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蹙起眉,似是有点不适,因发烧而散发着热度的身体,染上了一层浅浅晕红的颜色,比其他时候更加令人心驰神往,平日冷淡懒散的神色不复得见,取而代之的是被欲望折磨和急欲获得释放的纠结。

傅明谐并不是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但对着这个人,他永远都会失去冷静。

自己伤势还没好,对方的身体也需要休息,他只是希望浅尝辄止,但是显然,局势往往并不是由主观因素控制的。

“我听说,生病的时候释放欲望,能让身体更快好起来……”故作不经意地咬住那人胸口突起,感受到这具身体轻微的震动,傅明谐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却又略带恶意地堵住那出口处,不让他释放。

“放手……”

“不……我很喜欢看七叔失控的样子,尤其是在床上。”他伸手解开蒙在那人眼睛上的布,趁着那人还没完全适应光线的时候,狠狠吻住他的唇。

唇舌探入口腔的每一处,模拟着性交的动作,那边手指灵活地套弄揉捏,力度恰到好处,上下围攻,让一向自制力良好的段初言也禁不住有点意乱情迷。

这是在听到他的表白之后,两人第一次如此接近,不同于三年前的强迫,彼此心甘情愿的沉沦总是要愉快很多。

段初言虽然不是一个纵欲的人,但在情场上也没少经验,当然知道怎样才能让对方在床上投降,但却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他清醒地辗转在这人身下,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七叔……我常想,还好我是你的侄子,可以近水楼台……”那人趁着彼此喘息的空隙,贴着他的唇,呢喃出声。“要不的话,看着别人对你做这种事情,我想我会疯掉。”

别人不会像你这样,对自己的叔叔……段初言想轻斥,话却说不出口,自己的弱点已经被对方狠狠擎住,身体伴随着对方的动作一点点攀上巅峰,就像突然之间冲刺突破终点一般,倾泻而出。

第23章

在外面三年,段初言忙着隐藏身份,安顿自己,根本没空去想那些男女情事。

唯一的那一次,不提也罢。

所以基本上这几年来,他都处于半禁欲的状态。

此时此刻,就如同心底禁锢已久的野兽被放出来,再也栓不回去。

心理上那一点不适应,在傅明谐的刻意引诱之下,也逐渐消失殆尽,只余下身体最本能的欲望,在彼此之间缠绕束缚。

不知不觉被那人折腾出一身汗来,原本迷惘的神智居然清醒不少,段初言微微喘了口气,缓过神来。

“七叔,感觉如何?”

那人凑过来,笑容中带了点恶意,将沾了他浊白粘液的手放到唇边轻舔,十足引人堕入地狱的撒旦模样。

“你的滋味,真是好极了……”傅明谐倾身吻上他,唇上还留着淡淡的膻味,他故意伸出舌头将一些残余拨到他口中,又紧紧吻住他不放,迫段初言咽下。

段初言从没遇到过这等无赖,以往在床上,那些女人何尝敢这么做,从来都是他说了算,但是傅明谐这番举动,却别有一番刺激与风情。

只因这个人占了他生命中极重的分量,又因两人经历过种种,他早已不如当初刚知道时那样震惊和反感,所以对方的行为,反而在不经意间合理化了。

这却也在傅明谐的算计之中,在如何得到自己小叔这件事情上,他向来是不遗余力的,只不过手段更加隐蔽和柔情,人也更有耐心。

段初言伸手去探他下身,果然早就勃起,只不过睡衣宽松,很难看出来。

“这小家伙,竟然这么大了……我记得当年抱着你,你哭闹不止,尿湿了我一身,也不过就拇指大小……”他微带戏谑地笑着,屈指弹了一下那形状,马上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将他抱得更紧。

“七叔……”傅明谐被他提起陈年往事,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由老脸一红,恨恨道。

自己有伤在身,医生再三叮嘱不能做剧烈运动,这才同意他回家休养,但是此刻这把燎原的火又要怎么熄灭?

“你要负责。”

他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抓过段初言的手,覆在自己的欲望上面,隔着睡裤,段初言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下面贲张坚硬的形状,温度灼手。

段初言微一挑眉,嘴角带了点暧昧,手从睡裤里滑进去,握住那滚烫,开始轻轻揉捏。

傅明谐舒服得眯起眼,头略略仰起,那人随即贴上他的唇,将他刚要出口的喘息,悉数吞入腹中。

段初言的动作很温柔,不同于刚才傅明谐对待他的激烈,他总是从从容容,慢条斯理,仿佛要将人溺毙在他那一汪温雅深潭中,虽然傅明谐知道他的本性绝不是如此,但仍旧忍不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无论是这人的哪一面,温文儒雅的面具或底下那懒散随心的本性,都是他追逐了二十六年的阳光和信仰。

他想要将这个人,牢牢地锁在身边,抱在怀里,浸入骨血,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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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会安排在什么时候?”段初言翻着手里的文件,漫不经心道。

“明天下午。”一边傅明谐的秘书战战兢兢,她是两年前刚来的,对段初言一无所知,也一时摸不透这老板叔叔的性情,显得有些拘谨。

傅明谐需要休养,暂时接管傅氏自然落在段初言身上,这三年里,人事变动了不少,连带制度也做了一些调整,他整整花了半天的时间去了解,又把这几天积压下来的文件批完,天色就已经是傍晚了。

上次傅昀在外面散布不利于傅氏的谣言,导致傅氏股票轻微下跌,虽然后来止住跌势,但也需要他露个面对外稳定人心,并宣布一些傅氏下个季度的计划。

段初言点点头,合上文件,秘书连忙递上一杯茶。

他有点意外,傅明谐是不喜欢喝茶的。

仿佛注意到他的视线,秘书忙道:“总裁特别交代您喜欢喝茶,这里一直都常备着,是雨前龙井。”

想起那个人,眼中多了点笑意,端起茶喝了一口。“走吧。”

“去哪?”秘书一愣。

“下班了,你不回家吗?”段初言瞟了她一眼,秘书反应过来,脸色通红,她今天只顾跟着段初言的节奏走,连下班时间都忘了。

段初言笑了起来,觉得这小姑娘很有意思,做事利索却难得心思简单,是个好助手,秘书被他笑得更加尴尬,恨不得挖一条地缝钻下去,心里偷偷说了句,总裁的叔叔真帅,堪称大叔中的极品。

走到楼下,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

开车的是闻仪。

他摇下车窗,探出头。“七爷,老许今天请假了,我来开。”

段初言颔首,没有多问。

车子开到半路,他突然说:“往左拐,去前天的行龙街。”

一个称职的手下是不应该多嘴的,闻仪应了一声,没有问原因,只是往后侧过头。“七爷,行龙街口那可能会堵车,我绕路从另一头进吧?”

“可以。”

车子往右拐,路线照着闻仪说的开去。

行至一半,段初言突然出声:“停车。”

闻仪不明所以,仍是照做了,车子缓下速度,在路边停了下来。

“七爷?”

身后一片静默,他心里奇怪,回头一望,只见段初言正看着窗外某个方向,似乎在端详什么。

闻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在斜对面约五十米处,站着两个人。

面朝着他们的那个人,是韩致远。

他似乎正跟另外一个人说着什么,冷着脸,跟平时的表情有点不一样。

像是有点轻蔑,又有点不耐。

背对着他们的那个人,看不到正面,但从背影看,身材颀长,穿着牛仔裤跟T恤衫,有几分清爽秀气的感觉,是个年轻人。

那T恤背面印着一个校徽,段初言认了出来,是他之前当辅导员的那所大学。

韩致远似乎说了什么话,刺激到对面的人,那人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声地喊了两句,跑了。

天色有点昏暗,距离又有点远,段初言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当然,韩致远也没发现他们。

“走吧。”半晌,段初言出声。

他从来不知道韩致远跟那所大学的学生也有打交道。

行龙街是本城一条有名的古董街,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店,也有刚开没多久的小摊子,琳琅满目,赝品真品,一应俱全,只看你的眼光,以前闲暇之余,段初言很喜欢到那里逛一逛,挑一两件玩意,也是种乐趣。

不知道为什么,段初言突然很想来这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傅明谐自己的去向,说晚点回家。

侄子知道自家小叔的那点嗜好,自然不会阻止,只是撒娇一番让他早点回去。

傅明谐无赖的一面,只有他才能看到,任谁也想不到平日里冷厉的傅总裁,在某人面前居然是这样一幅表现。

这条街并不长,逛逛悠悠一个小时也能走完。

段初言漫无目的地走着,可怜闻仪在后面寸步不离。

他实在被上次的事情吓怕了,这个总裁叔叔在总裁心目中分量有多重,别人不知道,他不可能不了解。

前面有个小店,是本城老字号,从清朝开到现在,古董店易了五代主人,都是同一个家族一脉相传下来的,十分难得。

段初言是熟客,店主人自然认得他,他一走进来,马上热情地迎上来。

“七爷,好久不见,精神不错啊!”

段初言微微一笑。“瞿老也老当益壮。”

这家店主人很有意思,觉得段初言对古董方面的认识,有很多与自己不谋而合,把他引以为知己,一度甚至竭力想把自己的孙女介绍给他,刚好有一次傅明谐跟着他过来,当场便黒了脸色,说了一堆刻薄话把对方吓傻了,那会他还不知道傅明谐心里所想,只当他是小孩子被抢了注意力所以不痛快。

老瞿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有件宝贝,给你看看。”

见他这副模样,段初言也来了点兴趣,这老瞿眼界很高,寻常古董轻易不会让他露出这种神色的。

“你几年没来,我一直藏着,也没找到个能一起鉴赏的,这玩意我又不敢拿出来,怕是太惊世骇俗。”

他说的这般郑重,段初言的胃口彻底被吊了起来,便让闻仪留在外面,他跟了进去。

“什么东西?”

老瞿引着他走进内堂,弯下腰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货里摸索了一阵。

之所以叫杂货而不是古董,因为它们都是有瑕疵的,卖不了大价钱的,但是有些人,买不起真正值钱的东西,到这里挑一些不是赝品的残次品回去,也是一种安慰。

找了半天,总算搬出一个铁盒子,其实段初言也看不出那是什么材料,乌漆抹黑的,上面带着锁。

老瞿开了锁,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块不规则的残片,不知道是什么材料,边缘有一处镶嵌着精致的花纹,像是一面古镜的碎片。

“这是?”段初言对古董认识再多,也不过是个业余的,他压根认不出这个似镜非镜的物体是个什么东西。

“七爷,你听过秦王照骨镜吗?”老瞿很兴奋很期待地看着他。

段初言一怔,正要说什么,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又有客人来了。

老瞿皱了皱眉,大步走出去。

“不好意思,先生,这里今儿提早关门了,您明天……”老瞿下逐客令了。

“你要是忙,去忙就是了,我自己在这里看。”那声音很熟悉,爽朗中带着痞气。

段初言走了出去,那人也正好转过身对上他。

“原来七爷也在这里。”他笑道,目光灼灼,伸出手来。

闻仪紧张兮兮地盯着对方,贺清宇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段初言握上去,对方的手干燥有力,攥住他的手狠狠握了几下,就像他的为人,富有掠夺性。

“贺先生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买两件玩意送个朋友,听说这里的货不错,过来看看。”

贺清宇一身黑衣黑裤,高大俊朗,单看外形,能迷倒不少小姑娘,只不过当你知道他曾经眼睛眨也不眨将跟过自己七年的女人砍断手脚时,你就不这么想了。

“听说七爷对古董很有研究,今天能不能赏个脸,帮我介绍一两件,来日一定厚礼酬谢。”贺清宇笑得很是灿烂迷人,话也说得很斯文,但是骨子里那股流氓气质却是掩不住的,霸道而嚣张。

他跟段初言两人站在一块的时候,就像磁体上截然相反的两面磁极,格格不入。

“研究不敢当,只是略有兴趣。”段初言还是那副样子,不疾不徐,礼数周到。“不知道贺先生想要什么样的,瓷器,还是玉器?”

如果是送人的礼物,这两种东西是最合适的了,段初言认真的询问,仿佛真的想给他介绍。

贺清宇却有点踌躇了,他想买古董是真,送人也是真,只不过不是送给什么重要人物,而是他在床上的新欢罢了。

小蹄子附庸风雅,非要弄一件漂亮的古董,说也彰显彰显自己的品味,恰好贺清宇今天心情不错,又路过这里,想起她的要求,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