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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有条非常宽阔的黄泥路,在镇子南北贯通,往南的方向开出无数条岔路,伸向各处,往北的就蜿蜒地伸上昆山,而这条黄泥路因为某种原因,黑乎乎的。

一个扎着两个不对称羊角辫的小女孩子正挥着拳头与三个高她半头的男孩子,在黄沙地里大打出手,没一会本来就打着几个难看补丁的衣裳被扯破了,一个小辫子也被扯了下来,那个小女孩被一个男孩子踩到地上问:“承不承认你是个小野种,你娘是男人婆!”

小女孩不甘示弱地擦了一下鼻子下的血高声叫道:“你才是小野种,你娘才是个男人婆!”

那三个男孩子又扑上来打小女孩子,几个劳作的男人见了忍不住挥手骂道:“野狗子,快滚回家去,怎么又来欺侮小丫!”

其中一个男孩子抢了小女孩的红头绳然后一哄全跑掉了,小女孩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直没哭的小女孩一下哭了起来:“你还我红头绳,你还我红头绳!”

小女孩没追上,指着那个抢她红头绳的男孩子大声哭着:“还我红头绳!”

那几个男孩子跑得更快了,小女孩撇着嘴挂着眼泪却见石板路的一头走过来几个她没见过的男子,那衣服不象村里人穿的,不仅是衣着,那神态气势是南来北往最有钱的大财主、大商贾也比不上的,女孩子虽倔强,但知道这种人不能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捡起起地上一只被打掉的鞋躲到路边往黑黑的脚丫上套着。

走在前面的男子有几分迟疑地走到她面前,将她抱了起来,伸手给她把鼻子下的血和脸上的眼泪擦去轻声问:“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本已经止住泪水的小女孩,见有人关心她,那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没回话指着那个抢她红头绳的男孩子哭哭啼啼,男子看着没由得就心疼起来,轻声问:“他们欺侮你了?”

“他们抢我的红头绳!”小女孩不知为什么就象有依仗哭着叫了起来,男子把腰间那块挂着玉琮红色的丝绦取下来,递给小女孩道,“这个做红头绳可好?”

小女孩接过来看了那东西比自己红头绳好看得多,但还是塞还给男子叫:“我要我的红头绳!”

却听身后一个男子道:“那个可以买好多红头绳了。”

小女孩好奇地看了这个面色苍白的男子一眼,重新把挪块玉琮抢到手里回答他刚才提问:“我叫小丫,叔叔这是真的吗?”

男子愣了一下,随后一笑,小女孩又附到男子耳边道:“伯伯,你笑起来好好看,从来没有伯伯对小丫这么笑过,小丫悄悄告诉你,我的两个大名!”

男子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身后的几个男子也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还道:“主子,这个小丫头真有意思!”

其中有一个甚至道:“跟主子挺投缘的!”

那男子便问:“好呀,你告诉我你的两个大名吧?”

小丫忘了是悄悄告诉,伸着黑黑的小手道:“记住,第一个叫白雪公主!”

男子手一下打抖,却听身后一个男子急叫道:“白雪公主,主子,这孩子…”

小丫很得意地道:“我娘讲了,白雪公主是要嫁给白马王子的!”

那男子便问:“那你另一个大名,让伯伯来猜猜,好吗?”

这下轮到小丫惊奇地问:“伯伯猜到吗?”

“伯伯猜,你的另一个大名是不是叫傅心?”

小丫愣了一下好奇地问:“伯伯,你怎么知道?”

男子急问:“你娘在哪里?”

小丫便道:“当然在家里!”说完一伸小黑手,便往自己家那个寒舍一指,“诺,那不!”

男子将小丫递给身后的一个男子,急忙走向那间寒舍,寒舍实在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但寒舍中没有人,男子转向小丫有两分疑惑道:“你娘没在家?她是不是进了山里?”

小丫一拍头便道:“小丫还忘了,俺娘每日都要进山里去挣银子!”

男子有些惊奇地问:“你娘进山里挣银子?”

小丫点点头用手比划道:“娘讲,挣多了银子,就给小丫盖这么大间新房子,有院子那种,不再跟野狗子玩,再给小丫找几个姨娘。”

本来一腔愁绪的男子和身后同样神色沉重的男人们都愣了一下,男子便问:“你娘给你找几个姨娘,干什么?”

“娘讲了,镇上的大财主,都有三五个姨娘,娘发达了,自然也要象他们一样,找姨娘来自然是照顾小丫的,就没人敢这么欺侮小丫了。”

男子哭笑不得,立刻往那条已经没有本来面目的路走去,身后的人立刻道:“主子爷,坐车去吧!”

男子却没停步,径直走了过去,小丫有些好奇稚声稚气地问:“伯伯,山里什么也没有,全是黑色的碎石块和山洞,不过娘和好多男人都喜欢进那山里。”

那个抱小丫的男子揪揪她的小花鼻子问:“心儿,你和你娘一直住在这里?”

小丫得意起来了,叉着腰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个男子将小丫的脏脸贴到自己脸上道:“我呀,是你的亲舅舅,要不要告诉?”

小丫大约还是知道舅舅是与外人不一样的,一伸手抱住那人道,“当然一直住在这里,要不要小丫给你们当向导?”

旁边一个极是温文的男子一见笑道:“别说还真象极她娘了。”

还有一个带着几分病态的男子也接过话道:“这张小花脸才真象。”

另外一个身材高大却总是咳嗽的男子道:“确实是,就连那种狐假虎威的模样都一模一样。”

小丫一听分明不象好话,急了道:“你们难不成认识我娘?”

几人一听都笑了,其中有一个道:“也只有她娘才能想出傅心这样难听的名字。”

小丫叉着腰气鼓鼓地,如果不是她太小了,她非跳出来捍卫她娘。

长歌穿着一件黑色的绣着金线的夹袄,花着脸站在一块平整一点的石块上。

秋天的昆山已经有了寒意,当年的“狻猊群雕图”全部被炸掉了,只剩下满山的石块和黑石块,偶从那些白石块上还能看到一两处雕刻的痕迹,本来这地方已经荒芜了,乱石堆立,杂草丛生,但长歌来了,这里就变了。

当年长歌用徐小云支助的那十几两银子,费尽千辛万苦到了昆山,原本,她以为一路上怎么也能遇上傅离的什么客栈、酒楼、落玉坞…,没想到但凡她知道的,不是被封了,就是关了,端端地就象人间蒸发一般。

长歌只得一路到昆山,她到昆山本是要找傅离木房子和那个泡温泉的地方,可是她去傅离木房子的时候是睡着了被人从鳄鱼谷抬上去的,下山的时候是坐一辆不准她露脸的马车下山的,所以压根就不知道在何方。

有了快七个月身孕的长歌最终倒在西猊镇,当年那石油和煤爆炸,把西猊镇也炸了,眼下的西猊镇不过是侥幸活下的西猊镇人迁到山脚重建的,当时不过几十户人家,十分荒凉。

倒在西猊镇的长歌,再一次早产,这次早产和上次还不一样,生下永夜,得到的是傅离百般的呵护;而生下小丫,傅离是生是死,没有得到音讯,九死一生的长歌,忧怒惊恐、结聚瘰疬、永夜之死的沉重打击、怀着小丫的辛苦奔波,和产后没有任何调理,让长歌的身子彻底垮掉了,不足月的小丫不可能等她恢复了身体再来照料,这样那样的毛病和几次差点夭折,折腾得长歌哪里还有精力再折回建郢,为给小丫和自己治病,已经身无分文的长歌靠西猊镇民风纯朴,这家资助点吃的穿的,那家帮忙带带小丫,母女两才熬了下来。

西猊镇的人十有九贫,被接济了两年的长歌身子总算有些起色,也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关于大昭国各种风云变幻的消息,只是长歌并不知道她所听到的消息比外面流传的慢了许多。

身体好的长歌就想着如何养活自己与小丫,如果有可能,再攒些路费回建郢,事也凑巧,在夫子庙摆摊的半仙,没有了主子,也就没有了主心骨,长歌下落不明后,便四下云游给人算命到了西猊镇,他知道鹤老在昆山还攒了些家当,想去弄出来到哪里去当个土壕,结果遇上了长歌,长歌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也惦着两处地方,一处是傅离的木房子,一处就是鹤老的老巢,两处地方都有取之不尽的财宝,只是偏偏这两处地方,她都无从打听,一见着半仙有此意,立刻一拍即合,半仙四下骗人还是积攒了几十两银子,便把带着小丫跟着半仙直奔鹤老的老巢去寻找傅离口中的阿里巴巴的放满了黄金和财宝的神奇山洞,只是到了鹤老的老巢,才知道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鹤老辛苦一辈子攒下的财宝,让那些知道鹤老死讯的老部下,早在两年前就抢劫一空。

此行除了没寻到宝藏,最让长歌没想到的是小丫竟病了,而且病得没完没了。

长歌很快就把半仙那点银子折腾完了,看半仙眼巴巴地看着她,便很有主心骨地道:“放心,有我秦长歌一口饭,也少不了你半仙一碗汤的。”

秦长歌觉得所行之处,还是西猊镇民风淳朴,小丫病着,她还得借哪里的人帮帮忙,便带着半仙回到西猊镇,没想到小丫一回到西猊镇,病竟好了。

长歌想着那傅离用煤做饭的事,灵机一动让半仙到山中背下一背的黑石头,打碎弄成粉,然后自己制成煤饼,便让半仙到附近的镇去游劝人们使用煤饼不使用柴禾。

半仙跟着鹤老多年,最善长的就是各种坑蒙拐骗,把明明是假的东西糊弄到人家相信那是真的,而这煤饼是比柴禾好用,好存放,还不占地方,明显是燃烧的温度高、时间长的真东西,所以不出半年就有了一些市场。

很快长歌在西猊镇制造煤饼,半仙四处销售煤饼,形成了一条产销链,当然刚开始是有不少挫折,最大的困难就是煤在山上,长歌是没有体力的,于是长歌就用自己买假酒的口才开始游劝西猊镇的青年壮年替自己到山上背煤,刚开始是利用友情,然后是论一背篓煤多少铜子请人,量越来越大,加工煤饼也变成请人,实在还缺人手,长歌就让半仙去把徐小云夫妇接来做帮手,那徐小云因为战乱,今天这家败兵走,明天那家流匪抢,包子铺正好开不下去,虽万般不情愿,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只有来西猊镇,没想到很快发现比做包子赚钱,她男人就成了长歌煤窑的主力。

不过三年功夫,长歌与半仙就很取得一些成就,换句话说,也算西猊镇的财主了。

而西猊镇因为长歌这煤开始有名,迅速地扩大成上千户人家的大镇,什么杀人犯、流放犯、乞丐知道那能赚钱,纷纷聚到这里来淘金,长歌一下多了不少竟争对手,但是除了长歌制的煤饼没有哪一家有她的煤饼好用,所以有压力的情况下,长歌的煤饼水涨船高,一下子也赚了些钱,但西猊镇最让长歌头疼的是那些经常烧杀掳掠的悍匪,长歌便把挣来的银子,让徐小云带着去当浔城置房买地,然后准备离开这鬼地方,只是因为小丫离开这里就生病,没敢贸然离开。

西猊镇繁华了,自然那客栈、茶馆、妓窑子就一家一家开了起来,很多来淘这黑金的人,还没这些地方赚得多。

于是南来北往的人带来各种各样的消息:

安月国与大竺国结盟又毁盟,原因是大竺国对安月国私藏宝物不满;

安月国的国主力劝苍邪国皇帝合力对付大昭国,以报当年之仇,但苍邪国的吉鲁帝却总是推迟出兵,又有人分析是那吉鲁帝当年让大昭国的皇帝打怕了,怕大昭国的皇帝眼下是在使什么诡计;

大昭国的皇帝没了,大昭国在德云的胡将军、朱将军反了;

大昭国的汤将军力拒安月**队于于安镇,但大昭国不重用他,每次出征,都有朝里派一员文臣为副随军监督。

安月国的皓儿郡主苏梨白再嫁了,嫁给了梁国的一个没落王孙,听说是安月王一手安排的,而且安月王极是看好这段姻缘,还亲自提诗庆祝。

近一年听得最多的消息是:大昭国失踪的皇帝,又出现了,在昌平,又有说在德云的,还有说在昆山的。

近两个月听得最多的消息是:大昭国英明神武的皇帝,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建郢,活捉叛逆黄子麟,软禁当朝太后…,立丹若公主为贵妃…,

长歌感觉傅离与吉鲁那一仗虽然血腥而凶残,却在傅离出来不醒人事的时候,让吉鲁五年无胆再出兵侵扰大昭国;安月国拥有“朱血狻猊”一事被傅离传遍天下,苏南这些年光应付那些盗宝和窥视宝物的人和国家就头疼,而且直接让大竺国在结盟的事上一直推诿不前,苏南也不抵有多头痛,他有多大的野心,五年没有任何进展,但苏南却成了这些年天下广为传诵的人物,反正关于苏南的传诵很多。

早期的长歌极想知道的傅离的消息,更想去建郢寻傅离,但她百病缠身,又身无分文,还有个小丫扔不下,所以无力去建郢。

然后的长歌开始创业,有点银子的时候,从各种传来的消息感觉傅离不在建郢了,在建郢没有了永夜,江婶、烟儿,毕竟是个伤心地,如果傅离不在,她压根没勇气回那个地方。

一年前的消息,长歌知道傅离果然是逃了出来,只是传言多,她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寻,但知道松夫人在傅离身边,肯定会给傅离治好头疾,清醒过来的傅离,怕十个黄子麟也不是他对手,而且她还委了松夫人为傅离治过那解蛊的药丸,傅离的蛊毒怕早解了,既然如此,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傅离至多用三至四年恢复或者布局,然后就会很轻易地把黄子麟和宛兰风给摆平了。

近两个月的消息已经映证了长歌的想法是正确的,长歌当然想傅离,这五年没有一日不想的,但听到丹若被立为贵妃,想到当年的丹若已是傅离的妃子,丹若在那种危难的状况下那么维护傅离,情义不比自己差,自己既然被宛兰风赐死了,傅离及大家都认为自己死了,自己就不应该再去破坏他们的幸福生活了,自己有小丫,就安心在这当个煤窑主,挣多多的银子,然后带着小丫去浔城当一个大财主,过以前想也不敢金主生活。

因为天下渐驱稳定,傅离对昆山无论公私,都是极看重的,平定天下后没有多久,就把昆山正式设为州,向大竺和苍邪挑明了,除了邛国旧址,昆山南北的地域都是大昭的。

当然这种大事长歌无从知晓,只是前不久州府下了文,往西猊镇派了官,正式地要收这煤窑的捐税,长歌才知道这地属大昭了,这事很让长歌头疼,本以为悍匪、马匪没了,自己就可以赚更多的银子,没想到来了一个比悍匪、马匪更厉害的大昭官府,人家连刀枪都不用,贴张通告,自己就得把白花花的银子双手奉上,否则就是谋反、不敬处治。

想到这里长歌叹了一口气,原本这煤窑的生意还不错,近两年知道这东西赚钱的人越来越多,西猊镇就不用说了,已经很有规模,还继续有规模下去的架式,和傅离当年约好不见不散的地方,炸出来的煤石早被各路人马抢光,于是大小煤主都把目光盯向往山里挖这条路,于是那石雕群前前后后开了不多少煤窑,让长歌有时候想缅怀一下与傅离的约定,都成为奢侈。

现在最让长歌头疼的是这些杀人犯、流放犯、从良的悍匪…组成的煤窑主,个个都比她凶狠,而政府不算轻的捐税,让长歌有些后悔当年跟着傅离,没有多学点别的本事,否则现在拍拍**走人,去发展别的行业了。

长歌叉着腰,看着被挖得乱七八糟,早看不出当年半分样子的“狻猊沉睡图”,想想如果长欣在自己身边多好,当年的长欣身手就已经了得,现如今怕他要出手,这些个杀人犯、流放犯、悍匪…谁敢欺侮她,当然长歌更知道长欣跟着傅离肯定比跟着自己这个小煤窑主有前途得多,于是也只能想想。

见天色已晚,长歌让徐小云的男人鸣锣通知小煤窑里的人收工,前阵子赚了些银子,长歌又派徐小云去浔城换金条了,所以小丫没人管,她必须得回去给小丫做晚饭,心里想着是不是要请个信得过的人照顾小丫,否则自己这又当爹又当娘的,真不容易。

长歌扶着腰跳下来,就真的看见一个长身毓立、绻遗迷人的男子朝她走来,她吓了一大跳,看来是思之切出现幻觉了,这种景象最近就跟海市蜃楼一样出现在越发频繁了。

长歌揉了一下眼睛,那幻象却没消失,然后她看见那个想了多年,思了多年,有几分苍白,显得清减却依旧俊朗的傅离走到她面前问:“歌儿,等久了吧!”

长歌迟疑了一下,才哽咽着伸手搂住傅离的脖子道:“大世子,大世子,真的是你吗?”

“长歌是一个很笨,又一无是处的人,而且还总给大世子找麻烦!”

傅离笑了一下道:“知道就好,以后就乖乖地听为夫的,说吧,这次又做了什么错事?”

长歌真怕这个幻象没一会就消失了,搂紧傅离道:“长歌只想给大世子找解蛊的药。”

傅离听了嘿了一下道:“真是咸吃萝卜操淡心,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那两只蛊虫,有了它们我们不知多了多少欢快。”

长歌哭着将头埋到男子怀里道:“可是它们会把大世子折磨得很痛苦。”

傅离哼了一声道:“有了痛苦,才能体会出最大的快乐。”

“长歌已经托了松夫人,给大世子治成了解蛊的药,大世子应该不再受那蛊虫之害了吧?”

傅离摊开手掌,长歌见有一蜡丸,长歌有几分惊奇地问:“这是什么?”

“每每一想看到这味药丸,想着长歌为为夫做的那些事,为夫就无法吞下去。”

“那这五年你…”

“知道长歌没有了,那种痛比我受这蛊毒折磨还痛,一年一次我还嫌少了,我一静下来就会想念长歌,思之痛,是蛊毒怎么抵得了的。”

“大世子!”长歌心痛地叫了一声,“早知道这样,长歌早就去找大世子了,大世子快把这药吃了吧。”

“有了长歌,为夫还需要这药吗?”

长歌脸一下就红了,用头蹭着傅离道:“还有永夜,永夜没有了。”

傅离用手搂紧长歌,略沉默一会才道:“我已经为永夜报了仇,我们不能永远在永夜的事上裹足不前,我们会有更多的永夜和小丫的。”

长歌哭得更狠了道:“可是我会恨我自己,恨一辈子的!”

傅离叹了口气道:“那可使不得,为夫不是常常教导你: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怎么又忘了?”说完摇摇头道:“也许…我想也许永夜和我们只有这么多缘份!”

长歌摇摇头在傅离衣襟上蹭着眼泪鼻涕道:“我不要这样的缘份,你为什么就不醒来,我找过你,求过你,你都不肯醒过来!”

傅离嘿了一声道:“我的灵魂一直在天上飘着,就是想不明白,长歌为什么又要别的男子,不要我了,我想了五天五夜,那黑白无常讲我阳寿已到,要索我下地狱,我想我与歌儿的离歌十八式都还差八式,还有我们的永夜…,怎么可以就下了地狱,于是用了重金贿赂,他们才放我回来的哟!”

长歌嘤宁一声道:“你又胡说八道,那…那苏南知道了,以后还会不会来找你,我们会不会…?”

傅离用手指扣住长歌的手指轻声道:“没有狼,山羊永远都跑不快,所以有了苏南,我们才会更为警醒,答应我:今后无论怎样,彼此都不再生疑!”

长歌听了点点头,傅离笑着举起握长歌的手道:“十指相扣,白发暮年!”说完松开手重新抱紧长歌,长歌想到丹若,有两分迟疑地问,“长歌真的想与大世子十指相扣,白发暮年,只是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傅离听了便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做,把那十八式补齐,你偿偿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做梦?”

长歌大窘,傅离笑了一下伸手牵着她的手又道,“怎么这么多年还如当初,山里风凉,我们走吧!”

长歌又迟疑地道:“大世子,小丫的身体离不开昆山,一离开就会生病!”

傅离笑道:“怎么可能,如果真不能离开,就把我以前休养的地方就留给小丫休养好了,一般来讲不足月生的小孩子身体都会缺一些东西,可能是昆山正好有这种矿物质,不过小孩子长大一些,能正常进食,就会好的。”

长歌一听便道:“我还想去昆山的那个温泉。”

傅离搂过长歌促狭地一笑,伸手揪了长歌的鼻子一下道:“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去,是不是找不到路了,好,我们一起去,在那里泡上十天十夜,把这些年的损失全都补回来。”

长歌知道这话的意思,没有脸红,有些期待,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些已经开始收工的人们,这是自己与傅离生死这约的地方,也是自己真正能接受傅离感情的地方,看了一会才回过头,依到傅离怀里!

番外01 爹娘的麻辣生活暗夜帝王枕边妾:胭脂惑

番外01爹娘的麻辣生活

我从有记忆来,就和一个特别好色的大伯住在一起,即便家里粒米全无,也依旧无法阻制他到那臭名昭著的“落玉坞”找相好!

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叫宣阳城,是大竺的皇城,南北商贾特别多,喝醉的大伯常常告诫我,我们是贵族,是高尚的、优雅的人,即便是缸中无米,袋中无银,也不可能低下我们高贵的头,可以不去过问那俗事小事,但不可以不去寻花问柳、风花雪月。

因为有此诤言,大伯从不管缸中是否有米,袋中是否有银,每日都昂着头光鲜地出门,去的都是那些个上流人待的场所。

做为贵族,我们没有高屋大宅、没有华服高冠(大伯除外)、没有奴仆成群;只有一个不大的小庭院,三间瓦房,只有两名男仆一名侍女,出门的马车是一辆极差的乌篷车(大伯出门多是租车出行)。

我长到快七岁,最让我疑惑的是:如果真有王公贵族来访,那华丽的马车是否能在院中停下?显然我的这个担忧有些多余了,偷听两个叔叔避着大伯的闲聊,我知道自己在这院里应该住了五年多了,这五年我所担忧的事从没没有发生过,没有任何华丽的马车来过,也没有任何的贵族来访或来做客!

我很好奇,常想问大伯我们到底是哪里的贵族,贵族是我们这样子的过日子吗?会不会我们是世上最寒酸的贵族?

大伯不喝酒、不去“落玉坞”的时候倒真有两分象宣阳城皇宫里的那些个不务正业的皇族男子,穿着名贵宣阳丝制的袍子、踩着南部安月国产的珍珠履,握着大昭国最上等的檀木小扇…,举止优雅、彬彬有礼、知书达理、侃侃而谈,从不会被俗事所缠着,更不会为俗事所烦恼!

大伯侃侃而谈多是冲着我和三名家仆谈,看着大伯唾液横飞的样子,我想大伯会不会为只有这点听众悲哀,他肚子里有那么多的墨水,却只能对着半大的我和三个根本听不懂的粗人畅所欲言,但显然我又顾虑多了,大伯只需要谈时有人听即可,无所谓听的人听不听得明白!

每当大伯谈兴浓的时候,也是他心情舒畅的时候,家仆之一的郑叔叔会让听兴正浓的我去大伯的屋里,从大伯那装宝贝的箱子里随便拿一两件东西,交与他,第二日郑叔叔就会拿出去兑换成银子,按郑叔叔所讲,如果大伯不去喝酒、不去“落玉坞”找相好、不去那些个上流场所,那一两件东西可以供我们挥霍很久,另外一个家仆叫君叔叔,只教我武功不管家事也不操心银子,唯一的一个侍女叫小梳子,屋里屋外还是她一个人操劳,人手不够时请人来做短工,但大伯从不许留在院子里做,也不肯再多买几个侍女,甚至不让外人接触到、看到我。

不知道大伯知不知道那些宝贝少了,从未见他为此生过气,只要每日出门的行头整齐,他就会快乐地出去找相好喝酒挥霍银子,从不管郑叔叔与小梳子暗里愁眉不展。

我在这个小院子住了五年多,少有上街出门的时候,听君叔叔的意思,是大伯不同意我出去,我只能待在院子里听外面的孩子发出来的欢声笑语,我多希望也能加入到其中,可大伯讲了,那些都是凡夫俗子,作为贵族的我们是不应该结交的,我真恨死自己是个贵族了!

今日大伯打扮得很风流倜傥出门了,郑叔叔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又一次伸手到那个已经有点稀薄见底的宝贝箱子拿宝贝时,大伯却神神秘秘提早了回来,让郑叔叔与君叔叔立即收拾东西,要去一个叫做建郢的地方。

郑叔叔一听就急了道:“爷,咱们是九死一生从那里逃出来了,现在又回去,会不会…?”

大伯连忙摆着他的紫檀小扇道:“消息确切,傅离清醒过来了!”

郑叔叔听了有些诧异道:“会不会又是黄子麟或苏南设的局?”

大伯便道:“苏南这些年都没去过建郢,听说黄子麟已经被他揖下大狱了!”说完冲我努努,两位叔叔也把眼转到我身上。

我看着大伯和两位叔叔的表情,知道那个叫傅离的与我一定有什么关连,只是他们的目光太过于怪异,我赶紧低下头看我的《世说》,心里又觉得那个名字亲切,甚至比大伯还亲切!

于是我们一行五人收拾了简单的东西带上大伯所剩不多的宝贝,坐上了马车离开了我熟悉的宣阳城,去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建郢!

一路上,大伯平淡,两个叔叔淡漠,唯有梳子姐姐特别激动,告诉我建郢是个好地方,是个比宣阳还好一百倍的地方。

和大伯及两个叔叔到达建郢,天气已经转凉,君叔叔按着大伯的出行标准,驾着马车来到“云来客栈”,几个小厮立刻迎了出来,大伯忽道:“那么奢侈做甚么,寻个一般点的客栈就成!”

我听了有些吃惊,大伯一贯作风,在外面就怕不够奢侈,想君叔叔与郑叔叔听了还不知道多乐了。

马车在巷子里转了几圈,终于找了一家干净整洁,看上去比较舒适的一个客栈,君叔叔正要请大伯和我下车,大伯掀着帘一看却道:“这怎么成,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哪里住得起!”

我看见君叔叔与郑叔叔的眼睛一跳,只得将已经搬下的行礼再搬上车。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巴掌大的客栈,门前一滩污水,飘在屋顶的那幡子跟个鬼符一般,已经认得不少字的我,左右没看清楚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客栈,君叔叔与郑叔叔都再三问:“爷,这地方您能住?”

大伯一挥芳香小扇道:“当然,只能住得起这样的地方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建郢米贵,居之不易吗?”

君叔叔与郑叔叔又犹豫了一会,把大伯打量了好一会儿,确切大伯没有下错命令,才一箱一箱往下搬行礼,梳子姐姐实在有些不相信,犹豫了好一会才伸手牵着我下了车。

行礼不多,大伯这么折腾,大家赶了两个多月的路,不是坐车就是骑马,也是极辛苦的,仅管那客栈从外面看实在是差强人意,但大家都想赶快把行礼搬完,好好休息一番!

梳子姐姐牵着我的手下了车,小心地迈过污水,走进客栈,还没进去就一股子鸡屎味迎面扑来,我用手捂着鼻子,大伯也皱着眉用檀香小扇遮住鼻子。

一间不大的客房,用脏乱差也形容一点也不过份,大伯是个有洁癖的人,住这样的地方真的是难为他了,当然按着大伯的高标准严要求,我也有很有些洁癖,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大伯也不顾及那有些闪着油污光亮的榻,一**坐了上去对君叔叔道:“你去,去跟那个病秧子讲,我到建郢了,住在这里,让他来接我!”

君叔叔的表情很犹豫,但他从没违背过大伯的任何吩咐,犹豫一会就立刻走了出去,大伯便往榻上一躺冲我道:“大伯有些个不舒泰,得略躺躺!”

这一路上,大伯吃好喝好玩好,每过一处还要找那些有名的花魁喝个小酒睡个小觉,一直没见他有任何不适,怎么一到建郢就不适了?

大伯在榻上哼得正起劲的时候,君叔叔回来了,是一个人回来的,大伯一下从榻上翻了起来道:“久山,那个病秧子呢?”

君叔叔便道:“他说他忙,没时间!”

大伯一下跳下榻骂道:“这个王八蛋,他亲大哥来了,他还摆谱!”

君叔叔不知在肮脏的小客栈与那个什么病秧子之间跑了多少趟,直把秋天跑到了冬天,装宝贝的箱子更加薄,我那大伯也没病了,每日都不停地骂:“这个没良心的!”再不就冲我一吼,“去,小王八犊子,去把《论语》抄十遍”。

凭良心讲,从小长到大,大伯真没骂过我,现在骂我,一定是遇了什么极不顺的事,多半还是这个什么病秧子惹的。

大伯大略做梦也没想到今年这个年要在这样一个破地方过,左右打量着那家破客栈,君叔叔见大伯没有吩咐,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