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回到树屋,瓶笙又戳着火蟾的肚皮把烤肉再热一下的时候,他侥有兴趣地参观了一遍佰鬼帮她建成的树屋。

“你喜欢这里?”他说。

“还好啦,至少比前面那个冷冰冰的宫殿要强。”她忙碌的间隙回头对他笑了一下,眼睛闪着星华。

他微微愣住了,片刻痴迷到失神。有很久没见她笑过了。

她的笑容却忽然敛起,把烤肉丢在支架上任它烤着,转身走到他的面前,仰望着他的脸。他愣了一下:“怎么了?”

她抬手轻触他脸颊的一道伤痕:“怎么回事?”之前一直忙乱慌张,没有注意到这一道小伤口。

伤痕边缘微凉指尖的点触,使得他的目光柔软下去,答道:“刚下战场,回来不见你在卧房,就出来找你,也忘记处理一下了。”

“战场?”

“狐泽族一直纠缠不休。”

她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散发的硝烟味道,以及脸上淡淡的疲惫神色。这些日子他在外不归,原来是战事吃紧。心中忽然酸软。拉他坐在椅子上,观察了一下伤处。虽然伤口细小,但神族人体质超常,能在他的身体上造成伤痕,对方必然也是攻击力十分强大。找出习惯性随身携带的伤药,小心地替他涂上。这凡药也不知能不能管用,但那清凉的药性,至少能缓解疼痛。

实际上,洛临仰着脸接受治疗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享受。瓶笙疑惑了。以她的行医经验,伤者上药多少都会疼痛,难道他是没有痛感的?抱着研究神仙体质的心态,一时好奇加重了力道,有意戳了一下他的伤处,然后警惕地后退一步,以免他被戳痛暴起伤人。

他却面不改色,眉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迷惑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她呐呐说:“你的体质真的很强悍。”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这是在夸他身子骨结实吗?可是她为什么会流露出一脸失望来?

“同样是神仙,洛隐病弱得风吹就倒,你却连痛都不会痛。”说完,她就回到灶边烤肉去了。

这话的表面像是在夸他,可是语气分明不是。怎么病弱倒成了长处,强悍反而成了缺陷一样呢?更可恶的是,她居然让他产生了自卑的感觉!

他不知该跟这个愚蠢的女人说什么好,只能闷声不语。半晌哼出一句:“我只是……”

瓶笙这时发出一声欣喜的欢叫,把他的这句小声争辩生生盖住了。“佰鬼!”她开心地叫道。

于是,他这句“我只是比较能忍痛”被活生生压回了肚子里,压得他一脸郁闷。

窗外,探出佰鬼淡青的大脑袋,露出半个脸,可怜巴巴地望进来,看向火蟾上烤着的肉。瓶笙把烤肉翻转了一面,乐呵呵地唤佰鬼进来。它却畏惧洛临,缩着不敢。她撕了一块肉递给它,它一边瞥着洛临的脸色,一边怯怯地接过,然后迅速跑开。

【此段小修】

烤肉这时只剩下了大半块,洛临却吃得相当哈皮,他越来越迷恋这人间烟火了。只是瓶笙似乎揣了心事,始终有些心不在焉,将一块骨头在嘴巴里抿来抿去,食不知味。

看一眼洛临,问道:“洛隐到底是什么病啊?”

“就是先天体弱。”

“哦……那么仙医们怎么给治疗的?”

“只能每天补药养着。那天你打碎的那些药,就是他常吃的补药。”

“吃了见好吗?”

洛临摇了摇头,眉间浮起忧虑:“都是些极好的药,有用肯定是有用的,但比不上他身体虚弱的速度,近年一年比一年差了。”

“神仙也会生病啊。”

“神仙也是血肉之躯,有生老病死,不过寿命比人类长久许多就是了。”他重重强调了这句话,很想把刚刚被压回肚里的那句话再说出来,无奈话头不对,硬是引不出来。

“这样啊。”她咬着筷子头儿,状似无意地问:“他是王,你是他的弟弟,那么你就是王爷了?洛隐身体这么弱,为什么会是他担任翼族的王呢?”

他盯她一眼,目光中含着警告的意味,似乎不愿意她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这与体质无关,王长子继承王位,这是神族的规矩,比人间古代立皇长子为太子的规矩还要刻板严格。”

“哦。”她低头喝汤,不敢再问下去。

见她畏缩的模样,他的神色缓和下来,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捂着头顶,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她想问,如果洛隐病重不治,那王位是不是就由洛临来坐了?终究没敢问出来。这个问题,就跟古代在皇家问“为什么你不当皇上”一样危险吧。

遂打着哈哈问:“那为什么你们的毛不一样的颜色呢?”

洛临呛了一下。

瓶笙急忙递水,把话说的更明白些:“我是说你们翅膀上的羽毛,你的是黑的,他的是白的。”

他顺了顺气,好笑地瞅她一眼:“我随父,他随母。我们的父王是黑羽,母后是白羽。”

“哦?一黑一白两个大翅膀的人站在一起,好美的!”她神往地睁大眼睛,“他们二老现在哪儿呢?”

“翼族王位在位期限是五百年,父王卸任之后,与母后移居渺烟仙境,享清福去了。”

“好浪漫……如果他们再生一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黑白奶牛花纹的?”

“咳……”他又呛到了。她轻车熟路地递水给他。

他咬着杯子沿,怨念地白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跟她一起吃饭,迟早会呛死。

深夜。一个纤细的身影开了门,左右张望一下,悄悄来到了走廊里。赤着足轻盈无声地行走,慢慢小跑起来,径直来到洛隐的卧室前。两名侍女闪出拦住了她。

侍女甲横眉怒目:“大胆!王的寝宫是你能擅闯的么?”

瓶笙看着气势汹汹的侍女,坚定地说:“我要见大王。”

“王已经睡了,要是惊扰到了,你担当得起么!”侍女甲压低了嗓子喝斥。

门内忽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话音:“让她进来。”

侍女甲立刻低眉顺眼,把她让了进去。

洛隐的房间是纯白和米色相间的装饰风格,他半倚云朵般的床上,浅色的肤发就像保护色一样,几乎把他隐了起来。

她慢慢走近,在距离床边不远的地方站定。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洛隐陷在靠枕上的脸微微侧向她,白色长睫仍是静静覆着,像两只永远沉睡的蝶。“找我有事么?”他的声音散漫,透着病中的虚软。

她定一定神,说:“大王病了,我来看看您。”

“老毛病了,从小就这样,并非被你揍得。”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极美的面容,浅浅的笑,一时间他的脸竟像天使一般让人失魂迷醉。

她被这个笑感染,也跟着微笑起来。但瞬间笑容就败了下去,目光落在他颈上那枚红宝珠上。试探着问:“大王,您这病是怎么落下的啊?”

“年幼时,落入妖族之手,被我族救回时,眼睛失明,还落了一身病。至于在妖族的遭遇,全然不记得了,大概是受到非人折磨,太过恐惧,失了记忆吧。”他淡淡的描述,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寥寥数语,实际又隐藏了多少不堪回首的惊心动魄?瓶笙心下侧然。掏出一根细细的银白色丝线来,轻轻放在他的手心。“大王,这根银色的丝线是龙须,有镇惊、强体的功效,我看您脖子上挂红珠的线是黑色的,跟红珠的颜色不太搭,换成这龙须,又健身,又好看,跟您的发色还尤其协调,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陷入“刷新-没留言-刷新-没留言”的苦X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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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心

洛隐微笑道:“好啊。”坐直身体,偏过身去,示意她把颈子上的黑绳解下。她拨开他颈上的银发,试图解开系着的结。解了半天解不开,一着急,就俯下脸用牙齿咬断。凉凉的鼻尖触到他颈后的肌肤,他的脊背明显僵了一下。

她感觉他的洁癖又犯了,急忙拿手在被她碰触到的一方玉颈上抹了两下,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解不开嘛。碰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安啦。”

他的脊背简直僵成铁板一块了,寒气都从头顶冒出来了。

她假装看不见,跪在床边,专注地将红珠的黑绳抽出,换上龙须。这红珠沉甸甸的,捏在手中,温度竟有些微烫。珠子的中心,一息光亮呼吸般明明灭灭。他有些焦虑地催促道:“弄好了就快些给我戴上,我自小戴习惯了,从没有离过身,这一取下来,心中跟缺了一块似的。”

“我知道。”她低声答道。飞快地把红珠挂回到他颈子上。“这宝珠真漂亮,是哪里来的啊?”

“是洛临小时候杀死的第一头妖兽得到的内丹,据说能辟邪健体,那时我刚刚脱险,体质虚弱,他就拿来送了我。”

“哦,是这样。”她的音调变得郁郁的。

告退时,把换下的黑绳握在手中,问道:“这黑绳可以送我吗?”

“拿去吧。只是,一段旧绳子,有什么稀罕的?”

“大王贴身佩戴过多年的绳子,那就是圣物啊,辟邪消灾,招财进宝,我要拿回去做个手链什么的戴起来,以寄托对大王的景仰之情。”

“嗤。”洛隐对她的一通狗血马屁表示不屑,挥挥手让她赶紧滚蛋,脸上却莫名浮起两朵红晕。

瓶笙退出洛隐的卧房,站在门外,展开手心,低着看着那段黑绳。漆黑的颜色,极韧的质地,略略有弹性。这不是普通的丝绳。根据她在奇珍异物方面的了解,这应该是某种生物的筋。结合洛隐佩戴的红珠,她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根傀筋。

傀,全名傀兽,是一种黑色的小妖兽。身高尺余,黑色鬣毛,身形似人,却有细尾,能直立行走。瓶笙在《异珍志》上看过这种小妖兽的画像,丑丑的,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大老鼠。这种小兽本身很弱小,可是有一种特异的能力:附身。所谓附身,就是用它强烈的脑电波去控制一个人的行为。被控制的人精神受到它的干扰,会做出跟它一样的动作。它摇头人就摇头,它抬腿人就抬腿,使被控制者变成它的傀儡,因此得名“傀兽”。它们热衷于这种恶作剧,但通常不会对人形成大的伤害。不过,傀兽如果精通邪术的人捉住、利用,就变成一种可怕的工具。

《异珍志》上记载,傀兽心脏状如红色宝珠,能摄人精魂。有术士杀傀兽,取珠心,以傀筋串起,赠仇人。仇人佩戴在身上,身形日益枯槁,宝珠却越来越艳。几年后,吸满精气的傀心成为稀世瑰宝。术士取回傀心,仇人即刻死去。

洛隐颈子上挂的那枚红宝珠,就是傀心。这根黑色的傀筋,有助长傀心邪力的功效。她拿一条龙须换上,可以稍稍削减一些傀心的邪力,但终不能镇压得住它。

“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话音吓了她一跳。抬头一看,是洛临。他穿着一身红线掐边的睡袍,不悦地看着她。

傀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她的袖口,嗫嚅着说:“洛隐病了,我过来看看呀。”

“自己的伤没有好踏实,还顾得了管别人?”转头望了一眼卧房的门,“他怎么样?”

她连忙说:“没有事了,看上去困了,我就出来了。”

“他洁癖都改了么?居然能容忍你进他的卧房。”他低声念了一句,语气有些郁闷。

她还拿鼻子拱了人家一下呢。瓶笙心中默默接话。

“你要记得是我的专属奴仆,给我离他远些。回去吧。”再次强调了他的“物权”,又防该物起异心,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极自然地拉着她往回走。

她看向他的侧脸,夜间的如水灯光下,削减了面部线条的冷傲。似乎是察觉到她在看他,忽然转过脸来,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灯光下,这个笑容璨若星辰。她被晃得头一晕,脚步都踉跄了。

这样的洛临,会是把傀心挂在兄长的身上,谋害兄长、图谋王位的人吗?她不敢问,却止不住深想。

他忽然停下脚步,将她的双手拢在手心,问道:“手怎么这么冰?”

“哦……”她不能说因为心中惧怕纠结致使得手脚冰冷,胡乱说道:“光着脚走路,有点凉。”

他低头看她赤着的足,手一抄,就来了个公主抱。她因为心中正在畏惧他的心机城府,这一抱竟吓了她一跳,抗拒地挣扎了一下。

他却更加将她抱紧,微蹙起眉,有点嫌弃地责备道:“不准动。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光脚走走路都会冰到。”

于是她就不敢乱动了,却也没有顺势去揽他的颈子,只是将手缩在胸前,像一只被猎人擒到的小动物。诺诺地轻声反驳:“人类怕冷,是因为血是热的。”

翼族的体温偏低,大概是因为心跳缓慢,体温也比人类要低几度,这样被他抱在胸前,微凉隔了衣服透过来。血液的冷,是不是情感也会相对凉薄?

他似乎在她的话音中听出了一丝沉郁,脚步不由地顿了一下,低眼看向怀中的女人。她的睫低低覆着,手脚瑟缩,神态间,流露出些许疏离。这让他感觉很恼火。

“把手抬起来。”他拉着脸,硬邦邦砸下一句。

他突如其来的恶劣态度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地服从命令,把两只爪子同时举得高高的,同时露出一脸茫然,像一只被主人惩罚,却又搞不懂为什么受罚的猫咪。

这付傻样让他的嘴角抽了一抽,把命令表述得更清晰了些:“攀住我的脖子。”

“哎?”她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勾住了他的颈子。那勉强的神态让他很不爽,但总算没有抗命,他暂且不跟她计较。稍用力将怀中的人儿窝了一窝,想把她身上莫名竖起的刺压下去,却换来一阵推推搡搡的抗拒——她拿手抵着他的胸口,将两人之间撑开一支手肘的距离。

洛临的脸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强忍着郁怒才没把她丢在地上,就这样托抱着这只别别扭扭的家伙进了她的卧房,重重丢到床上。女人在富有弹性的床垫子上弹了一下,复又跌回去,发出一声惊叫。

抬起头来看到直立在床前散发煞气的某神,心中不由惊慌,立刻脑补了电视剧中看过数次的类似场景:男的呈禽兽状扑上来,女的尖叫挣扎,男的□□说“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想到这里,呼地坐起来,双手护在胸前。

看她摆出这样的架式,洛临的额角青筋爆爆。一语不发,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森森背影。

瓶笙保持着护胸的姿态继续呆坐了一会儿,直至洛临走出去许久,才慢慢放下双手,换成抱着膝盖,蜷坐在床上,良久不动。

在这异界仙宫里,孤单一直侵到了骨头里。

朝宫外开的门突然被撞开,药鹰和白虎冲了进来,扑扑棱棱打成一团。瓶笙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还好有这两只家伙陪着。

被两只禽兽撞开的外门没有阖上,夜晚峡谷中呼啸而过的冷风灌了进来。瓶笙走过去想把门带上。刚走近门边,手还未触到把手,门口突然罩过一片阴影,还未等她看清是什么,手臂就被一对强劲的冰冷手爪抓住。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就被扯出了房门,双脚顿时悬空,被拎着疾速滑向漆黑的峡谷。冷风吹得她身体打飘,勉强抬起头来,看得到一对宽大的薄薄肉翼,还有一张狰狞的半人半兽的毛脸。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只蝠妖。

后面不远处,白虎和药鹰没命地追来,却因为蝠妖速度太快,再加上夜色浓稠可视度低,很快被甩得无影无踪。

瓶笙的手臂被掐得几乎断掉般疼痛,身体在寒风中冷得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某夜送的温情加餐~我吃去了,小瓶子你半空里挂一阵吧。。。小心别掉下去,虽然你是不死之身,但摔成一张照片的感觉应该不会很好~

☆、影木

瓶笙的手臂被掐得几乎断掉般疼痛,身体在寒风中冷得冰凉。

蝠妖的大翅突然透入一道弯弯青锋,然后瞬间被划裂。它发出一声尖锐惨叫,手爪松开了手中的猎物,瓶笙坠落向虚空。疾速的下坠使得她头晕目眩,耳中充斥着轰鸣的风声。脑子里瞬间转过几个念头:就这样摔死了吗?——不对,她是不死之身。——摔成一张饼还活着的感觉肯定生不如死……

下坠的势头突然变缓,有人接住了她,顺着下落的趋势缓了一下,然后将她拢入怀抱。那熟悉的气息,让她猜出了是谁,双手紧紧扣在了他的颈子上,因为受到惊吓加上寒冷,浑身颤抖,牙齿格格作响,口不有言。

前方,坏了一只肉翼的蝠妖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地逃蹿,冷不防一个展着青色大翼的身影横空杀出,水色薄剑劈下,暗红血液飞溅,蝠妖拦腰变成两截,落入深谷之中。

青翼人将薄剑一抖,蛇一般绕在腰间。大翅轻拍,悬在原处,抬眼向洛临看来,招呼道:“洛临殿下,好久不见。”嗓音透着金属质的冷感,像薄刃贴耳划过。目光落在洛临的短发上,声音讶异地扬起:“您的头发怎么了?”

“没什么,换个发型而已。”洛临将怀中人儿窝了一窝,让她的脸埋进他的胸口,谢道:“将军,有劳了。”

青翼人:“这是哪来的大胆小妖?居然敢接近王宫,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先前就听说殿下守卫的东川口有妖族骚扰,今天西川口也遭到狐泽族的军队进攻。这只蝠妖也狐泽族的部下吗?”

“或许吧。”洛临敷衍道,“这么晚了,沐异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惊吓后浑身虚脱、趴在洛临怀中一动不想动的瓶笙,听到“沐异”二字,忽然不安地动了动,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安,只是下意识地想回头看看那个人。

洛临却果断将她的脑袋按了回去。

沐异答道:“恰巧路过。——你手上抱的是什么东西?”

“一名奴仆,险些被蝠妖掳走。”洛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