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有些浑浊,好似憋着口什么恶气难以纾解,玉卿意索性推开了窗户,面对窗外站立,任由冷风迎面扑来,好让她这颗糊涂的心清醒过来。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晏知还来找她干什么?表面上深情款款,谁知背地里又有什么盘算?当年他不也是这样,家中生意出了岔子,所以做出了那些事…

她失去得太多,多到甚至远远超过曾经所拥有的,那些刻骨铭心的痛,怎么能忘?!

永恒铭记,永不原谅…

徐娘正在楼下招呼一众前来采买脂粉的贵女,刚顺利卖出几盒新做的芙蓉面脂,又叫店内小厮拿花纸把盒子包了起来,账房也收了钱,她亲自送几位贵女出门。

在门口徐娘差点跟一位青衣男子撞到了一起,对方步履匆匆,手里还拿了个眼熟的锦盒。

这…好像是装鹧鸪沉的那个盒子?

徐娘一抬头,入目便是沈灏俊逸的面容,还有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湛然若神。

沈灏认得徐娘,他见人先笑,弯腰作揖:“在下见过徐掌柜。”

徐娘眼睛一弯就热情迎道:“原来是沈公子呀,来来,快进店里坐!小丁,快上茶!”

把沈灏迎进门坐稳当,徐娘又笑着问道:“沈公子,不知您今日来…”虽然她已经猜测到了几分,可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回。

沈灏抿嘴笑了笑,有些羞赧,他彬彬有礼地说道:“我有些事情想找玉小姐,不知她此时在不在店里?”

“在呢在呢!”徐娘对沈灏的这份温和极为受用,伸手一指楼上,“大小姐就在上面,你自个儿上去寻她罢!”

沈灏的眼神沿着扶梯而上,看见楼梯口的一盆吊兰长得极好,青白素雅,像极了这里的主人。而且从上面还飘下一缕隐约香气,也是她身上所特有的。

沈灏脸颊稍稍泛红,他冲徐娘拱手一礼:“那…我就先上去了。”

眼见这俊俏公子上了楼,徐娘掩嘴偷笑,接着转身朝那些好奇打望的管事小厮们说道:“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杵着,当心坏了大小姐的姻缘!”

沈灏徐徐走至二楼,一眼就看见一个伶仃背影伫立窗前,青丝覆背,素缎裹腰,很美艳,也很寂寥。

玉卿意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徐娘,遂头也不回地问道:“有什么事?”

沈灏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愣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我…”

乍闻陌生男子的声音,玉卿意猛然回头,脸颊还挂着来不及拭去的泪痕,斑驳纵横,愈发衬得她楚楚可怜。

沈灏见状,要出口的话一下就堵在了喉咙,只是直直盯着玉卿意看,眼里布满探究好奇,甚至还有几分震撼。

玉卿意看清来人,有一瞬的诧异和愣怔,不过却没有显露慌乱。她若无其事地走到盆架之旁,取下绒巾放到水里浸湿,拧干后拿出来擦干净脸,然后走回桌边,执壶斟茶。

青碧茶水倾入玉杯之中,飘散一室茶韵花香。玉卿意倒满两杯茶,伸指推出一杯放到桌对面,自己则端起另一杯送到唇边,率先喝了一口。

待她饮下清茶,方才抬眼看向沈灏,摊掌相邀:“沈公子,请坐。”

沈灏回过神来,微微躬身道谢:“多谢玉小姐。”他掀袍落座,动作很是清逸优雅。

两人都很有默契,刻意避开方才的尴尬不提。

玉卿意向来不是委婉之人,她一眼瞄见那个装鹧鸪沉的盒子,于是主动开门见山地问道:“沈公子今日光临鄙店,有事?”

“哦、哦,在下是有件事要麻烦玉小姐。”沈灏收回落在玉卿意脸上的目光,神情好似做了坏事被抓包的顽童,他手忙脚乱地把锦盒放在桌上,开口道:“一点心意,请玉小姐笑纳。”

玉卿意礼貌微笑,出言拒绝:“无功不受禄,这实在太贵重了,小女子受之有愧,还是请您收回罢。”

鹧鸪沉,一两千金,眼前这么大块少说也有一两斤重,那岂不是价值万金有余?这沈灏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实在是…有些太过大方。

“不愧不愧!”沈灏表情窘迫,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在顾家的时候是我失礼了,这算是赔罪…也多谢小姐前几日的相助,家母得了胭脂香粉很是喜欢,所以我就带着谢礼过来了…对了,其实我还有事想劳烦玉小姐…”

玉卿意看他这慌乱局促又满头大汗的模样,觉得有些滑稽,出于礼貌她也不好笑出来,只得又道:“有何事但说无妨,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帮到。”

沈灏挠挠头,有些羞涩地开口:“是这样的,下月便是家母寿辰,我想送她一件别出心裁的寿礼。在下听闻在沉香楼这里,可以为客人量身定做香粉,但凭客人喜好调配香味,制成之后此香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所以我想请贵店为家母也制一盒这样的香粉,其实是因为家母喜欢鹧鸪沉的气味,我才拿着这块香上门来的…”

玉卿意闻言道:“原来沉香楼确实做这样的生意,不过如今配香师傅已经不在楼里了,这笔买卖我们做不了。沈公子,请恕这个忙我帮不了。”

沈灏显出极为失望的神色,但他不甘放弃,出言又劝:“没有配香师傅,那玉小姐您呢?您是沉香楼的传人,制香造粉的手艺想必不会差,您试一试可好?主要是家母身体也不好,我只是想多尽些孝心,都说子欲养而亲不待,若是真等到去而不可得见的那日,想起如今种种,该有多么懊悔…”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见者,亲也。

玉卿意忽然想起这几句话,随之自己祖母的影像也浮出脑海。年少的她顽劣不羁,没少给老人家添麻烦,甚至在后来还争吵不断。现在她懂事了醒悟了,可就连想对祖母说声抱歉也是奢望,她最亲的亲人已经白骨埋土,一睡不起。

被勾起心中最柔软的回忆,玉卿意一时无言,垂眸看着手背,红莲灼目,几乎快要烧伤眼眶。

沈灏见她丢了魂似的,试探唤道:“玉小姐?玉小姐?您觉得在下的提议如何…”

玉卿意这才缓缓抬起眼来,淡淡看了沈灏一眼,眸中平静,只是带着薄薄一层伤痛。她颔首道:“好吧,我姑且试试。”

沈灏大喜过望,一瞬眉开眼笑:“多谢玉小姐!多谢!”

两人说定之后,玉卿意问了问沈老夫人平素对香料花粉的喜好,拿纸一一记下,最后商量了个来看初成品的日子,这才送沈灏下楼。

在沉香楼门口,沈灏死活不肯收回那块鹧鸪沉,你推我搡几次,他把盒子塞回玉卿意手中,接着拔腿就跑,直到跑远好长一截,这才又回首来对着玉卿意和徐娘挥手道别,脸上还挂着一副计谋得逞的高兴样子。

徐娘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在玉卿意耳边打趣沈灏是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玉卿意并不说话,只是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转身把盒子放进徐娘手里,便回店里去了。

而在颜玉楼的门口,倚在门框上的晏知从头到尾地目睹了这一幕。

这姓沈的,是公开和他叫板么?

只见晏知摸了摸下巴,凤目精光大盛,打了个响指就叫来身边小厮。

“公子有何吩咐?”

晏知扬手一指对面沉香楼:“你去给少夫人传个信,就说她相公我要跟她做笔生意。”

这小厮跟了晏知多年,自然清楚两人的纠葛,听言便面露难色:“公子这…”

看少夫人这架势,恐怕是压根儿就不会理自家公子吧?

晏知唇角一勾:“没关系,你尽管去。她要是不肯来,你就给她说——我有天宫巧的配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咳得我死去活来…感冒早好了,就是咳嗽老不好,郁闷~~~

又是周五啦,祝大家周末快乐哈!╭(╯3╰)╮

13

13、第十三章 冲突 ...

玉卿意听了晏家小厮的话,眼皮也不抬一下。

“没兴趣。”

小厮额头滑下一滴冷汗,他用袖口擦了擦,又腆笑说道:“要不您再考虑一下?公子是真的很有诚意。”

玉卿意端茶小啜,一双眼只盯着杯中漂浮茶叶:“你颜玉楼是做玉石生意的,我沉香楼是做香粉生意的,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也打不着,有诚意也没用。”

眼见玉卿意冷冰冰的样子,小厮背脊有些发寒,硬披着头皮使出最后一道杀手锏:“少夫…玉老板,我们公子还说,他有天宫巧的配方。”

听见这句话,玉卿意终于抬起眼来,眸里划过不小的震惊。

她蹙眉问道:“天宫巧?”

小厮一见有戏,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就是天宫巧!”

公子可真是神人,把少夫人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晏知居然说他有天宫巧的配方?他怎么可能有那东西!除了奶奶,她都不知道所谓的秘方到底写了些什么。不过说起来,若是秘方果真存世,兴许三哥会有罢…

脑中思虑一番,玉卿意还是不信。她站起来把茶杯一搁,转身却向内堂走去,临走之际撂下一句话:“他有就有,有本事叫他自己做出来卖。我不同别人合作,特别是那个人还姓晏。”

近几日总是阴沉沉的,空气里透着一股湿泥腥味,看样子一场春雨是免不了的了。玉卿意拒绝了晏知的提议后,回内堂没坐多久,便独自出了门去。

乌云蔽日,天空阴霾。玉卿意很讨厌这样的天气,每逢此时她的心情便会跌到谷底,郁郁寡欢。

她慢慢走在路上,踩过青苔小路,不知不觉向欢情阁的方向走去。

好像除了这个在世人眼中最为不堪的下作勾栏,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包容下她的喜怒哀乐。

含笑见到玉卿意很是高兴,跑过来拉住她的双手高兴地摇来晃去:“玉姐姐你今天来得好早!”

闷雷透过层层乌云传出声响,轰隆隆的,玉卿意看着愈发黑沉的天空,开口说了一句:“要下雨了。”

又是雨纷纷、欲断魂。

“玉姐姐你是不是头痛症又犯了?快去躺着!”含笑急忙跑到窗边,拉过窗子关了起来,顺便还往楼下望了一眼。

玉卿意已经开始伸手按揉太阳穴,双眸紧闭,表情痛楚。含笑小心翼翼地搀着她,把她扶到床边坐下,又蹲下去脱掉她的绣鞋。

“玉姐姐,我给你揉罢,你安心睡一会儿。”

说着,含笑轻轻拔下玉卿意头上的发簪玉钗,让她的头发松散下来,然后又伺候她褪去外衫,服侍她躺下。

每到这种天气,玉卿意都会头痛欲裂,冷汗直冒。看过许多大夫,也吃过数不清的药,却依旧不能缓解病症。

还是有位医术高明的杏林老翁一语道破玄机:“心结不解,病痛难愈呐!”

这是心里落下的病根,根深蒂固,无药可医。

含笑十指修长,宛如女子。他把指腹按在玉卿意头部几个穴道上,缓缓按压,纾解着她的疼痛。只是这个方法虽然有用,却不能彻底根除玉卿意此刻经受的折磨。她觉得好似有千万根钢针扎进了脑袋,遍体剧痛。

不一会儿,玉卿意便被冷汗浸湿了鬓角,几绺头发沾在脸颊,湿漉漉的。还有后背上也是汗涔涔一片,中衣湿了一大块。

屋外有些嘈杂,雨滴啪啪打在屋顶青瓦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点点雨丝从窗沿缝隙钻了进来,窗台下的地板都被湿润了。

含笑用汗巾给玉卿意擦了擦额头,然后去拿出一个银质六瓣莲盒,从里面取出一块香,点燃后放进香炉里。青烟袅袅,薄雾淡氲。此香味道很淡,几乎不可察觉,可是趴在床上的玉卿意却是一下就闻到了,闭着眼的她饱受头痛折磨,此时本该精疲力竭,却不自觉皱了皱眉心。

这香的味道…

含笑重新走回床沿坐下,柔声劝道:“玉姐姐,你衣裳都湿了,我帮你换下来可好?否则湿衣裹体睡觉,病会更严重的。”

玉卿意还来不及拒绝,含笑已经把手探入被中,开始解她衣裳上的系带。

“我自己来…”

玉卿意费力睁开眼,撑着想坐起来,含笑却伸手按住他,浅笑盈盈:“还是我来吧,你难道信不过我么?”

他的眼睛晶亮亮的,嘴唇微嘟,就像被人豢养的乖巧白兔,因为主人的怀疑而显得有几分委屈。

玉卿意笑得有些僵硬:“不是信不过,只不过你现在已经是大男人了,男女授受不亲…”

含笑眸子一弯,偏着头笑道:“可你不是别的女人呀,你是我的玉姐姐。”

他手下动作飞快,转眼就扯下衣衫一角,露出玉卿意的肩膀。玉卿意顿时大惊,顾不得头痛依旧,想拉起衣领赶紧遮羞,可含笑却泰然自若,面色无异,眼神不躲不闪,视线没有在女子香艳的内衣上停留一下,反而侧身过去把换下的衣裳搭到屏风上。

含笑又倒来一杯热茶喂给玉卿意:“喝点热水罢,你安安心心地睡,我在这里陪你。”

看见含笑如此坦荡,玉卿意反倒觉得是自己矫情了。如果要发生什么,两年前就发生了,她难道还不清楚这孩子的脾性?

想通这点,她索性放松下来,安然躺在被窝里,闭眼养神。不知是不是含笑的揉捏真起了作用,玉卿意觉得头好像没那么疼了,不一会儿居然睡意袭来,眼皮都开始发沉。

“睡吧…睡吧…”

耳畔伴着含笑的温柔呢喃,玉卿意渐渐睡了过去,甚至还入了美妙梦境。

她梦到了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猫,猫儿名叫花果,最爱蜷缩在她怀里,拿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胸口。梦里的花果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巴掌大小,毛儿短短的,叫声细细的,懒洋洋睡在她的腿上,小尾巴一扬一甩,可爱极了。

玉卿意伸出食指去摸了摸花果的头,花果细声细气地叫唤一声:“喵…”然后好像有些不满,张嘴想咬她的手。

小猫的牙齿还没长好,咬住人一点也不痛,猫儿舌头有点粗糙,摩在指头上反而把玉卿意弄得很痒,惹得她咯咯直笑。

玉卿意玩起了兴致,不住拿手逗弄猫儿,花果貌似也十分配合,“喵呜喵呜”地叫着,一下就跳到了她的肩头,在她颈窝处亲昵地蹭来蹭去。

正当玩得兴浓之时,忽听耳边一阵巨响,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倒下,玉卿意骤然惊醒。

本来就睡得不算深,被惊之后她迅速睁眼,却看到含笑一张精致的脸近在咫尺,双颊染上薄薄一层桃瓣粉晕。

玉卿意还有些不清醒:“你…在干什么?”

不等含笑作出回答,忽然自门口走来一人,一把拎住含笑的衣领就把人拽了起来,推倒在地上。

“玉、卿、意!”

咆哮声起,下一瞬暴怒的玄衣男子已经一阵风似得冲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迷离的玉卿意,出言怒吼:“你给我起来!起来!”

柔情凤目燃火,额角青筋突显,整个人肩头紧绷,仿佛都压不住可能随时爆发的怒火。晏知这次是真的震怒了。

怎么到哪儿都能遇上他?阴魂不散么?!

玉卿意眼帘一阖,没好气地说道:“你出去,我要睡觉。”说着她转过身去,只给晏知甩下一个背影。

“睡觉?和这个小白脸睡觉?!”

晏知伸手大力掰住她的肩头,硬把人拧过来面对自己,毫不留情地出口伤人:“你就那么想男人?嗯?!我今天没有满足你是不是?好啊,我现在就让你如愿以偿!省得你一天到晚勾三搭四!水性杨花!”

晏知扑上来就拽被子,玉卿意吓得死死护住胸前,一下躲到了床角处,扯开嗓子慌乱大喊:“滚开!滚!含笑!含笑快把他拉走!含笑——”

含笑从地上爬起来,过来试图拉开晏知:“你是谁?这里不准外人进来,你别碰她!出去!”

晏知转身就又踹了含笑一脚,表情狰狞地有点渗人:“我是外人?你又算什么东西?!她是我的女人,我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含笑比起晏知显得较为瘦弱,拉扯一番就又被搡到一边,摔倒在地。玉卿意被晏知钳住手腕,一把拽进怀里,看着她锦被遮掩下的身体几近赤|裸,晏知妒火中烧,简直有掐死她的想法。

玉卿意对晏知又咬又抓,出言骂道:“你发什么疯?谁是你的女人?!我们早就和离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各不相干!你老缠着我干什么?我爱和谁睡觉就和谁睡,你管不着!”

她扬手一甩想给晏知一个耳光,晏知身子往后微仰躲避开来,却还是不慎被抓到脖颈,留下两道血痕。伤口火辣辣的,他伸手一抹,看见指尖上的血珠,顿时彻底丧失了理智,双目变得赤红,宛如发了疯的野兽。

“你为了这么个下贱的小白脸向我动手?玉卿意,你良心被狗吃了!”

晏知大力一推,把玉卿意推倒在床,跨腿过去就把她压在身下,擒住她双腕分开压在脑袋两侧。

“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我终究是心肠太软,舍不得真的伤你。但是今天,我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晏知说完,俯身下去就张嘴咬住玉卿意的胸口,牙关狠合,拼命死咬。

直到满腔血腥,齿印深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我就要去福建旅游了哈,先到福州,再去武夷山,最后是厦门。今晚努努力,争取在出门前再更一章~(@^_^@)~

其实含笑是不是小白兔呢?咳咳…

14

14、第十四章 发病 ...

“晏、知,你放、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玉卿意挣扎无果,身子不自觉拱起,又硬被晏知狠压了下去。男人的身体高大强健,压在她身上宛如一座巨山,让她呼吸困难,话不成句。

“你…起…来…”

一开始玉卿意还又吼又骂,中气十足地勒令晏知停手,渐渐的她声音小了下去,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听起来恹恹的。

晏知只顾埋头狠咬,等满腔怒意消得差不多了才直起身来,抬起手背一抹唇角鲜血,轻蔑说道:“你想和别的男人睡觉是不是?好啊,那就让他们看看你身上的印记,别忘了告诉他们这是我留下的!不止这里,还有这里这里…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部都有我留下的痕迹,洗不掉的痕迹!对了,还有,千万别忘了告诉其他男人,你床上这套都是我教的,我是你第一个师傅!”

晏知撂下一番狠话之后,觉得胸中恶气消散不少,他正等着玉卿意恼羞成怒、出言还击,这时却发觉有些不对劲,素来不肯吃亏的玉卿意不仅没有还口,甚至连一个字也没说。

他低头看去,惊然发现玉卿意脸如白纸,双唇青紫,此刻正努力张着嘴喘气,眉头紧锁,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

晏知有些被吓着了,赶紧翻身下来,伸手去抱玉卿意:“卿卿你怎么了?卿卿!”

玉卿意无暇理他,十指紧紧抓着被角,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喘息着,甚至喉咙里还发出了齁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