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东来得很匆忙,他留在京中,被文寿山收编,降职为兵部主事。接到沈归燕的信,慌慌忙忙就来了。

“燕儿!”

生下皇子,却被皇帝抛弃在了京城,顾朝东听着消息都觉得心痛,一直没能得见,今日才终于有机会。

沈归燕抬起头来,秀丽的脸上瘦得都快没肉了,眼里却依旧有神:“顾大人。”

顾朝东站在她面前,很想伸手去碰碰她,然而一边的沈归武却上来将他挡住了。

“微臣失礼,娘娘有何吩咐?”顾朝东拱手问。

“本宫妇道人家,不能成什么大事,只求大人心怀故朝。”沈归燕轻声道。

顾朝东明白了,原来今日不是专门约见他的,恐怕之间已经见过朝中很多人了。顾丞相走的时候也说过,让他佯装归降,安在京城。

沈归燕也是吗?

“臣明白。”顾朝东行礼,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着她:“娘娘一个人在深宫里带着皇子,会不会有些危险?”

“不会。”这次回答他的是沈归武:“不用多操心,在下会护好娘娘。”

到底是最疼爱的亲妹妹。

顾朝东还想再说,沈归燕已经颔首道:“本宫该回城中了,此信大人可回去再看,就此告辞。”

一封没署名的信递到他手里,顾朝东伸手接过,眼睁睁看着沈归燕上了车,再一次消失不见。

京城安稳下来,文寿山要动身去离州了。有人劝他不必亲征,这半百多的老头子哼笑道:“让老子坐在皇宫等你们打仗的消息?那可不让人放心啊,还是我亲自去,保管旗开得胜!”

“那朝廷这边怎么办?”傅学士皱眉问。

文寿山看着沈归武道:“让他守着,这小子是跟着我一路打过来的,我信得过他!”

这么久的努力,也就是为了换这么一句信任而已。沈归武跪下领命,答应替文寿山守住后方京城。

皇帝没有要回京的意思,那就只有大军去请了。

文寿山领着兵力往离州前行,京城由沈归武暂管。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臣子们上奏的奏折,慢慢地全部交给了沈归燕来改,起初还有人有意见,但是改下来的东西,无论是决策还是建议,都十分合理。

朝中不少文臣支持燕贵妃代替幼主暂时理政,沈归武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文寿山有信来问,就答他京城一切安好。

沈归燕穿的是贵妃的衣裳,却坐上了龙位,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批改奏折。

顾朝东等人被她一路提拔上来,成了左膀右臂。周夫子等人游说亲王结束,也都回到了她身边。

傅学士看着朝中形势,觉得越来越不对的时候,企图写信通知征战的文寿山。

信还没寄出去,就到了沈归燕的手里。

傅学士死在了自己家的床榻上,据说是招妓在家,纵欲过度。

“怪不得他不喜欢女人,还每次都说燕贵妃不宜涉政呢。”朝中官员笑道:“面儿上看不出来啊,那么大把年纪了…”

沈归燕巧辞令,众人都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野心,但是不觉得在文寿山的铁骑面前,她还能有什么作为。

第171章 我等你 钻石加更闪亮亮

“牝鸡司晨,燕贵妃在这样下去,怕是会掌握朝中大权。”也有清醒的人,这样提醒沈归武。

沈归武比谁都清醒,但是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状况。所以他不管,在沙场上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在京城繁华之地安顿下来,沈二哥十分积极地投身烟花柳巷,将玉玺都给了沈归燕。

文寿山在离州苦战,带去二十万大军,不到半年,折损了一半。沈归燕十分积极地将京城守军派去增援。粮草供应,士兵操练,没有一项落下。

于是即使有人在文寿山耳边吹风,文寿山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只要能帮助他成就大事,男女都一样。

握着玉玺的时候,沈归燕好像换了一个人,沉着冷静,处事有度。若是不看那张脸,谁都会觉得她是男儿。

只有宝扇觉得心疼,从京城破了之后,自家主子就很少说话了,晚上抱着啼哭的孩子,也只是沉默地在屋子里走动摇晃。

皇上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春天到了,沈归燕抬头看着宫墙边发了嫩芽的柳树,神情恍惚。

“娘娘,皇子好像有些奇怪。”宝扇将六个月大的小皇子放在软榻上,奇怪的是,他的腿根本动都不动。

沈归燕眼神微动,请了太医来看。

郭院正道:“娘娘,小皇子腿脚…好像不太灵便。”

什么叫不太灵便?沈归燕瞪眼看着他,郭院正被看得有些心慌,跪下道:“大概是从母体里带出来的,小皇子的腿脚,筋骨不正,不知以后大一些是否能正常行走。”

庸医。

沈归燕提着裙子,呆呆地去找了顾府里曾经那位刘大夫,他的医术更让她放心一些。

刘大夫进宫来,将小皇子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最后笑道:“腿畸形了啊,没事,也许长大了就好了。”

沈归燕点头,总算笑了笑,抱着小皇子,看着他逐渐舒展开、越来越像顾朝北的眉眼,红着眼睛吻了吻他的小脸。

刘大夫起身想走,宝扇却拦着他道:“大夫就留在宫里吧,主子现在状态也不太好,时常生病,还需要可靠的人照看。”

刘大夫捏着自己的医册,干笑两声道:“不用了吧?”

宝扇也对着他笑,一推就将他推去了太医院,顺便抢过了他手里的医册。

新增一页,上书“皇子”,后有注言:“腿骨畸形,先天残疾。”

宝扇红了眼。

也是国师跟着皇帝走了,要是还在京城的话,宝扇一定会拉着他出来狠狠打一顿。不是说她家主子含凤玉而生,天生的好命数么?什么皇后之命,什么双十大喜,主子一个也没等来,等来的却是夫君离她而去,孩子生而残疾!阵役肝号。

躲在假山后头哭了个够,宝扇擦干了眼泪才敢回去伺候。

沈归燕抱着皇子,还是没说话,只是拿手指轻轻逗弄着,琉璃一样可爱的娃儿,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外头的阳光照进来,照着她的头发,宝扇恍惚间觉得,主子那墨发里头,好像已经有些泛白。

有人天生会打仗,有人天生好文采。沈归燕坐上朝堂开始,朝里的大臣都发现了,这个女人很有政治谋略。

该狠的时候狠,她设立了十八道刑,甚至复辟了已经废除很久的炮烙之刑。上行下效,若有不从,统统处死。

该仁的时候仁,对待百姓,沈归燕改农耕纳税之制,减少赋税,鼓励耕种,更是倡导以民为本,农业为生。

有沈归武给她撑腰,朝中一大批臣子都誓死效忠,尽管有人抨击沈氏不守妇德,妄自涉政,但是沈归燕还是安安稳稳在这位子上坐了三年。

这三年间,文寿山被顾朝北打得节节败退,曾经想过退守京城,但是沈归燕支援以兵力粮草,堵上了京城的门,就是不让文寿山回来。文寿山也知道了沈归燕在京城的所作所为,然而对面是顾朝北穷追不舍,后面又是沈归燕给的援助。他不可能回过头去怪沈归燕,乱了自己的阵脚。

所以文寿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

生灵涂炭,三年的时间,天下满目疮痍,人人都道,京城是最后一块圣地。因为顾朝北偷袭过文寿山在郑州的粮仓,烧毁了郑州二里地,但是没有对京城下手。他想来京城,却也被文寿山堵得死死的,两方对峙,谁也别想回去过安乐日子。

有人说,沈归燕可以自己封后了,就像文寿山那不要脸的一样,封自己个护国王爷,坐在那位置上,不也更加名正言顺吗?

沈归燕没有,她一直被称为“燕贵妃”,穿着宫装,坐在龙椅之上,改奏折的模样一点也不霸气,反倒是像在做女工的小女儿,满心欢喜地等着盼着,等那人回来,会不会夸她一句做得好?

一等就是三年,她的儿子还没有取名,被称为大皇子。有老臣建议了许多名字,但是沈归燕总是固执地摇头。

大皇子腿脚有疾,三岁了,还只能被宫女太监抱着走。沈归武给他做了一把木轮椅,天天推着他去御花园,生怕这孩子因着自己的腿脚变得阴暗抑郁。

但是他担心多了,因着自己的母妃一直不说话,大皇子从小就十分体贴细心,即使不能走路也没怪过谁,只是好奇地问自己的舅舅:“大家都说母妃不是哑巴,可她为什么不说话?”

沈归武摸着他的头道:“你母妃肚子里的话太多了,她在等一个人,等那人来了,才可以说出来。”

小小的皇子似懂非懂,坐在宽大的轮椅上,安静地看着御花园里的花。

“娘娘,臣以为,如今京城繁荣,民风淳朴,是难得的好气象。”周夫子被封太师,此时正站在沈归燕身侧道:“既然已经安定,就没必要再提供援军与粮草了。”

“安定”二字表示,这京城之中,还想去打仗为文寿山卖命的人,都消失得差不多了。三年的安逸,足以消磨人的斗志。

文寿山的兵力消耗巨大,连年征战,身子也差了不少。如今只要再败一次,便会如山倒,再也无法爬起来。

沈归燕侧过身子,呆呆地看了周夫子一会儿,一双波光流动的眼,想说的话都在里头了。

他呢?

“最近这一年,皇上利用淮南之兵,与宇文将军收复了不少失地,现在最重要的地方,就只剩这京城。”周夫子道:“只要靖江一战,皇上能再赢一次,那要回来夺下京城,就不是难事了。”

眼眸微亮,沈归燕拿起笔便写了旨意:援军撤回,死守京城。

放下笔,提着裙子便往后宫跑,穿过回廊,跑到自家儿子面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母妃怎么又哭了?”小小的孩子伸出手,替她擦去眼里快盈眶的泪水。

沈归燕摇头,抱紧了自家儿子小小的身子。

顾朝北看着京城的方向,站在岗楼之上,神思飘忽。

他比以前也清瘦了不少,三年,京城里头音讯全无,想传信过去,却怕给燕儿惹了麻烦。当初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将她留在了京城,她心里该恨死他了吧?

每次想到燕儿有可能再也不会原谅他,甚至有可能忘了他,顾朝北就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皇上。”追云扶了他一把,看了看岗楼这高度,抿唇道:“您站稳些,很快了。”

顾朝北转头看着他,轻声问了一句:“追云啊,你怕不怕?”

追云疑惑:“怕什么?”

“怕不怕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宝扇已经嫁了人?”

追云脸色刷地惨白。

三年之中可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宝扇按年纪算,也应该快十八岁了,她只比燕贵妃小两岁。

当初突然地离开,谁也不想的,皇上还打算巷战死守,哪里知道有人直接打开城门,半点防备都没有,连回宫一趟都来不及,只得直接从西门离开京城。

就那么一点撤离的时间,还是靠宇文长清临时叛变,牺牲了诸多将士换来的。若是当时皇帝回头去皇宫接人,不但谁也跑不掉,也会令三军失望。太过儿女情长的人,哪里能坐稳这江山?

皇上没有做错,他也没有做错,但是现在为什么在后悔?

追云没有回答皇帝的这个问题,而是跟着皇帝一起在岗楼上发呆,身子摇摇欲坠。

三军厮杀,文寿山那老匹夫刚愎自用又守旧,最后一战虽然打了一个多月,但是顾朝南用兵如神,与宇文长清配合得极好,己方兵将损失不是太多,对方却是有要败退京城的架势。

“追!”皇帝穿着铠甲立在战马上下令。

穷寇莫追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是这一回,他们跟在帝王后头,一追就是几百里地。

文寿山要回京城,然而京城的门却打不开了。

“胡闹!”头发花白的文老爷子咳嗽道:“我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沈归武呢?”

亲信禀告:“沈将军据说沉迷青楼,不问世事,京中一切都是燕贵妃做主。”

得了,出去一趟,人家把家门钥匙给他换了!

第172章 京城不容文家军

前头不让进,后头又有追兵,文寿山一怒之下,挥兵直接攻打京城。

沈归燕不过是女流之辈,沈归武若是醉生梦死,她一个女人能守得住京城?只要打开京城的门回去,顾朝北想再来追他,那就得重新攻城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领兵尝试着攻城一两次之后,文寿山才发现,这京城守军竟然人数众多,且武器精良,短时间之内压根打不下来!

沈归燕站在城楼之上,静静地看着下头的兵荒马乱。旁边的沈归武低声道:“文家军如今只剩二十万人,京城可守半月不破。”

“不用半个月。”沈归燕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生涩:“再攻城一次,他们就没时间了,后头的追兵要到了。”

顾朝北这次追得很紧,前后只差了五天不到的行军距离。文寿山再耗下去,会被堵在这京城城郊之地。

文寿山也察觉到了,所以最后一次攻城之后,他想撤兵了。

“开城门。”沈归燕低声道。

沈归武挑眉:“娘娘,若开城门,岂不是让文寿山再占京城?”

沈归燕摇头:“你去派人告诉他,说本宫投降,京城可驻兵一万,其余的士兵要驻军在城郊。”

这是什么意思?先不说文寿山会不会同意,就算真同意了,他会乖乖只带兵一万入京?

但是这三年来,燕儿从来没有做过错的决定,沈归武犹豫了一下,扯了一朵野花,边扯花瓣边下楼。

“信、不信、还是信…”

花瓣被扯完了,沈归武到了城楼下头,叹息一声吩咐人:“出城求和。”

追兵近在咫尺了,文寿山收到沈归燕求和的消息,简直是左右为难。要是撤兵,那继续往北逃,可以逃去哪里?士兵们已经是长途跋涉,再走兵力更加衰竭。可要是现在答应沈归燕的要求,那进城要是缓慢了,就很可能被后头皇帝的追兵追上。

无论怎么选都有风险,沈归燕实在太过狡猾,什么时候求和不好,非要在他浪费了这么多天,必须要撤兵的时候来求和。

想了许久,文寿山道:“答应她,等城门一开,众将士都听令,给我往里头冲,就跟攻城一样!”

“是。”将士领命去了。

“嘿咻——”城门之后,一百多人正在拉两块巨石,木头车都险些被压垮,颤颤巍巍地将石头运到城门口,然后毁掉木车,让石头卡在两扇巨大的城门背后。

如此一来,城门就算打开,也只能半开,不管他们多么急,也只有两个人并排进的空隙。

沈归燕回宫等着,她算过了,这二十万大军要从那半开的城门全部进去,起码要两天。

而还有一天,顾朝北的大军,就该到京城地界了。

文寿山没想过沈归燕会用这样的法子,想反悔,前面的人却都已经进去了,那都是他的精锐之兵。继续进去的话,后面的尾巴就会被人给砍了。

他现在就像是一条长龙,头进了京城,身子被卡在城门口,尾巴全部在外头。

文寿山怒不可遏,想让人去推开城门,奈何那后头的巨石没人能挪动,士兵都慌了手脚想尽快进去,场面一片混乱。

“实在不妥,就让冲锋营进京,剩下的人赶紧撤退吧将军!”亲信急道:“探子来报,敌军已在三十里之外,很快就会到京郊了!”

文寿山骂了一声,怒道:“进去京城的人,给我打进皇宫,把龙位上的小娘们给我掀下来!没有进去的,整军,准备返身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兵分两路,进去京城的人也就一万不到,而且群龙无首。文寿山上马带着后头的士兵,布阵准备迎接顾朝北了。

皇位上的小娘们坐得端端正正地道:“我京三年之前万人坟,如今都可以在这些叛贼身上讨回来!关城门,进京之兵,一个不留!”

“是。”堂下众臣都听命,御林军出皇城,禁军也全副武装。京城的守军比文寿山想的要多,也要强,没等进城来的士兵门缓口气,杀戮之声就再在京城响起。

没有文寿山引导,一万多人只有七个副将各自领着四散,从四方前往皇宫。然而刚走到半路就遇见了京城守军,各方展开厮杀。有文家军逃散至百姓家,还没来得及端起兵爷的气势,就被大叔大妈拿起铁锅铁铲砸了个人事不省。

文家军很不明白,守城军攻击他们也就算了,还在情理之中,为什么平时看见战争就会逃跑的老百姓,现在竟然也各家各户都设了陷阱,什么锄头扁担都往他们身上招呼,还有不要命的老太太,根本站都站不稳,却拿着铁锤,费尽力气也要往文家军的头上砸。

一个士兵一脚将老太太踢开,铁锤飞了出去,老太太趴在自家屋子前头,摔得爬不起来,抖着手却还想去拿旁边的木柴。

“这老东西是不是疯了?”士兵问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嘀咕:“谁知道呢,这京城原来是咱们打下来的地方,现在怎么里头百姓都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的女儿…”拿着木柴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撑起身子:“我的女儿儿子,都死在你们这群畜生的刀剑下头!分明是一个国家的人,却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文家军在京城里,寸步难行!”

“啰嗦!”不耐烦地一脚踹过去,看老太太不再动弹了,士兵冷哼着就想继续往前走。

他们几个是想逃命的,这鬼地方没有敌军,却全是难缠的百姓。

哪知刚转头,头上就挨了一砖头,血流下来糊住了眼睛,几个士兵才发现,前头全是扛着锄头的百姓。

文家军进京的都是精锐,沈归武觉得就算要剿灭,应该也会用上很久的功夫。

哪知,不过一天的时间,各处的文家军就都销声匿迹了,禁卫和御林军没有损伤太多,百姓倒是很多人受伤,也有死亡的。

顾朝东很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沈归燕却道:“他们争夺皇位领土,谁胜谁负,百姓不会记得太久。但若是有人屠了百姓的家人,毁了他们的家园,不管那个人多久之后回来,百姓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城外的万人坟,总要有人去赎罪。”

百姓的力量会这么可怕?顾朝东不敢相信,也许只是碰巧吧,沈归燕在位之时一直重视百姓,将京城的百姓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兴许是老天开眼,给了她好报,所以文家军才这么快被淹没在了京城里。

城门关闭,文寿山在外头还什么都不知道,顾朝北已经来了,他必须全力迎战。

京城之郊,双方扎营的地方也不过相去十里,黄昏之时,皇帝率兵偷袭文家粮仓,导致千石粮食尽毁,文寿山转头向京城求助,沈归燕答应他,会立刻送粮前去。

送粮是约好在晚上,天黑好办事。沈归武按照燕儿的吩咐,亲自押送粮食,带着最精锐的士兵前去。

文寿山在军营门口等着,眉头紧皱,直到看见沈归武,才松了口气,命人前去接应。

来送粮的队伍好长好长,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但是送粮的士兵都已经将文家军营前头这一大块空地给包围了,后头还像是源源不断有粮食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