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会是听错了?”要说我榜上有名。那还有点谱,可是我第一,这怎么可能?

喜儿一边喘气一边说:“红纸黑字写在上面的,那么多双眼睛在看,那么多张嘴在念。怎么会错?除非你不叫诸葛桃叶。”

“呃。我是叫诸葛桃叶。”这么说,真的是我拔得头筹了?

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喜姐姐,你是听别人说的。还是你自己亲眼看到的?”要是听来的,可能有误听哦。

喜儿白了我一眼:“我亲耳听见后,又跑过去亲眼看过了真万确,上面是你地名字。告诉你,我也识字的,不只你是才女。”说到这里,她自知失言,慌忙住嘴,讪讪地低头走掉了。<<地的丫头都自认为是才女了。”

谢道蕴可能觉得她的话太酸溜了,出来打圆场:“卫夫人府里,的确个个丫头都识字地。据说,这是她招下人的一个基本要求。”

好像在哪里听过,说卫府招下人,无论男女,一定要只粗略认识几个也行,就是不能是纯粹地文盲。还说卫夫人是根据识字的多少来定工钱等级的,肚子里的墨水越多,工钱也就越高。

我曾思考过卫夫人这样做的原因。有意制造噱头以打响卫家书塾地名声是一个方面;卫夫人自己为人处世任性妄为,不大遵守一般地道德准则,也是一个方面。她这样风流放恣的女人,如果家里养着一帮大字不识的蠢才,平日不知进退,不懂得拿捏分寸,不知道在外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不是全乱套了?

喜儿走后,道茂见外面再也没有人过来传递消息,转头对谢道蕴说:“二表嫂,前面既然已经张榜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谢道蕴还有点犹豫:“我们就这样走出去,不合适吧?”<<.今天来参赛的学子,不外乎是家住在石头城的世家子弟,里面大部分早都认识了。至于桃叶姑娘,她更是每天站柜台,什么人不见啊。”

XX的,又来了,不刺我几下不舒服吗?

我依旧只是笑了笑,没吱声。

谢道蕴迟疑了一会,还是点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去看榜。”

我们三个人走出小客厅,谢家和家的仆人立即跟着,在我们周围围成了一个小型的包围圈。

走出屋外,冷风一吹,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屋子里放着那么大的火盆,里面很温暖,根本没觉得冷。可现在一走出来,才发现太阳已经不见了,天色又阴了下去。周围的积雪,在阴阴的天气里,越发给人一种坚硬冷厉的感觉。

这样的天气,还来了这么参赛选手,人们对书法的热情,由此可见一斑。

越往前走,嘈杂声越大,终于,我们来到了人潮的中心地带大客厅前面的院子。

院子里已经打扫干净,原来估计是摆了很多张桌子的,现在都搬走了。所有的选手全都围在一堵影壁前,红榜,必定就是贴在那儿无疑了。

我们从回廊里一转出来,立刻就引起了一片惊呼:

“天那,诸葛小姐出来了!”

“真美,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啊!”

“那一位是小姐,还有一个…是谢夫人!哦,天那,个个都那么美!”

“一下子见到几个大美人,我…我快受不了了。”

这下,连那些围在影壁前看红榜的人也全部被我们吸引了过来,我们几个成了整个院子的中心,众人目光的聚焦点。

卫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大客厅里走了出来,笑眯眯地迎上来说:“正要派人去叫你们来看榜的,你们快去看看吧,就贴在那儿的。”

我们一起走到影壁前,只消一眼,就看见了最前面的名字:诸葛桃叶。

那几个红红的大字,像一道红光在我眼前闪过,闪得我目眩神摇,心慌慌意惴惴,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自己的底细:我的字是写得不错,但还不至于在这样的比赛中一举夺冠。

我回过头去,本能在人群中搜寻卫夫人的身影,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她只顾着回答周围学子们关于我的各种提问,根本无暇顾及到我本人。

我茫然了。

卷四 杏花天 (96) 抢手的字幅

更新时间:2008-5-10 14:38:01 本章字数:2935

头沉吟了一会儿后,我再次把目光投向那耀眼的红榜看出一点端倪。

然而,没有,一切都很正常。第二名是谢玄,第三名是超,第四名、第五名是两个陌生的名字。桓济排第六。

他们名列前茅很正常,名字排在上面,看起来也很顺眼。只有我的名字摆在最前面,怎么看怎么扎眼,我也越看越脸红,恨不得穿上隐身衣遁去。

卫夫人真是厉害呀,难怪她以前敢夸口说,要借这次比赛让我打响名头,她果然办到了!

只是我真的想不出来:她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王羲之决不可能帮她搞假,参赛选手也决不可能为了捧我而故意把字写坏的话,我还能得第一就只有一个理由了:我的字是真的写得很好,好到让王羲之都毫不犹豫地把我攫为榜首。

可是,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人贵有自知自明,我的字,真的没那么好!

这其中,到底还有哪个环节是我没想到的?

我再次看向红榜,一个一个名字地看过去。事到如今,除了这榜,我也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挖掘这不正常的结果背后的缘由了。

又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后,我心里突然一动,好像有什么大胆的猜想就要呼之欲出了。

不是因为我在榜上看到了什么,恰恰相反,是因为我在榜上没有看到什么。

榜上没有王献之的名字。

这时,站在我旁边的道茂也小声嘀咕了一句:“子敬果然没有参赛。”

她的语气是失落地,因为,在此之前。她曾经预言。王献之会故意写一种他父亲没见过地字体,然后用一个假名参赛。而我预测的,是他根本不会参赛。现在榜上既没有他的名字,显然是我猜对了。

这也可以理解成:我虽然认识王献之的时间比她短得多,却比她更了解他。

然而,真的是这样的吗?我不敢再往深里想了。怕想得越多,自己的表情就会越不自然。

在想象中做了贼,也同样是心虚的,生怕别人发现了自己心里的秘密。

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红榜上,这才发现。其实榜上也同样没有道茂的名字。

可是她关注地,并不是自己有没有名次,而是王献之有没有参赛。

在这一瞬间,我对她的看法有些改变了。她只是一个痴心女子而已,不管她怎么针对我,其出发点。也不过是为了爱。

这从她对王献之的称呼上就可以体味出一二了。王献之明明是她的表弟,她喊谢道蕴二表嫂。喊谢道蕴的丈夫就应该是二表哥了。依此类推下来,她应该喊王献之七表弟才对。可是我从未听她喊过表弟,都是像朋友一样喊他的字,大概,也是有意要抹杀这姐弟地痕迹吧。

就连谢道蕴。起初看见红榜上我的名字赫然列在首位时。表情也是大吃一惊地,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回头向我道贺:“恭喜你。桃叶,你的书法得到了家大人的肯定,他亲自点你为第一名呢,真了不起!”

我诚惶诚恐地低头致谢:“桃叶惭愧。此次能侥幸上榜,全赖上苍保佑,先严先慈庇护,以及王大人的青眼有加,不然,以桃叶地微末之技,怎么可能有榜首之幸?”

“诸葛小姐谦虚了。”周围地人纷纷赞叹。

“真是不敢小觑啊,不意平民之家亦能飞出真彩凤。”

“是啊是啊,想不到平民女子中也有真才女,我们以前真是狭隘了。”

在周围不绝于耳的赞美声中,我汗流浃背,不知不觉又打了几个寒战,于是心里一阵惊慌:糟了,不会伤寒病又复发了吗?

都怪卫夫人,让我穿这么少,现在还在寒风中接受一大堆男人放肆的打量。

我地手死死地藏在宽大的袍袖里,根本就不敢伸出来,因为,手臂上肯定爬满了鸡皮疙瘩吧。原来,受人夸奖也是一件这么难受的事,尤其,当自己心里清楚这夸奖不过来自一场欺骗的时候

一方面是冷,一方面是惊,我站在影壁下、人群中,甚至都有点瑟瑟发抖了。我提心吊胆地想:要是这会儿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宣称对比赛结果有疑义,要和我现场单挑,那我不就完了?

我心里也明白,他们不提出质疑,不是看卫夫人的面子,而纯粹是因为相信王羲之的人品。他这么耿直,这么骄傲的人,绝不会弄虚作假的。

想不到卫夫人这次为了我,连自己多年的老朋友都利用了。

坊间关于王羲之和卫夫人的关系有着诸多揣测,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王羲之年轻的时候曾经向卫夫人学习书法。这点可能真有其事,王羲之的年龄也的确比卫夫人小一些,他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卫夫人可能已经超过五十了这还是我从戴贵嫔的年龄推断出来的,不然,单看卫夫人的外表,会以为她顶多四十岁。

但这二人肯定不是严格的师生关系,不然,王献之就不该喊卫夫人师傅了,而是喊师公?不过;师太?也不对。师太师太,听起来像老尼姑了,卫夫人一准气死。反正不管怎么说,如果王羲之当年正儿八经地拜了卫夫人为师的话,王献之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称呼她了,不然,岂不乱了辈分?

“恭喜你,桃叶,想不到你的字写得这么好,我以后可要好好向你学习了。这次荣膺榜首的那幅字,可不可以送给我,让我好回家临摹?”

“什么?哦,那幅字啊…”,我仓皇应答。

刚刚有一瞬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到哪儿去了,以致于道茂跟我说话,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桃叶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当然不是,只是我…”我再次汗流浃背了。那幅字,那幅被评为今日魁首的字,到底是不是我写的,我心里根本就没底啊。

这时一个人的声音从外围传了进来:“姐,你讲晚了啦,那幅字,我老早就问她要了的。”

看到王献之现身,围在我们周围的学子们鼓噪起来了:“子敬兄,今天一直都没看到你,你躲到哪儿去了?”

“子敬兄,今天愚弟专门冲着你和令尊大人的名头来的,结果,令尊大人倒是不负众望,当了评审,你却躲起来不参赛,让我们好生失望。”

“是啊,不能和子敬兄一决高下,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一时间,王献之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可见王献之人气之旺,即使美女当前,也丝毫不减他的影响力。

但他挤进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显然让他的儿表姐不开心了。气恼之下,也顾不得人前人后了,翘着嘴嚷:“明明是我先说的啊,你什么时候跟她要那幅字了?”

王献之冲道茂一笑:“哦,我是没比赛前就跟她说了的。”

“那怎么能算?这幅字明明是刚刚才写的。从她写好到发榜,还只有我和二表嫂看到过,是我第一个问她要的耶。”道茂对我那幅字是志在必得。

“不好意思了姐,我早就订好了的,就算买东西,也可以预订的,是不是?”王献之虽然一面说一面笑,可听那口气,丝毫没有相让之意。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都只能干笑着,不知道如何调解。

字只有一幅,却有两个人想要,难道扯破了一人分一半?

我的心却越发明镜似的清晰如明镜,清冷亦如明镜。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等着那出面解围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很快就会出现了。

卷四 杏花天 (97) 桃心砚正式回归

更新时间:2008-5-10 14:38:28 本章字数:3048

两位要的那幅字,我已经藏起来了,你们都要不到了

伴随着笑声出现的,自然就是今天这场比赛的举办人,卫夫人是也。

“师傅…”,王献之小小声地抗议。

“怎么,你想跟师傅争?嗯?”带笑的眼,却搭配着威胁的语气。

“弟子不敢!”王献之低头做含恨忍受状。

“这才是我的乖徒儿,哈哈。”

一个人,一旦心怀鬼胎起来,看谁都觉得别人的言行举止不正常。就像我现在看卫夫人,总觉得她笑声夸张,语言和动作都很做作。<<吧,外面冷。谢夫人,请进。”

因为正厅里有王羲之,还有另外几位男评审在,谢道蕴有点犹豫。卫夫人笑道:“今天是以文会友,以字会友,就不要拘泥于古礼了。各位参赛的书生们都请到书塾那边休息吧,那边已经备好了茶水,大家去那边坐一会。寒舍准备了一点粗茶淡饭,等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这时谢玄、超和桓济也从大客厅里走了出来,帮卫夫人招呼着,把人陆续往后面领。后面书塾那边,别说有那么大间教室可以坐人,光那长长的宽宽的回廊,就可以安顿很多人了。

可惜是雪天,院子里的树上还有很多积雪,否则在院子里摆上茶水和椅子最好了。每次猫先生在院子里授课讲论,都是书塾生活中最值得记忆的一幕。不过,这些学子们,也不见得就一定会乖乖地坐在屋子里烤火。多半还是会在院子里走走看看。或在回廊里三三两两谈心吧。大家都是年轻人,并不愿意老坐在围炉边向火。

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道茂和超明明是亲姐弟,可是在整个过程中,我没见他们有任何交流。刚刚超出来招呼客人,从道茂身边走过的时候也没叫她姐姐,他们给人地感觉就像完全不认识地陌生人一样。

认真想来,平时在书塾里,我也没听王献之和超之间以表兄弟相称过。甚至,如果不是因为道茂的出现。我根本意识不到这两个人是表兄弟。他们的关系并非不好,事实上,单从同窗、朋友的角度看,他们是很亲密的,书塾中统共只有几个人,关系一直很融洽。

也许。他们那些世家大族内部的关系,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出自贫家小户的人所能理解的吧。我们的家庭人口少。关系简单。他们家大业大,关系复杂,男人们往往妻妾成群,子女分属不同的母亲。母亲之间整日争风吃醋,势同水火。异母同胞之间难免会受影响。

看卫夫人左手牵着道茂。右手拉着谢道蕴一起走进了大客厅,我也跟在后面迟迟疑疑地走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该跟进去。

这种场合。我地身份是最尴尬的。作为一个参赛选手,我应该跟其他选手一起行动;作为一个女人,我应该跟女客在一起;可我同时又是卫府的仆人,若一味袖着手装成大小姐模样,跟尊贵的女客同进同出,又怕卫夫人有想法。

犹疑之际,我回头看了王献之一眼,他朝我笑了笑,然后朝客厅的方向努了努嘴。

既然他认为我应该随谢道蕴她们一起进大厅,那就进去吧,我还真的很想拜见一下那位大名鼎鼎地王右军大人呢。

就在正对门的主位上,我见到了一位和王献之有几分神似地男人。即使人到中年,他依然很俊美,是那种成熟魅力型的迷人大叔。他目光敏锐,但笑容却和煦如春风。看到他,就知道王献之的挺拔身材是承袭谁的了。在书塾四少中,王献之年纪最小,身量却最高,想不到他父亲比他更高大,更魁梧。

因为他是王献之的父亲,属于父辈,我很自然地随道茂一起行子侄见父执礼。行过礼后,道茂娇声道:“四姑父,好久没见到您了。您回家了,也不到我们家去。”

王献之见父亲只是笑着不回话,忙轻轻提醒道:“这是二舅舅地三女儿宓儿。”

“原来是儿啊,几年不见,一下子长成大姑娘了,姑父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王羲之笑呵呵地说。<<

表情是尴尬的,她亲亲热热地喊“我四姑父”的人,她。

其实也不能怪王羲之记性差。他们那样地大家族,亲戚朋友多如牛毛,王羲之本人这些年不是在外为官就是在外游山玩水,很少回过石头城的家。回来了,也不过住一段时间,就算走亲访友,见的也是各家的男性长辈,不可能进入内室去见那家的夫人小姐。这种性别不同,辈分不同的所谓亲戚之间,一辈子见面的机会不过几回,哪里记得那么多?

王羲之跟侄女儿不过寒暄了两句后,就越过站在我前面的她的肩膀问:“你就是这次比赛第一的诸葛桃叶?”

我忙上前一步,再次深深施礼道:“是的大人,承蒙大人不弃,让小女子拔得头筹。小女子实出意外,此刻激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

王羲之点头叹道:“不容易,听说你父母双亡,靠在书塾打杂工挣点钱养活自己和妹妹,劳作之余还替人抄经书,并借此勤练笔法,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啊。”

我诚惶诚恐地低下头道:“大人缪赞,桃叶愧不敢当。”

王献之又转头对另外几位评审说:“今日乍一看到那幅字,我简直呆住了。因为我居然看不出那字到底是男子写的还是女子写的。若说是男子写的,又有女子的柔媚;若说是女子写的,又有男子的刚烈。现在看到她本人,这么年轻的女子,能有如此笔力,实不多见。”

我一下子哭着跪了下去:“今日有大人这番话,不独桃叶这辈子爱字、习字值了,就连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会觉得,一辈子爱字、习字,值了。因为小女的字,是先父手把手一个字一个字教出来的。”

我泪水涟涟,又是感动又是欣慰。在此之前,我一直惴惴不安,怀疑那幅字根本就不是我写的。可是现在,听了王羲之的话,我已经有点相信今天名列前茅的那幅字,很可能真的是我写的了。

这时卫夫人问王羲之:“澹斋还记得曾买过一方形似桃心的砚台么?”

王羲之马上点头道:“是的,好像是两千贯从一个走街串户的文具贩子那里买的。当时正好献之在身边,立刻就被他抢了过去,说是要看看,结果,看着看着就成他的了。”

我抬眼看了看某人,他正不好意思地低头偷笑。还好意思说是他父亲买给他的,原来是抢来的,耍赖赖到的。

卫夫人说:“那方桃心砚原本是她家的,她父亲对此砚台爱若珍宝。后来,她父亲就是为了守护这方砚台而死的。”

王羲之大惊道:“一个人,为一方砚台而死?难道还有人抢夺不成?”

卫夫人便把我曾经讲给她听过的,我父亲和砚台的故事,又当场讲了一遍,王羲之和几位评审听了,自是一片唏嘘。我站在旁边,由不得回忆起父亲去世时的情景,禁不住再次落泪。

王羲之转头向几位评审道:“我们都自诩为读书人,都很爱惜书籍文具,可是我们和这位诸葛先生比起来,实在是惭愧得很。至少我,就做不到拿自己的性命去守护一方砚台。”

大家齐声感叹,王羲之叹息良久之后,对王献之说:“献之,那方砚台,现在可还在你手里?”

王献之看了我一眼,含糊地回答说:“嗯。”

我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因为我的脸已经不争气地红了。那方砚台,现在明明就在我家里。

自从上次王献之提议打赌后,砚台实际上就没再离开过我家了。

王羲之交代说:“你把桃心砚还给诸葛姑娘吧,既然那是她家的传家之宝,又是她父亲不惜性命守住的东西,那就物归原主好了。这样,她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王献之装模作样地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