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送来了汤吗?”

“是啊,既然如此,又何必这么对您呢?可怜的孩子,您可是乌金大王的六公主,如果娘娘知道,不知会怎么心痛呢。”

我低声道:“没关系的,他没怎么对我,只是我,只是我自己经不住罢了…”

“老奴帮你擦了药膏,过了今晚就看不见了,您从小肌肤就薄,连阳光都不能多晒…一身的青紫,老奴看了真心痛。”

我笑道:“奶娘,您既知道我是这样的,却还伤心什么?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如果好的话,在梦里怎么总叫娘亲?记得你初来中朝时,也是这样,连续一个月几乎每晚都从梦中惊醒,叫着娘亲,老奴唱啊唱啊,一个晚上要备一壶蜜水才唱得下去呢。”

她的话,终让我的眼泪从心底冒起,却不敢让她看见,只得上前揽住了她:“奶娘,幸得有您。”

“好孩子,好孩子…”她语气有些哽咽,“这就是命啊,孩子,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我知道,奶娘…我知道…把那汤让我饮了吧,如若不然,又有人向他嚼舌根了…”

“老奴知道,知道,哎…”她走出内室,到了外间,声音却变得冷漠威严起来,“娘娘要饮汤了,盛了过来吧。”

她知道怎么样去维护我的摇摇欲坠的尊严,知道怎么样让那些宫女以为夏侯烨还宠着我,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有了她的帮助,我在这兑宫之中,才略有些隐私可藏。

而她们只知道我喜欢自己布置房间,就如我喜欢自己走路一样。

第四十二 新婚的恐慌

只是,每到月圆之夜,既使我知道他要来,也忍不了的心慌害怕,记得新婚后的第三天晚上,我昏过去,又被他弄醒,再昏了过去…那一次,是一尾翠绿的蛇,就仿佛我腰间挂着的翡翠铃铛一般,颜色可喜,可那对眼却依旧是竖瞳凝成一线,那么的阴冷…既使是极细微的伤口,可咬在身上,却是那么的痛,伴随着它嘴里嘶嘶的声音,让我如坠地狱,事后,他也极温柔地帮我擦上药膏,却浅笑着告诉我:“别再昏过去了,免得朕再来一次,也不会有这么多伤口。”

当时,我已吓得连哭泣声都发不出来。

再后来,就是一连一个多月的噩梦,每一次从梦中惊醒,总要听到奶娘唱格桑花才慢慢平静下来。

可这一切,不是也渐渐过去了,不是吗?

过了几日,宫里头布置得渐渐热闹起来,长廊上悬挂上了镶有白玉的六方影纱宫灯,上绘水墨山水,夜晚点燃脂烛,烛影透于绡纱之上,金色的流苏与垂穗随风而动,将宫灯灯影投于地板之上,使地面如雕上了凹凸的木雕图画,美不盛收,整个皇宫更如一座天上水晶宫阙,琼楼玉宇,彩袖飞纱。

除了御花园的百花被反季节催熟盛开之外,演练场的百戏台子也搭建了起来,夏侯烨要给端木蓉一个盛大的千寿宴,当真花尽了自己所有的心思,他使人在朝阳宫前的演武场布百米刀阵,扎成狭门,更笑向端木蓉承诺,将亲自下场,驾大宛良驹,从刀丛中过,以‘冲狭’术为其祝寿,此等荣耀,自中朝开国以来,从没有妃嫔有过,虽则这其实是他自己想向文武百官耀武,以示他是开国以来文耀武功第一人,但也使端木蓉感念至深,便笑向夏侯烨自请寿宴之时与夏侯烨同戏,在百米刀阵之上架四根极高的木桩子,拉两条长索,索上架以弓弦,到时候,她会着凤展玉衣,在弦上闻乐而舞。

我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只在心底微微感慨,夏侯烨已是极为疯狂之人,未曾想,端木蓉也跟着疯狂。

两人倒真是珠联璧合,什么鞍配什么马。

本朝的皇帝的确是让人出忽意料之外,全不守宫廷规则。

却也难怪他如此,他上面没有每朝都有的太后太妃,先皇与皇后伉俪情深,一生只娶一位皇后,更只得一位妃嫔,便是夏侯烨的生母梅妃了,后梅妃被先皇后以谋逆罪处死,先皇后未生子嗣,没有异母兄弟与他争雄,更无太后在上头压着,中朝权政比任何时候都更集中于他一人手上,政令一出,无人敢逆,他本身又是谋略出众之天纵奇才,难怪以铁蹄四方征战之时,无人能拭其锋锐。

所以,他才能如此的为所欲为,将民间百戏搬入了皇宫大院之中,更亲身演武,以震慑四方。

当日,想必有不少四夷来朝祝贺,百官皆已到场,可不正是他们眩其武技的大好时机?

我不禁想起了西夷王朝每年都办的依慕达大会,集四方健儿,角力,赛马,爬刀山,想不到以礼仪之邦闻名于世的中朝在夏侯烨的促动之下也会以此为戏?

想来中朝的风气,却是一改以往的以文为主了,渐渐耀武扬威,而夏侯烨也渐成唯我独尊之势…往后,四方之夷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吧?

而且此人极擅拢络人心,凡有来降归朝的,无论与中朝前怨如何,都予以善待,父王的属臣,来降者百人,全都被他锦衣华服地养着,有些更是唯才是举,在中朝朝廷委以重任,就连南越的公主,端木蓉都有登上皇后之位的可能,在外人看来,他对所有人等皆一事同仁,更让原来旧国朝臣以为,有这样一位皇帝成为新主,也不错。

我想,西夷半壁江山,如果不是有流沙月守着,想必早已落入了他的口袋之中吧?

在世人的眼里,他有海容百川的气概,爽朗而耀目的性格,更有雷霆的手段,能让人生死的魅力,无人能比。

所以,中朝的后宫虽如所有的后宫一样,都有争斗谋求,从表面上看来,却是最安静和谐的后宫,因每一位女人都明白,没有人能拴得住夏侯烨,因而只求在他心中占一席之地而已。

连端木蓉,想必也是做如此想吧?

第四十三章 掩了秀色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掩了秀色

可夏侯烨对她的与众不同,到底使她的期望高了一些,她眼中所望的,便是中宫之位了,我想,她会是一个好皇后,会如夏侯烨期望的那样,善待他的妃嫔,处事公平公正,更能助其使四夷来朝,让中朝达前所未有的鼎盛之势。

可这只是他们的愿望,至于能不能达到…我冷冷地想,这世上,世事往往难如人料。

我们四妃为后宫之首,荣婷既已降了妃位,便只剩下三妃,却也趁着华妃寿诞的这股春风,每人都添了衣服饰物,更制作新的冕服凤冠,凤冠之上的华钗之数我们三人虽皆相同,但我知道,在夏侯烨的心中,怕是早已不同了吧?

对我来说,夏侯烨的忙碌却让我松了一口气,只两个晚上做了噩梦而已,他于花缠柳枝之间饶有兴致的向我说的那翻话,慢慢地在我心里淡化…也许,等到华妃寿诞之后,更有高丽公主会送来和亲,那个时候,他会将注意力转至她们的身上?

越临近寿日,宫里的喜庆气氛越浓,未至寿日,便有教养嬷嬷叮嘱宫内之人,哪些禁忌言语不可在当日说出,各宫祝寿之时,当如何行礼,如何祝寿词,更将当日宴席行走坐位以红贴标出,送至我的手上,更提醒我,华妃当日所穿衣着,所戴饰物,从深红礼服,至手腕金镯,无一不描述清楚,我自是明白她们所述这一切的目地,我们三妃虽份位略有不同,但华妃到底还不是中宫,我们佩带之物如与她有冲突,自是无心之过,本朝并没有这等先例责罚,所以,她们便要提前预防。

看来,夏侯烨对她倒真是细心体贴到了极致了,凡能替她想到的,都已帮她考虑清楚。

终到了寿诞之日,早在前一日的晚上,宫女们就拿出已制好的各色绸花,悬在绿树之下,御花园之内更是百花飘香,葱葱郁郁。

自来了中朝,我一向睡得不安稳,所以,得夏侯烨特地交待,如无其它,我未醒之时,不得打扰,但这一日,奶娘却破天荒地叫了我起身,使人为我梳妆打扮。

“公主,今日你可不能落于人后了,皇上既是这样了,如和她和和气气的,你的日子也好过一些。”她从妆台之中拿出首饰挑选,又拿了那张红贴出来仔细对照,免得与上面的饰品相冲。

我知道,自上一次她瞧见我身上的青紫之后,便有好几日未曾睡得好,她自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得焦虑担心来,只是精神恍惚,平日精明的人时有走神,我哪里不知道她已看出了什么来了,可她却无能为力…她原本是一个善良普通的妇人,一心一意只为我好,所能想到的帮我的办法,便是如此了吧?

第四十四章 避讳

我不忍拂她的意,便依了她的言语起身打扮,有其它梳头宫女欲接过她手里的梳子,也被她拦了,只道:“今日,由老奴亲自为公主梳头吧。”

她总是这样紧张过度,是怕我身上的饰物不经意地惹了人不高兴吧?

“公主的头发可真好,顺泽得如杜青山的墨玉,公主的头发,老奴梳了十多年呢,只要公主活得顺意,老奴心里便也顺意了。”

从菱花镜内望过去,她一手拿了梳子梳着我的头发,却将头转向一边,用另一只手拭了拭眼角,再转过来时却是脸上有浅浅的笑容:“公主,今日老奴为您梳一个望仙髻吧?”

我将妆台上的白玉紫金钗拿起,笑道:“如插上这个,倒是相得益彰…”

这些日子,她很少提及夏侯烨,想必,她心底也明白,将希望寄托于夏侯烨的身上,已不可能了,所以,她帮我挑选的饰品,皆是朴素无华之物,冕服虽是定制而不可选,但配上去的,却全都是不出彩的,有时更是故意配以杂色,以求掩其光华,她到底也明白了,我只有离他越远,日子才越好过。

自那日之后,她没有问我为什么那么怕他,但有时候我夜里睡醒了,却瞧见她坐在我床边的身影,总是在以袖子拭泪。

想必她已然猜出了少许。

在她的心底,我是她的孩子,可却不能保护。

就连这望仙髻,也是毫不出彩略有些老气的发髻而已。

她哪里知道,任她如何的做,我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她仔细地帮我装扮好,以求扮得得体,但又不突显其位,更是要掩其光华,我原本不施脂粉的,她却以不能失礼于人的理由为我涂上了薄薄的一层粉,涂上之后,脸上却是显得略有些发黄了,我明白她的意思,便也不拦她,只得任由她了。

“公主,华妃娘娘宫里头的人,老奴赏了不少了,未曾想,华妃原是个心底宽厚的人呢,对宫人也好…”

“华姐姐原就是好的。”

“恩,公主日后常去她那里走动才好,也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是啊,奶娘…”我忽地想起那名小太监,于是问道,“华姐姐从南越带来的人,都是极忠的呢…”

“是啊,都生得极为端正,特别是她的总管太监,只可惜…”她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人,没入宫中…”

“奶娘说什么呢?宫里头不好吗?我们不都在宫内?”

“以那样的身份入宫,又是一名男子,还有什么前途?”

我们两人在一起,她没了顾忌,什么话都会说的,我自是明白她说的什么,再有才华的男子,入宫充为太监,又哪得了什么好?

我想起那小太监眼眸之中难掩的光华,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奶娘以为她的话让我触景生情,强笑转移话题:“公主,您瞧瞧,老奴的手艺未褪吧?”

我看了看镜中,与以往她竭尽全力以求让我显然光华不同,这一次,她不动生色地使我去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端庄,我点头道:“奶娘,您的手艺,我自是信得过的。”

至我们三妃带了寿礼晋见之后,朝中命妇宫内品妃便络绎不绝地来到乾宫,向端木蓉致寿,带来的寿礼有些更是华贵倾城,万金而不能得。

玉妃眼里都露了些许羡慕,脸上却是更见亲热,我见她们所穿衣着虽没有我这样的朴实无华,却也特意避讳过的,玉妃容颜本就娇嫩如玉,平日额头爱贴梅形花钿,以使其容颜更艳,今日也仅贴了一枚紫玉薄贴而已,其它的妃嫔更是严守本份,从头至脚,没有一丝儿出挑之处,我暗想,看来,奶娘的一份努力看来又白费了。

端木蓉果有大家之气,见我们如此识趣,当既便回了不少好礼给我们,其价值有些更是超出我们的寿礼许多。

才过申时不久,夏侯烨便提前下朝,来乾宫为端木蓉祝寿,随后,我们转去朝阳宫前的演武场,寿宴,这时才真正开始。

第四十五 演武

演武场上的百戏台子已然搭好,朝中重臣凡获了邀请的都已入席,皇室众人与一干命妇都坐于南席之上,与朝臣相隔甚远,中间更有帘子隔开,有内官守着。

广场上以高杆挑着的纸制宫灯点燃,廊柱下了琉璃灯更是流光溢彩,远处,御花园里的水池是飘起五色水灯,百戏台子上更是亮如白昼,台子上的戏子脸上铅粉光滑如镜,水袖甩处,唱尽繁华柔情。

除宫内常有的节目之外,西域各国,邻海之国皆有使者派至,除送寿礼之外,更是带来不少各国戏耍节目助兴,如眩人,柔术,回旋刀阵等等,更引得众人高声喝彩,加上夏侯烨趁兴不断地颁下赏赐,引得堂下众人渐渐除却了拘谨之色,欢笑窃语起来。

这一朝,在众人看来,想是最有人情味的朝堂吧?

我坐于荣婷的下首,有宫人拿了细瓷双层汤褒放于我的面前,低声禀告:“娘娘,这是皇上赏下的,让您趁热饮了呢。”

我知道,便又是那些滋补药汤了,他倒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我。

我垂首侧目望过去,见华妃面前摆上了她最喜爱的梅花糕,而玉妃面前则摆了青玉竹笋,与我面前的汤褒皆同时上的,两人脸上皆露出喜色,脸微有红润,浅笑之中,转头朝坐于中央的夏侯烨含羞而笑。

我转过头来,垂首打开汤褒,用细网银勺挡住褒口,将汤倒入细瓷碗内,用银勺舀了入嘴,细细品尝,我知道他想我如玉妃,华妃一般向他表示谢意,可我实是向他笑不出来,只有专心地浅酌饮汤。

我一向如此,玉妃和华妃也知道我的品性,并不前来打扰,倒是两人时不时的倾过身子谈笑,笑成一团。

台上的表演到了中途,寿宴也至最高潮的部分,而这汤褒内的汤水,却被我饮得差不多了。

等我离席如厕回来,台上的表演者,竟然是那日所遇的华妃宫里的小太监,只见他换了一身南越艺人服装,头上戴了黑纱爵巾,正表演炫术,台下的地面上,却用黄樟木架子摆了一个祁福铜盆,是庙里面的善男信女燃香之时,用以净手的圣盆,却不知道他用来做什么?

微一侧眼,我见华妃用银筷夹了菜肴放于夏侯烨的碟子,夏侯烨则是含笑低声向她说了句什么,让她脸色微红,席上其它人等皆脸有笑意,红光满面,看来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离席,便悄悄地回座位坐下,拿了那汤碗继续倒了汤来饮,心里想着,再离席几次,时间拉长一点,这场热闹,便也很快过去了。

在这宫内,混时间的方法,我倒是很有心得。

如若不然,却要怎么样,才能度过那些夜晚?

却听夏侯烨忽地侧过身道:“锦儿,那汤给朕留下些,等一下,朕可得花大力气呢。”

我一听到那‘锦’字,汤勺便从手里跌落,敲在了瓷碟之上,再听他的语气,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夜晚,隔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低声应道:“是,皇上。”

有宫人过来,取走了汤褒,放于夏侯烨的案上,而我的台上,却是再也没上吃食。

他却没有再理我,只顾低头和端木蓉谈笑。

第四十六章 原来是他

玉妃侧过身子向我道:“锦妹妹,你去了这么长时间,皇上可是对你这里望了好几眼呢,华姐姐特意准备的南越炫术,让她宫里的总管来演的,你却未见到,华姐姐虽没说什么,但皇上显见不高兴了,锦妹妹…”

我回首向她致谢,低声道:“玉姐姐,上面的优人,真是南越人?”

她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锦妹妹,你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锦妹妹也应理些世事才好,你连他都不识?他以前是华姐姐身边近卫,是华姐姐为长公主时所率的锦云十八骑的队长,名为聂戈的,为了能跟随华姐姐入宫,才…”说到此处,我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此人原是自请净身入宫的那批原端木蓉的属下啰?

“哦?原是华姐姐,才配得有如此忠心的属下。”我轻声道。

她朝华妃望了一眼,脸上喜色消失,眼色更为复杂,低低叹息了一声,再没有话说下去。

往台上望去,那位聂总管的炫术却正演得如火如荼,琉璃灯打下的光照于他的脸上,使他容颜更如远山青黛,带着莫名的清雅,含笑之间,他左手一翻,便从袖中翻出一束木蓉花来,单膝跪于台上,向正中坐位上的人高声祝词:“祝华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宫人从他手上取了那开得极艳的木蓉花,呈于华妃面前,华妃顺手拿起,折下一枝插于发鬓之上,更是使人打赏金锞子给他,他跪了道谢,扬声道:“小民今日得此殊荣,能登台为长公主祝焘,实乃小人荣幸,小人当竭尽全力,以勃长公主一笑,以勃皇上一笑。”

琉璃灯撒下来的光,照于他的脸上,使他的脸温润如玉,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我坐于台前的侧面,正值他侧头之时,却不知怎么的,看清了他的眼眸,光线射入之时,他眼眸之中,却有浅浅蓝色,我心里一惊,想起了一则有关于南越的传说,可再仔细望去之时,他的头却转头了,他眼眸便又变成了墨黑之色。

他从头上取下爵帽,将手里的鲜花放入帽内,身形一转,四方亮了一个相,再伸手去拿之时,那爵帽之中出来的,却是一对挣扎不已的鸳鸯,他向夏侯烨垂首行礼:“愿长公主与皇上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他的话,自是引得华妃大悦,夏侯烨大笑不已:“不错,不错,蓉儿宫里面倒很有些宝呢。”

接着,便又是大锭黄金的赏赐。

那聂总管见引得主子高兴,更是笑得亲切和蔼,容颜如玉,向主座之上行了半礼,道:“臣今日为长公主祝寿,臣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呢,前面的祁福铜盆,是臣从离山上的大召寺请来的,为祝中朝国富民强,皇上永福,臣愿请示上苍,为陛下,为中朝招财,如能成功,还望皇上恩准,能让此盆放于此地三日,使其能承载此坤位之上阳气最盛之地上苍落下的甘露,使其放回大召寺之时,以让百姓沐手承恩,能感其上苍恩泽,感陛下恩惠。”

我半垂了眼朝座上望去,见端木蓉脸上笑意融融,夏侯烨更是连连点头,两人相视一笑,莫挈于心,夏侯烨便道:“好,朕便准你所奏,让这圣物在朝阳宫三日。”

第四十七章 乐也融融,暗生鬼

我再望向台上,只见聂戈忙向台前行礼,浅笑站起身来,广袖挥动之处,摊开了双手,先向台下团团地转了一个半圈,纤秀的手掌伸开之处,以表手中绝无他物,他再将衣袖打开,任其见到里面,以示袖里并无他物,他仿佛天生的优人,如此一动作,再加上脸上的表情,便将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目光全在他的手上了,窃窃的私语渐消,加上他原本的炫术惊人,如此一来,整个广场竟是只闻呼吸之声。

他再跃下百戏台子,行至铜盆之处,小心地将铜盆端起,打侧了让众人看过,再将铜盆放下,以指背轻轻地敲了敲铜盆,那铜盆发出金鸣之声,悠扬悦耳,丝丝隐隐,传至耳内,竟然连绵不绝。

我看了看戏台边角处挂着的琉璃灯,玲珑的灯罩,映出上面的山水人影彰彰,可风未至,却再也吹不到那样的角度,可照出他的眼眸之色。

他回到台上,笑着向台下团团作了一个揖,再手一指那铜盘,盘内忽地溅出水花,而那铜盆也自动作鸣,传出嗡嗡之声,未过几秒,那嗡嗡之声更甚,竟使那铜盆水花四溅。

我自是知道这炫术不过是遮人眼目,使人弄的手脚,想这放置铜盆的台子搭建好之时,底下便设了机关,而此祁福铜盆,原以特殊方法铸成,平日放于寺庙之中时,以双手摩其边缘,就能使它水花四溅…这聂戈,正如他自己所述,当真花了不少心思来让端木蓉高兴。

堂下喝彩声轰然而起,聂戈脸上笑意更深,广袖挥起,袖中飘出一丈紫色长纱,那长纱扫过铜盆,长纱收入袖内,忽地,那铜盆之中竟传来了叮当做响之声,只见铜盆里的飞溅的清水已然变成了铜钱,弹跳着在铜盆跃起再落了下来。

此举自是又换得台下众人齐声喝彩,聂戈在台上跪下行礼,道:“臣预祝陛下江山永固,国库丰盈,百姓丰衣足食,长公主青春永驻,与陛下能琴瑟和鸣,永享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