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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征大喜了道:“谢谢主子!”说完就赶紧跑了,就傅离的性子,他跟得久,玄外之音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他这主子对宋小山所作所为,网开一面了。

傅离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怎么这么好,就把宋小山的所作所为带来的不快扔一边去了,宋小山做的可是跟他争女人的事,还是自己这么在意的一个女人,让腊八备了车,去了“昭和宫”。

傅离刚到宫门口却遇见了身穿朝服的徐朝子,他冷不丁在这儿看到徐朝子,愣了一下,这徐朝子胆子不大,但穿上官服也人模狗样的,因为胆子不大,所以在傅离的眼里,都比较低人一等,这神态似乎在徐小云得宠的时候有过,一回头,腊八忙走上来小声道:“听说皇上喜欢上前朝废妃徐小云了,所以先给她的干爹一个身份,准备寻个机会接近宫去!”

傅离不知道嘲笑还是该鄙视傅宁坤,这男人看来最好还是别功成名就,成就了,都一个德性。

傅离进了“昭和宫”刚一坐下就听宛兰风冷声问:“你那儿子是哪里来的?”

傅离便回道:“当然是生的。”

宛兰风看了傅离一眼又冷声道:“本宫当然知道是生的,关键那是谁生的?”

傅离依旧不慌不忙地回道:“自是离中意的女人生的。”

宛兰风气得一拍案道:“分明就是秦长歌那个狐狸精生的,秦长歌朝秦慕楚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你还真的傻了,替别人养孩子也就罢了,你还想把这个孩子当成傅家的骨血,你做梦!”

傅离哼了一声道:“皇后姨娘,离把这孩子当成离的骨血,却从没把这孩子当成傅家的骨血。”

“你别忘了你也姓傅!”宛兰风真让傅离这个痴儿气疯了,指着傅离也不客气地想骂起来,傅离皱着眉道:“皇后姨娘,你现在应该操心的事不是离的事,而应该是皇上的事,听说皇上欲立徐小云做妃子,姨娘如果皇上真的让徐小云再生个龙儿,姨娘才有得愁的。”

宛兰风听了此番话,手紧紧握着,手指泛白,下意识地咬紧嘴唇,口里都有了血腥味,好一会才道:“当年本宫喜欢的男人却是个功利心极强的人,当然本宫喜欢他,却并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真心地喜欢过本宫,就在先皇下旨成亲的日子前一天,他却要立刚打败被掳到大昭国的邛国妖精为正室,你是男人,不知道本宫当时的心情,当时讲天塌下来根本不为过,终于如愿成了亲,却是个侧室,本宫有多么不甘,本宫有多么憎恨那个邛国公主身后有个所谓的宝藏的神秘光环,同一年本宫与那邛国的妖精同时结了珠胎,却听那个男人讨好那妖精讲如若得了天下,定将皇位传与她的儿子,可笑的是男人一心想讨那妖精欢心,好得知所谓宝藏的秘密,谁知那妖精对那男人却不屑一顾!真好,报应!”宛兰风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傅离见她眼里有着泪花,只得耐着性子听宛兰风讲故事。

宛兰风平静下来又道:“于是本宫当时就犯糊涂,想那男人要立邛国妖精的孩子,自己一定不能让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邛国妖精是被捕押送到大昭的,身边并没有可信的人,她在府中所有的婆子丫头都是本宫给安排的,而且这个邛国妖精因为家国破灭,也是了无生趣,但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迷得那个男人将她当个宝,在生产时那妖精的儿子比本宫的儿子早出生半盏茶功夫,她身边没有一个人,本宫安排的人手很顺利地将两个孩子调换了。”

本来无心听宛兰风讲传奇的傅离才吃惊起来,做为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心态,他不太清楚,但做为男人,如果让他把自己的儿子与人家换养,就算他再笨再蠢也不愿意干这样的事,宛兰风悲惨的故事没有让傅离有什么同情或伤感,唯独让傅离觉得轻松的是:长歌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傅成霄才是长歌的表叔!

宛兰风用袖子拭了一下眼泪又继续道:“从此后本宫只能看自己的儿子在别人的膝下承欢,看自己的亲儿子敌视自己,仇恨本宫,而那个妖精认为自己所生的是那个男人的骨血,对你没有一丝半星的温情,在你十岁那年,那邛国妖精突然病亡,其实她是看到逃走无望,自杀的。那个男人并没有从妖精那里得到半点的关于宝藏的秘密,就将所有的气恨都发泄到了你身上,将你移到‘笑风园’,而你越来越不爱讲话。直到你十五岁那年,傅瑶惊了你的马,你摔一跤后,性情更是大变,一天比一天对本宫生疏。离儿不知道那时候什么样的感觉,那比用刀剐为娘的心还痛呀!”说到这里宛兰风有些泣不成声,傅离还处于吃惊中,在傅离的意念中,宛兰风帮谁登位,最终都是想要控制朝里大权,所以选择比较弱的自己更有利于她,没想却是这样的变故。

宛兰风情绪平复一些又继续道:“最让为娘生气的是七岁那年先皇选继承人,太后与先皇居然都相中了为娘养的那个孽种—傅成霄,将那个孽种接入宫中,为娘后悔也晚了,离儿你不知道这些年为娘是怎么过来的!”宛兰风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

傅离是觉得宛兰风怪怪的,一门心思帮自己,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渊缘,这么一看,那齐嫫嫫分明就是宛兰风的心腹,偷偷换了自己与傅成霄,然后在邛国公主身边潜了下来,一边监视邛国公主,一边照顾着自己,平日为了让人信任她,还装出一副贪财苛薄的模样,上次来找自己大约就为着把宛兰风这段过往讲清楚,但对于不是这具身体的正主,傅离没什么特别难受或特别激动的感觉,看着情绪激动的宛兰风点点头道:“倒也是,能有好心情也就怪了。”

宛兰风见傅离一点也不激动,更激动地道:“所以,离儿,为娘好不容易才弄到了今日这局面,傅瑶没有子嗣,汤子和那个笨蛋居然没有刺死他,好在赵越补了一刀,瘫了终是没有什么大造化了。离儿你可不要再辜负了为娘呀,当务之急除了要与刘相把关系处好,就是苏梨白与申初初所生的两个孩子,如果这两个孩子没了,你父皇再不喜欢你,也不得不立你为太子。”

傅离才知道汤子和是宛兰风派去的人,宛兰风的人表面上与宛兰风都不和,汤子和如此,齐嫫嫫如此,到这时才觉得宛兰风才算得上高手了,而且狠心不差于自己,虽不是这具身体的正主,但知道宛兰风与这具身体正主的关系,知道在目前宛兰风绝对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反比任何人都忠于自己,于是淡淡道:“娘娘,现在你要担心的是:傅瑶不能动了,对你的后位怕是最为不利的,如果皇上宠幸了任何一妃子,一旦生子,你喜欢的这个男人正处在年富力强的阶段,他乎随时有可能把你废而立新人。”

宛兰风本也正担忧这件事,没听到傅离称自己为娘有几分失望,但听到傅离这么有条理地分析问题,十分地惊喜,竟生出几分依恋,然后有些激动地道:“他现在为着女色,什么名声也不顾了,如果他真的把徐小云接进宫来,怕天下才要耻笑,说句不好听的,那徐小云怎么也算得上他的儿媳,如果徐小云产子那算什么,所以本宫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傅离虽为宛兰风是这身体正主的亲娘,不好再继续叫她“姨娘”,听了宛兰风愤慨,于是摆摆手道:“他名声越坏越好,娘娘倒不必担心这事,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无论娶邛国公主还是娶娘娘,都不过是在为他的成功铺路。娘娘倒不用担心徐小云得宠生子,徐小云是最不可能为他产子的人,但徐小云却一定是坏他大事的人,接徐小云进宫,对娘娘有利无弊,甚至可以引诱徐小云…”

傅离说到这里把声音放小了,那宛兰风没想到她这痴傻的儿子居然能有如此的狠计,不由得有几分刮目相看,看来这个儿子根本没摔坏脑袋,这些年分明都是装的,肯把这样的大计告诉她,显然是母子连了心,自己熬了这三十年的苦,总算要苦尽甘来,总算有个依靠了,这才放心下来,与傅离细细谋划。

两人谋划好,傅离才告辞走了宛兰风虽有点舍不得,找了借口留晚膳,但却也没找着借口留人,本来宛兰风想提秦长歌的事,但想到刚与傅离相认,只得忍忍放到一边,等傅离吃饭后,看着傅离不紧不慢地走了。

离开“昭和宫”,傅离还有点不以相信,一直被自己拿来开玩笑的“皇后姨娘”突然一跃成了自己的亲娘,怎么样都觉得这事不太…美妙,如果把自己前世和今生活的日子加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倒可以做宛兰风的爹,突然多了这么个亲娘,感觉就是不爽,对这种状况又哭笑不得,再想想邛国遗老认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主子,完全是认错了主子保错了人,如果邛国那郡遗老知道了傅成霄是他们的主子,松山鹤一定得自杀以谢那群辛勤耕芸的兄弟们,不过傅离决定在宛兰风没打算将此事公布前,自己也没必要告诉松山鹤那群遗老。

刚坐上车,齐征便在帘边小声道:“吉鲁已经在调集兵马了。”

傅离笑了一下,齐征又小声道:“吉鲁有势在必得之准备,并且还将德州的‘落玉坞’封了。”

傅离才哼了一声道:“吉鲁愿意怎么与傅宁坤或苏南斗,让他们斗好了,你注意保存实力就是,你主子这次想玩点大的。”

齐征一听兴奋得两眼冒光,傅离见了便道:“怎么,这些年觉得委曲了?”

“主子,属下怎么会呢?”齐征不由得憨憨一笑,傅离又道:“吉鲁封了我的‘落玉坞’,我自然也不能让他的皇位坐得太安稳了,对,吉鲁还有没有没杀的兄弟?”

齐征点点头道:“有,剩下的都是拥立他或是生性比较怯弱的。”

傅离阴沉沉地道:“从拥立他的人中挑一两个出来。”

齐征应了,傅离便道:“回府!”

长歌终于在永夜过了百日之后又歇了些日子,便带着小丁,打扮得风流倜傥、摇着一把紫檀小扇非常纨绔地上街去了,半年不在的建郢大街似乎比走的时候又热闹了许多,一切依旧,唯一让长歌有些遗憾的就是腰总是使不上力气,不下雨天酸酸软软,下雨天就酸痛不已,偏这四月底的雨水特别多,这酸痛的腰非常影响她寻花问柳的心情。

小丁看着长歌撑把小伞东游西逛的,她本比烟儿、小梳子贪玩,又常年在外面跑,自然也跟着东张西望,看见什么立即大叫要去看看,长歌也欣然跟从,即便有了永夜也跟没有一样。

终于晃到了夫子庙,长歌没有看到王老学究的摊子有点失望,便让人驾车到王老夫子住的地方,刚到门口,她就看到了一身半成新湖水色儒衫的王重,长歌忙想把掀帘子的手收回来,但还是被王重看见了,王重在这里见到长歌有些吃惊,拱了一下手道:“原来是欣弟。”

长歌见王重称自己为欣弟,自然也就跟着应着:“王大哥,别来无恙呀,听说王大哥订亲了。”本来长歌是无话找话,但一句话就戳到人家的痛处,立刻有些讷讷的,王重却笑了一下道,“本是已经订了,但黄家又毁了约。”

长歌更尴尬,王重却安慰道:“本没有心,结、毁都是无关重要的,既然欣弟路过寒舍,不妨进舍里小坐一会。”

话讲到这份上,长歌只得下了车,小丁忙撑起了伞,随长歌小心地进了王家那破破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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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帝王枕边妾暗夜帝王枕边妾:胭脂惑

第037章帝王枕边妾

其实长歌心里还是奇怪的,王重这么年青,就能成为苏南的左膀右臂,那得有相当实力的,而且这种实力,长歌讲不出来,按她所想,就比如长欣如果很有本事,没人什么人引荐,他再有本事,又能被象苏南这样的贵为君王的人重用吗?当然长歌还认为既然是苏南的重臣,手里应该不缺银子吧,怎么让他亲生爹娘住在这寒屋陋室,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

那王老学究看到王重并不怎么爱搭理,看到长歌倒有几分惊讶,王老学究的女人见到王重很激动,长歌才知道这是王重从军后,第一次回家,因为王老学究的态度,王老学究的女人并不敢表露出来,只是一个劲冲王重使眼色,屋里的气氛变得怪怪的,长歌忙冲老学穷揖了一礼道:“先生,学生来看您来了。”

老学究点点头有些不解地问:“长歌这些日子又去了哪里,怎么穿得如此花佻?”

长歌想着自己是准备出来风流快活的,顺带故地游,压根没有来看老学究的意思,被王重抓住,才生出看老学究的想法,所以真是自找着老学究训她,于是尴尬地笑了一下道:“买了一件新衫,挂着时还素净,谁知道穿在身上倒有几分花佻。”

王重看着长歌完全不如面屋子外那般,束手束脚一副等着人训的模样有些想笑,于是王学究的女人赶紧做好了饭菜,几人坐下来,长歌就听王老学究开始训斥王重:“就汝不能挑不能提,却学人家充哪门子军?”

王重只得道:“父亲,男儿自当保家卫国才方显英雄本色,如果耗在家中,重儿不知道…”

王重话没讲完就让王老学究打断了:“就汝能有几斤几两,还英雄本色,汝娘为了汝哭得眼睛也快瞎了,还有甚么个本色?”

长歌差点笑翻了,这老学究似乎特别迂这个“汝”字,又觉得老学究训的不在重点上,这王重是大昭人,哪王重现在保的是安月国的苏南,保家卫国谈何说起,难不成王重从军,也并未告诉王老学究,他从的是哪国的军?

王重却认真地点头道:“父亲,重儿是没有克尽孝道,所以重儿想来赎罪,想把您和母亲接到府上去。”

“你那什么府上,我们是不去了!”王老学究听了王重这话,脸色到底稍微好一些,但嘴里却不肯依了王重,只是脸色好些的王老学究大约心情也好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训斥了王重一番,王重都俯首贴耳地一言不发,哪有那日围剿傅离的半分张扬。

长歌看着那桌子青菜豆腐,不知道是不是被傅离喂得油脑肥肠的,居然很有些馋诞欲滴,极想下筷子,但王老究训得没完没了的,终是弄得一桌子饭菜全凉,长歌也没了胃口,便借口有事起身告辞,王重忙起身相送。

一出王老学究家门,长歌立刻道:“王将军请止步吧,再送,长歌可受不起。”

王重笑了一下,少了迂腐,生出几分俊朗道:“家父一直不知道重在替安月国做事,如果知道了非剥了重的皮不可。”

长歌嘿嘿笑了两声,她也不是大昭国人,现在赖着一个大昭国的王爷,没名没份,自己过得还挺滋润顺畅,其实和王重比好象没什么区别,自然也不好对王重的行为加以品评。

王重叹了口气道:“王家是大昭国人,在家父眼中,重为安月国做事,就是叛国投敌,而安月国又是大昭国的附属国,在家父眼里就是低人一等,还望欣弟替重保密。”

长歌一想那自己这行为算不算背叛离国,为离国丢脸呢,还有这以后能不能常来看王老学究都是回事,哪里有可能泄密之类,连连点头道:“王大哥言重了,这是王家家事,欣断不敢多嘴,王大哥若没事,欣告辞。”

“欣弟请了。”王重做了个请的手势,长歌便跟着小丁上了马车,没一会马车消失在雨雾中。

王重看着远去的长歌,忽眼里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又消失了,恢复了平静,只是还有些寒意的雨水落到身上,也似没有知觉。

长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王重有股子狠气,离他远一些才松了口气,没刚才那么紧张了,便嚷着要去吃东西。

小丁跟着长歌真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生怕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可担当不起,小丁也不明白为什么宋玉城让人接走了宋大娘,偏让自己到这个儒王府,私底下她更喜欢以前无拘无束的日子;喜欢宋大娘干净而整洁的小院子;喜欢看宋玉城偶尔出现在宋大娘院子里的身影,虽只能看看,她也满足了。

小丁不喜欢现在的日子,能跟长歌上街是她不多的乐趣之一,但宋大哥却总说儒王爷才是将来的正主,小丁没想建功立业,没想飞黄腾达。

小丁听人讲儒王前院子过得都极是节俭,但在长歌住的小院子,那个才叫奢侈,儒王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倾尽所有:长歌吃的、用的、使的莫不是这世上最好的;那个永夜小小主子更让儒王爷当个心头宝,光奶娘就有五个,里里外外的小衣服有两百多套,不是宣阳缎就是昆山丝,不是貂皮就是千年雪狐皮,小小主子玩的不是镶了翡翠宝石就是镶金带玉的。

但小丁却有个不能明白的地方,儒王爷在吃的用的使的上极纵容小小主子,平日要求却十分严厉,尤其不喜欢大家不停地抱他,即便连江婶多抱了一会也会受罚,更多时候都让小小主子自己在地上榻上爬着玩,还不到四个月,除了一个值夜的嫫嫫一个奶娘两个丫头守夜,小小主子到了夜里都是一个人睡。

小丁看宋家村的人都不是这样带孩子的,许多娘带孩子同榻都睡到七八岁,甚至还有更过的,所以儒王爷的做法,小丁略有点不能接受。

找了一家外表看上去极干净齐整的酒楼,长歌准备迈进去挥霍一番,却看见了黄珍的车,长歌愣了一下,真没想到前脚遇着了王重,转瞬又遇着了黄珍,自己与这两人还真有缘份,可惜他俩人反没什么缘份。

长歌忙让小丁上去拦黄珍的车,小丁不知个中缘故,急急跑了过去拦住马车,那随车的嫫嫫正要开口责骂,黄珍却用手掀起了帘子,长歌正掀着帘子,黄珍看到了长歌,略有几分吃惊,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长歌做个手势示意黄珍跟着,便放下了帘子。

从后面进了那家酒楼要了间雅间,长歌刚一坐定,黄珍就进来了,见长歌有几分怒意道:“听人讲你不是跟了夜无边了?”

长歌愣了一下,忽意识到夜无边可是黄家的大仇人,只得道:“珍大小姐,人言可畏,你又不是不知道。”

黄珍的脸色才略微缓和一点,在长歌的对面坐了下来道:“你怎么又回了建郢,怎么还是放心不下傅离?”

长歌只得讪讪一笑道:“珍大小姐,咱们好不容易见了面,不讲这些好不好,你现在好吗?”

黄珍苦笑了一下,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好事传得慢,而被休的自己毁了一段看上去前景分明是非常光明的姻缘,那绝对不能算好事了,弄不好长歌早就知道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前阵子订了亲,我又毁了亲!”

长歌觉得这不能算个好的开场白,只能装不明白地道:“大小姐,为什么订了亲又毁了呢,订的是谁家的亲?”

黄珍苦笑了一下道:“也许你不太相信是与你一起摆书摊的王重。”

长歌于是做恍然大悟状:“那个王重呆气了一点,是有些配不上大小姐,也难怪大小姐不太乐意。”

黄珍不太相信长歌不知道,于是没接话,长歌只得又道:“是不是大小姐还是放不下平东王爷?”

黄珍叹了口气道:“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做孽,刚开始听到他的际遇,心里觉得是活该,是咎由自取,甚至觉得老天爷长了眼睛,哭了一场,觉得欣慰,但欣慰之后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嫁人。”

长歌想想自己与傅离的际遇,刚开始不是也恨极了他,现在呢,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如果不是黄珍,她怕都快忘了傅离当初是如何对她的,但自己过得滋润,却不能不照顾黄珍的感觉,于是陪着叹了口气道:“所谓世上之事变幻莫测,看每个人的造化了,听说苏梨白回来了,能容得了你去照顾平东王爷?”

大略长歌讲到了黄珍的痛处,她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才又道:“为这事,我兄长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可能我真的如我兄长所讲,就是生了贱骨,总是…总是觉得他可怜,于是每日都到宫里照顾平东王。”

长歌听了伸手握住黄珍的手道:“什么都别讲了,你的感受我都知道!”

黄珍忍着泪道:“长歌,平东王不能动肯定是被人下了药,我在想会不会是苏梨白,苏梨白一回来不顾皇后娘娘的反对,强行把平东王接回府了,我已经被平东王休了,不被人笑话已经算好的了,哪有资格去过问人家的家事,唉!”

长歌知道苏梨白狠,但又觉得苏梨白没必要这么整治自己的夫君呀,傅瑶不能动对她有什么好处,于是点点头道:“我明白,我都明白,只是你别把自己弄得这么苦,二世子那里回不去,其实王重将军也是不错的人选。”

黄珍擦了眼泪知道在长歌面前哭,长歌也不能帮自己解决任何问题,叹了口气道:“长歌,我们不讲这些了。”

长歌也正不想再讲让黄珍伤心的事,忙点了点头,却听黄珍有些自言自语地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苏梨白生的那个儿子似乎有几分痴呆,除了长得不象平东王,竟也不象常人家的小孩子。”

长歌知道那孩子并不是苏梨白的,痴呆也不足为奇,如果是苏梨白生的孩子儿还能不随他娘,不贼精就不是从他娘肚里出来的,随口问:“那是为什么?”

问完长歌又想这傅瑶被封为太子,会不会苏梨白故意找个痴傻的小孩子,以便以后小孩子登了大典,她方便控制。

这番话,长歌只敢心里想想,却不敢对黄珍讲出来,经历那么多事,长歌到底多了几分心思,只见黄珍摇摇头才道:“谁知道,苏梨白一肚子鬼心思,是不是没人收得了她,最终要老天来收她!”说完忽又抬头道,“前几天我还碰到一个人,你认识。”

长歌愣了一下问:“什么人,我认识的人可就多了。”

黄珍便道:“是丹若。”

一听“丹若”长歌除了吃惊就是害怕,要知道丹若喜欢的人是夜无边,那夜无边正是傅离也是自己喜欢的人,如果丹若找上傅离怎么办?却听黄珍继续道:“她每日都要去‘落玉坞’,唉,这个夜无边除了坏事做尽,真糟蹋了不少人,可怜的丹若,大约也着了她的道。”说完黄珍又斩钉截铁地道,“如若有一天我能将夜无…”黄珍没说下去,她到底有自知之明,她的兄长黄子麟算有些本事的人,也没把夜无边如何,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夜无边站在她面前,她又真能报仇血恨吗?

长歌想大约这就是血脉的缘故吧,又不知道黄珍知不知道丹若的事,所以也没敢给黄珍讲她与丹若是堂姐妹的事,只是跟着一起叹了口气,却又听黄珍幽幽道:“以前以为青帝是位爱民清廉的王爷,谁知道都是一样的德性,跟傅成霄一样地昏庸。”

长歌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有几分吃惊,好一会才回过神问:“此话何讲?”

黄珍便道:“你大约不知道,他居然把傅成霄的妃子徐小云弄进了宫,瞒天过海地改了个名字叫什么落英,封了个英妃,每日都在宫中花天酒地,还复了徐朝子的官,听说这主意还是皇后娘娘帮他出的。长歌,你说大昭怎么尽是这样的主,大家为他流血丢命地抢来了大昭的江山,结果又供出一个傅成霄。我看大昭的气数算完了,你大约不知道,苍邪王吉鲁杀父弑兄登了九五,吉鲁这个人是极隐忍的,如此做,怕也是一番干戈,苍邪人本来粗野,哎…,我兄长十分担忧,天天长叹短吁。”

黄珍的每一句话都象惊雷,把长歌炸得懵懵的,真没想到道貌岸然的傅宁坤如此无耻,更没想到英俊如草原上雄鹰的吉鲁居然也做这样人神共愤的事。傅宁坤,长歌对他一直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外强中干,喜欢做表面文章,说是只老虎,分明连只狐狸都不如;吉鲁,自己当年初识就觉得他是一种雄鹰,是一只极温和的雄鹰,一起喝过茶聊过天,被吉鲁掳到德州时,怀了身孕,他也还算是照顾有加,怎么眨眼就变成了凶恶而阴险的秃鹫?

两人寒暄一阵,黄珍有心事,长歌最近日子过得非常舒泰,却不敢在黄珍面前展露出来,何况又听到了傅宁坤与吉鲁所做的事,也没心情吃什么东西了,只听黄珍道:“我得回了,晚了,我大哥会以为我去了平东王府,又得骂我了,对了,你现在住哪里,看样子不象当年那么落魄?遇着贵人了?”

长歌当然不敢把自己的住址告诉黄珍,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跟了夜无边,转瞬傅离大摆百日,自己又住在他那里,就算黄珍怀疑不到傅离与夜无边是一个人,那黄子麟又不是没脑子的人,于是道:“有事,我会来找你的。”

黄珍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见长歌不愿意讲住址,知道不方便,也没勉强,又说了会话,黄珍便起了身回黄府了,长歌落落寡欢地坐着,想着丹若的事,也没心情在外胡混,抽身走出来,忽听有人议论:“这可是大事了。”

长歌刚才听多了大事,现在乍听到大事还真不感兴趣,但那议论声偏不绝于耳:“就是宋大善人不日要与宜贞公主完婚了。”

长歌一下没有想起宋大善人和宜贞公主是谁,一听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便离开了酒楼,坐上马车,忽想起宜贞公主不就是傅珏,一时愣在那里,想着在昌平吃那菊花锅里,傅离与宋玉城的话,当时是宋玉城与傅离联姻,那宋玉城只是一个读书人,几时成了似乎有些名气的宋大善人,长歌一下又从车上跳下去,小丁不明白长歌怎么上了车又跳了下去,只得也跟着跳了下去。

长歌重新回到酒楼,那些议论的人还没散,还讲在兴头,长歌便在附近坐了下来,听到人再提及宋大善人,便装出好奇地问:“请问宋大善人是何许人?”

长歌一句话,让侃得正起劲的人们一下安静下来,然后个个象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好象她连宋大善人这样知名的人物都不知道,实在是太落伍了,然后有人逐字逐句地道:“宋大善人,就是宋小山大富人,大昭的首富!”

其实长歌已经有些隐约感觉到,只是不经人口讲出来,她又有些不敢把这宋小山与宋大善人当成一个人,那人话一落音,酒楼又恢复热闹的议论,不外乎都是宋大善人备了啥样隆重的场面,何等奢侈的嫁妆…

小丁不知道长歌问话又似变了个人一般,有些痴痴傻傻的,急得差点跳起来,不知道长歌又受了什么刺激,私下认为长歌最好在府里待着,大家都好过,她一出门,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端起来,于是急问:“郡主,这又是怎么了?”

长歌才回过神来问:“小丁,你以前说宋大哥养了许多马。”

小丁有些没明白地点点头道:“是,那些年,我常去给他洗马。”

长歌更加可以肯定宋玉城和宋小山是一个人,也就是说这么多年,实际上傅离都知道长欣在哪里的,又或者说傅离在照顾长欣,她是又感激又气恼,感激傅离暗暗帮了长欣;气恼就是傅离明明知道长欣的动向,却不让自己和长欣见面。

所以长歌是杀气腾腾回到王府的,小丁紧张地跟着回到王府。

只是杀到王府,却没见傅离,傅离最近不知道忙什么,夜里都少有回房,长歌有时甚至想傅离会不会住到那个什么西娅公主或刘相闺女刘淑惠那里去了,要不怎么会这样强行地禁止自己去前院。

傅离没在院子里,如果再没有永夜的哭声和笑声,真的用得上空空落落、清清静静,奢华是奢华,富贵也富贵,就是让人不舒泰,长歌有几次听到有人到了院前,都让门口的护卫非常强势地以儒王爷的指令“不许进入”给打发走了,长歌不知道是不是西娅公主或是刘淑惠,几次想问,又想与其知道还不如装不知道的好。

所以杀到王府的长歌没有发泄的对象,极为郁闷,江婶正好带着永夜在晒太阳,看见长歌回来了,松了口气道:“小主子,小小主子好可爱,快来看呀!”

长歌不是那种拿腔作势的人,向来少有严厉,傅离身边的人也谁怕她,江婶跟她打个招呼,就和一堆奶娘、丫头围着永夜,长歌看永夜玩得很开心,反正这家伙亲他爹,不亲自己这娘,那么多人也轮不到自己抱几下,撇了一下嘴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江婶摇摇头,按傅离的话是长歌太小了,还没当娘的感觉,江婶觉得这话还真没错,长歌跟永夜似乎就不亲。

自从遇到黄珍后,虽出入自由,长歌却不喜欢出去了,怕再遇到黄珍,想得更多的是傅离明明知道长欣在哪,为什么就不让长欣和自己相见,傅离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折磨得她好几夜睡不好。

好容易才睡了小会子觉的长歌醒来,忽感到自己的身边躺了人,伸手一摸竟是傅离,便也不管天色多晚,傅离几时回来了,叫了一声:“大世子!”

傅离带着几分慵懒地问:“怎么了?”

长歌便爬到傅离身上问:“长歌想大世子了。”

傅离睡意去了七成,没睁眼却笑道:“歌儿,哪里想念大世子了?”

长歌已经习惯傅离开玩笑了,所以也无耻地回道:“哪都想。”

傅离伸手搂过长歌道:“歌儿,这段日子,我怕要忙一些,等我忙过了,自然会好好陪歌儿,陪歌儿洗鸳鸯浴,陪歌儿**,陪歌儿…”傅离还想讲,但觉得长歌把他抱得很紧便不再调侃问,“歌儿,怎么了?”

长歌有几分哭意地道:“大世子,长歌好怕。”

“又怕什么?”傅离有些不明白,那日长歌出去,没有多久就知道她在外面大约弄清宋小山与宋玉城是同一人,本以为回来,长歌会有番质问,没想到没有质问,反是撒娇,真让傅离大跌眼镜。

长歌便道:“大世子,长歌好怕大世子喜欢了别人。”

傅离对长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愣了一下,忽道:“那日不就遇着个王重和黄珍,怎么生了感慨,黄珍又给你灌了什么**汤?”

长歌便把黄珍告诉自己的话一一下告诉了傅离,傅离放开手枕着头有几分纳闷地道:“别说,苏梨白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婴儿,真的有些痴痴傻傻的,难道她真的想傅瑶不能动,将来弄个傻儿登了九五,她好做个说话算数的皇太后?”

长歌也跟傅离有相同的想法,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长歌不知道,只是觉得苏梨白现在的做法是不是有些疯了。”

傅离叹了口气取下手拍着长歌道:“有为夫在,你不必担心,她动不了你一根汗毛的。”

长歌撇了一下嘴,傅离凭感觉都知道长歌这一动作,知道她要转入正题,轻笑了一下,果然长歌就气哼哼地道:“还有…,长歌还有一桩事。”

“歌儿还有桩什么事?”

“那宋大哥分明就是宋小山。”

“这算什么事,为夫几时有讲过宋玉城不是宋小山了,宋小山名玉城,字小山,你有问过为夫吗?”

“既然…,既然宋玉城就是宋小山,那你为什么不让长歌与弟弟见面?”长歌立刻急切地吼了起来,傅离伸手搂回生气从他怀里挣出去的长歌道,“歌儿,你这可真是冤枉为夫了,为夫安排你与长欣见面至少不下五次。”

“真的?”长歌有几分不相信,傅离点点头,细细把安排几次见面所发生的事讲给长歌听,长歌才知道见到刘嫫嫫那次,原来长欣也来,是刘嫫嫫捣了鬼,那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好一会才道,“那现在大世子总可以安排长歌见弟弟一面了吧,长歌实在是想极弟弟。”

“玉城尚公主,从大竺到建郢会带长欣一起来的。”

“真的!”长歌一下就激动起来,傅离点点头道,“本来为夫想给你个惊喜的!”

长歌才知道自己与长欣见面有这么多缘由,不由得道了一声:“大世子,长歌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大世子。”

“是吗,不知道,那为夫就来告诉长歌,如何?”傅离立刻色迷迷地道,长歌小脸一红,忽带着几分迟疑地道:“大世子,黄珍还告诉长歌她看到了丹若,丹若是很喜欢大世子的。”

傅离不悦道:“喜欢为夫的女人就多了去了,那就看歌儿用什么法子感激为夫,还将为夫的心和身留住了,不过为夫还是相信歌儿有方法留住为夫的。”

长歌脸一下红了,想着生完永夜的两次**,脸一下通红,当时不知道怎么就有种疯狂的举动,大约是傅离对自己太好了,好到了似乎只有用那种方式才能愉悦他、才能报答他一般。

傅离一下感觉到长歌的尴尬,有些后悔自己讲了那样的话,如果这番话让自己从此没那乐趣了,那不亏大了,忙道:“歌儿,****,没有那么多规矩的,只要两人觉得舒服,觉得好就好,为夫喜欢歌儿,就会将就歌儿的喜好,歌儿喜欢为夫,自然也会将就为夫,歌儿觉得是不是这样?”

长歌听了这通话,难为情去了个七七八八,原本就怕傅离瞧不上自己的那些做法,潜意识长歌还是觉得正经人家的女子不应该有那样的举动。

傅离又说了些别的话,逗逗长歌,长歌才把那难为情平复下来问:“大世子,青帝真封徐小云做妃子了吗,那徐小云可是傅成霄的妃子,傅成霄又是青帝的儿子,那不是乱套了?”

傅离没想到长歌又把话绕走了,笑了一下,心里腹黑:自己与长歌也算乱了套了,就算没血缘关系,辈份也比长歌高呀!

傅离想归想,嘴里却装腔做势地道:“所以呀,道德只是用来约束百姓的,不是用来约束高层的,别说他让儿媳做妃子,他就是让孙媳做妃子,也是谁也管不了的事。”说着用嘴蹭着长歌道,“歌儿,人生苦短,我们只及时行我们的乐,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

长歌被傅离蹭得痒痒的,不满地道:“他那不是也你的亲爹,据说还是皇后娘娘想的法子,青帝与娘娘不是非常恩爱吗?”

傅离又笑了一下道:“他们恩不恩爱关我们什么事,只要我们恩爱就好。”

长歌有几分犹豫地道:“大世子与长歌能恩爱一世吗?”

傅离愣了一下然后小声道:“一世算什么,为夫要与长歌恩爱十世十生,直到天荒地老!”

长歌也立刻发挥自己难得有的才气道:“长歌也要与大世子恩爱十生十世,直到海枯石烂!”

“那我们还等什么?”傅离立刻如雨打芭蕉地亲吻起长歌,前两次傅离总是怕伤及产生还不到三个月的长歌,都极收敛,他二世为人,从没在这事上这么委屈自己,虽是心甘情愿的,但到这个时候,也无论如何也把持不住,恨不得立刻把长歌揉碎,一口一口吃进肚里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