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天空突然掠过数道大翼青影。是巡逻的侍卫。她顿时气馁了下去。自由对她来讲,已经是个空想。再说,没有翅膀,如何能离开这悬于深渊的宫殿?

可是她跟宫殿格格不入。像嵌入贝壳的一粒砂子,难以相容。

天色渐暗,依然是不愿回宫殿里。她坐在枝丫上,倚着白虎,叹一声:“唉,如果能在这树上建个树屋,再有个厨房,就好了。”白虎忽然抽身离开,差点把她闪得掉下去,吓了她一跳,抱着树枝叫道:“白虎,你去哪呀,我自己下不去啊喂……”

白虎却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丛林中。她抱着树枝等了好久,正犹豫着想冒险蹭下树去,却听树下传来一阵喧闹声。低头看去,却见一群青色的怪怪小兽从树林深处跑出来,足足有几十只,白虎在后面驱赶。白虎发出威胁低吼,吓得这群小兽围着大树一通乱转,转了一会儿,突然向一起聚集,眨眼的功夫,竟然只剩下了一只,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其它的都凭空消失了!

瓶笙看得惊奇,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凝目再看,

但见这只小兽毛色淡青,秃秃的大脑袋,两只尖耳,淡黄大眼,一对突出嘴外的獠牙,手爪尖利,半直立行走,像个驼背的小老头,抱着头满面惊恐。

白虎逼近向前,恐吓地低吼了一声,小兽突然身形一散,竟然瞬间分裂出几十只一模一样的,窸窸窣窣顺着树干爬了上来。

瓶笙惊叫出声:“佰鬼!”她曾在书中看到这种奇特生物。

佰鬼是一种地精,生于深山老林的地底,肉食,聪明灵巧,有个特异的功能:一只个体可以化出无数个幻身。应情况需要,围捕猎物时分裂成数只,需要隐藏时合成一个个体,十分神奇。

佰鬼此时被白虎吓破了胆,不知是该合还是该分,沿着大树拚命攀爬的功夫,已然分分合合数次,及至爬到瓶笙近处,分成了二三十只,挂在各个枝丫上,唧唧呀呀哭声一片。

白虎腾空上来,站到瓶笙身后,发出低沉的吼声。

佰鬼纷纷禁声,一个个拿泪泪的淡黄大眼看着瓶笙,集体愣了一阵子,默默向其中一个聚拢,小心翼翼爬到瓶笙脚下,做出一个跪拜的姿式。

瓶笙惊奇了:“这,这是……”看看佰鬼,再看看白虎,恍然大悟:“白虎,你是叫它来替我干活的吗?”

白虎喉咙里咕噜了一声,算是答应。

佰鬼伏在她的脚下,烦恼地拿细长的手指抓了抓头顶仅有的几根短毛,看上去十分不情愿。但是不情愿也由不得它了。瓶笙咧着嘴巴乐了。佰鬼聪明、手巧、力大,而且所有幻身都具备与原身同等的力量,真正的以一当百,更重要的是因为受一个大脑控制,天生完美的团队配合,干起活来相当有效率。

瓶笙借着白虎的威风。狐假虎威地(此词恰当无比,瓶笙体骨有妖骨,也算是半个狐妖)——发出了命令:“佰鬼,在这个位置,替我建一个树屋。”

佰鬼抬起头,拿一对大眼看着她,满脸迷惑。

瓶笙、白虎、佰鬼聚头蹲在树底的地上,瓶笙拿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了想像中树屋的图纸。她不懂建筑,画起来只凭看过的图片的印象,佰鬼却是连连点头,若有所思。它低着脑袋凝思半晌,忽然跃起,分成数十幻身,迅速四散进林中。

过了一阵,佰鬼幻身们陆续回来了,有的扛着木材,有的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锯子、锤子、钉子、绳子,爬到树上去,在瓶笙找定的那处粗壮枝桠处开始建造一栋树屋。幻身们根据人手需要,不时分裂合起,忙碌时甚至幻化出数百个幻身,建造工作进行得繁忙又井然有序。树下的瓶笙仰着脸,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带一只佰鬼到人间当包工头,得赚多少钱啊!……(财迷没的救。)

如此素质的队伍,工作效率相当惊人,傍晚时分,一座一室、一厅、一卫、一厨、一阳台的美丽树屋出现在树上。最后佰鬼合成一身,沿着藤梯滑下,跪在瓶笙脚下复命。

瓶笙喜得眼睛笑弯,弯腰一把将卑微跪伏的佰鬼抱了起来。佰鬼身高两尺,像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一般的身高,轻松就被她拎起来了。这一抱吓了它一跳,紧张得四肢蜷起,两眼惊恐地张大,耳朵紧紧后抿。

瓶笙却开心地把它抱在怀中,像掂一个婴儿一样掂了一下,搂在肩头,衷心夸赞道:“你好棒啊!”佰鬼惶恐半晌,配合地把大脑袋搁在了她的肩头,身体发着抖动。

从没有谁抱过它。

瓶笙沿着绳梯攀到树屋里参观,喜悦地发现门窗角度都十分协调,屋里还做了几把造型质朴、美观的桌椅,处处透着自然的魅力。佰鬼的审美能力不可小觑!盘腿坐在地板上,手触着还湿润的新鲜木板,深深嗅一口木质的清香,开心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伸手抚摸着随后跟来的佰鬼的脑袋,再夸它:“你好聪明啊。”

佰鬼低了低头,竟然露出一丝羞涩的表情。

瓶笙的手在佰鬼的脑袋上摸着摸着,忽然停在了它的脑后。那里生着一丛硬硬的黑色鬣毛,明显异于周围青色的毛发。佰鬼幻发!她记起《异珍志》曾提到过佰鬼幻发,佰鬼的所有幻身,正是这些鬣毛化成的,一根幻发生成一个幻身。她心中一动,探指揪住,一用力,拔了一根下来。

佰鬼突然吃痛,尖叫一声,忽地跃开,幻身成数个,个个呲着尖牙,一脸愤怒,呈现出攻击的姿态。

她突然记起了《异珍志》记录的佰鬼幻发的后半段,大概是说佰鬼对幻发视同性命,如果有人打幻发的主意,佰鬼会幻身数个撕咬对方,直至置对方于死地才安心。

此时拔手的冒失行为惹怒了佰鬼,而白虎正卧在树下打着盹,不曾察觉树屋里的异动。她捏着那根幻发,面对着愤怒的佰鬼,哆哆嗦嗦说:“对不起,我还你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霸王俺,带佰鬼去你家吃饭!!!

目前的文章收藏数到了一个非常暴露某摇性格的数字:250.

谁去收俺一个让这神奇的数字变化一下啊扑地……点击标题下方的“收藏此文章”或“收藏此章节”就可以了。。

再次提醒,二货摇之前漏贴很有爱的2000字,现已补在第29章,小标题“喂食”,J情四射女主被脱,是的又是女主脱!一定要返回去围观啊!

☆、烤肉

佰鬼幻身们怒目盯着她,却没有攻击,突然合成一只,暴躁地冲向门外,在树上发疯一样爬上爬下,拿嘴巴狠命地撕咬树枝。这样的异常行为惊动了白虎,这才警觉,飞腾到树屋上来,守在瓶笙身边,一对炯炯虎目监视着那只被气疯的小家伙。

佰鬼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似乎累了。沿着树枝慢慢爬回树屋,挤到墙角坐下,垂头丧气的样子。看样子幻发被拔去一根的事,对它相当严重的伤害啊。瓶笙心生愧疚,讨好地挨过去,把那根幻发递到它的面前:“对不起嘛,还你好了。”

都拔下来的毛,怎么能种回去嘛!佰鬼一歪头,躲开瓶笙的手,伤心地盯着地面,看都不要看她一眼。

“哎呀,真是的。我知道错了,不要生气了。”

佰鬼不吃这套,依旧是眼泪汪汪。

瓶笙哄道:“你别生气了,我给你好吃的。”

佰鬼眼睛一亮,抬眼看她。瓶笙见有效果,心中正喜,却记起这是在洛羽川,树屋空有厨房,却没有炊具跟食材。这几天不见洛临的踪影,她也吃了几天果子裹腹了,肠子都吃绿了。难不成也拿果子来跟佰鬼赔礼道歉么?这家伙生活在这片森林中,想来对仙果不会稀罕。

她回头看一眼树屋的厨房,遗憾地叹道:“可惜,没有炊具啊,否则的话我可以做我的拿手菜给你吃。”

佰鬼的耳朵抖了一抖,忽然跳出树屋,迅速溜到树下去,奔向林中。瓶笙奇道:“咦,它去找什么了?难道它能从这神族的地界找到人间的炊具吗?”

直到天黑,佰鬼也没有回来。森林夜寒露重,新建的树屋内没有御寒的衣物,她只好唤起白虎,回到王宫内。路过洛临的房间时,她滑下虎背,推门进去看了看,发现洛临还是没有回来。数一数,足有五六天不见他了。心中暗暗空落。

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了一大包被褥,由白虎驮着运到树屋里去。一到树下,就看到树屋内外有几个淡青的小身影里里外外忙活着。

“佰鬼!”她仰着脸,叫出声来。

佰鬼听到了,呼地合成一个,顺着藤梯滑到她的脚下,眨眼看着她。瓶笙奇怪地看它一眼:“你在忙些什么?”

佰鬼不会说人语,脸上只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

瓶笙攀上藤梯,进到树屋里,发现厨房里多了许多奇怪东西。

灶台上,趴了一只火红的大蟾蜍,一动不动。她惊奇地端详着,不敢走近。佰鬼却凑上前去,拿手指戳了一下蟾蜍的肚皮。蟾蜍的肚子立刻鼓了起来,浑身冒出艳红的火苗!

瓶笙看得呆住,半晌才冒出一句:“这是只火蟾!”

这家伙,可以用来当加热用的火源啊!它喜欢一动不动地趴着,需要用火时,只戳一下它的肚皮,它就足足要发半个小时的怒,浑身冒火苗。

火蟾的上方,则悬挂了一只大嘴巴的小妖兽。瓶笙想了想,抬手戳了戳小妖兽的屁股。它立刻立刻张大嘴巴猛吸油烟,顿时像起了一股小龙卷风,把油烟吸进喉咙。

瓶笙乐了:“这是傒风!就是个活生生的抽油烟机嘛。”

傒风,以烟雾为食。

真是神奇又节能啊。

“可是,有了炊具,却没有食材啊。”她这一声惋惜的叹息未落,就有佰鬼的一个幻身从门外进来,嘴巴里咬着一只花斑毛色的小动物,似兔似猫。

瓶笙大惊失色。“这种珍奇兽你居然敢捕捉!它大概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要珍贵,猎捕犯不犯法呀?”

佰鬼只把已然被咬得气绝的小兽放在她的脚下,仰头期待地看着她。

瓶笙惊慌之后旋即想通了这件事。地底森林自有它的食物链,珍禽异兽们并非像翼族人那样喝西北风活着。平日里白虎和药鹰必然也以捕捉林中兽类为食,不过这两只小气的家伙,大概是捉到猎物后,都躲到看不见的地方吃独食,所以她不曾发现过。

而生活在森林中的地精佰鬼,本就是以这种食草小兽为食的。

一想通这一点,小兽在瓶笙的眼里幻化成烤肉一块。多日不知肉味的瓶笙,舔了舔嘴角,狞笑道:“咱们动手吧。”

可怜那不知名的小稀有动物,在火蟾上烤得焦黄,冒出缕缕带着烟火气的香气时。一直守在一边流口水的佰鬼突然受到惊吓般一跃而起,从窗口冲了出去,消失在枝叶间。瓶笙惊讶喊道:“哎哎,你去哪呀,这就熟了!”

树屋的门口忽然传来话声:“是什么气味?”

回头一看,是洛隐。原来是他的到来吓跑了佰鬼。一名侍女站在身侧扶着他的臂膀,侍女的大翅正在收入肩中。看样子是她带着他飞上来的。洛隐眉心的三瓣红莲微蹙,似乎有些不悦。她意识到是烟火气熏到了他敏感的嗅觉,急忙用力戳了戳倒挂在炉灶上方的傒风——一只大嘴巴的小妖兽,以烟雾为食,屁屁被戳了两下,立刻张大嘴巴猛吸油烟,顿时像起了一股小龙卷风,把油烟吸进喉咙。

“对不起,我忘记开油烟机了。”她抱歉地说。

他的眉心却舒展开来,慢悠悠说:“闻起来还不错。虽然有些呛,可是很诱人。让人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

她的额上挂下黑线三根:“您说的这种感觉叫做‘馋’。用词不当会造成不良后果的啊,大王。”比如说上次您说什么舌头……

“是啊,人类那些七情六欲的用词,长久不用都生疏了。等你做好了,我也来尝尝这些人间烟火。”说着,做了一个手势,侍女知趣地退出屋外,展翅飞下树去。他则迈步走了进来。

树屋内的摆设他并不熟悉,眼看他要撞到一张椅子上,瓶笙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小心。”

他的手接触到她温软的手指,颤了一下。瓶笙察觉到了,记起洛临说过他是有洁癖的,她冒失的接触,说不定会招得他小宇宙爆发震死她!赶紧松了手后退一步,惊慌道:“对不起,我是怕您绊倒。”

看他表情还是僵着,急急地表态:“我不会再碰到您了!”拖开挡在他面前的椅子,“现在可以走了。您向前五步,再向右三步,然后向左转,坐下就可以了。”

他微微不耐,朝她伸出手来:“扶我过去。”

“哎?”

“快些。”

“哦哦。”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指端冰凉。

引着他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诺诺说了声:“您坐着,我去看看火,要烤糊了。”

溜回到灶前,一边炒菜,一边时不时偷瞄一眼坐在餐桌前耐心等待的洛隐。心中暗暗叫苦。这位爷可不是好伺候的。伺候不好,这位爷爆发小宇宙。伺候好了,洛临恐怕更要爆发小宇宙。总之她就没有好下场啊!暗暗念叨着期望侍女快快冲进来把她主子弄走。然而外面静悄悄的,侍女只在数十米的树下等候,没有洛隐的命令,绝不敢上来。

直到肉真的快烤糊了,这才不情愿地挠了挠傒风的脖根儿,小家伙闭了嘴巴,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她慢腾腾地把烤肉盛到佰鬼找来的玉盘里。玉盘里早已垫了青嫩的叶子,衬着烤肉的焦色,十分诱人。洛隐听到声音,朝这边转过脸来。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脚步声,不耐地催促道:“端上来啊。”

她端着盘子,踟蹰不前:“这……还没试毒呢。”

“不必了,谅你也没那个胆。”

……说对了。

“要不要让您的侍女?”

“我让她们退下了。你还不送过来,是有意勾起我的欲~望~么?”

“噗……”瓶笙跌跌撞撞地就把盘子送到他的面前,泪流满面地纠正他的用词,“这位大王,是食欲!食欲!求您不要乱用词啊。”

“嗯哼。”他不置可否。

她撕下一只后腿来,想要塞进他手里,他却不接,反推了回去:“我的手怎么能碰触这种烟熏火燎的东西?”

她恼火了。“您要吃人间烟火,就得接受烟火气啊!”

“少啰嗦,喂我。”他的脸微微前倾,薄唇微启。明明是个求喂的姿式,偏被他做得这么优雅又带了几分诱惑,这要突然闯进个人来,还以为他在求吻呢!如果闯进来的那个人是洛临……

想到这点,瓶笙激伶伶打了个哆嗦。向后撤了一段距离,摇头道:“洛临大人说过,我是他的专属妖奴,不可以伺候别人的。”

他的脸立刻阴云密布,身周似乎起了一阵阴风。

不好,似乎是小宇宙爆发的前兆!她当机立断,果断撕下一条肉丝塞进他的嘴巴里,一边急火燎燎地催道:“快吃快吃。”吃了快走。

他品尝着鲜美的烤肉:“这味道虽美,却有些过于刺激了。”

“烤肉口味重,确实不适合您娇嫩的舌头。”不喜欢吃就快走吧。

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他出言安慰:“你放心,我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洛临的。”

大惊:“我们之间哪有什么事!您说话一定要注意啊大王!会出人命的。”

洛隐可能是被菜的味道刺激到,突然咳了起来。她急忙递上一杯水,就着他的唇喂了一口,却没起到什么作用,依旧是咳个不止,咳得脸色都变得惨白。她手忙脚乱地替他捶背,没想到只捶了两下,就见他的口中喷出一股血来,整个人软软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她扎撒着两手,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更不动了~~

☆、红珠

她扎撒着两手,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呆住了。

身边一暗,多了一个人。猛不丁出现的人影吓得她“嗷”地怪叫一声,原地跳起半尺高,捂着胸口花容失色。待看清了来人是洛临,急急地摆着手以示清白:“不是我干的。”

洛临瞥了她一眼,不语,默默弯腰查看洛隐的情况。身边的女人语无伦次的忙着撇清责任:“我不过是喂他吃了一口肉,喝了一口水,然后捶了两下,然后他就吐血了……是很轻的两下,绝对很轻!”

洛临叹了一口气。她吓了一跳:“不会是没救了吧?快快快叫医生啊!”

他瞥她一眼:“你不就是医生吗?”

“哦对对对。”虽然她只是个卖药的,但医术也过得去。急忙双膝跪地 ,慌里慌张地去摸洛隐的脉搏,只觉他的皮肤触手冰凉,摸来摸去竟然找不到脉,再去试鼻息,居然呼吸也没了!慌得眼泪都飞出来了,叫道:“要做人工呼吸!人工呼吸!你来你来……”扯着洛临的脖领子就往洛隐的脸上按去。

“好了!”他挡开她的手,白她一眼:“翼族人的心跳呼吸本来就比人类缓慢许多,昏迷状态下更加迟缓。他是旧疾犯了,暂时的假死状态,慢慢就好了。”

她一颗惊慌失措的心这才渐渐跳得缓些,抚着胸口惊魂未定:“你怎么不早说。”定一定神,再去探洛隐的脉,这次总算是探到了,果然比人类慢三拍。第一次探这样缓慢的脉律,更加难以辨别脉象所反映的病征。

但潜心屏息辨别之下,还是让她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目光从他瓷白的脸上下滑,落在他胸前的那枚艳红宝珠上。细细看去,那宝珠的中心似乎亮着一簇隐隐的如焰光华,有节律地跳动。

这不易察觉的光华映在她的瞳中,她微微讶异。这是?……

洛临看她一脸迷惑,打断了她的诊断,扶起洛隐搀到背上:“他这是自小就有的旧疾,不知有多少仙医诊过,多少仙丹吃过,也不能除根,以你的医术,就别费神了。”

“是……吗?”她犹疑地收回手,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没有说出口。

他扫了她一眼,问道:“难道他的病你有医治的方法?”

她摇摇头:“仙医都没有办法,我一个卖药的哪有那个能耐?只是,本来我以为神仙都是像你一样强大无敌的,没想到也会有他这样病弱的。”

他默然一会儿,说:“王身体病弱,所以我必须强大。”

她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线条清冷的侧脸,心间忽然掠过一丝柔软。必须强大。这句话像是一句誓言,强大的背后,不知担负了多大的压力。

{此段小修}

背负着洛隐欲走的洛临,似乎察觉了她的异样,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到她脸上不及掩去的一丝动容。他打量着她:“有问题吗?”

“哦不不,没有没有。”她忙忙地摇头,帮他扶着洛隐,“快点送他去休息吧。”

二人背了洛隐出了树屋,树下的侍女们看到了,忙迎了上来,却不惊慌。她们接手过去,把他带回寝宫,安置在洁白的大床上,熟练地清洗伺候,忙而不乱,看样子这种情形是经常出现。

洛临拉着瓶笙退了出去。“有侍女伺候就行了,”他说,“让我去尝尝你的手艺吧。”