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她立刻联想到蛟妖已在潭中不知被镇了多少年,会不会因为没有接触过现代社会,化成人形的时候也是身着古装?想到这里,她又微微摇了摇头。根据对蛟鳞的分析,感觉蛟妖的修为程度不足为惧,应该不到幻化人形的程度。如果不是蛟妖化身,那会不会是修为高的它的同类呢!猛然记起,徐见是被一个红须老头引到这里的,蛟妖必然有帮凶,会是这个黑袍人吗?……

想到这里,暗叫失策,埋怨自己事先考虑不周。额上冒出冷汗,心里打着退堂鼓,脖子一缩,准备溜回到车那里。刚一回头,就被身后的一张青脸吓得嗷地一声怪叫,整个人蹦起来后退数尺,惊恐地望着拦住她去路的蛟奴。

这一只蛟奴试探地想接近她,却又不敢,站在那里犹豫。

她忽然觉得它有点面熟。仔细地看了看。虽然它的脸颊上已遍布青鳞,眼珠变成竖瞳,唇色乌黑,但她还是从五官的大体轮廓、以及身上依稀可辩的破烂衣服认了出来。

徐见。他终于还是没能逃得了。

已变成蛟奴的徐见用它的竖瞳打量着瓶笙。难道它还残存着原先的记忆,认出了她?下一秒,她就否认了这个怀疑——徐见的面部表情猛地狰狞起来,呲着牙齿,做了个准备扑击的动作。

她明明知道它不敢碰她,却仍然胆寒地后退了一步。

突然有一道赤焰贴着她的身边掠过,正中徐见的胸口!

砰滋……徐见青色的身躯猛地爆燃,瞬间化作灰屑,尘埃尚未落地,被一阵风一卷,烟消云散。

瓶笙颤抖着回头去,看到一袭黑袍的人站在她的身后。而且似乎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她迅速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屋脊,那里已空空如也。她含泪估计了一下时间:顶多十几秒!

十几秒钟,黑袍人从数百米远的屋顶上瞬间转移到了她的身后,干掉了蛟奴徐见。

这绝对不是人类的速度!妖孽,这是一只纯妖孽啊。

纯妖孽没有动静,只静静站着打量着她。她微微发着抖,也斗胆定睛向他看去——就算是下一刻被吃掉,也得看清是被怎样一块货吃掉的吧!

这一眼看去,几乎失了魂魄。一身镶嵌着血色暗纹的宽袍,与古装类似,腰身袖口又比古装紧窄利落许多,衬得他身材挺拔。衣袂却宽大飘逸,浸着重重的黑,淌着艳丽的红,华丽如暗夜的燃烧。左手臂上绕着的数匝墨绿色珠串上,缀了一朵滴血红莲,像在一幅浓墨重彩的国画上勾勒了妖娆的一笔。墨色描绘一般的眉眼,清透的目光看过来,让人不由自主沉溺进他的眼眸,世界都模糊了,像梦境一般不真实的存在。这样的容颜,美到让人心惊。

瓶笙忘记了恐惧,看得呆了。心中浮现一个暴傻的念头:被这等绝色妖孽吃掉,老娘愉悦地认栽了!

但这个念头只蹦了一下就被她在意念中踩在脚底一万遍啊一万遍——我踩你个乌鸦嘴!——因为她刚刚想什么吃掉的时候,妖孽已上前一步,用他修长的手指,握起了她的一只手,将她的手指凑到挺拔的鼻尖处,细细地嗅了嗅。

瓶笙顿时泪奔了。他敢碰她,半点也不怕她!之前她还抱了一丝侥幸,希望妖孽能发现她强~悍~的巫师血统而自觉退散,现在看来他根本没反应!这是只满级的BOSS吧我擦!

还有,这货是在闻她的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吗?!

他嗅了一会儿,似乎不满足,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扯,拽得她呆呆地向前迈了一步,几乎与他贴身而立,然后,把他的秀挺的鼻尖儿凑到她的耳根脖颈处。

他的呼吸轻扑到她细腻的颈间肌肤上,让她感觉一阵麻痒,恐慌到了极致,竟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像只暴跳的虾米一样,“嘭”地弹跳出老远,面红耳赤地挠着麻痒的脖子,怒道:“吃就吃,闻什么闻啊!你是在耍我是不是?是不是?你妈妈有没有教你不要戏弄猎物?”

他微微一怔,清冷的眸子忽然泛起一丝笑意,眉眼微微地弯起,密密眼睫间,如蓄璀璨光华,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教你吗?”自以为死到临头干脆破罐子破摔的陆瓶笙,忿忿不平地说:“那我来告诉你:要尊重上天赐你的食物!不要戏弄你的猎物!……”

话音未落,就见妖孽突然抬起一只手,手心燃起着隐隐焰光,五指微张,一道赤焰飞出,直袭向她。

她大惊失色。惊叫一声,抱头一蹲,哭叫道:“我说错了!你戏弄我吧!多戏弄一会儿!”

砰滋……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她死了吧?像徐见一样化作飞灰了吧?

……

半晌,头顶传来清朗又悦耳的话音:“那么,要戏弄多久呢?”

瓶笙意识到她还活着!大喜过望,求生欲望爆蓬,声嘶力竭地许愿:“多久都行!最好是戏弄一辈纸~!”一辈子,就意味着不吃她啊,可以活命啊。

“好啊。”头顶的声音愉悦地道。

她战战兢兢睁眼,看到脚边的地上一块碗口大的焦痕。打偏了。这货是在耍她!

她抬头,仰望着黑袍人。会杀掉蛟奴,想来他跟蛟妖不是一伙的。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墨色的瞳仁注视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一字一句反问:“你,不认得我吗?”

瓶笙脑海里仿佛有一阵风刮过,吹散了一些雾气,一些若有若无的影像掠过,笑貌音容,隐约背影,星光暮华,一闪即过,模糊不清。不,那不是记忆,只是梦境的残片。她陆瓶笙的短短人生里,他绝对没有出现过。

☆、白猫

她陆瓶笙的短短人生里,他绝对没有出现过。

摇摇头:“请问你……神仙?妖怪?……”

他的眼底闪过凉意,语调也凉了几分:“那很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妖怪吃人,神仙不吃人啊大哥!但看他似乎有些不悦的神情,她急忙狗腿地摇头:“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无论是神仙还是妖怪,您都是风华绝代的一只!”

用力拍了一个马屁,却懊悔得眼泪差点出来——她用的什么破量词?!一只?想死呢是吧!

他却没有太在意,微微俯身,低着睫,细细端详着蹲在地上努力乔装弱小的家伙,沉声问:“那么你呢?是人是妖?或是人妖?”

她顿时炸毛了。怎么能骂人呢?他可以吃她,但不能骂她!暴跳而起,捏着拳头回骂:“你才是人妖!你全小区都是人妖!”

他却没有因她的不敬而手起雷落灭了她,而是思索地盯着她,直盯得她浑身发毛想遁地而去时,悠悠地冒出一句:“真有意思呢。”

瓶笙额角又迸出火星一个。有意思?这算是什么评价?正想回一句“你全小区都很有意思”,他又开口:“你……究竟是谁?”凉凉的深思的语气,听在耳中让人莫名心虚。

她下意识地就要乖乖交待:“我的名字叫……”尚未说出来自己的名字,他忽然探掌将手心轻轻按在了她的额上。像是有一阵风从额心旋起,她的视线顿时模糊了。眼前忽然出现了幼年时生活的小村寨。青山依旧,屋檐低矮……

父亲说:瓶笙,你回来了。

老族长说:你们走吧,永远不要回来。

父亲说:瓶笙,我们永远在一起。

父亲说:瓶笙,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瓶笙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抽泣,泪水浸湿了脸颊,就像每次从噩梦中哭醒一样。黑袍人的手已从她的额上挪开。此时,正静静看着抽泣的女孩。

她暗暗心惊刚刚发生了什么。似乎是瞬间坠入了梦境,梦里有父亲,有老族长。强忍着止住了抽噎,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用还在哽咽的声音控诉道:“妖术。你对我用了妖术。”

他也不否认,只低低地念道:“陆瓶笙?”

她愤怒地不答。这货招呼不打一声就对她用了读心术!他想知道什么,她老实交待不就行了?犯得着用术法吗?有没有副作用会不会影响智力啊喂!

他沉默一会儿,问道:“为了不让无辜的人误入藏龙镇被蛟妖所害,我在镇子四周设了隐术。你并不擅用妖术,那么,是怎样破了我的隐术,闯进来的呢?”

“隐术?”她想了一想,明白过来,“你是说鬼打墙?”

黑袍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说是就是吧。”

瓶笙乐了。顿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得瑟地说:“我是靠车载的导航仪进来的。”看他一脸迷惑的样子,又比手划脚地解释道:“就是一种仪器,卫星导航,可以提示什么地方怎么走……”

他打断了她吃力的描述:“又是所谓的电子科技吗?”

“对了!”

“这些年真出了些奇怪的东西。做神仙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目光扫过女孩的脸,她刚刚被泪水浸湿的睫毛还没有晾干,就已经瞬间浮起得瑟的微笑。这样生机勃勃的神情,让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一抹笑意。

瓶笙内心一动:他果然是神仙!做为巫师的女儿,她绝对是个有神论者,但是在过去的生涯中,只见过许多半仙,对于神仙这类传说中的物种还是头一次见到,还真是不一般的风采啊,有眼福!既然对方是神仙,她的性命之忧算是解除了,好奇地问道:“您有多久没到人间啦?”

“两百多年了。还是为了那件事……”声音低下去直到沉默,目光却忽然凉了下去,沉沉罩在了她的身上。

回忆就回忆,盯着她看干嘛?两百年前的事跟她又没什么关系,那时候她还是宇宙中的尘埃一粒呢!瓶笙又有了欲遁地而去的想法。

旁边忽传来“喵”的一声软叫,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一只白底黑纹的虎斑猫从旁边的墙头跳下,冲着黑袍男跑过来,一跃跳进他的怀中,仰着毛茸茸的包子脸,用一对淡蓝色的清明眸子看着他,咪咪呜呜地呢哝了一大串喵叫。他低眼看着虎斑猫,认真地侧耳倾听,忽尔点了点头。

瓶笙看得入迷——他这是在跟猫交流吗?这猫也不是一般猫,是只神猫吧。美男,萌猫,这情景太有爱了~

黑袍男听完白色虎斑猫的喵呜,点点头道:“我们这就去收伏它。”抱着猫儿抬脚就走。

“收伏”三个字落进瓶笙的耳中,顿时让她从美男抱猫图中清醒过来。这位神仙是来收伏蛟妖的!难道他就是昨晚的神秘回帖人?她的主顾啊!急忙说:“神仙大人,就是您约我来的吧?”

黑袍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问:“你不记得我的名字吗?”

她一愣:“您没告诉我啊。”

“洛临。”他清晰缓慢地吐出两个字。

“哦……我能直呼您的名字吗?”她有些受宠若惊的激动。

“不能。”

她泄下气去,翻了个白眼。告诉她名字,又不让叫,那告诉她干嘛?

“你要叫我洛临大人。”他说。

好吧!好吧!瓶笙对于神仙的说话风格有些忍无可忍了。但为了生意,她理智地决定坚持一下。捧出了背包里的檀木盒子,友好地说:“洛临大人,镇妖钉在我这里。”

洛临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镇妖钉,拿在手里仔细看过。虎斑猫蹲在他的肩头也探头看着,兴奋得大尾左右甩了甩。

他看了看瓶笙:“原来你得到了它,真是太好了。有了它事情就好解决的多了。多谢。”拿着镇妖钉,转身就走。

瓶笙顿时泪奔了。她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献爱心的好不好?跳脚叫道:“喂喂喂!我不是白送的啊喂!”

他不耐地回身看着她,蹙眉道:“还有什么事?”

“我想交换一样东西。您收伏蛟妖以后,是不是要把蛟角断下?”蛟妖杀孽太重,应断下蛟角,使其永世再不能成妖。“我要那个蛟角。”

“当然。昨天不是给你留言了么?不要靠近,在这里等。”转身离去。

瓶笙泪下了。昨天溜进她屋子,划坏了她的显示屏的果然是这位神仙大人。神出鬼没来去无踪什么的,放在神仙身上,就一点不奇怪了。但是……她记起自己发的第二个帖子:“墙裂建议在半仙圈内推广计算机基础操作教程”。回家后得另发一个,把“半仙”二字更正成“神仙”。现在的仙界怎么了?什么教育水平啊!

作者有话要说:某摇外出的三天假期里,存稿箱把各位伺候的可好?回家翻留言真是件快乐的事啊,留言就是我的命啊~~抱谢~~

日更中,新坑冷,求鼓励~

☆、白虎

一仙一猫朝着镇子后面的葬龙潭走去。背影消失在暗沉沉的街角。瓶笙尽管很渴望亲眼观摩难得一见的神妖大战,但还是不敢跟去。这样级别的对战,大招飞来飞去,一个不留神可能会被误伤成了炮灰。好奇心却是强忍不住,四下看了看,看到一座五层的建筑,算是镇子上最高的一个楼了。拔腿跑过去,噌噌噌奔上了楼顶的天台。楼下的街道上,数道青影疾速地掠向镇后,冲着雾团奔去。是蛟奴。它们是赶过去帮主子的忙的。不,是送死的。

瓶笙望着那些青色的背影。它们行动起来已完全不似人类。它们原本是镇上本本份份的居民,男女老少,天伦之乐。就这样沦为蛟奴,然后葬送了性命。

蛟妖罪不可赦。

她摸出望远镜望去,希望找到葬龙潭,安全距离远观激战。

视野里,却找不到那一汪潭水。忽然扫到一团混沌的雾。一直低低压抑着的云层,在一个两面险峰的山谷里浓重得成了暗色雾气,与地面相接,像是掩藏了什么。那里一定就是葬龙潭。瓶笙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的天气一直阴雨,原来根源在这里。

雾气的边缘黑色身影一闪,是洛临进到了雾团里。片刻之后,隐隐的雷电在雾团里时隐时现,间或可见巨粗的青影翻腾,雾团被搅得涌动翻腾,并迅速扩散,不多久,整个天空的乌云都跟着翻滚起来,狂风大作,白昼如夜。

开始下雨了。大滴的雨滴落下来,散发着腥臭的气味。落在楼底的平台上,溅开一朵朵黑色水花。没有带伞的陆瓶笙咒骂一声,急忙奔下天台躲这黑雨。跑到楼里,看看身上,衣服已经染脏了,低头嗅一下那污渍,气味尤其刺鼻。

走下楼去时,大雨还在下。但雨水已然是干净的了。地上积攒的黑水被滂沱大雨冲走,丝丝缕缕溶化、淡去、渗入泥土。片刻间,小镇已被洗刷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死寂的沉闷,证实着小镇的幸福时光一去不复返。

瓶笙索性走进了雨中,让雨水冲洗身上的污迹。很快就冲干净了,但她同时也发现浑身从里到外都湿透了,湿衣服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瞥见一家店门大开的服装店,就走了进去。店里只有一排排挂着的衣服,却不见老板的影子,恐怕是早就遭遇了不幸。

小镇子的服装店,服装的样式普普通通。她随意挑了一条米色的棉布裙子。反正店里空空的没有人,她也懒得去更衣室。就站在衣架前,背对着门口,匆匆地脱了湿衣服把裙子换上。一边换,一边挂念着她的蛟角,衣服没有完全穿好就转身往外走,手指忙忙地从腰际往上扣着足有十几颗的密密布钮扣。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黑袍的身影站在服装店的门口,淡淡地看着她。这货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扣子只扣了一半,白色的文胸半掩半露!她“嗷”地惨叫一声,转身趴到了墙角,手忙脚乱地扣剩下的扣子。

五六颗扣子竟足足花了几分钟才扣好,涨红着脸转回身来时,正看到洛临大人把掩在嘴角的拳头放下,似乎有一抹笑意刚刚隐去。

她急忙找话题:“镇住蛟妖了?”

他的眸中忽然浸了寒凉的血腥,平平地答道:“它死了。”

她忽然打了个寒战,有些惊悸地看着他,一时无语。

感觉到了她的畏惧,他特意解释了一下:“蛟妖杀孽过重,已堕入魔道无可救药,理应让它魂飞魄散。”

“哦哦,是啊。”理应如此。害了藏龙镇上这许多人命,它理当以命相偿。只是她原本以为这孽畜修炼千年也不容易,用镇妖钉把蛟妖镇住就大功告成了,没想到就这样要了它的性命。

洛临身上突然散发的杀气,让他俊逸的外表罩了寒意,使她感觉到畏惧,瞬间生出赶快离他远些的想法。

她低下头,又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襟。

看到她尴尬的神情,他那恢复了清澈宁静的目光看过来,嗓音也毫无波澜:“我是神仙,无欲无求,看见了就跟没看见一样,你不用在意。”

刚还在想着假装神马事也没发生过的瓶笙,一口老血喷在半空。既然跟没看见一样,又何苦要强调他看见了呢?!

她立刻就想遁地而去,但要财不要脸的她,在遁走之前厚着脸皮伸出爪子,语气多少有些暴躁:“蛟角,可以给我了么?”

洛临这次倒干脆,手腕一转,手中就莫名多出了一个尺余长的漆黑尖角。先前却没看到他把这大家伙放在哪里。难道是传说中的空间收纳袋?她一把把蛟角拿过来,丢下一句“再见”,低头就开溜。

刚走了两步,却被身后传来的一声哀哀的呜叫拖住了脚步。回头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洛临的怀中露出了虎斑猫的脑袋和一只前腿,腿上染了血迹。刚才他将它的身子裹在宽大的衣襟里,所以之前瓶笙没有看到。

看到血迹,不由地关切地问道:“它受伤了吗?”

“刚才它与蛟妖恶斗时,被蛟妖的利齿咬到了。”他疼惜地低睫看着虎斑猫。

“什么?!”她顿时义愤填膺,“你居然让这样一只娇弱的猫咪去斗蛟妖?你真舍得啊你!”

虎斑猫听到这话,大为受用,怨念地瞅一眼主人,或许是因为委屈,淡蓝眼眸中间的瞳孔扩成黑润的圆,喉咙里冒出一串呜呜噜噜的委屈调子。瓶笙记起自己随身带了伤药,走近洛临身前,说:“来,让我看看。”探指轻轻掀开他的衣襟,让虎斑猫的伤腿全部露出来。伤口在前腿肘部下方,不小的一道口子,血迹浸湿了茸毛,黑红的颜色。

瓶笙的神情严肃起来。手指托着它软软的爪子,低下头去,嗅了嗅伤口处的气味。虎斑猫是趴在洛临的怀里的,她这样的姿式,脑袋几乎拱进了他的怀中,他低眼看到了她颈后的一方细腻肌肤。忽然有片刻的失神。这女孩换下那身男孩子般的暗绿色衣裤,穿了这件柔软的裙子,衬得肌肤溢着珠玉般的温润光泽,眉梢的生动表情,发梢的轻微拂动,都有了妩媚的韵味。

全神贯注观察猫咪伤情的瓶笙,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悄悄掠过的一丝波澜,严肃地说:“有毒。蛟妖的牙齿有毒,必须尽快给它处理伤口。您既然是神仙,就不能施个仙法让伤口痊愈吗?”

“神仙并不是医生。丹药我也没有随身带着。”他说。

她干脆地取下背包,取出户外装备必备的伤药和绷带来,让他把虎斑猫放在桌上,她给它细细地涂药包扎。虎斑猫仰面躺在了桌上,伤爪伸着由她包扎,另一只前爪搭在了眼睛上,一付伦家怕怕伦家不要的模样,极尽娇弱之能事。她一边施治,一边软声哄着它。包扎好了,她仍是满腹担忧地对洛临说:“这只是普通的伤药,我没带驱毒的药物。您要尽快带它回去,喂服驱毒的仙丹灵药才可以呢。”

洛临锁眉说:“可是,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一时回不去呢。不如拜托你将它带回去医治,可以吗?”

“这……”她微微犹豫了一下,却听到“喵呜”一声,低眼看去,虎斑猫睁着一对湿漉漉的大眼睛,满眼期盼地看着她。她立刻投降了,麻利地回答:“好啊。”这猫表情太招人疼,完全无力抵抗啊。

虎斑猫不愧是神仙养的神猫,懂得人言,立刻眼儿一眯,耳朵一顺,柔柔的脑袋拱进了她的手心,表达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