润,多了几分沙哑。

“你要不要喝点水?”林思晗还沉浸他的指尖点过自己的手腕微凉的触感以及现在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被他手掌覆盖着的那处皮肤,温度越来越高,短短几秒,从温凉到温热。

林思晗不敢去看沈亦白的眼睛,他难得的认真只会让她兵荒马乱。

“你嗓子哑掉了。”林思晗微微挣脱着自己被他握着的手腕。

沈亦白松手,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林思晗悄悄侧过脸,头顶的小丸子发包对着沈亦白,问着他:“要不要进去?”

“不进去的话,我进去了?”

“好。”

进了大雄宝殿,由负责相关事宜的僧人领着虔诚地拜了佛捐了功德,林思晗寻了个透气的理由和周然许笙笙打了招呼,出了香火萦绕的主殿,打算去找沈亦白。

大和寺隐在林间,规模虽大但很多房门外都扣了锁,留给游人参观的地方有限。拐过主殿外的长廊,绕进偏门。

一方荷塘,粉白的荷花亭亭玉立,清寂的碧塘被幽绿的荷叶撑得满满的,荷叶挤挤挨挨的,花枝梗以肉眼可见的轨道的摇曳着。

沈亦白就坐在荷塘上的石栏杆上,左手随意地搭在支起的左腿上。身前,是与佛家缘最深的莲。

“凉。”林思晗提醒着,“你感冒了,还是别坐在这里。”

“林思晗。”沈亦白继续,“你看到你身后的亭子里立的碑,上面刻的什么字吗?”

“看到啊。”林思晗转身背对着沈亦白,一字一字地念着碑上刻的字,“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念完,林思晗愣住了,“我不懂…”

沈亦白跳了下来,似是轻笑了下,“不懂最好。走吧,到吃素斋的时间了。”

15.传染

chapter15把烟掐了

午时,起了风。夏风吹过湖面,荷枝摇曳着,送入缕缕荷香。吃素斋的小轩临水,靠近那方荷塘。

素斋五块钱一位,交了钱,僧人会帮你准备好装了几碟素菜的木制托盘。

林思晗从管素斋的僧人手中接过托盘,道了谢,便和许笙笙端着托盘走到了吃饭的小轩中,随意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许笙笙放下托盘,推开小轩的雕花木窗,探头看了一眼淡墨的天,有些担忧:“会不会下雨啊?感觉会下雨。”

周然和沈亦白也端着托盘坐了下来。周然取了筷子,拨了下托盘中的手撕面筋,不以为意地说:“你们来的时候没带伞?”

许笙笙挑了一筷子炒粉,说:“没带,来的时候查了下天气,说今天没有雨。”

寺院的素斋很简单,崇尚全素,多为豆制品或者三菇六耳。桂圆大枣红豆汤,手撕面筋,特色炒粉,外加一小碗晶莹剔透的小米饭和一小份印着“缘”字的红薯糯米芝麻饼。

林思晗很满意小汤点,准备拿勺子喝桂圆大枣红豆汤的时候,发现自己蠢的没拿勺子。

“勺子。”沈亦白从自己的木质托盘中拿过倒扣着的干净的勺子递给林思晗。

简单的白瓷勺子,捏着勺柄的手,指甲透明,只有指尾微微泛着粉。

林思晗的食指和大拇指在沈亦白的食指和大拇指下面捏过白瓷勺子的长柄,面上攒了一个温温婉婉的笑,“谢谢。”

“你不喝汤吗?感冒喝桂圆大枣红豆汤…”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亦白打断,“不喝甜汤。”

周然对天翻了个白眼,咽下嘴里的白米,吐槽着:“没事,不用管他,他不吃甜的。而且他感冒,从来不吃药。”

沈亦白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感冒的时候,从来不吃药,挂盐水更是不可能的事。感冒的沈亦白嗜睡,会一直拖着,拖到感冒自己好。如果实在严重,他也只会喝老姜熬的不加红糖的汤。

林思晗听完有些惊讶哪有人感冒硬拖着连药都不吃的,含着盛着甜汤的白瓷勺子,视线略过微微不耐烦的沈亦白,选择埋头喝汤。

吃完素斋,许笙笙懒得再动,捧着大和寺的特色免费茶水,坐在窗户口对着满塘的碧绿发呆。

不多时,下了小雨。雨虽小,但落下来的速度很快,又密又快。雾雨朦胧,雨滴打在荷叶上,发出错落有致的声音,雨水在荷叶中心聚集,聚不了多少,微风一吹,荷叶宛如害羞的小姑娘歪了头,雨水珠便借着风力借着重力,纵身跃入荷叶根部有鲤鱼戏水的荷塘。

林思晗掰着手里的干了的白馒头,掰一块下来在手心碾的细细小小的,撒到荷塘里喂鱼,引的窗口那处红彤彤的,全是争着抢食的红鲤鱼。

周然把玩着大和寺免费茶水的白瓷杯子,沈亦白趴在桌子上在睡觉,没人和他搭话,他都快把白瓷杯子看出个花来了。

“小白?”

沈亦白趴着一动没动,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