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上前去和回屹王的随从打了个照面,回屹王没有下令放人,他的随从们自然不敢松开,一时间两方人马就这么僵在当场,还外加一个哭的响天动地的江杏雨,这场面…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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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救驾的来了

满街的人远远看着,倒是也不敢多停留,天子脚下的人,脑子都是好的,一看这场面,一个带着侍卫的阴沉男人,一个是话题头子,另一个是雁郡主,是个明眼的都知道这热闹瞧不得。不过,人八卦的天性是不会因为害怕而消失,反而会因为这热闹的当事人都是“大人物”而倍加好奇,于是远远地茶楼上,酒馆里,早已经是人满为患。

顾雁歌抚额看了眼,柳荫深处酒旗招展,而酒旗之后是簇拥的黑压压的围观群众。顾雁歌心说,这下好,从前天天看戏的人,如今要当戏被人看过了:“回屹王,这里是景朝,是京城,请您孤寂自己的体面,不要把身份丢在这大街上。”

回屹王挑眉冷眼看着,没反应,横竖就是铁了心要顾雁歌同他一道“走走”,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随我走!”

顾雁歌压着胸口的怒火,看了哭声响彻天地的江杏雨一眼,重重的道:“闭嘴,把哭的精神头好好留着,上别地嚎去!”

顾雁歌现在真的是想把回屹王的脑袋剖开,看看里头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要说为爱痴狂,而置全族的生死存亡于不顾,好歹也算有个由头不是,这人却是为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恨被自己害死的人,恨到要娶人的女儿来虐待,消心头之恨。以爱为名,好歹光明正大,以恨为名,顾雁歌心说你当初活该输给恪亲王,只看这一点,就不是个真正的男儿。

可眼下是该好好想想,怎么把眼前这个坎迈过去,顾雁歌摇摇头道:“回屹王,这是景朝,不是你家门口的连山草场,你不顾王者的身份,我却还要全景朝的体面。重安,开路,我们走,若有敢阻拦者,生死不论。”

重安也是恪亲王派来的侍从,一见回屹王那是太脸熟了,回屹王见了重安也照样是一愣,重安约莫就是萧永夜的年纪,以前没少跟着恪亲王上阵杀敌。回屹王愣了愣神,重安欺身而上,贴着回屹王把回屹王的随从拦开:“郡主请!”

回屹王皱眉,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但是恪亲王在他的心里头,确实是个不可逾越的鸿沟。回屹王忽然一想,人都死了还担心个什么,于是又伸手拦了:“要么随本王走,要么咱们也无妨在这大街上耗着!”

重安可不管什么景朝体面,更不管什么两国相处论衡,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顾雁歌知道不能打起来,刚想叫住手,就听得不远处一声重喝:“住手!”

顾雁歌眼一亮,心说救驾的来了,太子和萧永夜后头还搭着一个顾次庄,一个代表皇室,一个常年打照面,另一个是油头子,这三人一块儿来了,定能把事情好好周全了:“太子哥,您可来了,回屹王对这京城实在不熟,想找个人一道走走,看看京城的风物,不如太子哥亲自陪同吧!”

太子没听懂顾雁歌话里的意思,但萧永夜听懂了,而顾次庄在察言观色后也瞧出味儿来了。太子先是一愣,然后笑道:“这倒是疏忽了,使馆的人怎么也不通报,要是知道回屹王想体会一番京城的人情风物,本太子是必定要前来相陪的。”

回屹王再不把景朝放在眼里,当着这三个人的面儿,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本王若知太子殿下如此好客,必定请人进宫通传。”

顾次庄这丫忽然一个大礼,拜在回屹王身前,表情无比诚恳,神色无比仰慕,热切万分的道:“回屹王,今儿我可算是开眼了,总算见到边关久久传闻的异族神将,据说您是马上如飞,排军布阵如神,这天下也只有我那伯父能比的。可惜我伯父去的早,我没能领略到当年将军王的风采,如今见了回屹王也是一样。如此风采,如此英伟,想当年您二人一道出现在战场上,那必定是英雄见英雄,英雄惜英雄。唉…恨不早生十年,一见回屹王与我伯父对阵的场景,那必然是振奋人心的场面啊!”

顾次庄这一出,让在场所有人全愣了,顾雁歌忽然垂头一笑。原来对付回屹王要用这招,顾次庄还真是个人精里的大妖怪。顾雁歌抬头一看,见萧永夜嘴角也有笑,不由得安下心来,他们来了就好了,要真让她一个人对付着回屹王,她还真是没辙可想。

萧永夜比太子和顾次庄都要更了解回屹王,知道今天的事不可能就这么完结,于是笑道:“太子殿下,既然咱们要去喝酒,不如请回屹王为座上宾,道是相请不如偶遇,微臣自年幼以来,就盼着能有一天,和回屹王同坐一桌,煮酒论英雄。”

太子心说是啊,朝堂上解决不了的事儿,说不定酒桌上就解决了,男人嘛,一起打过仗,一起喝过酒,一起X过X,那就有交情了。回屹王就算年龄长点儿,那也还是个男人:“靖国公说的在理,望回屹王切莫推辞,难得有这机会,既然回屹王到了我景朝,便来者是客,父皇的宴请自是代表景朝的,我们的邀约却只为一仰回屹王的风采。”

大帽子一顶顶的扣下来,再加上太子不好拒绝,毕竟回屹王和皇帝之间还有这某些不可告人的盟约,当然还是要卖个面子给太子的,于是示意随从松开手,这边向太子道:“太子殿下盛情邀约,本王自是不能辞,那便同去谋个一醉方休。”

顾雁歌心说现在该没她什么事儿了吧,可没想到回屹王话锋一转,又捎带上了她,幸好顾次庄油头滑脑的说,大男人喝酒有姑娘家在不方便,太子爷深以为然,这才没把她捎上。顾雁歌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摇头转身就要走。

可这里还有二位呢,怎么会轻易的放她走呢。江杏雨还在那头哭哭啼啼的,谢君瑞又在那儿用“仰慕”的眼神,殷切的看过了。顾雁歌浑身一抖,加紧了脚步,江杏雨却忽然停下嚎,叫嚷道:“郡主,您不能这么对公子啊!”

顾雁歌啐了一口,心说当初怎么对原主的,把原主活活气死了,现在说不能这么对公子,那不是笑话嘛。顾雁歌听了更是头也不回的赶紧走了,留下谢君瑞在原地“殷殷的望”。

谢君瑞心里的小火苗烧啊烧啊,就烧成了火焰堆子,刚才顾雁歌的行为,被他很“聪明”的理解成为,顾雁歌还在关照他,还对他无法忘怀。再看向江杏雨那哭号的样子,就更觉得远去的顾雁歌,衣裳整齐,高贵的像七彩云霞里走出来的仙女儿,而且这仙女儿身份还高,能让他平步青云,毫不费力的直上云端。

顾雁歌火急火燎的回了府里,再也不敢在街上过头停留,今天的事让她彻底明白了,这京城哪儿都不安生,就恪亲王府里还算清静。

自打回来以后,顾承忆就沉默的多了,虽然她已经知道顾承忆可能是皇帝的儿子了,可却还是乐意拿他当弟弟,毕竟她身边也就这么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亲近人了。

和顾承忆说了会儿话,备了午饭用过之后,顾雁歌惊魂未定的睡下来,等午后醒来,扶疏说靖国公来了,正在前厅候着。顾雁歌连忙起身梳洗了,上前厅一看,萧永夜正在和顾承忆聊着,顾承忆一见顾雁歌出来了,连忙笑着起身,找了个借口走了。

顾雁歌免不得白了顾承忆一眼,顾承忆只当没看见,笑眯眯的出去了:“永夜,那人安顿好了吧。”

萧永夜点头道:“太子着人把回屹王送回使馆去了,我醒了酒就过来了,怕你担心。”

“唉,今天的事儿还真是惊着我了,要是你们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顾雁歌拍了拍胸口,心道自己最近真是不敢上街溜达了。

萧永夜递了茶给顾雁歌,笑道:“雁儿,太子还不知道回屹王的事,看来皇上是私下和回屹王有什么约定。我稍稍问了问太子的意思,直说回屹王若是要来尚宗公主,该当如何处理,太子当时就怒了,说一个宗室女嫁过去已经受尽了屈辱,还敢来尚公主,别说是公主,这回就算是宗室女都别想带走。”

顾雁歌倒是料到太子会这么说,太子毕竟不是皇帝,帝王的视角和太子的视角倒是完全不同的:“太子哥到底还是年轻些,再说这事儿太子说了也是不算的,唉…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就没个安闲的时候!”

顾雁歌话才说完,又想起来一件事儿,便又接着道:“对了,我听说津洲侯又回京述职了,这回不知道回来述什么职,上次回京述职才过了多久,这回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萧永夜一笑道:“回屹王来了京城,津洲侯在津渡七洲怎么还呆的下去,明天的朝堂上肯定要闹起来,津洲侯是主站不主和的,可皇上是明里主和,暗里做打算的。”

顾雁歌长叹一声道:“这些人还真是酒足饭饱精神好,非得整出点事来消磨不可。”

萧永夜闻言眉眼全舒展开了,略带几分高兴的道:“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准得被召,到时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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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朝堂总是乱糟糟

天下的乱子,向来都是从朝堂上起的,第二日的朝会上,津洲侯当殿呈递折子给君王,意思是和谈可以,把失收的关云口归还之外,让百里与景朝,这才算是和谈的诚意。

其实朝上的大臣们多是同意津洲侯的,比较难个有萧永夜这一战,人人心里都有底,这收回关云口,把回屹人打回连山深处去,不过是早晚的事。

回屹王到京城来和谈,皇帝也没有过多的表示,甚至没有拿到朝会上来说,只是略略的提过几句,朝臣们只当是皇帝也不愿意和谈,而且皇帝以前也从来没有过和谈的表现,于是整个朝堂上一片附和之声。

皇帝冷着张脸,看着这群平时会揣摩的臣子,满脸发黑。瑞王爷看了一眼不敢说话,他倒是明白怎么回事,可是这节骨眼上站到所有臣子的对面去,那不是要他的命嘛,于是瑞王爷这个唯一明白的都沉默了。

皇帝装作不经意的问了几句关于边关防务的事,忽然差人去召萧永夜来:“靖国公对边关了解之深,非任何人可比,待朕召来靖国公,细细问询在做打算。”

萧永夜早有和谈的意思,只是当时皇帝还没有打算好,这才拒绝了。皇帝自然料不到,现在的萧永夜也同样是举棋不定了。回屹王要强娶顾雁歌,而皇帝已经私下和回屹王达成协议,这让萧永夜无法主和,主和意味着顾雁歌可能会被赐婚给回屹王,而主站又违背他一直以来的念头。

萧永夜一路骑着马一路走,到了殿里,只见众朝臣齐刷刷的看过来,不由得暗暗摇头,文臣武将满堂,这眼神真让人“受宠若惊”。萧永夜拜在大殿中央,高声呼道:“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皇帝正盼着萧永夜,这会儿见了自是高兴:“永夜啊,你给朕说说,回屹和谈之事,你是怎么看的?”

萧永夜心想皇上这回是真的急了,否则不会这么直白和匆忙的把他召来问,想了想又观察了朝廷上的积分,于是一拜倒:“臣启皇上,以微臣之拙见,景朝与回屹已经是十数年之敌,积怨已深,此番回屹前来议和,若是真自然与景朝是大喜一件,但微臣以为,回屹王此番议和必定另有深意,臣启皇上三思,同宗室各方商议后再作打算。”

萧永夜把球踢了回去,也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符合他现在复杂的心情。

皇帝一听差点没站起来揪着萧永夜问,你当初不是极力议和的吗,现在怎么反倒立场不明显了。皇帝见萧永夜举棋不定了,遂把恪亲王又搬了上来:“永夜曾说,和对百姓,对景朝都是一桩善事!朕此番也是考虑了当初恪王弟的意思,顾及我景朝百姓,若能和乃好事一桩,免得边关百姓再受战火之苦。”

听了这么一段话,朝臣们很齐心的一同拜倒在地,高呼三声“万岁”,然后才起了身,瑞王爷观察了许久,又有萧永夜的话在前头,更加不敢多说话了。皇帝头疼的紧紧握着龙椅的把手,十指的关节掐的发白,看着朝臣们各自交换着眼神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不如就这么算了,可是一想到伸手的地方就是回屹的大军在虎视眈眈,作为一个帝王岂能容忍。

明和而后战,皇帝明白凭现在景朝的兵力,要打赢回屹没有任何问题,所需要的是时间,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只怕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的。

为帝王,自认千古一帝的好名声者,大都希望所有的事都了结在自己的手里,留给后人一个无可替代的江山天下去守成,被历史称颂,被后人景仰。为帝王者,本就深陷在一个怪圈里,永远出不来。

“朕每思及边关百姓,便彻夜难安,此回议和本是一桩善举,众卿家以为,该如何处理眼下回屹王亲自来京议和?”

朝臣们便在底下小声的商量开了,其实回屹王敢来京城,而皇帝又压根不出来,已经让朝臣们很费解了,景朝惯是拿捏着天朝仪范,但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摆什么上国风度。

朝臣们在猜皇帝的心思,但是很难猜的透,瑞王爷倒是个明白人。只是不敢明言。

整个一堂朝会下来,皇帝都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其实皇帝本来可以明说,但是眼下面对着满朝由他亲自养出来的反对声音,皇帝也是无可奈何,再者皇帝好名声,这万一以后要是没有个好结果,反而会成就恶名声,皇帝冒不起这个险。

萧永夜难得的笑容满面,因为我们的靖国公阁下今天总算是闹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这朝堂上的事,也就跟行军打仗一个道理。行军打仗讲究的是真刀真枪辅以计谋策略,而朝堂上的事就是暗里使刀子,背地里下绊子,讲的还是个谋略,要不说一理通百理呢。

其实要不是为了顾雁歌,萧永夜永远也不会把这理想明白,纯粹的军人和纯粹的政治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玩的是阳谋,而纯粹的政客玩的是阴谋。在皇权之下,哪有什么政治家,大都是些玩阴谋的政客,为名利而来。

于是我们的靖国公在想通了今天的这回子事儿后,终于从一个纯粹的军人向政治家靠拢了,天下一盘棋,从前是恪亲王陪天子玩,如今就轮到萧永夜和天子对弈了。

“唉,我竟然也玩起了这些花花心思,朝堂之上果然不是清静之地。怪不得有人说读书出仕都往朝堂拥挤,却没见挤出什么真文章!”萧永夜其实一直拿自己向恪亲王靠拢,可把今天的事想明白以后,就觉得自然比之恪亲王格调要低很多。恪亲王始终是为了江山天下,是为百姓安宁的…

萧永夜到了恪亲王府,把这些话捡了些说个顾雁歌听,顾雁歌一听就乐了,萧永夜看着顾雁歌笑,有些不明所以:“雁儿,你笑什么?”

顾雁歌闻言更是乐不可支,拿帕子微微遮了遮笑的皱成一团的脸,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等笑的萧永夜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招了什么大笑话的时候,顾雁歌才停下来,笑着说:“你想多了,想当初我父王和回屹王为什么打起来的,还不是因为我娘,父王初时也就是为了娘罢了。只是到后来,家国天下的担子一压,骨子里的责任也就重了,江山天下也就由不得父王不挑了。”

萧永夜细细一想可不是这样,回屹王为了求而不得宣战,恪亲王为了保住自己的王妃,也为了保住家国而战,只是最终恪亲王担起了家国天下的责任,而回屹王却没有能一肩扛起全族人的兴衰荣辱而已:“这事儿倒是雁儿想得清楚,倒是我太过在意这些事了。”

“哎呀,现在忽然自我感觉挺不错的,居然也有人因着我,在这儿冲冠一怒为红颜。”顾雁歌特意口吻轻松的说着话,萧永夜这人真是担子重,今天的事儿居然让他有了负罪感,这男人真是责任感太重了。

景朝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典故,萧永夜当然也就没明白,但听着字面儿上他还是能弄清大概的意思,便笑道:“若为雁儿,一怒又何妨。”

顾雁歌忽然傻了眼,萧永夜忽然来的话,让她像是三伏天吃了冰块儿似的,凉飕飕的舒服的很,但是浑身还是起鸡皮疙瘩了。顾雁歌不自在的捋了捋头发,眉眼弯弯一笑,低声道:“这和永夜多年来领受的教诲相悖,可不敢让本是盖世英雄的靖国公,为了我一个小小女子就背弃责任和信念。”

萧永夜却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当顾雁歌还是个小小丫头的时候,随口问过的一句话:“要是家和国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萧永夜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却莫名的还记得这个问题,这是一个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的问题。

“雁儿,责任真的那么重要?”

顾雁歌想了想,点头道:“对,一个负责任的人,才可以被信任。”

萧永夜轻轻地拍了拍顾雁歌的头,像他们小时候那样:“雁儿,你的责任就是好好过日子,家国天下都不是你的责任。”

萧永夜是担心,有一天皇帝真的到了要拿顾雁歌换和回屹的盟约时,顾雁歌像恪亲王一样为了“责任”二字,而舍弃自身的一切,如果一定要有人背起家国天下的责任,还是让他来背吧!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匹妇亦有责。咱们景朝可是不少巾帼女豪杰,萧老夫人还是一位呢!”当年边关遇险,萧老夫人随夫上阵杀敌,那真是一时无两的女中豪杰。

萧永夜念着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又是一笑道:“既是先夫而后妇,那就先等着夫责没有尽善尽美的时候再尽妇责吧!”

顾雁歌正在喝水,听了这话,不由得喷了。幸好拿帕子遮住全喷在了帕子上,夫责,妇责…原本沉重的话题,竟然瞬间就变得暧昧起来了,真好,真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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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算盘一响,好戏开场

萧永夜递过了的婚折子无果,那就轮到顾雁歌上太后那儿敲边鼓了,只是这边鼓也不好敲。主要是不能说中意的人生谁,最后当萧永夜和忱王提过的时候,再让太后觉得谁都像。

太后心里边疑惑了必定要找皇帝商量。至于那时候皇帝会不会说要把顾雁歌嫁到回屹的时候,那就看皇帝的计较了。

太后有太后的打算,皇帝有皇帝的计较,而顾雁歌又有自己的注意,到时候戏才好看。顾雁歌召来扶疏净竹,梳洗打扮又换了身衣服,这才扶着两个丫头出了门。

顾雁歌正坐在马车上,领着杨嬷嬷和扶疏、净竹往太后宫里去,穿过花园正巧看到太后领着宫女太监在园子里赏花。顾雁歌也不惊动了,只是冲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微微笑了笑,示意不要做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接过扇子,跟在后头替太后摇扇子。

太后看着满园的花,大概是心情不错,头也不回的说:“慧姑啊。你看全年园子里的花开的多好,要是往年二小子看见了,肯定高兴。你说哀家那二小子啊,从里到外都是个硬骨头,却不爱铁杆虬枝,就偏爱这些娇娇艳艳的花呢!”

顾雁歌一边打着扇子一边拿捏着嗓子回话:“太后啊,那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英雄铁骨亦柔情!”

话儿还没落下,太后就回过头来瞧着顾雁歌,一看是她不由得乐了,太后接过扇子敲了顾雁歌的脑门一下,笑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淘气了,嘉临的水土就这么好吗?才去了多久哇,把我们那个娇娇雁儿又养回来了!”

顾雁歌扶着太后的手,回道:“那是自然的,嘉临天地宽广,一骑上马几天几夜都走不出草场,咱们景朝是自草场上发迹的,雁儿呀也喜欢那份子洒脱。”

“小妮子,跟你那爹一个样儿,出去了就收不住心了!”太后领着顾雁歌坐下,又吩咐身边的人上了茶点。

顾雁歌便陪着太后闲话家常,一会儿说说一路上的见闻,一会儿又说说最近在王府里的事,说着说着又一声叹息道:“皇祖母,我前儿又在街上遇着他了…”

他…太后是刚想问他是谁,一见顾雁歌这眼圈通红的样子,就自然想到了这个他是谁。重重的一拍桌子道:“你这孩子也是个心善的,好好地偏要放他一条生路。雁儿啊,既然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咱就撇过去不搭理,以后咱们雁儿必能嫁个好人家,就把那不成器的给忘了吧。”

顾雁歌自己也奇了怪了,一提起这些事还真是心酸,隐隐带着几分哀伤。唉,想是那原主的那些幽怨念头又浮上来了:“皇祖母,雁儿听您的,将来必定有幸福安定之日。都说日子是先苦后甜的,既然连这样的苦都尝过了,以后想必就尽是甜的了。”

太后拍着顾雁歌的手背,慈和的道:“那就对咯,咱们雁儿是一等一的女子,说到这儿,雁儿,你可有中意的人,这回奶奶得亲自为你瞧仔细了,可不能让你再掉进火坑里去了。”

顾雁歌看着太后,脸上堆出些怯生生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带着欲语还休的味道,至于有没有表演成功,她还真是没把握:“皇祖母,哪有这样的人嘛,雁儿一辈子陪在皇祖母的身边,当皇祖母的乖孙女儿。”

太后瞧着顾雁歌这小女儿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道:“哟哟哟…瞧这娇眉羞眼的模样儿,还说哪有那样的人嘛,雁儿倒是说给奶奶听听,你的那个‘那样的人’的人在哪儿啊?”

“哪有啊,没有,真的没有!”顾雁歌心想,曾经的当年,她就这样被人给择出来了,如今再被择一次,这份感觉还真是分外的恶心,就像吃了一只陈年苍蝇,恶心的味道已经发酵成了隐隐约约的疼痛。

果不其然,顾雁歌这么一说,太后就更加肯定,于是就非要问出来不可,最后顾雁歌在压低头,声音轻的跟蚊子飞过一样,细声细气的说:“是…永夜。”

太后可能是没听仔细,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是萧永夜,萧永夜这人可是太后欣赏的,没那些个花花肠子不说,又在她那儿子手底下谋过事。别的不敢保证,但绝对是不会委屈了顾雁歌,太后这么一想,自然就对萧永夜倍加满意:“原来是靖国公,我就说嘛,咱们景朝上下就靖国公这么一个干净的孩子了。雁儿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改天奶奶请萧老夫人进宫来,细细说说,再问问靖国公的意思。想来这事好成,萧老夫人豪爽,不会拘那些个,而靖国公,当年你们还差点儿就配成一对儿了不是,想来更是没有问题。”

“皇祖母,不要这么快,我这儿还想好好养养闲呢。”顾雁歌心说,等忱王来了京城,这戏才算是正式上演,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呢。

太后明了的看了看顾雁歌道:“知道知道,我们雁儿害羞了,行了行了,一切有奶奶替你做主,这回啊,再也不让皇帝管你的事儿了,奶奶亲自来。能在生前看到雁儿有个好归宿,将来啊,奶奶就是去了天上,也对你父王有交代不是!”

把话说透了,顾雁歌也就轻松了下来,陪着太后在园子里赏花吃茶,吃过饭了才出宫,等回了王府里,府上的管家才来禀了话说,萧永夜已经等了许久了。

顾雁歌赶忙加紧了步子,这时天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了,整个园子里都有些微微暗沉的调子。顾雁歌到了前厅事,屋里没有点灯,显得有些昏暗,就着窗外仅余的斜阳一眼望去,萧永夜正立在中央,眨着星亮的眸子望过来。

萧永夜本是等久了起来走走,一回头就看见顾雁歌背着天际的微光衣带如飞的走了过来,这一刻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竟然让萧永夜觉得无比安心。

顾雁歌也同样觉得安心,萧永夜只站在那儿,只微微看得清神色,衬在发灰的调子里,竟那样的平和静谧:“永夜,等久了吧,你怎么不让他们掌灯呢!”

萧永夜看着来人点上了灯烛,这才拉住顾雁歌坐下道:“刚才我在院子里坐了坐,就没让他们点灯,雁儿用过晚饭了没有?”

顾雁歌忽然低下头沉默了,吃过饭了没有,这样一句简单的话,经常听得到,今天却分外的感动:“永夜,你在这等久了,没用饭吧,我也没吃呢,咱们一块儿吃吧!”

萧永夜点头,两人携手一块往后厅转,穿在廊上,灯烛的光影在风中微微摇晃,两人相携并行的身影在光影之中被拉长,凌乱的影子交接在一起,显得那么的亲密而美好。

顾雁歌侧脸看了萧永夜一眼,也不知道是这夜色太美好,还是萧永夜这个人容易让人心生感慨。这一刻,她觉得人生中最好的事,无非就是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吃饭、沉默,这样的沉默不让人觉得冷场,反而觉得多一个字都是多余,都会打断这份安宁平和。

萧永夜亦然,喧嚣的战场从来没有一刻安静,早当自己是习惯了,这时却觉得原来还是喜欢这样安静的气氛:“雁儿,初时我没有握紧你的手,可一不可再,如今唯有握紧了一块儿走,再不松手。”

再也不松手,顾雁歌低头看了看那只紧紧攥着自己的大手,骨节有力,略带着些粗茧。轻轻一笑,好吧,那就再也不要松手,就此天长地久。终于明白了那句歌词“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感觉。

“那你一定抓紧了,我是冬末生的,这月生的人,都害怕被困住。”

萧永夜神情温暖,嗓音沉缓的道:“好,我曾希望这双手可以力挽山河,如今才明白,只要握紧雁儿的手就满足了!”

顾雁歌心说,曾经的那个不是我,如今的这个,我会好好珍惜你。她不计较从前或现在,萧永夜心里的人究竟是原主还是她,此刻弥足珍贵,何必再究前因后果与是是非非:“我曾经以为,要得到一切想要的才满足,如今也明白了,只有有一点满足了,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曾经,那个小小的女儿让她觉得珍贵与满足,如今,这个英伟的男人让她感动与珍重。

穿过回廊,两人坐定在饭桌前,安安静静的吃着饭,只是匆匆准备出来的平常饭菜,两人却都吃的格外美味,原来人世间味,真是只是那一晚粗茶淡饭。

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顾雁歌便留萧永夜在王府里住了下来,萧永夜也没有推辞,两人相对坐了大半夜,不点灯,只是在院子里借着月光互相说说话,然后各自睡去。

这一夜,他们竟都睡得那样的踏实安稳,不管明天有什么,朝堂上的水再急浪再高,至此都可以风平浪静。

萧永夜枕在榻上,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想起,忘了告诉顾雁歌,忱王后天就该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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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自由之声 第七十九章 忱王有位BH爹

萧永夜第二天清早才起身,就又被皇帝召了,内监从靖国公府一路寻摸过来,把萧永夜给请进宫里去了。

萧永夜还从来没有被皇帝这么早召见过,内监把他领到了御书房,推开门进去,满室的烛火之中,皇帝正在埋头看着什么。萧永夜拜倒,问过安之后倚立在一侧,就等着皇帝发话了。

皇帝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看着,萧永夜忍不住稍稍扫了一眼,微微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他是从恪王府里来的,身上穿着宽松的便服,衣袖垂在被烛光映衬得更加幽暗的地面上。

皇帝既然不发话,为臣子的自然不应当先开口,而且萧永夜也在猜皇帝召他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帝这时也在打量着萧永夜,忱王的行踪,皇帝其实比谁都清楚,忱王去过了嘉临后,回头就回了阔科旗请汗王来京城,至于为什么来,皇帝暂时还不知道,但不出三天必然见分晓。

皇帝清早召萧永夜来,其实只为了让萧永夜打点行装去迎接阔科旗汗王,另一方面,皇帝也想趁机看看萧永夜是不是和阔科旗汗王有了什么私下的协定。可是皇帝没有想到,派去宣召的人竟然会在恪亲王府找到萧永夜,更没想到萧永夜还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

皇帝平时多宠爱萧永夜,一是因为萧永夜年岁和自己的儿子们差不多,二自然就是萧永夜懂进退,知分寸,最后才是萧永夜的能征善战。于是皇帝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一个自己认为可以掌控得住的人,有一天也会违背他的意思。

“永夜…”

萧永夜正在心里揣测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皇帝叫他,连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微臣在。”

“这天下,交给谁守护,朕才能安心呢。朕百年之后,坐上这张椅子的人,能不能保得住这江山天下呢?”皇帝其实更想问,他给了萧永夜这么高的地位和荣耀,萧永夜回报给他的是不是忠心?

萧永夜微微一琢磨,也明白了这里头的一语双关,却犹自揣着明白装糊涂:“皇上,太子乃仁人君子,亦有经天纬地之才,微臣以及这天下的百姓都相信,假以时日,太子必定会成为皇上之后的又以为圣明君主。”

萧永夜现在是彻底明白了,朝堂和战场是一样的暗潮涌动,而且激烈的程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敌人,他可以毫不顾忌地压过阵去,然后对皇帝,却需要更多的设防,还要设防在帝王毫不在意的地方。

皇帝也不抬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东西,接着道:“永夜,朕也是圣明君主吗?”

萧永夜连忙拜倒在地,高呼着万岁,又颂扬了几句,这才又体现出他耿正的那一面,毕竟他向来耿正惯了,有些话也藏不住,再者要是全盘的赞扬,别说皇帝,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人无完人,而圣明只是相对大部分人而言。就如同战场上,对景朝百姓而言,微臣是领兵驱虏,可对于回屹族人而言,微臣是灭家灭国的仇人。”

皇帝点了点头,对这答案不说满意,也没有表现出不满,过了会儿轻飘飘地说了句:“永夜昨晚宿在恪亲王府上了?”

“回皇上,微臣昨夜与慎郡王谈话甚晚,便留宿在了恪亲王府上。”这话绝对不假,跟顾雁歌说完了话,正好遇上了顾承忆,顾承忆拉着他说话到黎明前才睡下。

皇帝又轻轻点了头,终于把手上那折子放下了,看着萧永夜道:“永夜,现在雁儿是独身,又刚和离,你们之间还是要注意着些,朕是在为你们着想。”

萧永夜又拜下,回道:“是,微臣遵旨,拜谢皇上隆恩。”

“阔科旗汗王约摸辰时到京城,你替朕带着仪仗去十里外相迎,带上宗室的司礼官去。安排阔科旗汗王先去京邸歇息,等养足了精神头朕再赐宴召见。”皇帝每每想起阔科旗汗王就头疼,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圆溜溜的球,捏在手里会滑掉,踩在脚下会摔倒。对阔科旗汗王,皇帝是一直觉得打不得,捧不成,也好在阔科旗汗王交回了兵权,要不然皇帝也早压不住了。

萧永夜领命离去时,皇帝又说:“叫上雁儿一块去吧,阔科旗汗王向来和恪王弟交好,想必也想见到雁儿。”

萧永夜又应了声,这才离去,先让内监去宗亲府传了司礼官来,又回府去换衣服,顺便派人去恪亲王府叫顾雁歌也准备好。萧永夜出门时顺路去恪亲王府与顾雁歌一道,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仪仗也准备好了,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出发。

顾雁歌骑在马上问了声:“永夜,皇上清早召你,就是为了去迎阔科旗汗王吗?”

都说女人在爱的时候智商等于零,于是萧永夜的智商也在顾雁歌面前被削弱了,他先是点头,复又摇头:“怕是试探的意味居多,问了一些话,也没别的,雁儿别多想了,一切都好好的。”

顾雁歌本来也没多想,被萧永夜一提就忍不住多想了。打仗?回屹王都在京城,应该不是为这事!婚事也不可能,顾雁歌想不透,于是放弃了,反正该她知道的迟早会知道,藏也藏不住:“我好像看到阔科旗汗王的仪仗了,他们倒是走得快,不说才到渭阳口吗,这眨眼的功夫就到十里亭了。”

萧永夜自然也看到了,便催着马上前,和顾雁歌一道先进了十里亭,萧永夜和顾雁歌先给行了礼:“永夜见过汗王,汗王别来无恙?”

“萧娃子,咱们多少年不见了,你还真是见风长啊。一点也不像当初在阔科旗戍边的小子了,到底是喝过我们阔科旗好酒好肉的汉子,长出来就是比京城里的那些娃子们顺眼些。”阔科旗汗王豪迈地一笑,示意顾雁歌和萧永夜都坐下。

阔科旗汗王看过了萧永夜,又转过脸看顾雁歌,一看之下眉开眼笑,心里叨咕着,自家这儿子怪不得这么多年不肯立王妃,原来还惦记着顾家的女娃子:“雁娃子就是水灵,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长大了更是容光照人了。”

顾雁歌倒是挺喜欢这位汗王,豪气、不拘小节,如果恪亲王没遇到当年的事,今天肯定也会是阔科旗汗王这样的性子和风采:“汗王,不带一见面就这么夸人的,您也不怕被旁人听去了,回头该笑话我的。”

阔科旗汗王瞪着双眼道:“谁敢笑话我的雁娃子,回你王兄点齐兵马扫平了他。”

忱王在一边翻白眼:“父汗,都说了这里是京城,让您收敛。您怎么还是一口一个扫平了他,天子脚下,京畿重地,您这是让宗室脸面上不好看。”

阔科旗汗王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这才发现自家儿子直勾勾地瞧着顾雁歌,不由得嘿嘿暗笑了两声,接着道:“行了行了,你还教训起老子老了!萧娃子,让你看笑话了,我现在是老了,连个儿子都管不住了!”

萧永夜咳咳两声,装作清了清嗓子:“汗王,忱王这是孝顺您呢,替你操心!”

“操个萝卜心,他哪儿还像是阔科旗的继承人,有时候我都怀疑,当初是不是抱错了,萧娃子才是我儿子,这孩子莫不是靖国公的!”

于是顾雁歌对阔科旗汗王有了初步的了解,这是一个性子豪爽,行事如风,而且幽默到冷的“老人家”。

说了会儿话,宗室的司礼官摆仪仗摆好了,这便来请阔科旗汗王起驾入城。阔科旗汗王一只手拉着顾雁歌,一只手拉着萧永夜,倒是把自个儿子晾一边了。忱王在后头看着,心里不免腹诽,这到底谁才是儿子,这一左一右的不摆明了要把那两位凑成一对么。

忱王心说:父汗啊,您真没心没肺,还没看出来,您儿子我最大的情敌就是您觉得抱错了的那位!摇头,跟上去,步伐有些悲壮,觉得这一回跟着自家父汗来京城,将要走的绝对不是一条平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