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珠的孩儿没了,就由你为我诞育子嗣。”刘曜拽住我腰间的帛带,轻轻一扯,衫裙就松了。

“将军觉得我腹中的孽种已经没了?”我故意讥讽地笑。

“你腹中是否有孽种,我最清楚。”

他邪肆地冷笑,粗糙的手指拨开我的罗衫。

是啊,我受伤了,大夫一把脉就知道了,他怎会不知道我根本没有怀孕?可是,这一切都是卜清柔做的,他为什么不责怪她?为什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为什么他对她所做的一切肮脏事视若无睹、一再纵容?

春衫滑落,飘在地上,身上只有贴身的丝衣。冷意袭来,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抱起我,将我放在低矮的木案上。他看一眼我手上的擦伤,不带丝毫温情地问:“疼吗?”

我反问道:“将军心疼吗?”

刘曜凝视我,目光温和,宛如暮春明媚的日光,微微的热,微微的冷,冷热交替。

我拉着他的衣带,然后为他解衣,吻上他的唇。

不去想那些侍妾,不去想他为什么忽冷忽热地待我,不去想他的心思、用意,只要他对我还有一丝温情、一些情意,我就不会放弃。

热浪滔天,炽热如火。

他的眸色变了,火急火燎地吻我、**我,不知道是欲色多一些,还是情意多一些。

我故意往后退,故意逃,他长臂一捞,将我捞回他怀中,狂肆地吮吻。

他跪在衣袍上,紧箍着我的身,我坐在木案边沿,双腿盘在他的腰间,赤身相拥,融为一体。

不像刚进府的时候,他冷酷、狠绝的进入与掠夺,这次,他是我所认识的刘曜,激烈中饱含怜惜,狂热中满是疼爱。我用力地吻他的脖子,烙下属于我的印记。

这是由深情衍生的欢爱吗?

每当我以为刘曜不会再离开我的时候,他总会决然离去,头也不回。

那日在书房缱绻一场后,连续七日,他没有来看过我。每日,每夜,我就像一个深宫怨妇,盼望他的出现,等待他的宠幸,可是,每次都是失望。

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听闻,如珠恳求无果,在书房前大哭大闹过两次,要求刘曜为她的孩儿讨一个公道,惩治我。

他没有理她,吩咐下人拖她回房。

是她自己撞我的,没了孩子倒赖在我头上,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总会幽魂似的环绕在我身边。

也正因为她的心术不正,我再一次被她算计了。

一夜,我睡得很沉,有人撬门进来都没有察觉,直至有人脱我的衣衫,才惊醒。

潜入我房中的是一个面生的年轻侍卫,他坐在床上,含笑俯视我,轻轻地拨开我轻薄的丝衣。我想挣扎,想推开他,可是,全身无力,绵软得连双臂都抬不起来,双腿也动弹不了。

“大胆…你想做什么…滚…”我费力地低声呵斥,喘得不行,“你胆敢碰我,将军不会轻饶你…”

“虽然你颇有姿色,不过已是人老珠黄,若非…”他抱我起身,目光颇为鄙夷,“我对你毫无兴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受何人指使?”我明白了,他一定被人收买了。

他扯散自己的衣袍,在我裸露的上轻轻地吻。

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简单,我急忙道:“只要你放过我…你有什么难事,我一定帮你办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设法给你…”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踹开,“嘭”的一声巨响,震动人心。

我就寝之时,总会留着一盏烛火。昏黄的烛影照亮了那个满身怒火、满面戾气的男子,刘曜。

“将军,救我…”我急忙道,先发制人,“这个人,我不认识…”

“美人寂寞难耐,我正好多月不碰女人,你我干柴烈火,巫山云雨,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何必急于撇清?”这个侍卫好生大胆,竟敢当着刘曜的面对我说这些不要命的污言秽语。而且,他一边说着,一边抚触我的肩和脸,极为轻佻、**。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为了激怒刘曜。

刘曜出其不意地抽出腰间宝刀,凛冽的银光陡然一闪,手起刀落,那侍卫的人头被刀锋削了,飞落在地。

我骇然一跳,全身僵硬。

那侍卫的身子,慢慢倒下,血水缓缓地流溢出来。

卜清柔和如珠走进来,面上并无多少骇色,倒是努力掩藏阴谋得逞的快意与喜色。

我吃力地、慢慢地拉高素衾遮身,“将军,我是清白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发生了这种事,谁都会说自己是清白、无辜的。府中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这侍卫偏偏潜入你的房中?你又不是最年轻貌美的,他图你什么呢?”如珠以娇柔的嗓音说道,故意煽风点火,“越解释就越有可疑,夫人,您说是不是?”

“妹妹,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容妹妹比你年长,不过也比你美艳几分,惹人注目并不出奇。”卜清柔莞尔一笑,“再者,西苑这边巡守松懈,贼人趁隙潜入容妹妹房中,黑灯瞎火的,谁会发现?”

胭脂染帝业【二十五】

“妹妹,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容妹妹比你年长,不过也比你美艳几分,惹人注目并不出奇。”卜清柔莞尔一笑,“再者,西苑这边巡守松懈,贼人趁隙潜入容妹妹房中,黑灯瞎火的,谁会发现?”

“夫人所言极是,若非有人禀报有可疑人出没,侍卫们也不会搜到这里,容姐姐与人私通…也就不会公之于众。”如珠笑道。

“涉及容妹妹的清誉和名节,妹妹不可胡言乱语。”卜清柔和她一唱一和地说道,“也许真如容妹妹所言,容妹妹是清白的。”

“这种事呀,再清白也变得不清白了,可谓越描越黑。”如珠妩媚地笑,“容姐姐姿容美艳,自然招蜂引蝶,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必定坏了将军的名声。将军位高权重,在军中甚有威望,一旦传出侍妾与侍卫私通之事,那将军便会沦为笑柄…”

“妹妹,不可胡言乱语。”

“夫人,如珠是为将军的名声与威望着想。将军手握强兵,是我们汉国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岂能名声受污、威望有损?”如珠故作忧心忡忡,“如珠愚昧,将军千万不能心软,容姐姐做出这等不堪入目之事,再不能留在府中,逐出府也好,赐死也罢,将军速速决断。”

卜清柔轻声叱道:“如珠,你好大的胆子!如何处置容妹妹,将军自有决断,你不必多言!”

如珠道:“是,如珠胡言乱语,如珠僭越了。”

这一妻一妾,一唱一和,一白脸一黑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件事,她们二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睡得那么沉,侍卫无声无息地潜入我的寝房;巧的是,府中发现可疑人,追到这里来,就在这节骨眼上,刘曜赶到,看到那香艳的一幕。而卜清柔和如珠也一起现身,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吗?我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的奥妙与诡异,刘曜会看不出吗?

不明白的是,我为什么睡得那么沉?难道她们在我的膳食、茶水中做了手脚?或者用了**?

她们唱和的时候,刘曜不发一言,脸孔覆着一层薄霜,森寒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却好像并不是在看我,仿佛我是虚空的。

我动了动身子,好像身上恢复了点气力,但听他冷声道:“都退到外面。”

如珠不解地看向卜清柔,二人对视一眼,移步至外间,其余下人都退到外面。

他行至床前,眼中似有杀气浮动,眸光冷冽。我凄楚地看他,“你不信我吗?”

刘曜长臂伸来,按着我的肩,我暗自想着他想做什么,片刻之间,我身上的素衾被他扔开,滑落的寝衣被他撕裂,尖锐的裂声清晰入耳。

我惊诧地睁眸,下意识地去抓素衾。他灵敏地上床,将我扯到他身前,我尖叫一声,他的手劲前所未有的大,举动前所未有的粗暴、野蛮,我猜到他的意图,抗拒道:“将军,不行…”

因为,寝房的门敞着,外间有卜清柔和如珠,外面还有下人和侍卫。

虽然他们在外间、外面,但是,仅是一墙之隔,他们会听见的。这**女爱终究私密,怎能让他的妻妾、下人和侍卫亲耳听闻?众耳聆听之下行床帏之欢,他将我的尊严和体面置于何地?

刘曜的面色冷得慑人,目光也冷鸷得骇人,也许他被激怒了。我原本就虚软无力,微弱的抗拒根本无济于事,很快的,他禁锢着我的身,无情地挺进我的身子,攻城略地,纵横驰骋。

熟悉的疼痛,熟悉的狠辣,熟悉的粗暴。

原来,他狠戾起来,和刘聪一模一样,足以摧毁人。

我一动不动,如死一般,盯着他,任由他攻占、掠夺、摧残,曾经温热的眼眸,一分分地冷凉;曾经温暖的心,一寸寸地冰冷。

这么大的动静,他的妻妾、下人和侍卫,听得一清二楚吧。

他认定我与别的男人私通,因此才这么惩罚我吗?他这么做,要让我在将军府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失了体面、尊严,人人都看不起我吗?

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

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人私通,也都知道,刘曜以羞辱我的方式惩罚了我。

他的羞辱,太野蛮,太残暴,太恶劣,我整整躺了两日,身上的痛才减轻了些。无法消除的是心痛,曾经为他跳动的心,被他亲手扼死,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他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可是,他的惩罚说明了,他认定我与人私通。

躺了两日,痛了两日,哭了两日,泪水已干涸,不会再哭了…既然他不信我,既然他不爱我,既然曾经的深情已经消逝,他还值得我这么卑微地付出、低贱地守候吗?

几年前,为了博取司马颖的爱,为了让他回心转意,我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忍受他的冷漠、伤害和孙瑜的多次算计,把自己的尊严和体面踩在脚下,付出了所有,得到的下场是被丢弃在雪地。没想到,兜兜转转,当年在雪地里救我一命的男子,也和丢弃我的司马颖做出一样的事,对我忽冷忽热,纵容妻妾对我的算计与谋害,不信我,粗暴地对待我,撕裂了那仅有的温情。

司马颖那么待我,是因为不想我跟着他吃苦、受罪,而刘曜呢?

我想不出,他究竟有什么理由。

这种肝肠寸断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或许,我应该静悄悄地离去。

这夜,过了子时,我拎着包袱,避过巡视的侍卫,来到花苑。花苑的西侧墙根下,有一个狗洞,从那小洞爬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月明星稀,月华为夜色披上一袭轻盈而曼妙的白纱,清寂的花苑没有人声、人影,我借着月色、猫着身子来到那处狗洞,最后望一眼附近是否有人。

再过片刻,我就可以离开将军府。刘曜,不是我不想留下来,而是,你不再是以往的刘曜了。

眉骨酸涩,似有热泪弥漫了眼眶,我告诉自己,不给你尊严的男人,不必再守候。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你想不告而别?”

似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我僵住,是他吗?他竟然猜到我要逃跑!

刘曜站到我面前,月辉湃在他黝黑的脸上,像是覆着一层霜水,阴寒至极。

走不掉了。

他拖拽着我回去,回到寝房,他并不想解释什么,或者质问我为什么逃跑,径自转身离去。

“总有一日,我会逃走!”我朝着他的背影,坚决道,“你能防我一时,防不了我一世。”

他止步,终究回来,掐着我的双颊,“我就防你一世!今生今世,你不要妄想逃之夭夭!”

我冷笑,“逃,可以是真的逃,也可以是…在你面前,彻底消失。”

相信,他会明白我所说的“消失”是什么意思。

“那你就试看看!”刘曜冷酷道,更用力地掐我的嘴。

“你以为我不敢吗?”嘴很疼,我艰难地说着,“生不如死的人,不会再有留恋。”

“你生不如死?”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无法克制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凄涩,“你这就叫做生不如死?我告诉你,真正的生不如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心爱的女子伤得体无完肤,是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跟别的男人走,是明明知道心爱的女子就在那里却永远见不到她…”

他的嗓音低沉暗哑,饱含刻骨铭心的痛楚与苦涩。

我感同身受,当司马颖一再地利用我、舍弃我,我生不如死;当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孙瑜如胶似漆、恩恩爱爱,我生不如死;当他被囚着,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可是我不能去看他,我生不如死…那些生不如死,那么真实,那么痛苦,我怎么会不知道?

泪水无声地滑落,我静静地问:“因此,你就这么对我?我伤害过你,而今你要全部讨回去?”

“对,我要全部讨回来!”刘曜飞拔入云的白眉微微蹙着,黑眸泛光,“这些年,我偏执地寻你,而你却在别的男人怀中,一再地伤我。假若你的身心不属于我,假若你执意逃走,我会折了你的手足,撕碎你的心,毁了他!”

“那么,请你折了我的手足,撕碎我的心,毁了我,将我烧成灰烬,洒在风中。”我吸吸鼻子,幽幽道。洒在风中,就能随风散去,如此就能灰飞烟灭,从此不再有下一世,不再有人世的痛楚。

他瞪着我,一眨不眨,眸光轻颤;他的眼眸交织着复杂、深沉的情绪,恨,痛,伤…

我没有猜错,之前我伤他太重,他要一一地讨回去;可是,他是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这么对待一个女子,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他一直以为我爱刘聪,以为我在他们之间摇摆不定,可是,他为什么不想想,就算我爱刘聪,怎么会轻易地离开皇宫、离开刘聪?刘聪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我?

这次我假死,刘聪真的没有怀疑吗?没有听闻将军府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侍妾吗?

刘曜变回原先冷酷的神色,切齿道:“你不必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也不会让你寻死!你别忘了,碧浅还在我的手中。”

“碧浅是生是死,已经与我无关。她是陈永的妻子,她的生死,自有陈永操心。”我淡淡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不信你看着碧浅死而无动于衷。”

我付之一笑,“随你。”

他扼住我的咽喉,力道适中,“落在我手中,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只能乖乖地承受,没有反抗的余地!”

话落,他拖我上床,粗鲁地撕扯我的衣衫。我本想反抗,想了想,终究没有,木然地接受他施予的一切。因为,他铁了心惩罚我,我有抗拒的余地吗?

疼痛如割,心如死灰。

心中,泪如雨下。

此后连续七夜,都是这样的狠辣无情、冷酷决绝。

我默默地承受,当自己死了一般,接下来,我会装得如行尸走肉一般,让他慢慢地放松警惕,我就可以寻机逃走。

可惜,上苍太眷顾我了,不让我走。

一日午后,我坐在屋前晒太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我再无知觉…醒来后,我已躺在床上,刘曜站在窗前,背对着我,斜斜的日光笼罩在他身上,使得他的身子明暗交替,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他不是外出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我昏厥?而我为什么会昏厥?

我坐起身,刘曜听闻声响,转身走来,沉沉道:“你有了身孕。”

什么?我怀了他的孩子?

他目光沉静,无悲无喜,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很欣喜。可是,我瞧不出来。我讥讽地冷笑,“只怕你的惩罚无以为继了吧。”

“大夫说,你身子弱,胎象不稳,必须卧床静养一月,看看能否保得住。”刘曜好像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平静得瘆人。

“将军想要孩子吗?”我笑吟吟地问。

他没有回答,目光宁和,我莞尔一笑,“既然很难保住,那就让孩子去找一个更疼他的母亲吧。”

刘曜冷冷道:“王大夫会住进府为你安胎,碧浅会照料你的起居。”

话毕,他转身离去。

我轻轻地笑,既然他对这个孩子的来临不太欢喜,为什么还要我保胎?

一个时辰后,王大夫和碧浅都来了,为我安胎。

王大夫听脉后道:“夫人身子虚寒,没有好好调养,以至于不易受孕;加之夫人积忧在心,情志郁悒,心力交瘁,脏腑机能损耗太大,因此,此次怀孕实属不易,是上天的恩赐。”

我问:“这胎能保得住吗?”

“在下尽力而为。”

“劳烦大夫。”

“夫人务必放宽心怀,保持心境愉悦,否则,不仅仅是胎儿,夫人的身子也不堪重荷。”王大夫谆谆嘱咐。

最开心的是碧浅,她不知道我在皇宫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又在将军府,我暂时不想对她说太多,就说日后身子好些了再对她说。

有碧浅在身边,我就安心多了,什么都无须操心,她会安排好一切。烦闷、无聊的时候,有她在旁,我就不会那么孤单、无依。

她问我,刘曜对我好不好?

我说,他让你来照顾我,请大夫住进府为我安胎,你说他对我好不好?

碧浅淡淡一笑,我知道,她会起疑心,因为,我无名无份,住在这个简陋、偏僻的西苑,而且刘曜从未来看过我。

我问她,陈永待她如何?其实,无须她回答,我就猜到,陈永对她应该很好,因为,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微笑,她面色红润、气色上佳,比以前更水灵了。由此可见,我成全她和陈永,是一桩美事。

整整一月,刘曜只来过一次,而卜清柔和如珠从未来过,也许是她们不屑来,也许是将军下令,禁止所有人来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