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姐弟说着话的时候,萧永夜从侧门行了过来,萧永夜自是看见了顾雁歌和顾承忆,便顺道走了过来,看着顾雁歌道:“雁儿,我正要去找你,明日就要拔帐去秋水关外了,本是要把你和谢小候爷安排在一块儿,可是眼下谢小候爷怕是不能去,要么你和公主们一道吧。”

顾雁歌忽然有些疑惑,难道萧永夜不认得顾承忆么,不是说一直靠着恪亲王的下属照顾而过活么:“萧将军,你看着安排便是了。不过君瑞的伤势倒也不是顶重,该去还是得去的,这回皇上亲自点了他陪从,只是他现在要清养着,要不单给他个小帐,我还是和小五一块儿吧。”

顾雁歌说完又拉了拉承忆,道:“承忆,这是萧将军。”

顾承忆连忙上前给萧永夜见礼,萧永夜一听连忙扶了一把:“承忆,快起。”

顾承忆一直是拖曲清风和刘定照顾的,而他往年总在边关,述职也是匆匆来去,这倒是头一回见着顾承忆了。顾承忆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声名不在恪亲王之下的将军,心中充满了敬仰,关于萧永夜的战功和谋略,便是街头巷尾都是美谈。

身为恪亲王的儿子,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一面,但是顾承忆的心里,对战场,对从军有着无比的渴望。顾雁歌看了一眼,顾承忆看着萧永夜时简直是两眼放光了:“萧将军,以后承忆说不得还要你多照顾呢,我父王的血脉自然不能安居一隅,将来自要跟随萧将军一同上战场。”

萧永夜看着顾雁歌眼里飞扬的神采,竟难得的爽朗而笑:“好,雁儿有这份心,相信承忆将来自会和恪亲王一般,镇守边关,保天下安宁。”

顾雁歌看着这两个一大一小,皆是神采逼人,顾承忆眼里竟也是一派的光采,不由得低头一笑,孩子的眼神终是骗不了人的。至于真真假假,至于这局是谁布下,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将来这个孩子,还得帮衬得到她呢!有个弟弟,也不错!

第四十三章 第一公子无比悲催的胜利

 次日,大队人马开进秋水关,这些日子来,秋水关一直没有下雨,天稍微有点干燥,但就是这样的时候,大批的野生动物才会来秋水关上取水,这是最适合狩猎的季节。

顾雁歌和公主们同在一辆马车上,而谢君瑞依旧由江杏雨陪着,只是换了个小马车乘着而已,这事到了最后,连帝后也略有些耳闻,却只道是小儿女之间的闹腾而已。

到了澄湖边上,大队人马扎营,萧永夜领着侍卫们扎帐,太后和皇帝、皇后则领着亲贵们在树荫下坐着,宫人们奉上了茶点。亲贵子弟们则在一旁兴奋地聊着天,过了会子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站出来大声传报道:“皇上有旨,请众儿郎们上场,准备开猎了。”

亲贵子弟们一听连忙各自翻身上马,其实开猎是侍卫们打头,亲贵子弟们跟在后头,去看看四周里有没有老虎、狼一类的,好早些着人赶走了,虽然秋水关是皇家猎场,但面积太大时不时地出现这里猛兽。

不过半个时辰,亲贵子弟们便回来了,跪在皇帝面前说一些吉祥话儿,接下来便是往年的惯例,上一些摔跤、角力、赛马之类的节目。虽然这些在女眷们看来没劲得很,但亲贵子弟们个个摩拳擦掌,都准备趁着点兵没完成前,在皇帝面前好好露露脸,好在这次的大军中谋个好位置。

台下打到后来,竟然就让顾次庄那人赢了,按例赢家是可以挑个人出来“叫场”,可以称之为挑战。往常这时候,只要是萧永夜在京里,哪家儿郎都是一双眼放绿光地看着,但今年顾次庄一挑眉,往人群里叫了声:“小臣不才,想跟咱们景朝的‘第一公子’,谢君瑞大人好好请教几招。”

江杏雨一听脸就白了,她还记得那天顾次庄拳脚是何等的出色,一拳一脚间不但从容优雅,但打得那些人个个鼻青脸肿。现在谢君瑞身体还没全好,有几处都还擦着药,江杏雨拉了拉谢君瑞,示意他不要去。

谢君瑞回头看一眼,他何尝不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模样不适合上台去,但是苦笑一声:“杏雨,没事,每年都只是走个过场。”

江杏雨神色复杂地看看台上,又看看谢君瑞,还是摇了摇头:“君瑞,不要去,你身子还没好,何必跟人争这一时之义气,去回了皇上只说身子不适就行了,皇上一定会谅解的。”

“杏雨,你不明白,我拒绝不得,行了,你在台下看着就是了。”谢君瑞说罢走上台去,心情不甚好,顾次庄这个人他接触得并不多,但也明白那是个混混头子。谢君瑞忽然回头看了顾雁歌一眼,又想起顾雁歌向来在这些亲贵子弟们中间,有着不小的威慑力,便又折回来,假模假样的在顾雁歌面前说说笑笑了几句,场面一时间竟无比“温馨、恩爱”。

顾次庄看了一愣,又记起顾雁歌说了要好好“照顾”,可现在不是挫锐气的时候,这还没上战场呢。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方才必胜的心思,幽怨地看着顾雁歌,那意思就是今天小爷的脸可是以丢在这了,你得对这一切负责任。

顾雁歌看了这二位,一喜一怨地脸色,不由得乐出声儿来:“君瑞,且要小心些,哥哥想必不会为难你的。”

顾雁歌这话一说完,谢君瑞的脸色就好看多了,顾雁歌看着谢君瑞离开的背影一笑,轻道:“喜欢的人,就要捧得高点儿,不喜欢的人,就捧得比天还高,然后松开手就成了。”

五公主愣愣地看着顾雁歌说话时冷冷的样子,还带着杀气一把凉嗖嗖的,六公主倒是天真地问了一句:“姐姐,那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呀。”

顾雁歌扭头一笑,刚才的冷劲儿一点儿没了,反而是一派的从容温雅:“我喜欢小五、小六,我这是在告诉你们,得你心意的人要喜欢,不得你心意的人要使劲喜欢!”

顾雁歌这话一说完,就笑眯眯地拧过头,谢君瑞已经走到台上去了,站在顾次庄对面,风采仪容倒是半点不逊色,只是那站在风里颤颤巍巍的样子,在顾雁歌看来不叫飘逸,叫担忧…

“小王爷,请了…”

“小候爷,请了…”

顾次庄一个反手勾起剑,笑眯眯地扑过去,招势异常凌厉,只是在将要落到谢君瑞胸口时,微微一撇轻轻地撩开了,人便也凑到了谢君瑞身边,轻轻一句:“为了雁妹妹,我不跟你争这场,可别以为是我逊于你了。”

话一说完,直接反身就挑,谢君瑞倒是很会打蛇随棍上,顾次庄原本是要羞辱谢君瑞,可没想到谢君瑞这个人压根就是没脸没皮的,这话直让他觉得很安全,竟然招招逼近,把顾次庄逼到了台子边上。

顾次庄神色闪了闪,几次都想压过去,狠狠削谢君瑞一顿,但总是忍不住侧头去看顾雁歌,一咬牙心一横就这么轻飘飘地下台来,看着太后很委屈地道:“皇祖母,我输了,我好伤心、好难过,皇祖母,你回头让秋儿煮一盅碧水羹,让我高兴高兴吧。”

太后听了不由得乐出声,招了招手冲顾次庄道:“我的乖孙儿,来让奶奶瞧瞧。”

顾次庄可怜兮兮地走到太后身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顾次庄本身就生得好,这眉眼直勾勾地瞧着人,自然很魅惑。却没想到太后一伸手,狠狠地敲了顾次庄的脑门,笑着道:“皇帝啊,我发现这孩子是越活越回去了,跟老三有得一比。就为了一盅碧水羹,你至于绕这么大场子吗?把所有的孩子都挑了下来,然后即卖了你雁妹妹的好,又得了碧水羹。”

皇帝和周围亲贵们听了忍不住都笑出声来,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顾次庄身上,而谢君瑞那个原本应该收到鲜花和掌声的赢家,却在台上喝着西南风!

谢君瑞手紧紧握着剑,愤愤地看着在太后身边的顾次庄,把满嘴的牙咬得作响,怏怏地回了台下,直到最后散去,也压根没人想起来,每年的赢家应该得到皇上的奖赏,而且会意思意思的加些封赏。

谢君瑞非常愤慨地回了帐里,顾雁歌远远看见,江杏雨不声不响地跟在后头,谢君瑞竟然同有用热烈地眼神看着江杏雨,而江杏雨竟然也没抓紧时间好好地跟谢君瑞上演“恩爱戏”,可真真是难得了。顾雁歌这会儿觉得顾次庄真是个有意思的,输了就输了吧,还偏要整这么一出,让“第一公子”好生郁卒啊。

顾雁歌回帐里时,顾承忆正在帐外等着,见了五公主和六公主,边防瑟瑟地跪下,他可是吃过了五公主和六公主的亏:“奴才拜见五公主、六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雁歌侧头看着二位公主,摇摇头扶起了顾承忆:“小五、小六,这个弟弟我认下了,承忆啊,你以后也别奴才奴才的。”

是啊,认下了,由不得她不认…

五公主瞥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倒转得快,反正只要不占了恪王府就成,至于别的她们也不在乎。绽着个大大的笑脸贴上前去,拉着顾承忆的手道:“以后你就归我保护了,谁敢欺负你,报本公主的名号。承忆,以前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承忆陷入呆滞之中,五公主的亲切,让他一时间真是有点接受不了:“公…公主,奴才…”

顾承忆的话还没说完,五公主就一掌拍下去,狠狠地道:“什么奴才,你是恪王叔的儿子嘛,等过些日子封了爵,就在王候之列了,这自称奴才,没出息。”

顾雁歌看着五公主不时回头冲她挤眉弄眼,不由得失笑,这五公主虽然被宠坏了,但这墙头草迎风倒的本事,倒是顶顶一流。看着可怜的承忆被五公主抓在手里,心说顾承忆这孩子真是上辈子造了孽了,这辈子栽五公主手里非得留下心理阴影不可。

萧永夜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失笑,旁边的侍卫睁大眼睛推了推身边的人:“萧大人笑得很惊悚…”

旁边的人也随之看过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嗯,确实很惊悚!”

第四十四章 被看破喽

 次日狩猎,谢君瑞的身子大抵是好些了,清早地就领着江杏雨在澄湖边上招摇过市,亲贵子弟们着实又好好戏弄了谢君瑞一顿,顾雁歌也知道,并且极为乐见其成。

顾雁歌出了帐里,在斜照的晨光里,用手微微遮了遮眼,这才看到了澄湖边上的这一番景象,远处顾次庄大声地跟她打着招呼,手上似乎还捧着什么,正吃得分外香甜。

顾雁歌遂走了过去,笑道:“哥哥,莫不是这湖边有仙女儿,你们可是都懒起的,今儿可真是稀罕!”

顾次庄全当是没听见顾雁歌的调侃,只是让丫头给呈了个盘子上来,里头装着金黄的鱼肉,神神秘秘地凑到顾雁歌耳旁道:“尝尝吧,我们哥几个去捞的,太子亲自烤的,这盘鱼身价儿可高着。”

顾雁歌尝了几口,倒是鲜嫩爽滑,顾次庄转过身子来与顾雁歌并排而立,看着谢君瑞道:“雁妹妹,哥哥一直想问问,你别当我是挑事儿,我就想知道你和咱妹夫过得咋样儿,大清早的怎么和个丫头在那儿有说有笑的。”

顾雁歌拿帕子擦了擦嘴,眯着眼睛看着湖畔,那二位温柔、深情的剪影,露出灿烂的笑容:“哥哥,他对我不好,你把他推水里去吧,我听说澄湖的水比别处凉!”

顾次庄跳开去,看着顾雁歌道:“狠心的丫头,算了,我算看清楚了,谁遭着你都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敢让你不快的人,估摸着还没生出来。”

顾雁歌迎着阳光呵呵地笑着,晨风中发丝飞扬,衣带如舞,碧草蓝天之下,那一瞬间的顾盼生姿,便是这湖光山色也瞬间失了光芒。顾次庄摇摇头,这样的顾雁歌,岂是那样的小花小草能比得上的,谢君瑞真真是个不开眼的混帐东西!

顾承忆忽然走过来,指着不远处的奔过来的谢君瑞和江杏雨两人,说道:“雁姐姐,他们跑过来了!”

顾雁歌和顾次庄齐齐看了一眼,顾次庄连忙叫了声不好:“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几匹野马被惊了,也不知道是谁。你和公主们到后头去,别到前边来,萧将军在前头守着想来无事。”

顾次庄一说完就上前去了,骑上马随手挽了个套马索,去和萧永夜以及一干亲贵子弟们汇合,顾次庄一扬头看萧永夜,却见萧永夜额头有汗:“萧将军,瞧你这才多大点场面,就吓出汗来了,萧将军还得领着我景朝上下百万雄师与回屹人大战呢?”

萧永夜也不在乎顾次庄说了什么,仍旧死死地盯着那几匹眼看就要奔过来的马,吩咐身边的人赶紧准备好,切不可让马冲破他们的防线。万一到后面去了,那些个娇滴滴的公主们,平时虽然是嚷着要女子亦如男,可真到节骨眼上,保不齐着吓怕了。

萧永夜吩咐好了,这才回头看着顾次庄:“小王爷,你是惯识马的,待会儿你和三皇子他们一道,把那头几匹马牵住,那匹额头上有白纹的马就交给我,切记要小心着些。”

顾次庄见萧永夜这么慎重其事地交待,眼神凌厉得能把人给削平了,不由得点头应了,等马走得稍近些了,顾次庄也同样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是飞卢,那…不会是马头子吧?”

飞卢是出了名的烈马,可也是出了名地你不招它,它不搭你,顾次庄不由得望了一眼后头,谢君瑞正躲在一旁安慰着江杏雨。顾次庄狠狠地皱眉,冷冰冰地看了谢君瑞一眼,心说第一个跑起来的就是谢君瑞,看来这事儿和谢君瑞脱不了关系。

萧永夜见顾次庄还在回头看,不由地冷喝一声:“小王爷,凝神…”

顾次庄这才赶紧回过头来,马已经越来越近了,顾次庄手抓紧了套马索,和亲贵子弟们互相望了一眼,打马迎上前去。而萧永夜则领头而行,绕到了马群的后头,手中的套马索一伸,整个人翻身下马,脚深深地钻进了草地里,看得旁边的亲贵子弟们齐齐咂舌,都只听说萧将军力挽山岳,一身好功夫,却没想到连飞卢的马头子都能拽得住。

其实萧永夜也算是自家有苦自家知了,脚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草地里,身上十成劲力全使足了,才将将拉住了马。萧永夜拿眼神一瞧三皇子,三皇子明白这是让他去驯马,三皇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摇头,萧永夜这时憋着一口劲儿,也喊不出来,只得是露出冷厉的眼神。

三皇子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地绕上前去,灵机一动从袖子里掏出紫苜蓿草,这些日子他经常带着逐日去吃草料,随时身上都揣着,而且…三皇子看了一眼,马已经被拉住了,应该没什么事儿,这才飞身上马。马剧烈地翻腾起来,那边降服了几匹飞卢的亲贵子弟们见状,纷纷下马来帮萧永夜拉住。

只是没想到,套马在这时候竟然被勒断了,马头子驾着身上的三皇子往公主们那头冲过去,三皇子只差没捂住眼睛,一边挥手一挥大喊:“赶紧闪开,雁儿,你带着小五小六还有他们赶紧躲开。”

顾雁歌拉了公主们一把,并把顾承忆撵到了身后,这小子竟还打算站在她们身前,做出保护者的姿态。反倒是谢君瑞躲得比谁都快,江杏雨就瑟瑟抖着地捱在顾雁歌身边。

萧永夜这时也骑了马赶了过来,亲贵子弟们跟在后头,整个场面一团乱。这时马眼见着就朝公主们来了,顾雁歌他们又往后退,江杏雨却不知为何,竟愣神地站在原地,想是被吓呆了。

谢君瑞也急忙赶上前去,却正好把顾雁歌也推搡了出去,谢君瑞拉住了江杏雨的手,就急急地闷头往回赶,完全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顾雁歌已经完全暴露在了马的面前,竟已是避无可避了。

顾雁歌本来站着好好的,没想到被谢君瑞一蹭,人就出去了,竟然就站到了马面前。顾雁歌想侧身赶紧闪开,却没想到这时候双腿不争气,竟然发软了…顾雁歌一闭眼,心说该不会以这般壮烈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吧,那就真是太悲剧了。

正在顾雁歌闭上眼的时候,萧永夜一个侧身把顾雁歌捞上马来,但顾雁歌的脚还是被急速行驰中的马给擦着了,脚上一阵剧烈的疼痛,顾雁歌脸色一白,汗顺着额角滴落下来。

萧永夜担忧地看着顾雁歌,却还忧心着马上的三皇子,所幸的是这马竟然被暴怒中的三皇子给驯住了,停在那儿里喘着粗气儿。萧永夜这才安下心来,三皇子立马下了马,把马交给身边的侍卫,这才回转身来找顾雁歌:“萧将军,雁儿怎么样了,我没伤着她吧。我怎么看见她还是被马踩着了,赶紧去把太医叫过来,先别惊动了太后娘娘和父皇、母后。”

侍卫们连忙领命去了,萧永夜看着怀里的顾雁歌,眉头紧皱似乎在忍着极大的疼痛,遂轻声问道:“雁儿,很疼吗?”

顾雁歌艰难地睁开眼睛,冲萧永夜,露出一个极为勉强地笑,苍白的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我…还好…”

好字才落下,人就已经晕了过去,三皇子见状连忙把顾雁歌抱下马来:“傻雁儿,好什么好,萧将军方才多亏你了,要不然还不定把雁儿伤成什么样儿。”

萧永夜看着三皇子怀抱里的人儿,浅浅一笑,眼神里有失落,但更多的是怜惜:“三殿下说哪的话,是臣顾虑不周,让三皇子受这惊吓,也伤了雁儿。”

太医这时慌慌忙忙地赶来了,三皇子连忙抱着顾雁歌回帐里去,几个吓得糊里糊涂的公主,这时候也一个个哭着闹着去看,一旁的顾承忆却抿着嘴不说话,狠狠地看着谢君瑞。

谢君瑞却是只顾着安慰江杏雨,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萧永夜亦是眼神凌厉地看着谢君瑞,眼角地余光撩到了顾承忆地神色,便翻身下马走到顾承忆身边:“承忆,你在看什么?”

“萧将军,若为人夫君者,是不是当保护妻儿子女?”顾承忆不答话,反而看着萧永夜问道。

萧永夜一皱眉,他本只是在心中猜测,却没想到顾承忆也发现了:“自然是的。”

顾承忆得了回答,便又问道:“若是弃妻子之安危不顾,反去护着一个没名没姓的丫头,有没有罪过?”

萧永夜冷冷一哼,看着谢君瑞,谢君瑞竟然还在安抚着江杏雨,而江杏雨竟是凄凄切切的低声哭了起来。萧永夜拉了顾承忆离开,一边走一边答道:“寻常人家且不去说,若是宗室女自然是重罪。”

“那个人保护不了雁姐姐…”顾承忆如是说道。

萧永夜便又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却不再答话,看来顾雁歌往日里说过得好的话,只是安慰旁人的。至于罪…顾雁歌的种种行为,在萧永夜看来,都是对谢君瑞的回护,自然就认为顾雁歌很在乎谢君瑞,这样一来就是有罪,怕也问不得。

第四十五章 揍人=切磋

等得太医再出来时,外头的亲贵子弟们齐齐围上来,太医满头大汗地看着,生怕嘴里说出个不好来,就被这些少年郎们群起而攻之了。

“回各位爷,雁郡主的伤并不碍事儿,未伤及骨肉,只是马蹄撩着了,疼痛自是免不了。郡主身子娇贵,疼得昏了过去,现下已经敷了药,疼痛自然会慢慢消退,稍过片刻便该醒了。”太医冷汗渗渗地说完,发现那些个爷们没反应,赶紧跟太子禀了,连忙离开。

太子一看后头那些个少年郎们,连忙道:“都别跟这站着了,都散了吧,既然雁儿无事,你们也赶紧去备马、更衣,待会儿还有陪父皇去开猎。”

亲贵子弟们一听连忙散开了,萧永夜却领着顾承忆站在原处并未动,太子遂看了一眼道:“萧将军,劳烦你将这孩子先带下去,稍候等雁儿醒来再让这孩子过来瞧吧。”

萧永夜倒是拉了顾承忆就要走,却没想到顾承忆侧开了身子,一下子就扑倒在了太子面前:“太子殿下,听萧将军说,飞卢是秋水关上的神马,若不是有人去撩拨,绝对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场面。奴才还请太子殿下查明此事,给雁姐姐一个清楚,别不明不白的受了这痛!”

萧永夜皱眉,这倒不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该说的话儿了,顾承忆这孩子也太早熟了些,不过这对顾雁歌的一片关护之心,萧永夜倒是赞赏的。

太子听了顾承忆的话,这才想起这有这么一茬儿来,便也是皱眉沉思,手下倒也没停,扶起了顾承忆道:“承忆,这事我知道了,不会让雁儿白白受伤,那让雁儿受伤的人,必要查找出来严而惩之。”

太子说完话看着萧永夜,萧永夜便一笑道:“太子殿下,您莫不是要把这事交给臣来办?”

太子摇摇头道:“自然不是,萧将军要护卫父皇和众位王叔们去狩猎,只是想请萧将军找个合适的人选出来。这事不能不查,可待会儿的狩猎我们都得去,哪个也少不得。”

萧永夜迎风一回身,看着不远处正站在刚才驯服的飞卢面前,喃喃说着话的顾次庄道:“太子殿下,眼前便是现成的人选。”

太子遥遥地看着顾次庄露出笑容,遂挥手把顾次庄招到面前来,道:“次庄,雁儿伤得糊里糊涂,待会儿你带着人去查一查,切不可放过一点线索。”

顾次庄眨巴眨巴眼,很纯良地回太子道:“太子哥,咱们待会儿得去狩猎,我可是憋了整半年了,你不能让我就这么歇了吧!再说,什么时候查不是查,咱们明儿再查也不迟啊!”

太子压根就不管顾次庄回了什么,说完话就已经转身了,听了顾次庄挣扎的话便头也不回地道:“事儿就这么定了,你难道要抗本太子的令不成?”

顾次庄瞬间就垮了脸,非常不死心地继续挣扎着道:“太子哥,要是我没去狩猎,太后娘娘和皇上肯定问起我,你不能这样把我扔这儿!”

太子这下倒是回头了,先是看了眼萧永夜,萧永夜会意地带着顾承忆去安置,太子这才道:“就跟太后说,你难过、伤心得情绪,没有得到碧水羹的安抚,于是更加伤心、难过了。次庄,想必午膳之时,碧水羹就会到由秋儿亲手端到你桌上了,这份子荣幸你可要好好珍惜!”

……凉风嗖嗖过,顾次庄瞪大眼珠子,看着太子进了大帐,盯着摇来晃去的帐帘,无比悲愤,可太子又提起了碧水羹,顾次庄也只能摇头晃脑地去找人查事儿:“哪个该死的混帐,竟然伤了我们景朝最高贵、美丽的雁儿,我要你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出生过。”

狩猎时,皇帝果然问起了顾次庄,太子便照话一出又是满堂的笑,皇帝虽是笑着却别有深意地看了太子几眼,太子一个激灵,自也知道瞒不过皇帝去。便寻了个空,把顾雁歌受伤的事告诉了皇帝,皇帝听了一阵皱眉看着太子道:“你也别去了,回去替朕好好瞧瞧雁儿,跟雁儿说朕回头就去,让太医过去好好侍候着。你们也真是的,一群儿郎,还让个小女子受了伤!”

太子连连应了,看了眼草场,心说早知道还不如亲自去查,反正得指他。太子见皇帝带着狩猎队伍走了,这才转身,又迎上了太后和皇后的视线,太后招了招手,太子连忙凑上去,太后便问道:“迟儿啊,跟奶奶说说,你怎么又留下了?一会儿不见了次庄那孩子,一会儿你也不去了。”

“皇祖母,你不是发现雁儿没小五、小六她们一块儿嘛!”太子说着又把刚才跟皇帝禀的话,照着样的又说了一遍,太后那个心疼啊,就不用提了,连忙拉着皇后要去看顾雁歌。

顾雁歌其实已经无碍了,一时的疼痛过后再醒来,脚上凉凉的,倒也不疼了,除了下地时还会有些酸胀之感,痛得倒也能忍受了。顾雁歌正和顾承忆说着话儿,太后一挑帘子进来了,见顾雁歌好好的坐着这才松了口气:“雁儿啊,你怎么受伤了,教奶奶瞧瞧,哪个不开眼的畜生,竟连咱们雁儿也伤。”

顾雁歌刚想起身就被太后伸来的手压住了,顾承忆也被拉了起来,顾雁歌见太后和皇后都来了,心说这阵仗可真是玩大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无碍的,您瞧我现在也不疼了,太医说了,那疼痛都是一阵儿的,过了就好了。”

太子拉着顾承忆出了大帐,把这娘仨儿留在里头说话,顾次庄恰巧一头冲了过来,看着太子在,连忙道:“太子哥,这事儿还真是不难查,当时满坑满谷的侍卫,随便找俩就问明白了。那马是谢君瑞惊着的,据说当时是见猎心喜,侍卫们还劝了他不要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君瑞还是去招惹了,结果…就成这样儿了!”

太子听了一阵沉默,只能怨谢君瑞是损人不利己,整个一撑不了大场面的:“我进去跟皇祖母说,你也机灵点儿别把事儿捅破了,在这时候不能让让雁儿脸皮上不好看,至于谢君瑞,你去收拾。”

顾次庄这下不悲愤了,刚才不让他去狩猎没事儿,现在还有这么痛快的事儿交给他,自然无比兴奋。顾次庄本来打算转身了,没想到忽然又回头了,冲到帐里喊了声:“皇祖母,不能去狩猎,孙儿好难过,待会儿让秋儿给我煮碧水羹吧…”

太子正挑帘子进帐,听了顾次庄的话,脚下一顿,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看了眼顾次庄吐出两字儿:“佞臣!”

顾次庄说罢就拉着顾承忆去找谢君瑞,顾承忆抬头问道:“小王爷,我们去做什么!”

顾次庄非常理所当然地道:“揍人!”

顾承忆没想到这么直接,挠了挠头选择了沉默,反倒是顾次庄在一边说上了:“承忆,待会儿你帮哥哥看着,哥哥要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

“那是姐夫!”顾承忆虽然不承认,但毕竟是传统教养里长大的孩子,再厌恶谢君瑞,也没法否认。

顾次庄点头,无比坦荡的道:“因此,是哥哥去找你姐夫切磋切磋,知道吗?”

顾次庄这话一出,在顾承忆心里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直接导致顾承忆以后的大半生,都以这位反面教材为榜样。

却说谢君瑞这边,本来是要去开猎的,可今天一阵事乱,谢君瑞又起了退却之心,江杏雨在一旁如泣如诉地说了很久,谢君瑞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压根没能把江杏雨的话听进去多少。

正在谢君瑞慌乱之时,顾次庄一挑帘子进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一瞧帐里还有丫头,指着道:“出去!”

江杏雨咬咬下唇,似乎有留下的打算,谢君瑞知道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惹出事儿来,连忙喝到:“大胆,小王爷让你出去,还不赶紧,难道要大板子架你出去吗?”

江杏雨这才幽幽怨怨地出去,顾次庄光顾着瞪谢君瑞了,压根没顾得上江杏雨的眼神,江杏雨一走,顾次庄便欺身而上,直接就是一顿老拳,一边揍着一边还说着与郡马讨教一番之类的话。谢君瑞是既没能力还手,也不敢心虚地不敢声张,一时间无比狼狈。

顾次庄下手倒也不是没底儿,皮肉伤自然是有的,而且是旧伤上压新伤,疼到了骨子里,却不见伤处。谢君瑞自然知道是为顾雁歌的事儿,心里一阵阵怨恨,这顾雁歌真是个生事的,怎么别人都好好的就她出事了,却不想顾雁歌本来是好好的,却是因着江杏雨才受了这罪。

顾次庄打了一顿,气儿消了,转头就走,懒得听谢君瑞一句话,这是私自下手,待会儿还有明的,他这无非是泄愤。挑了帐帘容光焕发,神清气爽地冲着顾承忆打了个响指,很干脆地道:“走!”

第四十六章 那个…你当初说过要嫁给我呢

 狩猎过后,皇帝过来看了,听了太子的话震怒当场,叫人把谢君瑞叫到御帐里,狠狠地问责了一通,本还想打几十大板子,但是一看谢君瑞那不用打都只剩下半条拿的样儿,只得挥了挥手让人把谢君瑞又驾回去。

皇帝回头就叫了萧永夜:“永夜啊,你替朕去把津洲候传来。”

津洲候便是谢家太候爷,初年时领兵阵关,立下赫赫战功,曾为天子之师,教骑射谋断。皇帝也就因着这个原因,饶过了谢君瑞,要不然便是伤得再严重,也要惩戒一番。

萧永夜领命离去,皇帝又喊住了道:“待会儿去雁儿帐里把那几个孩子叫来,朕有事儿吩咐。”

萧永夜便又应了声是,在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里穿行,路过顾雁歌的大帐时,莫名地停下了脚步,里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有皇子和公主们的,也有顾雁歌的。萧永夜侧脸看了眼,露出淡淡的笑容,轻轻地叹了一句道:“雁儿,此时你的笑,真吗?”

萧永夜说完话便仰天望着渐渐出现在天边的星子,复又回过神来举步行去,到了津洲候的帐里传了皇帝的旨意,回头时,正好瞧见太子带着皇子、皇女们出来,便说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您与诸位殿下过去。”

太子带着皇子、皇女们走后,萧永夜本也是该离开的,却不知道为何站在顾雁歌帐前良久,愣是没挪动一步。忽然伸手去挑开帘子进去。满帐灿灿溶溶地光辉,顾雁歌见他进来,脸上也有盈盈的笑意,只中纵然笑得再开心,顾雁歌的眸子里,也是淡淡的无悲无喜。

顾雁歌见是萧永夜却有几分惊讶,叫了声:“萧将军…”眉眼便又是一弯,浅笑如波地在满帐烛光里,如一株静放的花朵。

萧永夜走上前去,站在罗汉床前看着顾雁歌的脚,问道:“雁儿,脚伤好些了么?”

顾雁歌闻言仰面一笑,洁白的脖颈在青丝披散之间,如瓷如玉,刹时间的光辉,竟让人不敢直视:“已经好多了,萧将军,今天多亏了你了,要不然今天我这小命儿就丧于马蹄之下了。到了天上,父王该问我,‘雁儿,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要是照实答了,父王定然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

说罢,又是呵呵地笑着,萧永夜却叹息一声看着她的笑,良久才在一片烛光的映衬之下,开口问道:“雁儿,你真的过得好吗?”

顾雁歌想撑起笑脸,却莫名其妙地垮下了,许是受伤了,已经笑成习惯的脸,竟然挤不出一个笑容来,只好低下头回道:“很好啊,没什么不好的。”

萧永夜忽然问道:“能走吗?”

顾雁歌愣愣地抬头,然后回答:“可以,只是有一点点酸胀,太医的药还是很有用的。”

萧永夜走上前来,伸出手,看着顾雁歌道:“带你出去溜溜马。”

顾雁歌看着只带着温暖烛光的手,指节略粗,显得那样力量十足,顾雁歌看完手这才抬起头来看萧永夜,萧永夜脸上的神色,竟不容得人拒绝一般,顾雁歌便问:“去哪儿溜?”

萧永夜看着顾雁歌放在他掌心里的手,顾雁歌自是很随意地,亦自是坦荡的,在萧永夜看来,这样手与手相托,于顾雁歌而言是那样的不足道。原本还有些顾虑的萧永夜便讪讪一笑,暗道自己太过多心,顾雁歌依然还是那个军营里长大的女子,又怎么会像那些个深闺女子一般,便是碰着了手指也要去寻死觅活。

顾雁歌没有得到萧永夜的答案,本想再问一次,却发现帐外,响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喷着气儿凑了上来:“响锣,你怎么这么快出现?”

“响锣没有拴着,自然快。”顾雁歌受伤后,这马一直守在外头,萧记拍了拍响锣,这才是真正的好马。响锣感受到了萧永夜的赞赏,响亮地嘶鸣一声,或许只有这样的马才配得上那句,上战场可以同生死,下战场可以共余生。

萧永夜嘴里一记响亮的口哨过后,他的马也过来了,两人各自骑在马上,由萧永夜领着向草场深处走去。

扶疏和净竹远远看着,狐疑地相视一眼,皆不敢相信,这二人还有晚上一道出去溜马的交情。

“扶疏,主子该不会是愧疚了吧!”

“愧疚什么…”

“当然是拒绝了萧将军呀,当初要是嫁给萧将军,咱们主子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儿!”净竹对此耿耿于怀,要是当初不拒绝,就不会遇上谢君瑞这人。

扶疏横了净竹一眼,啐道:“主子的事儿你少去说,小心主子又冷着你,你还没被晾够呀!”

顾雁歌忽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净竹和扶疏站在帐外,想来她不在帐里,两人也能打理好,便安心地随与萧永夜驾马驰去。

萧永夜说的带她去个地方,其实是个守驿,就是驻军换马、补充粮草的地方,偶尔还负责接待一下过来的军官。地方略显得简陋了些,但是却干净而整齐,处处透着军人的作风。

现在不是战时,守驿里只有个看守的门房,起身给他们开了门,进去了里头却是烛光灿灿,萧永夜便问了声:“怎么,今天还有人也在这里吗?”

门房恭敬地回道:“回萧将军,忱王今日也来了。”

忱王,顾雁歌第一次听说这么个人,亲王里似乎也没这么个人,萧永夜见顾雁歌疑惑,便笑着领她进去。屋子里正堂有一个男子正在低头喝着茶水,一听声响便抬起头来:“老萧,我还以为你今天忙团团转了,没想到你还得闲过来,赶紧来坐,我这儿连酒菜都是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