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脑中顿时跳出一个人选来,道:“哦!有的。太医院有个叫刘琨的,为人十分斤斤计较。”

“那就好。”上官露满意的笑道,“灵枢姑娘,本宫问诊用药的事到时候就拜托你了,你什么都不用做,要是有人问起,你只须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就可以了,决计不会有什么事落到你头上。”

“那……敢问娘娘,您到底要奴婢为您做什么事?”灵枢不免忧心忡忡的。

上官露半真半假的道:“好好照顾我。”

灵枢一头雾水,唯有懵懂的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待人没了影,上官露才对凝香道:“你附耳过来。”

凝香凑过去,乍听之下倒抽一口冷气,为难道:“娘娘,这……”

“按我的意思去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上官露寒着一张脸。

“是。”凝香不情不愿的应承了。

之后,便陪同着上官露出了庆祥宫,向未央宫去。

寅时正,卤簿已陈列在未央宫前,五辂、训象、仪马、黄伞盖、云盘、龙亭、香亭等法驾卤簿也依次摆放在午门外。

未央宫内正中御座前置有嗣皇帝拜褥,东边的诏案上放着鐍匣里拿出的传位诏书,西边的表案上摆着群臣贺表,御座左右各设一个香几,左边香几上一早准备好了‘皇帝之宝’,右边香几上有一只金瓯永固杯,倒入了屠苏酒,只待皇帝登基,亲自点燃蜡烛,再写下祈求社稷平安的话语即可。

两位大学士,王翰和苏昀分别站立于未央宫的檐下,身着朝服的内外王公及文武百官依序站在殿外广场上,乌溪,车师,仙罗,大夏等各国使臣列于其后。

卯时,钦天监官报上良辰吉时,嗣皇帝于长省宫穿戴好皇帝冠服,亲自去慈宁宫迎接太皇太后,再一同乘坐轿辇来到未央宫宫门前,正是午门外隐隐传来内导乐,皇后携众妃嫔于未央宫前侍立好了。

李永邦玄衣纁裳,搀扶着太皇太后下轿,状似无意的望了一眼上官露。

她一身赤质深青的袆衣,雍容华贵之余,又有她独特的清丽,撇开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谈,只在后宫中计较的话,确实唯有她当得上一国之母的风度。

三声鸣鞭,太皇太后率先踏上了八米高台,丹陛大乐随之奏响。

李永邦紧随着太皇太后,再之,皇后缓缓出列,仪态优雅的列于嗣皇帝身边。

李永邦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手道:“皇后。”

上官露袖中的手分明的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想做这个皇后了。皇后是什么?不过一个名分罢了,一个天下间最尊崇的名分。可除了这之外,还有什么?一生的荣华?

这也许这是许多人的追求,却从来都不是她上官露想要的。

她凭什么要被圈在这金瓦红墙中成日里谋算人心,她凭什么要为他人的人生殉葬?她凭什么要守着这虚有其表的名分天天被所有人恨着?

一想到以后短短的数十年里都必须如此,她就快要窒息了。

她的脚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李永邦见她神色有异,恻了她一眼,竟察觉她眼底有泪光,他心知她素来是个坚强的女子,鲜少于人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他蓦地感到心中不安,再度唤了一声:“皇后。”

这一回,口吻比上回要温和了许多,却发现她的身体摇摇欲坠的好似站不稳,像是一阵风吹过就能把她给卷走了。

他赶忙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千方百计,机关算尽的到了这个位置,别和我说,你临阵退缩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上官露紧抿着唇,没有答话。

李永邦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能察觉到她正试图从自己的掌中抽去,那股退却和抗拒显而易见。他瞪着她,沉声道:“皇后!”无论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丢下自己跑掉!

他当着群臣的面微笑转过头去看着上官露,假意摆弄她的鬓发,抚摸她的脸庞,故作恩爱的样子,口中却冷冷道:“上官露,你到底要怎么样?”

“恭喜你,今日登基。”上官露垂眸温柔道。

李永邦料不到她有此一说,他们之间,争吵、冷战多过任何的好言好语,她突然这样,他很不习惯,呐呐道:“我是你夫君,我登基,也是你的喜。”

“不。”上官露哀伤道,“是我的痛。”

她抬头茫然的看着他:“陛下不是恨我吗?为什么又要我做皇后?不做不行吗?”

“这个时候矫情起来了?”李永邦满含不屑的乜了她一眼,“难不成还要我跪着求你做皇后?”他轻哼一声,“来不及了。自你嫁给我的那天起就该你知道你早已没有回头路,难道你有吗?”

“你问我为什么要你作我的皇后,因为你心够狠,手段毒辣,这宫和这天下有太多犄角旮旯生存着肮脏的东西,我需要你替我除了他们。就这么简单。”李永邦死命的捏住她的手,道,“你是最重要的工具,所以别想逃。”

第24章六宫妃

上官露的眼神失焦,晕乎乎的,正在她最茫然的时候,平空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哭喊,撕心裂肺道:“上官露,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害我!你害的我好惨,我就算化作厉鬼,也要永生永世的纠缠你。上官露,我要你到黄泉九渊下面来与我作伴,刀山火海,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懵然的上官露好像蓦然被惊醒,她倏地甩掉李永邦的手。

李永邦的眉尖不悦的攒起,向身侧的人道:“谁在那里喧哗!”

郑辉已被调走了,此刻跟在李永邦身边的是福禄公公,福禄上前毕恭毕敬的回道:“陛下,是赵庶人。”

“天街那里的人传话过来,说是赵庶人一听见奏乐声,知道是皇后要伴随陛下御极了,便……大约是失心疯了吧!”

燕贵太妃朝天街的方向斜了一眼,心中冷笑:哼,总算还不至于太笨,知道该怎么找死,当下冷冷出言道:“当众辱骂皇后,还搅扰了登基大典,该当何罪?趁着尚未没有惊扰太皇太后……”

“是。”李永邦点头,“传朕的口谕……”话还没说完,却被上官露打断,“算了吧,都说了是失心疯,便送她去冷宫里呆着便罢了,今日是陛下的大日子,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她低眉顺目的,他一时也瞧不清她的神情,但他知道她肯定不快活,她的脾气就是一旦不快活到了一个顶点,就表现的全然无所谓了。

他很怕她这个样子,当即道:“皇后都说了是朕的大日子,没理由叫一个庶人平白搅和了,更何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赵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有辱皇家体面的事,传朕的口谕,让她走的痛快些。这已是朕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是。”福禄赶紧回头去叮嘱宝琛。

宝琛就是来衮,郑辉走后本以为只能当个打杂的小太监了,谁知道福禄公公来了,福禄公公简直就是他的贵人,不但给提到了未央宫当差,还给他改了名字,叫宝琛,说太监也是人,得有个像样的名字,不能随便叫人给糟蹋了。

宝琛很感激福禄公公,福禄让他干什么,他绝不含糊,立刻沿着角落飞奔到天街那里去传话。

“好了,我们走吧。”李永邦紧紧抓住上官露,谁知她的双脚却像是粘在地上了,居然没拉动,就被带得一个踉跄,他赶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腰际,趁机耳语道,“上官露,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靠的太近,他注意到向来不施粉黛的她今日敷了浓厚的一层□□来掩盖脸上的红印子,是他昨日扇她的。

他闷声道:“别指望我会向你道歉。”

上官露目光怔忡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看的是哪里,喃喃道:“我从不希冀你能向我道歉。”

她知道自己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恐怕连他口中的工具都不如。所以他怎么会在意她的感受?

正因为此,她的牺牲与她自己而言,愈加历历在目,她的锥心之痛与日俱增,还有她的羁绊……是的,若不是他们之间还有切割不断地羁绊,她早就逃得远远的,与他此生不复再见。

如果说之前李永邦仅仅是有不好的预感,那么此刻李永邦是确信上官露真的不想做皇后了,按着她的脾气,他还真怕她在登极大典上闹起来。

趁着上官露还在犹豫的当口,他赶忙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须臾,一声稚嫩的孩儿音脆生生的自身后响起:“母后。”

上官露心上某个柔软的部分仿佛被掐了一下,她回过头,就见到四岁不到的孩童在乳母和太监们的重重环卫下,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温柔,蹲身道:“明宣。”

小孩子咧嘴一笑,迈着小碎步朝她跑过去,兴高采烈的喊道:“母后,母后。”

“好孩子。”她一把将明宣揽在怀里,“谁教你喊得?”

“乳娘和折柳姑姑她们都说母亲您做了皇后,以后孩儿要叫您做母后。”小小的明宣,说话不利索,讲的慢悠悠,上官露和李永邦却特别耐心的听他一字一字的把话说完。

明宣道:“母后,孩儿给你提着裙纸吧,母后的裙纸真漂酿!”

上官露忍俊不禁,学着他奶声奶气的声口道:“嗯,漂酿。明宣喜欢吗?”

“喜欢。”明宣点头道,看向李永邦,“父皇也觉得漂酿吗?”

李永邦看了看她,别扭道:“嗯,漂亮。”

说完,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催促道:“走吧,皇祖母在前面等着我们。别误了吉时。”

“可是……”她还想多看明宣一会儿,明宣自生下来就和她呆在一块儿,当时李永邦几乎派了所有的人马去寻找连翘的孩子,将可能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仍是一无所获。直到最后,踏破铁鞋无觅处,发现连翘的孩子其实一直都在上官露手中,李永邦到她的别苑去讨要孩子的时候,她正竖着小樽给明宣喂奶。

李永邦找她吵架的威风霎时间灭了一大半,站在那里如一座雕像,盯着襁褓中小小的孩子良久后才艰涩的开口道:“上官露,算我求你了,孩子的是无辜的,放过他吧。”

“我有什么能力不放过谁?”上官露优雅的转过头来对他一笑,“我不过一介妇人。殿下,您太抬举我了,咱们还是来商量一下给他取名什么好吧?”

李永邦唯恐上官露当着他的面掐死孩子似的,紧张的过分,呐呐道:“先……先禀报了父皇,之后再看礼部怎么说吧。”

上官露‘哦’了一声,李永邦道:“孩子……把孩子让我抱抱可以吗?”

上官露冷睇着他:“那你还会把孩子还给我吗?”

李永邦沉吟半晌道:“他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留着他做什么?要挟我吗?”

“是啊。”上官露直白道,“我怕殿下随时随地会杀了我,我得找个可靠的东西傍身,再没有比连翘的孩子更稳妥的东西了。”

“他不是东西!”李永邦隐忍着怒火,“他是一个孩子,一个小生命,你已经杀死了他的母亲,就不要再造杀孽了。”

“殿下您这就有所不知了。”上官露曼声道,“如果您对父皇,也就是咱们的陛下说这是您和连翘的孩子,你说父皇会容许他活着?一个有高绥血统的孩子,哪怕是皇孙,他的存在于大覃而言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我这么说,殿下您可同意?更何况要是走漏了风声,要挟殿下的就不是我上官露,只怕是高绥了。”

李永邦不置可否,上官露接着道:“可您若说他是我和您的孩子事情就截然不同了,一来我可安身立命,不用担心夜里殿下派刺客杀了我,二来这孩子也有个名正言顺的依靠,两全其美岂不都好?”

上官露说的很有道理,一个有高绥血统的孩子别说成为皇孙,他甚至没有可能活下来。

李永邦只有答应了上官露的要求,然而自那以后,上官露的府中多了许多李永邦的人,一年之后,孩子也被李永邦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接进了宫,住到了他昔日住过的庆祥宫。打那时起,除非过年过节,或受召见,上官露几乎见不到明宣。

其实在上官露的心底,不管孩子是谁生的,起码他打小起就是自己带的,她很喜欢明宣,发自内心的喜欢。

只这么惊鸿一瞥显然是不够的,她依依不舍的回头。就看到宣当真一双小手捏着她裙子的后摆,她走上一步台阶,他便跟着上一步。

按照礼制,明宣虽然贵为长子,但并不是太子,因此是没有资格紧随帝后登上丹陛的,王翰刚要开口制止,就被李永邦以眼神制止了,苏昀扯了扯王翰的袖子,示意他今日大典,还是不要太过耿直的谏言。既然太皇太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言官们今日也都歇一歇吧。

上官露于是立刻吩咐内侍们道,“你们护着大公子,他还小,别让他跌着了。”

太监们齐声应是。

她还是故意走的很慢很慢,就在抵达未央宫门口的时候,明宣望着上官露的背影,眼里突然含了一汪泪,眼看就要嚎啕大哭,凝香和折柳赶忙上前将他给抱走了,折柳悄悄的对着他道:“小祖宗,你父皇马上就要登基了,现在开始尽量乖乖的不许说话。”

明宣扁着嘴对手指道:“好吧……可是……”目光依旧在上官露身上流连,“母后她受伤了吗?”

折柳哄道:“没有,娘娘的衣服好看,绣娘们日夜赶工,怕是哪个累着了不小心针扎了手指,所以绣线上缠了一丝丝的血,不打紧的。可你要是说出来,那绣娘就小命不保了。”

要知道皇后的袆衣上,金凤凰变成了凤凰泣血,那决计不是闹着玩的!

明宣赶忙捂住嘴道:“那明宣什么都不说。不要父皇和母后怪罪绣娘。”

折柳松了口气,摸着他的手道:“乖,折柳姑姑陪着你。”

凝香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当李永邦踏入大殿起,上官露便立于一侧,凝香赶紧掏出一块巾帕来假装扶着孱弱的上官露,实际上用以遮挡裙子的背面,一边颤声问道:“娘娘,您可还好吗?”

上官露浑身都是麻木的,但大腿上黏糊糊的,猜测大抵是刚才走台阶的时候伤口又不小心撕裂了。她硬挺着道:“没事。不要大惊小怪。”同时示意凝香看衣服上可有什么异样没有。

凝香站在她身后遮挡住众人的视线,目光慢慢下移,确定只有一绺血丝从里面氤出来,几乎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是勾勒花朵的红线,绝对不会往她身体有恙上去想。再说的难听些,皇后的朝服里三层外三层,除非是现在有人捅上官露一刀导致她大出血,否则还真不容易叫人看出端倪来。

待时辰到,登基大典开始,嗣皇帝站在殿中拜褥,率领文武百官同外国使臣向太皇太后叩行大礼。

两名大学士捧表文慢慢展开宣读,然后放回案上。

接着,太皇太后递‘皇帝之宝’予皇帝,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皇帝接过之后小心翼翼交付给大学士,大学士又重新放回御座的香几上。

最后,皇帝在乐声中坐上由七级台阶高高托起的雕龙髹金大椅,礼部堂官宣布登基大典完成,在又一次的鸣鞭声中,太皇太后回到慈宁宫接受太妃们和皇帝的妃嫔们行礼,皇帝则携文武百官去往社稷坛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再于午时前回来,抵达慈宁宫,与太皇太后一同授予皇后金册金印,赐永乐宫,并举行家宴。

膳毕,帝后共赴永乐宫,皇后率众妃嫔向皇帝行礼,皇帝赐皇后金如意。皇后奉旨主持中馈,领众妃嫔至钟粹宫,升前殿宝座,册封原潜邸良娣赵氏赵芳彤为谦妃,居翊坤宫;肖氏肖胜莹为莹嫔,居重华宫;温氏温若仪为仪嫔,居长春宫。良媛程茜红为静贵人,居毓秀宫(原储秀宫);蒋瑶为昭贵人,居由绘意堂改建的昭仁宫,因绘意堂时常有画师出入,乃为外男,于内廷实为不便,绘意堂为此被挪去了南三所的东边;张绿水为丽贵人,居披香殿。奉仪段玉枝为段婕妤,居玉芙宫;金无甄为金美人,关琳为关才人,同居灵釉宫;孺人裴令婉为裴娘子,和其他一些被封为依人,选侍,采芳和更衣的侍妾住在钟粹宫里。

众妃嫔叩首谢恩,由各宫的侍从们带了出去,依旨回宫。

第25章永乐宫

凤舆缓缓地向永乐宫去,轿夫们抬得稳,上官露愈发的有些昏昏欲睡,几度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登基的人虽不是她,但过程冗长,礼数繁多,她几乎要寸步不离的陪着圣驾,当一个合格的花瓶,之后内廷事务又诸多繁杂,桩桩件件,没有一样能出错,可把她累的够呛。特别是众妃嫔的册封,她要是一早知道肖氏和温氏只能得一个嫔位,也不至于如现下这般头疼。

但上官露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身心俱疲,得先缓一缓,便歪着脑袋在那里闭目养神,只是心里记挂着明宣,一路被抬回去,总不住的睁开眼追问道:“凝香,明宣呢?明宣在哪儿?”

凝香耐着性子答道:“娘娘,大公子好着呢,还在您宫里和陛下一起。”

上官露鼻子一皱,嫌弃道:“他怎么还没走!”

凝香一副‘娘娘您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望着她:“娘娘且做好心理准备吧,陛下始登基,所谓阴阳调和,天地交泰,怕是这几日都不会走的。”

上官露气道:“先帝的孝期还没过呢,他交什么泰!”

然而不幸的是,凝香的话成真了。

李永邦几乎是一连半个多月都宿在永乐宫,以至于妃嫔们循例来向她请安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很有些复杂,艳羡有之,揣摩、探究亦有之。

仪嫔和莹嫔分别住在永乐宫的左右两边,两人从永乐宫里出来,并排走了一段就要分开,仪嫔望着正前方不远处的永寿宫道:“莹嫔姐姐,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为她人做嫁衣啊?她倒好,凤鸣九霄了,金莲凤尾宝座之上仪态万千,咱们这就白白给人打了一回下手?”

“仪嫔妹妹,如今到了宫里,四下里满是宫人,一言一行还当谨慎的好。”莹嫔提醒她道,“更何况,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难不成当日有人逼咱们?赵庶人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须知当日送给赵庶人的那些珠宝本就是她自己非要从我们那里抢过去的,和皇后主子没半点儿关系,和你我也没有半点儿关系。最要紧的是,皇后娘娘之所以是皇后娘娘,乃是陛下的意思,不是咱们可以左右的。因此,何来嫁衣一说?”

“姐姐可真想的开。”仪嫔不满的撅了噘嘴,“大家同是良娣出身,凭什么只有她赵芳彤得了妃位,哼,说起来肖姐姐是最早进府的,又最早承宠,妹妹也是替你不值呢。”

莹嫔拍了拍仪嫔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陛下有陛下的打算,妹妹就不要心太急了,而且我当年承宠正是多亏了皇后主子的举荐,现如今,我想皇后主子也是断不会忘了咱们的。”

“就她……”仪嫔啧啧嘴,“她哪里还能想的到我们,陛下老呆在她的永乐宫里不出来,她怕是巴不得把这三年被赵氏坑的雨露一次性都给榨干了。”说道这里,仪嫔捏着手帕咯咯咯的笑起来,听得莹嫔脸上一红:“没羞没臊的丫头。”

“都是自家姐妹,怕什么。”仪嫔颇有几分幸灾乐祸道,“不过此时此刻,先帝的孝期里,干什么都白搭,要是让陛下落得个不孝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谁侍寝谁倒霉。想她上官露还不至于那样蠢钝。所以陛下呆在永乐宫里未见得就是她承宠了。”

莹嫔怕她继续口没遮拦的说下去,赶忙转了话题道:“刚好我弟兄年前被陛下外放到江南去历练,给我捎来了一些新茶,可要去姐姐那里品一品?”

仪嫔恭喜道:“江南鱼米之乡,富庶的很,陛下派的这可是一份好差事。可见陛下是看重姐姐的。”

莹嫔亲热的挽起她的手,谦虚道:“哪里是看重我,说到底也要他自己争气。”

之后,仪嫔果真就在重华宫呆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

凝香向上官露回话的时候,上官露忍不住笑出声来:“温若仪可真是沉不住气啊。”

“但她也没说错。这时候的确是谁侍寝谁白搭。”

凝香觑了她一眼:“那她们怎么一个个都盼着陛下过去她们那里,哪怕结果是白搭?”

上官露朝天翻白眼,凝香‘哼’的一扭腰道:“娘娘您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净会装傻。”

上官露掀开自己的领子,暴露一头颈的红痕,道:“我都这样了,凄惨如我,还得了便宜?”

凝香红着脸道:“娘娘您看,您这就是□□裸的炫耀。”

上官露无语了。

她觉得挺冤枉,她都快被李永邦给弄死了。

起初那几天,李永邦和她还算井水不犯河水,日子过的挺安生。她明白李永邦在,明宣就会在,李永邦要是走了,明宣也要回到庆祥宫去。因此她对李永安的态度可以说是毕恭毕敬,奉若上宾。其余时候,她都和明宣在一起,早上陪着他逗鸟,翻花绳,午后揽着他歇个中觉,直到夜里哄他睡了才回房就寝。

有了明宣,上官露失眠的毛病也跟着好了许多,再不用在香薰笼里添什么料了,灵枢来看过之后道,娘娘的外伤基本已痊愈,只要不再发生如之前那般剧烈的房。事就好。说完,灵枢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孰料第五日李永邦就前来要与她一起同榻而眠了,上官露装着昏沉沉的样子,捂着胸口虚弱的喘着细气道:“臣妾的身子不利索,怕是不能伺候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