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仍然在轿子里说道:“我也不必下轿了,直接命令轿夫抬着我去住的地方就是,其他的人不必跟着来了。芷柔丫头来陪陪我就是啦。”

那小太监忙答应着,唱戏一般喊道:“太皇太后懿旨,着令轿夫直接把轿子抬到太后住的地方去。恭晋王爷,请问太皇太后在什么地方居住?”

恭晋王爷忙说道:“在锦绣居。柔儿,你快点给太皇太后带路去锦绣居吧。”

芷柔笑道:“好啊,柔儿这就给皇奶奶带路。你们都跟着我来吧。”于是,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跟着芷柔浩浩荡荡向锦绣居走去。

魏念嬅见太皇太后来了,居然连她这个正妃的名字都没有提起,心里头不禁很不是滋味儿。她原本因为青萍的事情嫉恨芷柔,到现在嫉恨的更多了一些。

恭晋王爷见太皇太后的轿子抬进了王府,吩咐道:“大家都散了吧。这些日子,全府上下,都要格外小心,要好好侍奉太后才是。千万不可以出什么岔子,若是谁让太皇太后觉得不舒心,本王为他是问。轻则赶出王府,重则打死。都听明白了么?”

所有的人都答道:“听明白了,王爷请放心吧。”

魏念嬅心里一凛,只是觉得恭晋王爷那话是对着她说的。

恭晋王爷带着叶翩翩走了,所有的嫔妃也都零零散散走的差不多了,魏念嬅却仍然在那里发呆。直到淬巧说道:“王妃娘娘,我们还不离开么?现在太皇太后已经入住锦绣居,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有什么需要的才是?”

魏念嬅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说道:“那是应该的,走,淬巧,我们这就去看看吧。”

淬巧答应着,跟着魏念嬅一起去锦绣居。

来到锦绣居,淬巧还不觉得怎么样,魏念嬅却觉得说不出的不舒服。因为这里是石丽卿生前居住的地方,而石丽卿,又是她害死的,每当想起这些,她就觉得心里头很是不安,只是唯恐石丽卿死的不安生,鬼魂来找她索命。

走到锦绣居门前,有太监小勾子过来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何擅闯锦绣居?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太皇太后居住的地方么?还敢擅自打扰,你们可当真是大胆哪。”

魏念嬅见一个小小的太监也敢给她脸色看,心里头直觉得很是不爽,但是却不便表现出来。淬巧见状,忙上前两步,说道:“公公,这位是我们的王妃娘娘,我们并不是要擅闯太皇太后的寝宫,只是王妃娘娘想来看看,太皇太后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立即就去做。”

小勾子看了魏念嬅一眼,微微行了个礼,道:“原来是王妃娘娘,请恕小勾子看走眼啦。请王妃娘娘不要见怪才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已经吩咐下来,没有她的传召,任何人不许来锦绣居,还是请娘娘明天再来吧。或者是等太皇太后传召的时候再来。”

小勾子虽然是和她行礼,但是态度却仍然是傲慢。殊不知,这个小勾子,在皇宫里待得久了,后宫的嫔妃们,哪个不要讨好太皇太后呢?要讨好太皇太后,自然首先要讨好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和太监。所以,再大的妃子,甚至是皇后,小勾子都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如今见了恭晋王妃魏念嬅,只是区区一个王妃罢了,因此,他也没有往心里头去。谁知道魏念嬅却不曾想到这么多,她只觉得是小勾子轻视她,轻视她寒门出身,并且没有所出,心里头很是窝火,但是却不敢发作出来。

她心里头想,若是有朝一日,恭晋王爷当了皇帝,管她什么太监小铲子小勾子,统统拉出去斩首了出气才是。

但是她想归想,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她陪笑道:“公公,太皇太后来到恭晋王府,肯定有很多需要。还是麻烦你去通告一声,就说媳妇儿念嬅想请问一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有什么需要的,我现在就去办。免得她老人家住的不舒服,那就是我这做王妃的不是啦。”

小勾子见她口口声声一个“太皇太后的媳妇儿”,一个“王妃”,却是半分银子也不肯拿出来,心里头很是责怪她不懂事。但是他总也不好伸手和王妃要银子。这小勾子,素来是最财迷的,他原本想着这次跟着太皇太后来王府,可以有大油水可以捞了,却没有想到这个王妃小气成这个样子,一分钱也不出,就要他帮忙做事儿,心里头很是不爽利。自然,魏念嬅也不是不肯出这些银子,也不是小气,她只是一时没有想到罢了,但是在小勾子看来,可就不这么想了。

小勾子没声好气地说道:“娘娘,要是你非要咱家进去通报的话,咱家进去通报就是,只是要是惹恼了太皇太后,你可不要怪罪咱家才是。别怪咱家没有提醒过你,太皇太后说不要人打扰的时候,绝对不肯见任何人的。”

魏念嬅听小勾子这么说,犹豫了一下,但是她想到,芷柔不是在里面么?难道芷柔一个郡主可以进去,自己堂堂王妃,恭晋王府的女主人,居然就没有资格进去?何况是,举手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自己凡事都要遵守礼节,难道太皇太后还能不近人情不成呢?太皇太后怎么样都是个人吧,但凡是人,就应该有人的弱点,也有人的思想,要想打动她,只要诚心,多做一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觉得这个小勾子是在拿着金牌当令箭,故意危言耸听,于是说道:“一切就有劳小公公啦,太皇太后才来到我府里,要是本宫招待不周到,让王爷怪罪下来,那岂不是本宫的错处了么?太皇太后是顶讲道理的人呢,本宫好心来求见,太皇太后怎么会把本宫拒在门外呢?”她说这些话,都是给小勾子听的,但是她却没有料到,皇宫中大人物身边的小太监,绝对是不可以得罪的。因为他们稍微说几句话,往往很有效果。

魏念嬅是个聪明人,但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见识就稍微短浅了些,自然是不能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她觉得她说的入情入理的话,并且多少对小勾子起了威慑作用的话,听在小勾子的耳朵里,却是觉得很不爽利。在皇宫里,再大的妃子要见太皇太后,总要经过小勾子这道坎,所以她们对小勾子都是极尽拉拢和讨好,但是如今小勾子在小小的一个恭晋王府里,不但没有捞到银子,反而还给魏念嬅不冷不热的说了一顿,心里头的火气,是可想而知了。

但是,毕竟在身份上,他小勾子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因此,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说道:“既然娘娘非要奴才给娘娘通传,奴才这就去通传一声就是了,只是太皇太后肯不肯见娘娘,奴才也不知道啦。还请娘娘见谅才是。”小勾子边说着,心里头边有了计较。

魏念嬅却见小勾子态度好了很多,心里头有些得意自己方才恩威并用的那一翻了一番话,却不知道小勾子其实是另有打算的。

魏念嬅这个人,在没有做王妃之前,是很低调和谦卑 ,虽然她城府很深,很有手段,可是她深刻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因此一切都伪装的很好,掩盖了她贪婪和权欲熏心的本性。

第52回 后果前因

但是一旦她登上高位,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而且自己都不能控制对权欲的追求。所以,就慢慢开始掩盖不住自己的本性,把自己真正的性格表露无遗。

小勾子心里头很不爽利,他进去锦绣居,低声叫道:“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正和芷柔叙旧,见到小勾子突然闯进来,心里很不高兴,嗔道:“小勾子,我怎么嘱咐你的?不是说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么?你居然敢自个儿不言不语的走进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小勾子是何等聪明伶俐的人,他想要的,本来就是这个效果。他故意垂下头,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说道:“太皇太后,奴才不是有心来打扰太皇太后的,只是——只是奴才也没有办法。”小勾子边说着,边做出一副苦瓜脸的样子。

太皇太后问道:“脚长在你的腿上,难道旁人还能替你走路不成?小勾子,你这个奴才,向来是顶老实的,怎么现在也学得油嘴滑舌、胡说八道了?是不是想尝尝哀家的板子?”

小勾子见太皇太后发威,慌忙扑通跪在地上,叩头道:“太皇太后饶命,太皇太后饶命!并不是小勾子有心要来,只是恭晋王妃刚才在外面和奴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说太皇太后是顶讲道理的人,才不会不见她呢。要是不见她,岂不是成了不讲道理了么?奴才自然不认为太皇太后是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奴才就拼着太皇太后你怪罪也来通传了!”

太皇太后当即变了脸色,怫然道:“小勾子,你可不幸胡说八道。魏王妃她当真这么说?”

到现在为止,魏念嬅要是听到小勾子的话的话,她该深深为自己所做的自责和检讨了,那就是宁可得罪坏人,不可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奴才。尤其是深得主子信任的奴才。毋庸置疑,小勾子就是属于这样的奴才。

小勾子说道:“太皇太后,我哪里敢胡说八道!奴才我都跟了你老人家七八十多年了,奴才什么样的脾气,你老人家是最清楚不过啦。奴才虽然是有点懒,有点贪小便宜,可是奴才从来都是一心向着主子的,更不会胡说八道。要不是那魏王妃说太皇太后你的坏话,奴才实在气不过了,才不会闯进来呢。太皇太后你若是不相信,把魏王妃召来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太皇太后听了小勾子的话,沉思了一会子,忍不住问道:“小勾子,恭晋王妃还对你说哀家如何?你句句从实招来,不得隐瞒,若是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哀家唯你是问!”

“是是是,”小勾子说道:“太皇太后,王妃娘娘还说你不是个老糊涂,肯定会见她的。反过来,岂不是说,你要是不见她的话,就是一个老糊涂么?太皇太后,也许是奴才理解错啦,总之,奴才听到她敢对你这么不恭谨,奴才这心里头还正窝着火呢。”

太皇太后听闻,几乎气极,她喝道:“混账!天儿有这么多老婆,为何非要立这个做嫡王妃?真是瞎了眼啦!小勾子,你先给我起来,哀家谅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敢在哀家面前耍什么花样!何况,你和那个魏王妃,不认不识的,你更不会陷害她。哀家信了你就是。今天念关哀家进王府的第一天,就先不和她计较啦,你出去和她说,就说太后在休息,吩咐下来谁也不见,让她自个儿回去吧。”

小勾子素来了解太皇太后的脾气的,他见太皇太后这么说,知道她心里头已经生气,只是因为极其好的修养,所以才没有发作出来,但是今日,魏王妃还是在太皇太后心中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小勾子窃喜:“回禀太皇太后,奴才知道啦,奴才这就去打发魏王妃走。”说完,小勾子就走了出去。

魏王妃见小勾子过了这么久才出来,已然有些不悦,问道:“太皇太后怎么说?她老人家肯见我么?”

小勾子看都不看她一眼,没声好气得说道:“太皇太后说了,她在休息,谁也不见,让你还是自个儿回去吧。” 魏念嬅听了小勾子的话,心里头就冒出一股无名怒火来,因为她能隐隐约约听到房子里有人发出笑声来。居然小勾子说太皇太后在睡觉,那么太皇太后睡觉的时候,又有谁这么大胆,敢在里面发出那么大的笑声呢?如此看来,要不是那个小勾子故意骗自己,就是太皇太后真的对自个儿有成见了。

魏王妃冷冷对小勾子说道:“公公,你口口声声说太皇太后在休息,可是房子里传出的笑声是哪个的?我想,公公不是没有帮本宫通传,而只是进去做做样子而已吧。要是如此的话,公公,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小勾子听了,越发生气起来,他不冷不热地说道:“王妃娘娘,太皇太后的话就是懿旨,没有人敢不遵从,就是当今皇上,也对太皇太后言听计从。所以她现在既然说自个儿在休息,我想你也不要太强人所难了吧。要是这样的话,太皇太后知道,肯定不高兴的。你要是怀疑我没有进去通传,麻烦你自个儿去找找太皇太后问个清楚吧。王妃娘娘,你自个儿在这里忙吧,奴才还有别的事务,就不劳你费心啦。”

小勾子说完,转身离开,直气得魏念嬅哑口无言,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淬巧走上前来,叫道:“娘娘!”

魏念嬅恨恨道:“我没事儿,淬巧。这个小勾子,居然敢和本宫讨价还价,以后辊让我看到他,不然的话,就有他受的啦。”

淬巧安慰道:“娘娘,既然太皇太后说没有功夫,我们不是走吧。等到她想见你的时候,她自然会找人去把你接过来。要是太为这件事劳神挂怀,那就当真是不妙啦。”

魏念嬅点点头,面色铁青铁青的,说道:“淬巧,你说那芷柔郡主,本来的时候对本宫并没有什么敌意,为什么现在要处处跟本宫过不去呢?”

淬巧摇摇头,说:“娘娘,你也知道,我淬巧实在是个笨丫头,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不过,娘娘,芷柔郡主不像是个很有心计的人。我相信只要对她好,一定有办法来感动她的。到时候,她就可以为娘娘说一些好话,太皇太后恐怕也不会这么与娘娘过不去啦。”

魏念嬅叹口气,说道:“要想感动芷柔那个丫头,谈何容易?那丫头最认死理的!”她边说着边和淬巧一起走回去揽月居。

这边,锦绣居,太皇太后正和芷柔谈的正是投机,只是太皇太后却为方才与小勾子的一番话,正气闷的不行。

芷柔笑道:“皇奶奶,你消消气,何必要生气呢,只是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罢了。旁人爱怎么说怎么说,芷柔却知道皇奶奶是最英明神武的。”

太皇太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芷柔丫头,还是你会说话。只是哀家怎么样都是经历了三朝的太皇太后,今日里居然被一个王妃说哀家糊涂,你说,若是换了你,你能不憋屈么?”

芷柔努努嘴巴,说道:“皇奶奶,照芷柔的性子,要是这样,我原本是要生气的,只是生气,也要看对象,对么?如若不然,气坏了自个儿,反而就不合算啦。你又何必和这个王妃生气呢,依芷柔看,这个王妃也当不了几日啦。”

太皇太后说道:“芷柔,这话可不能乱说。哀家只是抱怨几句,并没有要废掉你父王的王妃的意思。哀家绝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芷柔笑了起来,说道:“皇奶奶,你当然不是那样的人啦。芷柔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前几日,石王妃的弟弟石展卿,才刚刚来过王府,调查石王妃是怎么死的。最后,要不是证人忽然死掉啦,魏王妃哪里还是王妃呢,现在说不定早已经成为阶下囚啦。虽然那个证人被杀死啦,不过,石展卿说给父王三天的时间,让他把这件事儿查个清楚,给他一个交代。但是,恰好你来府里居住,石展卿给皇奶奶你面子,自然不好意思来要人啦。”

太皇太后是然为人比较平和,但是她始终是经历了三朝的老太后,能平平安安活到晚年,儿子孙子都做皇帝的做皇帝,当王爷的当王爷,自然还是很厉害很有手段的。并不是一般人看上去的那般。她平日里不喜欢出头,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年纪大了,想过一些清净的日子。她听到石王妃忽然死了的消息,早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寻常,所以她此次来王府,也想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芷柔说的话,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她还是都听懂了个大概。但是,她并不表现出来,仍然问道:“芷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哀家说一说吧。这件事,哀家能管到的,肯定要管,绝对不允许王府里的嫡王妃,是个这样子的人。若是这样子,你们兄妹几个还有你父王的生命,哪里还有保障?若是我这个老太婆再不管的话,又要谁来管呢?所以,你一定要和皇奶奶说实话。皇奶奶好决定这件事儿怎么处理。”

芷柔点点头,说道:“皇奶奶,这件事儿是这样的,我不妨和你从头说说吧,芷柔从小到大是不会说谎的,怎么会不和你说实话呢?要是不和你说实话,那可是欺君大罪啊,芷柔可没有那个胆子呢。”芷柔边说着,边做了个鬼脸,惹得太皇太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芷柔说道:“皇奶奶,这件事,我和你从头说起。最开始的时候,是石王妃,她因为妒忌父王宠爱叶侧妃,就做了木偶和核桃小人的雕像,来陷害父王和叶侧妃。她要是陷害叶侧妃,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可是,她不该连同父王一起陷害啊。这件事被揭穿之后,父王十分生气,就把她打入青丝庵,还废了她嫡王妃的头衔。我不觉得父王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平日里石王妃张扬跋扈,对丫头们都不好,我的丫头雪篱,就是死在她手里呢,皇奶奶。”

太皇太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芷柔,问道:“芷柔,丽卿有这么坏?平时的时候,她来慈宁宫,总是毕恭毕敬的,我看她温柔得体,实在想不到她平日里是这个样子的。芷柔,你说的,可都是当真?”

芷柔撇撇嘴巴,说道:“皇奶奶,你又怀疑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是不是?要是你不相信芷柔,我就不说啦。”

“好啦,好啦,芷柔乖,好好和皇奶奶说说。皇奶奶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要是不相信你,我这一来恭晋王府,也不会第一个就来找啦,是不是?”太皇太后哄着芷柔说道。

芷柔这才又雀跃起来,她说:“皇奶奶,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石王妃的脾气,暴戾恣睢,和我母后完全是不同的。石王妃动不动就打人骂人,对下人一点也不好,这王府里不喜欢她的人,多得很呢。有一次,她连我也打了一顿,要不是宛思给我挡住了,后来我哥哥又来把我救下来,我说不定也早和雪篱一样,被打成残废啦。雪篱那次被打断了腿,所有的大夫都说不能治好,多亏了宛思医术高明,把雪篱给治好啦。不过可怜的雪篱,最后也没能活下来。又一次,石王妃找我出气没有找到,就带着紫依去雪篱养病的那里,把她羞辱了一顿,然后把她害死了。这件事,最后被父王知道了,石王妃不但认了,而且根本就不当这是一回事儿,在她眼睛里,人命就和草芥一样。皇奶奶,你说我这件事儿,是气人不气人?雪篱死了的时候,我是好伤心好伤心的,毕竟她是和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对我又特别好。要不是后来我身边又有了宛思的话,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太皇太后听了芷柔的话,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又问道:“芷柔,宛思是谁?听你总是提起她,好像她很好很本事的样子。”

芷柔说道:“那当然,宛思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呢。宛思不但对人好,也肯为了别人承受罪过。她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啦。皇奶奶,等一会儿我叫她来见见你好不好啊?说起来,我父王已经认她做义女啦,你也是她的皇奶奶呢。只是,皇奶奶别见了宛思,就不疼芷柔了才好。”

太皇太后听芷柔说宛思,不禁对宛思很是有兴趣,说道:“芷柔,这个宛思,你既然这么喜欢,肯定是错不了的,你一定要叫她来见见哀家才是。”

芷柔拍手叫道:“皇奶奶,那当然好啦。”

太皇太后笑道:“好啦,你继续接着说。”

芷柔点点头,说道:“总之,那个石王妃,对人是很不好很不好啦,王府上下,没有几个人是喜欢她的。她因为陷害父王和叶侧妃,就被父王赶到青丝庵去反省去啦。经历这件事之后,父王就立了魏王妃做嫡王妃。”

太皇太后想了想,说道:“丽卿想害天儿,这实在是大逆不道的事儿。天儿让她去青丝庵反省,这也原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儿。接着呢,芷柔,你接着说吧。”

芷柔继续缓缓说下去:“魏王妃我也不太了解她,只是往日里老是听人说起她原是个贤良淑德的人。对人也好,王府上下的人都喜欢她。她当了王妃后,我原本还想着从此以后王府里会清净很多呢,谁知道却不是这样。”

“这个魏王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她只是用尽了手段,做足了面子而已,实际上,她确实包藏祸心,为了权利,不惜用任何手段出来。”芷柔说道:“虽然石王妃已经丢了王妃的位子,但是魏王妃却并不肯就此罢休。”

太皇太后问道:“魏王妃又做了些什么?芷柔你慢慢说把所有的事儿说清楚。哀家会做主的。”

芷柔说道:“谢谢皇奶奶,皇奶奶真是大好人。魏王妃心里头老是害怕有朝一日,石王妃会东山再起,毕竟,石王妃的家族显赫,而魏王妃,则是出身于小康之间。不过我觉得呢,皇奶奶,要是魏王妃不耍一些手段的话,她的王妃位子,说不定也就坐稳啦,毕竟,父王又不是无聊的人,他需要的是一个贤内助,谁会没事儿经常换王妃呢,皇奶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我们芷柔说得当然对。”太皇太后说道:“谁会没事儿整天换王妃呢?你父王这个人也是个长情的人,自然是更不会如此,没想到魏王妃,连芷柔你这个小丫头都比不上。这么明白的道理,她怎么就想不通呢?不过,人一旦登上高位,心里就容易孳生去权欲来,到时候,想收手,恐怕也是来不及啦。”

芷柔说道:“可不是么,皇奶奶。魏王妃坐上王妃的位子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啦。她担心石王妃会东山再起,就想先下手为强,让石王妃以后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于是,她派丫鬟去买通了石王妃身边的一个丫头青萍,这个青萍其实也蛮可怜的。那丫头岚虹对青萍威逼利诱的,正好石王妃又对青萍很不好,经常打骂于她,她本来还犹豫的,但是到最后,还是答应啦。”

“就这样,”芷柔的面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说道:“青萍就在给石王妃的燕窝粥里下了毒药。石王妃喝下后,就很快死掉啦。这件事儿传了出来后,魏王妃为了怕这件事泄露出去,竟然不惜杀害了跟随自己多年的丫头岚虹。就在她要杀害青萍的时候,有人把青萍救了出来。”

太皇太后插嘴问道:“是谁救了青萍?那个人救了青萍后又怎么样啦?”

芷柔说道:“青萍也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不过,青萍总算是逃出来啦,没有做成魏王妃的刀下亡魂。不过这个青萍也是可怜的,本来都答应了她像父王给她求情,毕竟她也是受人威逼利诱,到最后的时候,也知道自个儿是做错啦。可惜,青萍到最后还是死啦。”

太皇太后问道:“青萍死了么?她是怎么死的?这些事儿,芷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皇奶奶,”芷柔说道:“这些事儿,是青萍告诉我的。青萍被人救助后,她无处可去,还闯入了我的风荷居。我原本是不想收留她的,但是却也不想落井下石,我只是让她快点走,能走多远有多远,永远不要回来。可是她伤口复发,我觉得她很可怜,就叫紫依给她敷药。宛思本来是在给我做鞋样子的,她知道了这件事儿后,就劝我留下青萍,还说日后要是揭露魏王妃的阴谋,就只有靠青萍来做认证啦。我所知道的,都是青萍亲口说的,她把所有的事儿都说了出来,我还答应了她,等到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替她求情,让父王对她从轻发落。”

太皇太后说道:“原本是这样,那么,芷柔,到最后的时候,青萍有没有把这件事揭发出来呢?你父王又能是怎么看待这件事儿的?明明王妃现在是一点事儿都没有的啊?”

芷柔说道:“可不是么,皇奶奶,这件事儿一说起来,就觉得郁闷呢。我们收留了青萍后,没过了多久,石太远果然派石展卿来调查这件事儿。父王就说石王妃是死在青萍的手下,他一定尽快把青萍找出来,交给石展卿处置。但是,石展卿却并不买账。他让父王不要拿一个小丫头来搪塞,还一度责怪说有可能石王妃是父王害死的。我见父王被冤枉,忙把青萍告诉我的事情真相说了出来。父王对魏王妃还是很维护的,可是到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父王才答应把青萍叫来问问清楚。”

太皇太后听芷柔这么说,笑道:“芷柔,你开始不是说青萍被人杀死了么?难道你只是哄着哀家逗趣的?”

芷柔说道:“皇奶奶,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我怎么敢哄着你玩呢。青萍是当真死了的。我让紫依去把青萍带来作证,宛思提醒我说,最好让父王派侍卫一起去,可是我没有往心里头去。这么近的距离,而且是在王府中,会出什么事儿呢?当时,我自个儿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放心让紫依去啦。谁知道过了很久,紫依都没有回来。我开始担心起来,父王派了人前去寻找,才发现原来在半路上,青萍已经被人杀死啦,而紫依也晕倒了过去。”

太皇太后原本还笑着的,听到芷柔这么说,脸色却变了,她铁青着脸问道:“芷柔,这么近的路途,而且又是在王府中,青萍怎么会说被杀死就杀死了呢?你说的另外一个丫头,只是晕倒了,但是青萍却被杀了,可见,有人要杀青萍,杀人灭口。”

“可不是么?皇奶奶,父王原本是下了决心,只要青萍说的是真话,魏王妃的确是做了这样的事儿,父王也绝对不姑息。可是,谁又能想到,青萍居然在最后的时候,被人这么杀死了呢?就像皇奶奶说的,杀人的人,只杀了青萍,但是对紫依却没有下毒手,所以这人要杀人灭口,是显而易见的。而且,皇奶奶,你想,这种时候,是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对付青萍呢?除非是有人非得要青萍死掉,她才能平安无事,由此可见,这个人不是魏王妃,又是谁?”

第53回 于心不忍

太皇太后听了,微微不语,轻轻点头。

芷柔说道:“皇奶奶,你现在知道魏王妃是怎么一个人了吧?只是我以前的时候,却是没有发现的。”

太皇太后说道:“我也是不喜欢她,却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坏成这个样子。芷柔,是不是要是这一次我不来的话,那个魏王妃就会被交给石展卿父子俩去鼾啦?若是如此,哀家真是来错啦。”

芷柔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皇奶奶,你当然没有来错。虽然这个魏王妃作恶多端,但是谁都没有有证据啊。父王没有证据,也不好来处罚她。父王才废黜了石丽卿,石丽卿接着就被人杀死了,父王接着又把自己继任的嫡王妃交给石太远,最主要的是,父王并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件事儿就是他继任的嫡王妃做的,所以这件事儿,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皇奶奶,你来的正是时候,要是你可以帮忙父王把这件事儿查明白,查出魏王妃的证据,到时候父王惩罚她,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好让石太远父子不要再为难父王才是。”

太皇太后笑了笑,说道:“芷柔,你这丫头,想的却真是周到。好,既然如此,哀家本来也不想插手管理这些杂事的,如今为了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就破例一次,免得哀家的儿子被天下人耻笑。”

芷柔抱着太皇太后,笑道:“皇奶奶,你真好!芷柔替父王多谢谢你啦。只是这件事儿要怎么查出来,你有主意了么?”

“这——”太皇太后想了半日,说道:“哀家的确是还没有主意。芷柔丫头,你可有了什么主意了么?不妨说出来听听吧。”

芷柔说道:“皇奶奶,我哪里有那么厉害。这件事儿,我也不能想出来主意的。不过,有个人,却是可以帮忙我们。皇奶奶,我宣她来觐见你,好不好?只要她来啦,这件事儿就好办多啦。”

太皇太后说道:“这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你说的她是谁?我们芷柔这么看重这个人,她必然是很不一般才是。”

芷柔嘿嘿笑道:“皇奶奶,她倒也不是很不一般啦,只是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只要有了她,这件事儿就好办多啦。皇奶奶,她呀,就是我刚才和你提起过的宛思。是我的好姐妹。”

“哦?”太皇太后说道:“芷柔,我原本一直听你说起宛思,只是不知道,这个宛思是什么来历?是府里的丫头么?”

芷柔摇摇头,说道:“皇奶奶,不是的,宛思原本是严相爷献给父王的宠姬,只是她太小了,父王也不怎么喜欢她,因此,我就跟父王要了她跟着我,还要父王收了她做义女。她是特别特别好的,我们两个也情同姐妹。而且,她特别本事,有一回,我们被强盗捉住啦,若不是她机灵,想了法子通知父王,我早就死在土匪窝里啦。”芷柔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忽然想起那个金笛无敌岳百川,只是却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心底一时有些黯然。

太皇太后却并没有发现芷柔的异样,她说道:“芷柔,如此甚好,那你把这个宛思带来给哀家认识一下吧。调查魏王妃这件事儿,哀家现在一筹莫展,倒是也真的想听听她的意见。”

芷柔笑着答应了,走到门前,传了自己等候在外面的丫鬟,让她去把宛思传来。

宛思是袅袅婷婷走过来的,神情坦然自若。清风拂面,她的笑容柔美而又宁静。见着她这样的神情,任凭是谁,也不知道她之前做了什么事儿。那个传唤她的丫鬟,觉得她的容颜,特别特别的美,美得让人醉心不已。

宛思的心里头,也是坦然自若。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头已经起不了一丝波澜。她时时刻刻记着严相爷对她的教导:作为女间,切忌有情。

就在半小时辰之前,芷柔的小丫头蓝儿,一个人在风荷居的园子里追逐着蝴蝶玩儿,欢喜的不亦乐乎。她年纪本来就十分小,性格天真烂漫,生活在气氛压抑的恭晋王府里,难得有闲情逸致,自然是快乐得不行。她的边上,明月香正在笑嘻嘻的瞧着她。

明月香看着蓝儿玩的如此投入,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曾几何时,她也应该有这么开心烂漫的日子过的,可是,从小到大,她生活在宫廷之中,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尔虞我诈,你争我夺,金枝玉叶争权势,王孙子弟竞奢华,人与人之间,虽然也有真情,但是真情却是很少很的。在宫中的人心里头,真情那是最难得的东西。明月香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见到蓝儿如此天真烂漫,她心里头如何不羡慕?

蓝儿对着她招招手,说道:“明月姐姐,你也一起来玩啊,不要光站在那里看我嘛。明月姐姐,来嘛。”

明月香摆摆手,说道:“蓝儿,我就不去啦,我瞧着你玩儿,那就很好很好啦。”明月香说着,眼角不禁流露出悲哀的神色。她的心里头,忽然觉得一种莫大的阴郁压了下来。有些事儿,她原本是不想做的,可是,她却不得不做;有些人,她原本是想与她成为好朋友的,可是命中注定,只能是敌人。而有些人,她是愿意去怜悯的,可是却不得不亲手把她毁了。这于她而言,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明月香不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也不是一个很容易动感情的人,因为生活在宫廷中的人,若是心肠很软,很容易动感情,是无法长久的存活下去的。明月香清楚的知道这些,所以她从心底,对每个人都刻意保持了距离,包括她的养母明月欣儿。她的养母明月欣儿曾经告诉过她,在她年轻的时候,她与一个叫萧笑的人相爱,她们曾经患难与共,她们曾经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她们曾经一起直面生死,可是可以共同患难的人,却不能相亲相爱,相濡以沫,而不如相忘于江湖。故事的最后,明月欣儿的那个情人萧笑,居然因为上辈的恩怨,舍弃她而去,另娶她人。明月欣人虽然是个很爽朗明媚的女子,可是经历了很多生生死死、聚聚散散、分分合合,还有人与人之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后,她的心也慢慢的变了。

因此,等到后来,明月欣儿收养了明月香,对她的教导,总是含着那么多不是纯粹的亲情的成分。明月香有时候想,明月欣儿收养自己,也许是因为她的人生太寂寞了,需要找一个人来陪着。不然她的心底会异常压抑。所以两个人虽然是养母养女,亲是亲了,两个人之间,总是隔着一层膜,不能那么纯粹,如普通的母女一般,拥有那种温情。

明月香从小到大,接触到的都是宫里头的人。宫里头的人,谁不是戴着假面做人呢?明月香是明月欣儿的养女,明月欣儿是西宋最有权势的太皇太后冷九容的侍女,所以明月香从小到大,受到的待遇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这样子,并不能让她从心里头感觉得幸福。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有很多时候觉得有些悲哀,她常常觉得,自己其实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但是这些,终究是想想而已。因为若是没有明月欣儿,就没有她明月香。而没有冷九容,就没有今日的明月欣儿。所以,无论从哪一点上说,她都不可能不为皇太妃卖命。因为这是她报恩的机会。

人与人之间,大约总是这样。宛思来到恭晋王府做女间,是为了报恩;叶翩翩来到恭晋王府做侧妃,同样是为了报恩,她们都不是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女子,所以她们的一生,也许注定了没有幸福。她们不是为了自己活着,而是为了别人,可是,这又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所以,很多人见着她们锦衣玉食的生活,以为她们的心里头是很快活的,却不知道,她们心里头的悲哀。那种悲哀,是入骨的哀伤,实在是什么都不能比的。当明月香看到蓝儿无忧无虑的在花丛中扑着蝴蝶的时候,她心里头第一感觉就是羡慕,第二感觉就是忽然为自己觉得无比的悲哀。

蓝儿的那种天真烂漫的幸福,实在是太美好太美好,美好的让她实在不忍心伤害。若是破坏了这种美好,也许她自己打从心里头都没有法子原谅自己,可是事实上,她却又不得不去破坏,因为人活着,很多事都是不能由着自己的。若是因为自己,才去做那样的事情,或者或以不用去做;可是若是为的是自己一心想维护的人,就没有办法不去做了。

明月香实在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越想就越觉得难受,越想就越觉得悲痛入骨。为什么那么美好的东西,反而不能完美的存在呢?而自己,正是破坏完美的侩子手。明月香有些深深恨起自己来啦。不过,她知道,无论如何,有些事都是逃不掉的,任凭她再怎么恨自己,这件事也不能不去做。因为若是不如做,自己苦心维护的人,也许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总之,她今个儿把蓝儿约出来,有一个很重要的使命,就是杀死蓝儿。因为蓝儿,知道的事儿,实在是太多啦。当然,那些事是关于宛思的,宛思那个人是个怎么样的人,宛思是怎么样杀害雪篱的。蓝儿小小的心里,全都真切明白。虽然她不敢说出来,可是此时此刻,她是不敢说出来的,明天,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可是后天呢?即使后天她也不肯说,可是大后天呢?日子一天一天的流过,她总有一天,会把事实直相说出来的。而且,她会对明月香这个认识了不过久的人说这些事儿,难保就不会对别人说。若是她说了出去,别人纵然不肯相信,对宛思总是不好的,而别人一旦相信了,恐怕宛思就完了。宛思所担负的使命,也就没有法子完成。

当然,明月香杀蓝儿,并不是为了维护宛思。因为她与宛思,也不是多么熟悉的人。她心里头,也未必对宛思有多少好感。她要维护的人,是叶翩翩,因为叶翩翩与宛思已经结成了同盟,两个人要联手搞垮恭晋王爷,一起打老虎。宛思是为了报答严相爷的恩德,这个先不必说啦;叶翩翩却是为了帮冷九容报薛小郎的仇。归根结底,明月香也不是单纯的为了维护叶翩翩,而是为冷九容报仇雪恨。

这是大事。冷九容是西宋王朝最大的掌权者,她的事情,当然是大事。叶翩翩也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来帮助她的,明月香比起叶翩翩来,做的也许还要少很多。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叶翩翩的计划受到阴滞。而当务之急,就是除掉蓝儿,趁着蓝儿没有把宛思的事情泄露出去之前除掉蓝儿。毕竟,要是宛思出了什么事儿,叶翩翩的力量就会削弱很多。她的计划想要进行,就会难上加难。而有宛思在,两个就要容易的很多。所以,帮宛思,无异就是帮叶翩翩,就是帮冷九容。

也就是帮明月欣儿,也就是帮她明月香自己。

可是,明月香看着蓝儿,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她想,若是自己有个蓝儿这般大的妹妹,不明不白的死在旁人的手中,自己会怎么样呢?她想起了蓝儿的亲人,要是蓝儿的亲人知道蓝儿死了,他们的心里头会有多么悲恸。蓝儿实在是太单纯了,一点心机也没有,单纯到你根本不能和她解释,不能威胁她,不能恐吓她,也不能用话来暗示她,所以,处理她的法子,只有让她从此再也不能说话。

但是,明月香真的下不了手。这其中,明月香已经想了好久了,可是她觉得要杀害蓝儿是那么难的事情。蓝儿真是个笨丫头,自己曾经暗示她会帮忙她好好照顾她的家人,其实就是在告诉她,她的性命活不长久了,可惜蓝儿听不懂。要是蓝儿聪明点,事故点,能听明白这些,也许今日里,她就不必死啦。明月香看着她,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蓝儿玩的越发开心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抓住了一只蝴蝶,捏着蝴蝶的翅膀,跑到明月香的面前,喊道:“明月姐姐,明月姐姐,你快看哪,我抓出了一只。明月姐姐,你说这蝴蝶,生的美丽不美丽?”

明月香笑了起来,说道:“蓝儿,她自然是好看的呢。不过,我觉得你是最好看的女孩子。”

蓝儿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说道:“明月姐姐,你太夸奖我了呢。”她边笑着,边回过身去。就在这时候,明月香猛然拿出了袖子中早已经藏好的匕首。她正准备把匕首对着蓝儿刺去,可是无论如何,却始终不能刺出去。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蓝儿却又转过了身子,明月香见状,忙把匕首藏了起来。

蓝儿仍然笑的灿烂,她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更不知道,刚才的时候,自己已经去过一次鬼门关了。

蓝儿一脸的天真无辜,说道:“明月姐姐,我还是把这蝴蝶放了吧。你看它这么美,能飞在花丛中日日给我们看到,已经是很好啦,若是我还把它捉来,实在是我的不是。你说是么?明月姐姐。”

明月香点点头,问道:“蓝儿,你为什么抓出蝴蝶又把她放了呢?”

蓝儿说道:“明月姐姐,我怕捏着它久了,会伤害到它。我原本就没有想着要捉住她不放的,我只是想和它玩一会儿。要是太久啦,它受到惊吓,那就不好啦,虽然它只是一只蝴蝶,我相信她也是有思想的呢。说不准哪一天,她会变作一只蝴蝶仙子也说不准呢。”

明月香见蓝儿单纯天真至此,心里更是觉得越发不忍起来。

她原本春了叶翩翩的命令,来协助宛思铲除蓝儿。可是当她一见到蓝儿的时候,就有些不忍心了,而到现在,她简直都有些恨自己了,更恨自己为何要把这件事儿告诉宛思。若是宛思不知道,若是叶翩翩不知道,蓝儿还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也许能活到八十岁,也不一定呢。

明月香对蓝儿说道:“蓝儿,我觉得身子有些乏了,我先走啦,你自个儿在这里玩儿吧。早点回去,别叫你主子担心你。”

蓝儿问道:“明月姐姐,现在还早的很,你为什么就要走了呢?不如再陪着我多玩一会儿吧。你看,今个儿天气这么好,平日里也没有几个人肯陪我的。大丫头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小丫头呢,只有明月姐姐你是与众不同的,所以我格外的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你,我就觉得如同见了自个儿的亲姐姐一般,就想和你一起玩儿,有什么话,都愿意来和你说。”

明月香笑了笑,说道:“傻蓝儿。我今个儿当真是困乏啦,不能陪着你玩啦,你就自个儿早些回去吧,说不准有人要找你呢,是不是?若是你回去的晚了,被那几个大丫头说你怎么办?听姐姐的话,早点回去吧。”

蓝儿见明月香只是让她回去,虽然心里不以为意,但是却仍然答应道:“好吧,明月姐姐,我这一会儿就回去啦,你别担心我啦,若是你真的觉得乏困,你就回去歇着吧。”

明月香点点头,转身就走,走了两步,肩头颤抖了一下,回过头来,重新又走到蓝儿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蓝儿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蓝儿笑道:“明月姐姐你怎么啦?你不是说自个儿乏了么?”

明月香不答,只是说道:“蓝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好姐妹?”

蓝儿点点头,说道:“我们当然是好姐妹啦,明月姐姐,我也说啦,我只是和你亲,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